锋剑春秋 - 第 12 页/共 14 页
白猿早已防备,只见有黑面道者往下冲闯,暗骂一声:“黑兽,若是从上可以下得去,海潮老祖亦可以腾空出得来。”说罢,就将龙须扇一扇,三十六把金刀,一齐转动。巨泽真人正到当中,要上不能,要下亦不能,却被金刀攒体,仙魄渺渺,尸首跌落阵中。中华帝君一见巨泽真人伤命,不胜嗟叹:“非我特意害你,只因仙劫来到,难逃大数矣。”中华帝君正然叹息不止,那一个白猿大喝道:“你这骑雀儿老头,在此处何干?想你也要下去作伴么。”中华帝君听罢,大怒道:“好孽畜,休得无礼。我今正要来拿你,你往那里去。”说罢,催动黄鹄,手举如意,照头就打。白猿倒身闪过,冷笑道:“你且休动手,你这老头儿到底是谁?”中华帝君说道:“好孽障,连我都不认得。吾乃轩辕山轩辕洞中华带君,特来破此金刀,搭救海潮老祖出阵。”白猿听罢,哈哈大笑道:“好轻巧的说话,这是我家掌教老祖炼成镇洞之宝,你岂能破得。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来破,方才那一位来破阵的,已是粉身骨碎。是个模样,你舍得老命,竟试一试。”中华帝君一听大怒:“好大胆的孽畜,气死我也。”催开黄鹄,手举如意,冲将上来。二人发怒,各显神通。战到十来个回合,白猿招架不住,心下着忙:“这个老头儿到也利害,何不将龙须扇扇他几扇。”想罢往上败走。中华带君随后赶来,白猿一见,双手举扇,用力一扇,即把中华帝君坐下黄鹄往上提了。白猿又是一扇,再把黄鹄送了上去。两翅腾空,摇摇不定。帝君暗想:“这到凑巧,他在底下,我在上头,何不趁势打他一如意,管教他命伤无常。”想罢,将如意一个结实,即将黄鹄往下一沉,对准白猿,白猿眼明手快,就将身子一闪,龙须扇又是一扇,就把黄鹄又扇起来。白猿望见有物坠下,只用扇一扇,就打不下来。
帝君无法可施,忙在怀中取出百炼神锤,如黄豆大小,晃一晃,就有木盘火小,就是一二百步打人,百发百中。中华帝君将此锤拿定来打白猿,自然成功。不料白猿眼力甚尖,见一物落将下来,忙用宝扇连扇两扇,连仙锥扇去。帝君无奈,收回宝物,心中暗怒道:“这孽畜果然利害。无法破他,如何救得海潮圣人。况此猿眼儿尖快,他往上看我,我何不抓一把砂子,往下一撒,迷住了眼,把他两眼迷住,就成功了。”中华带君乃是中央戊己土之仙,说时即在坤地抓起金砂,对着白猿往下一撒,就有红云紫雾,金星光华。这又不是宝贝,乃是一把土沙来迷住双眼,白猿一时不能躲闪。只见帝君把沙土撒将下来,白猿那里留心,就被沙土迷住双眼。遂急用手乱揉,双眼越睁不开。帝君催开黄鹄,就落将下来。白猿心灵不过,他又揉着两眼,心中自想:“不是别故,定是这老儿洒的沙土,谅他此时又施毒计。莫管他,我且扇他数扇再说。”遂闭着限,拿起扇子,左一扇,右一扇,混扇几回,连手也扇乏了。幸沙子顺着眼泪流将出来,顿时又看得见。举目四顾,不见中华帝君踪迹,心中暗想不提。
且话中华帝君却被宝扇扇至云端,将至南天门下,若是沉将下来,又惧龙须扇利害。正是无法奈白猿何,只管在云端之上往来徘徊,迟疑不决。忽听得云磨响动,威仪整肃,冉冉而来。中华帝君迎上去,原来是二郎神君。满心欢喜,忙举手说道:“杨元帅何往?”杨戬催云正走,忽然听见招呼,收住白马,举目观看,认得是中华帝君。便问:“帝君何事在此?”中华帝君答道:“只因南极子暗摆聚仙金光阵,打死五雷真人,困住海潮老祖,五老下山,来到临淄救获,收回其金刀,破其阵势。可恨白猿仗着龙须扇,把我扇至九霄,如今因他金刀难以下去,无奈暂停在此,幸遇元帅,欲借灵威,即将那白猿擒下,余无多求。”杨元帅道:“奉上帝敕旨巡游天下,查问各种人民生死疾厄,实是不能相助,有负尊意。”中华帝君说道:“既然如此,不能强请,乞将神犬借用如何?”杨元帅答道:“可以使得。”说毕,即将神犬交与帝君,拱手而别。帝君带着神犬,堕落云头,来阵前,吩咐神犬:“你先下去,站在白猿背后,他若动手扇扇,你可下口咬他。”
那只神犬,善识人性,摆尾摇头而下。白猿只留心上头,怎么晓得哮天犬暗算。帝君催动黄鹄,展开翅坠将下来。白猿一见,欲举扇子,不防神犬在大腿上一口咬住,往后一拉,跌在地下,连宝扇也无。中华帝君趁势将金刀收去,举起金如意,把白猿打下尘埃。南极子一见大惊,看见白猿受亏,想必是有人来破阵。意欲上来救护,却被四位帝君缠住。无奈何往后败走。海潮老祖及四位帝君,并力与海外群仙大战,他看见收了金刀,只用三花冲开金光,一条大路,竟出聚仙阵,回转秦营。
南极仙翁令人救起白猿,率领众仙赶至秦营,命人在营外高呼:“快将金刀宝扇好好送还与我,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就要冲杀进营而来。”门官飞报始皇,始皇闻奏大惊,开言道:“你们拿他什么来了?若不还他。他冲进来,难以抵挡。”五位帝君说道:“无妨。”即令王剪带领弓箭手、火炮手,带了人马,暗出后营挡住。王翦领计而行,出至营门,一面炮火打来,一面射手射来,南极仙翁压不住阵脚,只得带领众仙转回临淄去了。王翦正要收兵吲营,忽见空中掉下一个人来,众军赶上,按住捆绑起来。上前一看,正是孙膑。王翦笑道:“刖夫,你也着箭。”令人拔去腿上的箭,孙膑叫苦连天。王翦领军士抬至金顶黄罗大帐报与始皇,始皇说道:“这孙膑法术希奇,孤家屡屡被其所欺,但如今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将他放了罢,不要招惹于他。”五位帝君闻言,齐声答应:“圣主万安,有老拙等在此,何惧这刖夫作怪。把孙膑抬上帐上。”众兵丁答应,即将孙膑抬至帐上放下。军校们也围着观看,只见他头带三叉冠,身穿豆青袍,沉香拐搁在旁边,鱼皮靴穿在足上。海潮老祖一见大喜,这个正是孙膑,今朝将他拿住,不怕南极不把众真人抵换。吐丝真人说道:“弟子到西门聚仙台边,还拿住他一个童儿在此。”海潮老祖说道:“更好,如今就去与南极翁讲和。他放回十二位真人,我把白鹤童儿释放。惟有孙膑难以宽恕,可将他送与上帝,从重问罪,方释我心头之恨。”五位帝君齐声答道:“祖师在上,事要三思。孙膑不比泛常之仙,他已经修炼玄功,得到了一个真人分位,非同小可。我们传言,叫南极多责几杖,以戒下次,就可以罢息干戈,从此释解是非,各归洞府,免受红尘之累,方为上策。”海潮说道:“就有众仙之情面,留他的活命,即将他吊起来。”
始皇闻听大喜,吩咐摆上素宴,与众位仙家庆功。正饮之间,海潮老祖开言道:“贫道细想,孙膑作怪多端,虽承众位说情,不好重责,亦不宜轻饶。”吩咐将孙膑吊在后边,用荆条重打。“且今他受些苦处,也是应该。只是少打他几下,也就罢了。”始皇点头道:“众位帝君讲得有理,拿的道童,怎的发落?”海潮老祖令“将他也吊在一边,打他几下,叫南极子知道知道。”说着,只见吐丝真人将白鹤童儿押上大帐,只见是一个道童:“不过南极子使唤打扇斟茶小辈,有何本领,且把绑在棚柱上,只单打孙膑罢。”吐丝真人闻言,对着白鹤童儿身上连喷三口真气,把丝收得无踪,另换麻绳,绑在柱上。
道童看见孙膑绳缠索绑,吃了一惊,暗想:“广文师兄他是神通广大,因何今日也在此吃亏,难道他又弄玄不成?”正在疑惑之间,忽见中华帝君左手托着龙须扇,右手捧着几把削花金刀,口称“老祖,贫道得他两般宝贝,实费许多精神,敬当奉献。”海潮老祖接着,十分喜悦:“果然中华帝君道德清高,贫道在他阵中失去了八件宝贝,如今有帝君得他两件,足以相抵。”吩咐吐丝、运匏二位真人,好好收藏,须防得东方朔、毛遂二位弄神装神,前来偷窃。正在言论间,忽听得被吊的孙膑,大叫道:“快还我金刀宝扇来。”众位真人听见,吃惊说道:“却被刖夫看见龙须宝扇,以及削花金刀,定然又弄神通,不如一狠百狠,打他一个臭死。用木笼困在里头,用灵符贴在他的头上,也不用捆,就推入木笼。”那孙膑在木笼里头,即把眼翻一翻;叫一声:“海潮老祖,你怎么这般狠毒,放我在木笼之内。”海潮老祖说道:“你且在里头坐坐何妨,你是有神术的,看你怎样逃脱。”孙膑道:“我且养养精神罢。”说毕,低头闭目,如要睡一般。这且不题。
再说白鹤童子,看见金刀、宝扇,不觉大大吃惊。这是我祖师镇洞之宝,为何落在海潮老祖之手中。如今他紧紧收藏,是万万不能偷盗得回的,心生一计:“将身化作蚊虫,飞入内库,开了宝匣,偷回金刀、宝扇、化为白鹤,飞腾出来。”想毕,崩力割断绳索,却被海潮老祖看见,喝令众仙擒拿。未知白鹤逃出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孙膑法盗龙须扇 东华夜劫锁仙牢
却说白鹤童子,将绳索割断,急忙间两脚一顿,变了原形,展开双翅,冲天而起,飞回临淄而去。海潮老祖看见白鹤童子飞去,众人道:“不好,走脱道童了。”海潮说道:“要他何用,务须看守孙膑要紧。”一声传下,有众军校回禀道:“孙膑在木笼中已经睡着,但请放心。”
且不言秦兵之事,再讲南极老祖,却被一阵箭炮攻打,只得退回聚仙台上,只见聚仙旗倒了,白鹤童儿不知去向。即忙掐指一算,便知其情。又令人捡回龙头拐杖,只见众仙纷纷而来,各报功绩。东方朔呈上拘仙锁,莲花仙递上如意珠,西方朔缴上斩仙刀,竖眉仙献上混天珠。王禅道:“我砍断他打仙鞭。”皓发仙道:“我烧了他缚仙索。”王敖道:“我收他的钓仙钩。”文昌仙道:“我打断他的玉如意。”南极老翁闻言大喜。王禅道:“为何不见了孙膑?”白猿道:“我见孙三哥中箭被擒去了的。”南极老祖叫一声:“毛道友,烦你到秦营走一遭,打听孙膑与白鹤童子二人消息,要把金刀、宝扇收回,算你真人莫大奇功。”毛遂皱眉道:“此事免劳照顾,秦营内大小,都是认得我的,我一人难以成功。”说话之间,只听得空中仙鹤乱鸣,毛遂指道:“只不是老祖师爷的童儿来了。”
倾刻间,果见童儿到来,落在平地,仍旧变成人形。南极老祖道:“你被人家捆去,怎么得回来?”白鹤童子就将事情诉说一遍。南极老祖又问宝贝与孙膑的下落。白鹤童子就将孙膑困在木笼,宝贝藏得十分严密难以下手的话说了。南极老祖听罢大喜,众仙真道:“失了宝贝,孙膑现在受罪,祖师不愁,反现喜色,是何原故?”南极老祖笑道:“众位有所不知,孙膑神法希奇,巧妙无穷,虽是困在秦营,必有一番作用,不久自然明白。”说毕便唤王禅:“你快到陷仙坑,即将持钟、击磬二人送入锁仙牢。四门上锣鼓磬钟,四面八方旗幡收了。”同众仙下台,到文华殿中,等候孙膑。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孙膑,困在木笼之中,看见吐丝与运匏二位真人不在此看守,他即时用换身法,出了木笼,寻着双拐,悄悄来至芦棚。看见吐丝与运匏,他把身形显露,用手一拱:“二位真人请了。”两真人一见大惊:“这是刖夫,却被他逃走出来。”慌忙向前拦住道:“好大胆刖夫,你往那里走。”孙膑指道:“你两个弄得好事,快快将我的龙须扇、削花金刀送回与我,万事皆休,倘若支唔,你们知我的利害,定要你二人的性命。”
两位仙真听了大怒,走上前就是一剑挥来,孙膑用拐架开,往来不止三合。孙膑回身就走,两位仙真随后赶来。出了芦棚,一转眼就不见了孙膑。正在疑惑观望之间,忽见孙膑立在面前,吐丝、运匏二位真人大怒道:“好刖夫,你不过用的分身法,希图盗宝,你就枉费心了。”言罢,二仙举剑就砍。孙膑竟不招架,就飞跑,一转弯又不见了。有蓝旗报知秦始皇,即散了筵宴,同众仙真来看木笼,见孙膑睡着。正在猜疑不定,忽见吐丝真人运匏真人仗剑而来,气喘吁吁,一齐上大帐。口称“快拿孙膑,莫被他走去了。”海潮老祖笑道:“这个刖夫,安坐木笼,何用去拿。”二位真人道:“孙膑方才与我动手交战,败下阵去,我二人赶至转弯,就不见了。”海潮老祖大怒:“我想这刖夫,又弄出什么邪术,万恶滔天。”即时吩咐王翦,打开木笼,拖了孙膑出来,活活打死。
且不说假孙膑被打,真孙膑用的换身法,混住众人,只见满营都是孙膑。这边叫拿孙膑,那边叫拿孙膑。弄得秦营内乱成一片,那孙膑看见闹乱之时,进了内库,开匣取了龙须扇、削花金刀两般宝贝,腾空而起。口内念出真言,收了法术。竟自回临淄城中而去,暂且不提。
且说王翦,就将孙膑提出木笼,即时吩咐两边兵将,尽力而打。打得假孙膑哀哀叫苦连天,叫道:“打杀我了,我是死罪之人,为何下这般毒手打我。”王翦闻言,就吓得一跳。低头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头戴雁翎冠,身穿号衣,脚着草屐。王翦看得明门,惊异之极,就将此小军带至秦始皇驾前跪下。
海潮老祖问道:“你是什么人,在木笼内何干?”军士叩头说道:“小人头号弓箭手,名唤李亚西。小人实不明白,将小人如此毒打。”始皇问道:“你何故假装孙膑,在术笼内。”李亚西说道:“小人奉殿西侯之命,手持弓箭出营,忽然一阵昏迷,倒在地下,苏醒之时,就此被重责。小人并无罪过。真孙膑与假孙膑,小人也实不知情。”始皇听罢,心中疑惑:“明明将孙膑装在木笼,如何变了军校,听了此事十分难明。传旨快传头号管队,当面问明。若是他管下兵丁,岂有不认得之理。倘若不是,你就是孙膑了。”值日官忙将管队带到黄罗大帐,忙即跪下叩头。始皇用手指此军士问道:“你认识此人否?你不得胡言乱语。”管队听闻,叩头说道:“他是头号弓箭手李四,是小的管下,岂有不认得。”始皇闻听,猜疑不定。又闻小军禀报:“宝扇,金刀遗失去了。”海潮老祖道:“必定孙膑弄术盗了去,他即是前哨弓箭手,何不放了他罢。”
始皇吩咐松绑,又命管队军士,即将李四领去。五位帝君道:“孙膑如此十分惫懒,必须设法降服了他才好。”海潮老祖说道:“整顿孙膑且慢慢商量,先救了十五位真人要紧。可怜他们无辜受难,岂不抱不平之怨呢。”东华帝君说道:“老祖不可烦恼,待弟子今晚三更,暗进临淄救取诸位真人出来,管教一去闹得他翻江倒海。”海潮圣人闻言大喜,说道:“贤徒此去,必然成功。但是孤掌难鸣,须得帮手才妙。”东华帝君说:“只用紫竹真人随我走走足矣。”
不言东华帝君要想去劫锁仙牢,且说孙膑用换身法,在秦营内盗走了削花金刀与龙须扇,进城到黄罗大帐,参见了南极老祖,叙说用术取宝一遍。南极老祖欣喜不尽。忽然一阵旋风吹过面前,南极老祖心中诧异,袖占一课,不觉大惊起来。众仙人一齐问道:“师祖此风过去,主何吉凶?”南极老祖说道:“众位道友,俱要仔细。今夜三更,就有东华帝君前来暗劫锁仙牢。要用三昧真火,烧毁白虎殿,定有一番惊恐,因此不可不防。”孙膑闻听说道:“白虎殿有贵人停灵之所,岂可烧毁,须商对付之法。”毛遂说道:“这有何难处,就把四海龙王请来,他那里放火,我这里喷水。自古水能克火,何难之有。”孙膑听罢说道:“不中用的,不中用。东华帝君用的是三昧真火,比不得凡间之火,见水就灭。此火见水,如同添油一般。”南极老祖说道:“不妨,你们只管放心。虽然他用的是真火,我自有无穷法宝,他不能奈得我何。”吩咐白鹤童儿速回本洞,即将避火罩取来应用,不得有误。白鹤童子领命去了,又叫王禅、王敖、东方朔、西方朔、降龙、伏虎、皓发、绿眉八位真仙:“你们俱在锁仙牢,四面埋伏。只听炮声为号,一齐杀出,拼力擒拿敌人。”又见白鹤童儿领命回洞,取来避火神罩回来缴旨,南极老祖又命毛遂与白猿二人:“你们领我灵符一道,谨守锁仙牢,不得放走众妖仙,此是你二人的执掌。专等东华帝君到了临淄你便施放号炮,不得有误。”又令竖眉仙、莲花仙、文昌仙、长眉仙四位真人:“俱要在临淄四城门埋伏,如东华帝君到来劫牢之后,败走出城,必须截杀,不得放走。”众仙领计去后,南极老祖又命:“余众仙真,同我到文华殿上,观看动静,准备接应。”南极老祖又将白鹤童儿取回的避火神罩交与孙膑:“你将此避火罩,罩在白虎殿,就住那里防守。”吩咐调遣已毕,各去行事,按下不表。
却说东华带君,候至二更时分,即命紫竹真人,先往临淄,探听消息。看看得便,即下手劫牢,我随后就到。紫竹真人领法旨驾云而起。立在云头,往下窥探不表。
那南极老祖与众仙真议论,专等东华帝君劫牢之事,一听炮响,以便接应厮杀。仰首观天,慧眼遥望,只见半空中有一位道者,手持宝剑,脚踏云头,往来游行,心中已知是海潮圣人差遣劫牢之人。南极老祖心中暗怒,随即下文华大殿,跨上梅花鹿,一阵金光,驾上云头,手举金如意一指,大喝一声:“来者何人,黑夜之中,妖仙到此何干?”紫竹真人躲避不及,吓得面目转色,强笑道:“光天之下,何处不可游行,你难道管得我不成么?”南极老祖闻言大怒道:“好奸猾的妖道,你们的狗肚心肠,我已经算定,你还往那里走。”言罢,举起手中金如意就打,紫竹真人侧身躲过,仗剑相迎。一来一往,二人在云端动手,人战起来。杀得愁云滚滚,难解难分,不提。
且说东华帝君,跨着青鸾,往空而起。他看紫竹真人与南极老祖动手,也不去助战,悄悄的起在空中,落将下来,进了临淄城,上了敌楼。天交三鼓,又看看守门的军士,都已睡着了。东华帝君下了青鸾,往前便走,那仙禽随后跟着。及至文华大殿,殿上只见有白鹤童子和几位散仙坐在此处,东华帝君心下自思:“我且到锁仙牢,救了众仙真人出来,再作道理。但不知锁仙牢在于何处?”抬头四顾,只见东南上有一股瑞气冲起,帝君仔细暗想:“这股瑞气,谅必就是锁仙牢。自古道,妖有妖气,人有怨气,仙有瑞气。锁仙牢内,都是得道的真人,顶门上各现祥光,比不得凡夫俗子。”这东华帝君,顺着瑞气寻找来。不多一时,走至锁仙牢。上前观看,只见三间房门,门上都贴着无数的仙符。那些把守的军士,都在牢门口打睡。只见毛遂与白猿二位在此看守,东华帝君心下就有了为难之处。细想:“我如今也不用去烧白虎殿,只用揭去灵符,打落锁头,趁南极子与紫竹真人动手,出其不意,救出众仙,齐心共去擒南极子,有何不可。”想定主意,忙步上前,去揭锁符。
那金眼毛遂与白猿二位仙真,守着仙牢,忽见一条大汉,青脸獠须,道貌气概,在锁仙牢边,伸手去揭锁仙符,即便吃了一惊,开声大叫道:“什么人来此劫我锁仙牢。”白猿赶至跟前,高声大喝:“好大胆包天,敢来暗劫锁仙牢,你往里走。”举起通天尺,照头就打。东华帝君方才揭了一道灵符,不料却被白猿看见,用通天尺打来,东华帝君连忙住手,即刻跨上青鸾,用起手上金如意,招架通天尺,金眼毛遂看见,不敢怠慢,又将信炮点着。咕咚一声,大炮惊天。那东西南北,就有各位仙真,一闻信炮一声,四面八方惊动起来。就有王禅、王敖、东方朔、西方朔、降龙、伏虎、皓发、长眉众仙等,一齐围将上来。各举器械,怪声如雷,大叫:“快拿劫牢贼,不要走了。”东华帝君闻听,大众围住锁仙牢,四面八方喊杀起来,心下自思:“双手不敌四拳,他有这些妖仙,那里敌得他过。即知南极有了准备,料想劫不成锁仙牢,眼见救不出众仙真了,在此与他战斗无益,不如闯出去,烧了白虎殿,那些妖仙一齐去救火,趁机再来劫牢,谅必成功。”想定主意,东华帝君一见众仙来得切近,急上青鸾,不敢怠慢,就把手中金如意,挥动如飞,上三下四,五左右六,隔架遮拦。好一个东华帝君,虽然年老,还挡得住众仙真,只用一柄金如意,架开王禅杖,躲过王敖斧,挡住东方朔茶条杖,隔开西方朔打仙棍。响一声,磕开降龙真人飞锤。扭回手,就将伏虎的仙纲鞭格住。搪开皓发仙的龙头拐杖,迎过绿眉仙宝杖。左右遮挡,上下飞腾,杀了多时。东华帝君虚打一如意,就往下败走。众仙也不追赶,依旧守锁仙牢。
东华帝君回头一看,不见有人追赶,心中暗想:“我如今且去烧了白虎殿,此为上计。”想罢,紧催青鸾,竟往白虎殿而来。举目观看,只见殿上安下避火罩,又见有一位道者把守,头戴三叉冠,身穿豆青袍,手持双拐,骑牛而立,正是孙膑。东华帝君一见大惊,既有这刖夫在此,教我难以下手。心内细想:“此事想来,一不做二不休,他虽然保住此白虎殴,谅三宫六院城内难以兼顾,我何不一火焚烧,岂不是好。”想定主意,催动青莺,对着三清大殿,捏诀迭印,口中念动真言咒语,霎时之间,巽地东南方忽起大风,东华帝君即时运出三味真火。尚未燃烧,只见孙膑驾拐骑牛,远远而来。大喝:“东华帝君,你休得放火,有燕人在此保护,岂容你擅自便毁伤宫殿,残害民房。”东华帝君抬头一看,见是孙膑抵挡。心下自思:“有了孙膑,放不得火了。众仙人却救不出来,这便如何是好?我在祖师面前,说下大话,此刻毫无功绩,怎好回去见看。到底见些微功,就是回去,遮遮体面才好。谅来这锁仙牢与白虎殿,都有人看守防范,难以下手,科这四门上无人把守,何不就在黑地放火来,管教满城烧得焦头烂额,玉石俱焚。”
想毕,丢下孙膑,竟不交言答话,回骑就走。奔至东门,先祭起神风,刮得各处沙飞石走。只见半空中来了一位道者,高声大叫:“何处妖道,休得在此作怪,我在此等候多时。”东华帝君听罢,抬头看见,犀牛上坐着一人,面如镔铁,四齿獠牙,两道长眉,五绺长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手持方天画戟,生得十分凶恶。东华帝君看毕大喝一声:“来者是何妖道?”竖眉仙听见,大笑道:“好东华帝君,连我也不认得了。我乃是海外散人,竖眉仙是也。奉南极老祖调遣,在此镇守临淄东门,防着你这老头儿杀人放火,我看你往哪里走。”催动神牛,持戟就刺。东华帝君一见大怒,喝声“妖道,怎敢和我动手。”即用金如意,急忙招架。竖眉仙左手持戟,右手一张,就有一块神石打将过来。东华帝君看见,大惊失色,说声不好,就即用金如意急忙招架起。只听得咯的一声,打在青鸾背上。此禽似觉疼痛难挡,展开两翅,竟奔往正南而去。东华帝君暗暗想道:“好了,好了,幸未打伤我的坐骑,说不得我且往别地放火罢。”正走之间,忽闻得大声吆喝:“好东华帝君,你往哪里走。”东华帝君闻言抬首一看,只见一位道者,头戴五龙巾,身穿大红袍,坐骑八叉梅花鹿,手提宝剑,飞奔而来。东华帝君大叫道:“来者是何妖道?快通名姓。”道者笑道:“连我都不认得,吾乃海外莲花仙是也。我奉南极老祖之命,镇守此临淄南门,提防你到来放火的。今正等着你,你往那里走。”说罢,一剑砍来。东华帝君又用金如意架开,一来一往。就在南门上,好似龙争虎斗,各逞英雄。二位仙人恋战多时,不分胜败。东华帝君杀得火起,心中大怒,把口一张,喷出三昧真火。莲花仙一见,即忙把口一张,亦吐出一朵莲花,托了三昧真火,那火就不能近得莲花仙身上。东华帝君一见此火不能伤他,心中大惊。暗想道:“这道者果然神通广大,道术希奇,他口吐莲花,非同小可。谅必敌他不过,我何苦和他恋战。”遂即虚打一如意,往下败走。
直至西门,早来了一位长仙拦住去路,高声大叫道:“东华帝君慢来,休走我的汛地。我奉南极老祖之命,在此久候多时。你可知吾利害,快快下骑请罪,饶你一死。若少迟延,教你目下丧身。”东华帝君闻得招呼,抬头一看,只见那位仙长,头戴九龙冠,身穿五云衣,骑着青毛狮子,手拿量天尺。东华帝君大怒道:“你是何人,敢在我跟前出此狂言,快通名来,你家帝君不杀无名妖道。”文昌仙大笑不止,说道:“量你也不认识我,我乃是海外文昌仙是也。你来想劫锁仙牢,反落南极老祖的圈套,还不快下青鸾,免你之罪。你在此强战,诚恐我擒捉,悔之晚矣。”东华帝君闻言大怒道:“好妖仙,你敢放此狂言,气死我也。”催动仙禽,举起金如意照头就打。文昌仙举起手中量天尺急架住。来来往往,兵器交加,一场好战。
经过二十余个回合,胜败未分。东华帝君暗想道:“我原意要劫锁仙牢,又要用火烧白虎殿,实欲搭救众位真人出来,搅得临淄翻江倒海。谁知事不凑巧,各处防守甚严,难以下手,如今连走三门,皆不建立微功。在此争斗,甚是无益,不如直走北门见机行事便了。”想定主意,即用金如意架住,又用一个鲤鱼翻之势,回身就走。文昌仙见他走了,也不追赶,即时奔回自己的汛地不提。
且说东华帝君回头看见无人追赶,就急急催动仙禽,直奔北门而来。一路上心中自思:“若这北门无人防守我就放他一把火,烧将起来,算这一路的黎民该当劫数。不是我的心太毒,乃是此处该当大难。若是有人把守,我就不得与他恋战,且回秦营与祖师商议,再作定夺。”想罢,即时催动青鸾,起在云端。往下一落来至临淄北门。举目观看,只见北门上来了一位道者,头戴仙冠,身穿褐衣,足踏多耳麻鞋,肩上横担茶条,即将去路拦住了:“东华帝君,休走贫道汛地,我在此处等候你多时。”又说:“帝君你不认识我的名姓么?我乃是海外长寿仙是也。我奉南极老祖的调遣,镇守临淄北门,防着你来放火。你可知我的法术,早下青鸾,跟我同你到南极老祖面前,哀求掌教,或者可怜你修道多年,放你归山,亦未可知。如若不然,贫道亦难轻恕,将你拿下青禽,那时悔之晚矣。”
东华帝君一听大怒:“好妖仙。发此狂言。我今且不与你计较,今暂饶你的残生,我去也。”一提青鸾,腾空而起。长寿仙一见他不战而去,就哈哈大笑:“好一个东华帝君,这样若大年纪,被我几句说话就吓得走了。我又不来赶你,等你慢慢的走罢。”即便立在北门城上,暂且不表。
却说紫竹真人,同着南极老祖在云端且战且走,南极老祖心中一想道:“我赶他到哪里?何不将他拿下罢了。”忙在身上取出先天袋,喝一声:“紫竹真人休走,看我法宝来拿你。”紫竹闻言,回头一看,只见无数彩云,托着房子大的一件东西。出两股气,一红一白而来。说声不好,早被白气吸入袋中去了。南极老祖收回宝袋,拨转云头,直往临淄而来。忽听着后面有人叫道:“南极子,你往那里走?”回转头一看,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海潮二劫锁仙牢 孙膑故失先天袋
却说南极老祖,回头见是东华帝君跨禽而来,停住云头笑道:“东华帝君,你这若大年纪,才学做贼又不到手。还不知羞耻,速速回去躲在秦营中罢,又来赶我做什么。”东华帝君怒道:“惫懒的南极子,你手拿着你的叫化袋,往哪里去募化?”南极老祖笑道:“今天又叫化你家一位真人,带伊回去锁仙牢坐牢。”东华帝君听罢大怒,手中举起金如意,照南极子打来,南极老祖忙用金钩架过,心中想道:“我只手难敌你双臂,怎会取人便宜呢。”往下一望,看见众仙真在地下,不免将手一松,早把先天袋抛在尘埃。那王禅、王敖、东方朔、西方朔看见半空中掷下先天袋下来,就知掌教与东华帝君动手。不欺怠慢,王禅上前抢起先天袋,又有众位仙真,一齐催动脚力,腾空而起,齐声大叫道:“东华帝君休走。”帝君正与南极子大战,见众仙一齐围将上来,不敢恋战,急忙提转仙禽,往下败走。南极老祖率众仙,也不追赶,一齐落下云头,回转文华大殿而来。此时已交五更,南极老祖说道:“王禅你快取先天袋来,里面装着一个人呢,若再迟些不放,只怕化为脓血。贫道一时把他装进城,倘若日后见面,就说我到底有伤同道之情,且怜他数十年的修行罢。”王禅闻言,就提过先天袋来,即交与南极老祖,念动真言,忙把袋口放开一抖,就把紫竹真人摔在尘埃。只见他缩成一团,不醒人事。即向泥上贴了灵符,送入锁仙牢中,按下不提。
且说东华帝君,战不过南极老祖与众位真人,驾起飞禽,竟往秦营而来。此时天色已将明亮,海潮老祖与众位仙人等,正在芦棚候信。只见东华帝君落将下来,一齐忙立起身接着。海潮老祖便问劫牢的事体如何,东华帝君即便将临淄城中有了准备之事,一一说了。海潮老祖闻到紫竹真人被南极子用先天袋捉去,一时说不出的心中大怒,道:“我二十四洞的门徒,死了两个,拿去十五个,实情可恼。待我再去劫牢,救了众门徒出来,再与南极子理论。”五老齐道:“彼处人多,若要去锁仙牢,我等须要定个计策方可。”海潮老祖说道:“贫道自育调遣。”便叫一声:“拔山真人,你今晚三更时分假装我的仪容,到临淄东门之外,单教南极老祖出来,假作对阵,与他恋战,待等我喑进临淄,偷取先天袋。只听雷声为号,即速回营,保护秦王的大队,以防齐人冲踏,不可迟误。”复又叫:“翻江真人攻南门,革面真人攻打北门。俱要装成我的形容,与他恋战,必须拦阻齐营的众仙,不许他们回去,便宜行事。”四位真人齐领命,便又叫五老道:“敢烦五位帝君照应芦棚及秦皇的大营,以防不测。”一一吩咐已毕,大众便静坐芦棚之中,只等三更时候,暗暗行事了。暂且按下不提。
且讲南极老祖与众仙真等,把紫竹真人送入锁仙牢中,孙膑便将避火罩双手送与南极老祖,说道:“弟子全仗祖师的法宝,保住了白虎殿,使先母的灵柩得免回禄之灾,此恩没世难忘。”说罢朝上叩了三个头,站在一旁。南极老祖开言说道:“昨夜东华帝君想来劫牢,要在白虎殿上放火,两计不成,反倒失了紫竹真入,他们岂能甘心,必然又有计较。我想你且算一算,海潮圣人等又将作什么把戏。”孙膑闻言连忙掐指一算,就知他们的来意。便对南极老祖说道:“祖师得知,海潮圣人又定下计了,今夜三更,叫他几个门徒,装扮他的模样,在四门上诱战,使我等离开地头,他亲自来偷先天袋,并劫锁仙牢。”南极老祖对众仙真道:“他又要来劫锁仙牢了,我们怎样调停对敌才好?”众仙齐道:“老祖有神鬼不测之机,移天换日之术,贫道等焉能料得出老祖的意度之计。”南极老祖道:“海潮圣人不知我等都晓阴阳,拿这个玩意儿来混我。他必然知我等分了大势,临期定有奇计,不可不料。你等不妨想想,自古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一齐计议计议。”
东方朔道:“依贫道拙见,海潮老祖不来还可,他若来时,给他一个厉害,将计就计,使他魂梦皆散方妙。”南极老祖说道:“依你便怎样?”东方朔道:“海潮老祖这个用计,不过怕我们人多,分开众人。我们也遣四个假老祖与四个假孙广文的模样,就去四门临敌。老祖守住锁仙牢,众仙埋伏左右,等他放火烧锁仙牢之时,发雷为号,将他围住。虽然不能治他,叫他出身不得。等他出身大汗,劳劳他的精神,不知此计如何?”南极老祖说道:“此计甚妙,若是其中有变动,临时谅也不妨。”便一举手道:“就烦东方朔老祖你的仙驾,今晚三更假装出家人的模样,镇守东门,敌住来人,千祈不可走漏消息。”又叫:“莲花仙扮做孙广文的模样,在东门隐住,等假海潮与东方朔老祖动手之时,但闻信雷为号,方可头露身形,截战来人,须要把假海潮擒住,方算你们的奇功。”他二人领命去了,又叫:“西方朔镇守西门,也要假扮成出家人模样,截住来人。”西方朔连连应诺。又对金眼毛遂道:“真人你也领出家人的令去西门,假装孙广文,好帮西方朔老祖擒拿假海潮圣人。”
金眼毛遂闻言,立将起来道:“掌教你差别人罢,我是不扮他的,就扮他也不利市。会记起前者我扮他的模样,去打五雷阵,把他三个老门徒送了性命,险些自己也难保性命。我是不扮他,烦你另请别人罢。”南极老祖笑道:“真人我这用人多,别人的执事用得狠,你不过假扮孙广文走走就算了,纵然交锋,也就不甚厉害。”金眼毛遂笑道:“孙三哥我是不扮他的了,我与西方老朔换换罢,他扮孙三哥待我扮掌教,你道如何?”南极笑道:“真人,你且变变,待我们看了相像不相像。”王敖笑道:“矮根子扮像得很好,你不记得他在七国时,因黄伯阳摆下阴魂阵,把广文困在阵中,他那时曾扮过掌教老祖的圣容诓丹呢,我一时也被他瞒过了。”金限毛遂闻言,打跌笑道:“我一辈子俱被你骂够了,那一回也算沾尽了光,你睁着双眼只认不得我,只顾朝着我三叩八拜呢。”王禅笑道:“贼根子,你当众嘲笑我,你若不当众变一变,我不打断你的贼根子,也不算好汉。”金眼毛遂说道:“变变何难。”便叫承奉官,快取几根荆条来。拿在手中,吹了一口仙气,叫了一声,即时就变了一把金如意钩,龙头拐杖的样儿。又取荆条变个圈子,插在袍领里头。王敖笑道:“你们看,他把个圈儿套在颈上,身子又短,毛头毛面的,到不象个猴儿么。你有本事,要他做什么东西?”毛遂道:“寡嘴,你莫管我。”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他忙将真言念罢,又伸手便把脸上一抹,霎时间变换了形容。原来金眼毛遂用圈子套在头上,是变寿星的头儿。真个仙家妙用,怎见得,有诗为证:
水袜红鞋足下登,
仙袍八卦起长云,
世人难解其中奥,
假是真兮假莫分。
话说南极老祖与众仙,一见大笑,说道:“变得好,变得好,难怪鬼谷子上了你的当。如此就烦真人,今晚三更向西门而去,可以挡住敌人。只是不可现了真相,至紧至紧。”又叫白猿:“扮作出家人模样,在南门外迎敌。南门就少个孙膑,不用再扮。”又唤降龙仙,变南极老祖模样,在北门行事。伏虎真人变作孙广文,去帮助降龙真人抵挡敌人。众仙一一领命,又唤文昌仙、皓发仙、绿眉仙、荣钩四位散仙,在锁仙牢四面埋伏,各带纸人一个,只听信雷一响为号,一齐杀出,围住海潮老祖,只第二个信雷声,如此如此,即回文华大殿会齐。诚恐有变,不可有误。又命长眉仙、大头仙、长笑仙、袒腹仙四位仙真去接应文昌仙等:“你四位俱带纸人一个,但听笫三个信雷声,摆下纸人与他,你四人即回文华大殿,另有调遣。”又有王禅、王敖:“你二人看守锁仙牢,就将避火罩罩住锁仙牢,以防他放起火来。等海潮老祖前来,揭符开锁之后,一齐动手。他若奔走时,不必追赶。小心在意,系你二人之事。”二人连声答应,领旨去了。又叫孙膑“在文华殿看守先天袋,必须如此变化,使他下手,不许走漏风声为妙。”调遣己毕,俱各默默无言,直等一交三更时分,各去行事。正是:
就地挖坑等虎豹,
满天撒网打蛟龙。
话说海潮老祖,等至三更时分,辞别五老并秦始皇君臣,带领众位真人,下了芦棚,出离大队,至营门首暂住,对各位真人道:“贤徒们,我今先去临淄,去偷先天袋。你四人各各攻城,不拘那一门,将南极老祖和孙膑诱出,截住恋战,休得放他进去,我便于中取事。只听信雷响声,便是出家人来了,得手了。你等不可恋战,速回保住大队,不可迟误。”说罢,他就跨犼,脚一纵顿,就地金光,起在空中,望临淄而来。暂且按下。
且说四位真人,领了海潮吩咐,各往四门上攻打。四门上瞭望的齐兵,只见秦营中一派火光,不多一时,海潮圣人单身跨犼,正在城下叫战。齐兵知他的法术利害,都各路齐去禀报。正在急走之间,抬头就遇见南极老祖,旗牌连忙跪下道:“今有海潮圣人在外邀战,有请祖师法令定夺。”只见这位老祖点点头儿,吩咐快与我出家人放炮,举火开城。旗牌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未卜先知的大罗神仙,我这里还未到半路,他那里就来了。”急忙抢上前去,叫伙伴举火放炮,俱各戎装挂甲,摇旗呐喊,点得火把照耀通红,照得城下如同白日一般。假海潮圣人与假南极老祖见面,彼此都不知真假,各怀着鬼胎,两下交战起来、彼此都盼望着雷响,四门上俱是一样,正是:
真真假假不分明,
两下怀疑各自惊。
是真是假俱一体,
真真假假便装神。
却说海潮圣人,一纵金光,来至临淄城。听一听城外的炮响连天,知道是齐人中计,出城迎敌,心中大喜。即将身落将下来,隐住仙体。暗暗往文华殿而来。只见殿上军士们俱各盹睡,殿里边鸟鹊无声。两旁排立着十数张金交椅,灯火辉煌,香烟缭缈。老祖心中疑虑,思想道:“必定他们俱要出城迎敌去了,但不知先天袋放任何处?等我上去看看。”隐住身形,悄悄的上殿。四下一看,只见偏殿中另有灯光。急忙举步上前,从门外看进去,只见两位道者对坐闲谈,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放着先天袋,心中想道:“我何不先取了此宝,再去锁仙牢搭救众家门徒,岂不是好。“一潜身,往里面就走,将近门前,复停住,暗想:“南极子叫他看守此室,焉能善便给人偷去。且等个空儿下手才稳。”便立在暗处,目不转眼的望着孙膑。忽见他两泪交流,对着那位仙长道:“我燕人只为父母之仇,一时拐打王翦,惹得无当老祖下山,可怜八十四万燕兵,死于雷霄之下。只救得吾一家四口。指望临淄母子聚首数年,谁料秦皇又起兵伐齐,在五雷阵里遭困,老母死亦不能送终。算起来,我贫道吃的苦真不少了。如今又有五老与海潮,亦不知几时能够回山呢。”说着大哭起来。那位道者劝了一回,便起身往后边去了。只剩孙膑,无精打彩的在椅上坐了一回,便在椅子上磕睡起来。
海潮一见,暗喜道:“此时再不下手,更待何时。”忙忙三步当作二步,抢上前去,拿了先天袋。又见桌子旁边,放着一双沉香拐,忙拿在手中。回头又看看孙膑,还在梦中。即忙出偏殿,又将先天袋挂在拐上,飞奔锁仙牢而去。只见牢上用避火罩罩着,便一伸手想去收避火罩,忽听得背后一声大喝:“快拿劫牢的人。”海潮圣人倒吃一惊,忙扭回头一看。认得是王禅、王敖二人。海潮忙将先天袋藏起,把双拐插在腰间,仗剑回身说道:“王禅兄弟休得撒野,你老祖来到锁仙牢来了,你把我怎样。快快与我揭去符录,万事皆休,少若迟延,拿你去秦营中治罪。”王禅兄弟一齐答道:“无当你休发狂言,等我兄弟拿住你,也送进锁仙牢里坐坐。”不出分说,齐用兵器,来奔海潮。海潮大怒,忙仗剑相迎,三人在锁仙牢旁边大战起来。有十余个回合,猛然间一声牛叫,只见孙膑跨着青牛,手中仗若蛾眉剑大喝道:“你偷了我的先天袋,又盗我沉香拐,还不逃走,竟敢在这里劫牢,你想走哪里去?”便舞剑前来助战。海潮圣人心中暗想:“我于今虽劫不了锁仙牢,也得他两件宝贝,倘若被他们困住,到难走脱。不如三十六着走为上。”便一蹬两足,纵金光起在空中。忽听得一声雷响,倒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南极老祖坐着白鹤,手仗金钩,在头顶飞来。海潮圣人说声不好了,那老头儿竞立在上面。只听得一声雷声响亮,四方上来了四位散仙,各仗兵器齐叫“休要放走偷宝的贼。”海潮圣人心中大惊,连忙招架各家兵器。
那门外的假海潮与南极战阵,忽闻得半空中雷响,假海潮当作自家的师父得了手,一个个心中大喜。那些假孙膑听得这一声雷响,便空中一齐显出身形来夹攻。那假海潮见了假孙膑,一个个心中想道:“老祖既已得手,于今又添上了孙膑,料难支持,何不败回营去,保守秦皇,等老祖回来商议,岂不是好。”各人虚砍一剑,败将下来。那些假南极、假孙膑不舍,紧紧追来,事有先后,到底会见面的。那些假南极都往秦营追来,彼此未见,自然不吃惊,及至见了四个南极,三个孙膑,心下大惊。这边四个海潮,心下狐疑。两下大叫,这边说:“你是何人,敢扮他人前来吓人,你是假南极,假孙膑,我不怕你。”那边说:“你就是真海潮圣人,我也不怕你,况也是假对假的。”就杀将起来,把临淄军士吓得吐舌摇头道:“真真古怪,为何有诈多海潮圣人,又有许多南极、孙膑呢。看来就是仙人在慌乱之中,彼此还两不分真假,何况这些肉体凡夫,如何认得。”只有惊叹而已。那真海潮圣人,在云端中与众仙动手,心中想道:“我得了他的宝贝,那先天袋何不拿出来,把他众人装了在袋内,岂不是好。”便将右手抡剑招架,左手忙把先天袋取出,抛将起来。果然有间房子大小,就射出两股气来,心中大喜。即便大喝道:“众妖仙,你看我的宝贝来取你。”众仙闻言一齐仰首,看见海潮圣人祭起先天袋,各把纸人抛起,各各隐住身形,都落下云头。海潮圣人见先天袋吸了数人进去,心中大悦,用手一摇,先天袋即落在手中,其轻如无物。四下看看,不见八个散仙,只见南极跨鹤远远去了。便不追赶,忙催云头出了临淄城。用目往下观看,只见灯笼火把无数,又见有南极与孙膑,围住众门徒。说:“贫道来了。”即忙冲入圈中接战。不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海潮三劫锁仙牢 孙膑法遣泥神像
却说临淄城外,五个海潮,五个南极、四个孙膑,大战一处。那瞭望的齐兵吓得目瞪口呆,交头接耳,呼兄唤弟的乱讲道:“这事真真古怪,为何竟有许多同样的人。你们看看,那个足真,那个是假呢。我们当了数年的兵,上阵也有几次,从来未有今晚交战有趣。”你言我语,暂且不提。
且说海潮与南极战了多时,心中暗想:“我得了他的宝,又装他几位散仙,还在此恋战干什么。”即便招呼了四位门徒,一齐招展金光,起在空中,竟往秦营而去。南极见海潮败走,一齐假意大叫道:“好海潮,你盗了我们法宝,走往那里去,务要赶上擒回。”一齐驾起云头假意追赶一回,即转临淄去了。这里海潮老祖与四个门徒,喜欣欣来至芦棚上,早有五老接进坐下。此时天将明亮,秦皇及一班文武听信。海潮老祖便对众人将劫牢之事,细细说了一遍。秦皇闻言大喜,海潮老祖便将先天袋提在手中道:“可恨南极老祖,拿了我家门徒,今日我也捉了他几个散仙,且把他拿出来打一打,然后与他换回众门徒,再定计与他们算账。”便把天先袋拿在手中,方欲打开袋,说时迟,来时快,孙膑在临淄念了解决咒,海潮老祖手中的先天袋就变了形,竟是一个空袋了。两根沉香拐变了两根竹条。竟将假先天袋往下一抖,抖出几个纸人。众人只吓得目瞪口呆。秦皇道:“如何是个破口袋,老祖却偷了回来。”海潮暗下自看一回,再闻此言,哎唷一声:“气杀我也!”往后一仰,咕咚一跤跌倒。
众仙看见,忙上前把老祖扶起。可怜把个万劫不坏的老祖,直气得面目更色,半晌叹了一口气,两目一睁,又叫一声道:“我有何面目回山掌教,我定与南极子、孙膑誓不两立。”忙取虬龙剑在手中,即就出了秦营,要去交战。五老忙忙上前拦着,笑脸叫声老祖:“暂息雷振之怒。我想孙膑遇五行、金砂、诛仙阵与攒天箭、混元阵、五雷阵,他吃老祖的亏也不少,老祖今日却被他戏弄,未吃甚大亏,且不要与他交战。如今我们想个计较,定要成功。”海潮闻言,便反身坐下,双目望着五老道:“列位帝君,有何妙计,可以搭救众家门徒,以报今日戏侮之恨?”中华帝君道:“两次劫锁仙牢,却是单丝不成,孤掌难鸣,况且又被南极、孙膑早有防范,以至不能成功。今晚我等五人齐进临淄,前去共劫锁仙牢。若是南极、孙膑没有准备,就是唾手可以成功。若是他们有了准备的,我等五人各用先天法宝,顷刻之间把他那临淄城化作灰灭烟飞,纵然南极、孙膑有法力也难顾,只可自顾,何暇去救得别人。”海潮闻言大喜道:“贫道也去奉陪走走,若是南极、孙膑等有了准备,你五位与他们动手,贫道自然可以去劫锁仙牢,搭救众家门徒。”五老帝君齐言:“正妙。”秦皇便吩咐承奉官,摆设素筵,与众仙在芦棚上宴饮。待等三更,去临淄城行事。
且说南极、孙膑与众仙,回至文华殿,与众仙笑谈海潮老祖偷去假先天袋之事,孙膑笑道:“海潮老祖在秦营,不知羞耻到怎样?待弟子算他一算,看是如何?”南极道:“广文言之有理,你且算他一算,快些看看,他又要作何事,做什么计较奇谋来救他众仙门徒,等我这里好安排。”孙膑答应一声,连忙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忙对南极老祖道:“海潮老祖此番再来劫锁仙牢,非同儿戏,只因他在秦营内被秦皇嘲笑一场,心中怀恨,今晚与五老齐来。若劫不得锁仙牢,他们五老各要祭先天之法宝,耍把临淄城化为平地。”南极开言道:“他们老羞变成大怒,又怒了五老儿。若别的方法我出家人到不怕他的,最怕祭出他的法宝来。”散仙齐道:“怎么五老的至宝,这等利害,掌教就不能破。难道掌教先天袋、龙须扇俱不能抵得住么?”南极道:“列位有所不知,五老的至宝,纵然三教圣人下山,亦不能奈他的,何况我出家人。”众位仙真问道:“他的宝贝是何等法宝?”
南极道:“列位有所不知,他的神通,比不得凡人。他自家修练,与天同寿,与日月同明,此乃五方称为五帝,五老执掌五行之尊,金木水火土之精气,呼吸所练,是以五行为元辰。东华帝君执掌是东方甲乙木,木能生火,木为先天,火为后天,木为现在之木,逢金即克,后天之火遇水就灭,只有先天之水,土不能掩。混沌之前,天乙生水。洪荒之世,上下皆全,收来不满一勺,放之则弥六合。此乃先天之宝,自生自治。东华帝君若用他之精气,借水生木,用泰山之土来治他的水,用土生金,以金生水。至于南华帝君执掌丙丁火,木能生火,火能生土,火为先天,土为后天,火为现在之火,遏水即灭。后天之土,见木即陷,已有先天之水,金不能伤他。就是混沌之前,天生水,水即生木,此乃先天之宝,比不得山林出产。上接天渊,下透重泉,唯水一枝,占尽浮沉世界,名为里娑罗,是彼之精气所炼。他若祭此宝,只怕东方的枝木相引而生,瞬息之间,就遍处俱是枝木,无容针之地,又何可破。西华帝君他执掌庚辛金,金能生水,金为先天,水为后天。金为现在之金,遇火即化,后天之水,见土即淹。只有先天之土,见木不能陷。混沌之前,天乙之后,混沌之后,二气分形,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地生万物,此乃西华帝君之元辰。他若祭他的先天之土,倾刻之间,万里地方皆被土埋了。北华帝君执掌壬癸水,金能生水,水能生木。金为先天,术为后天,水为后土。现在之水,遇土即淹,后天之木,遇金即折。只有先天之金,火不能化,混沌之前,天乙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能生土,土能生金。他祭起他的精气所炼之金刀,则天下铜铁兵刃之物,因数而至,谁人破得尽他的金。中华帝君执掌中央戊己土,火能生土,土能生金,火为先天,金为后天,土为现在之土,遇土即陷。后天之金,火见即化。只有先天之火、水不能灭,混沌之前,天乙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离地之金,成三昧文明之象,此乃先天之宝。若是中华帝君祭起他的宝,只怕满城皆为灰烟矣。况且他们至宝相生相克,若用先天之水,去破他先天之火劫,又反动了他们的水。若用先天之土破他的水,又反动了他们的土。故此三教圣人,也不能破他先天的法宝。”
孙膑闻言,便对南极道:“弟子细想,五位帝君,若不至于十分不得已的地步,也不宜用他的这先天之宝。如今弟子倒有一计,若海潮老祖与五位帝君,再次来劫锁仙牢,若是劫不去,一定是用先天法宝的。这个临淄城,自然难保,即宜预策其对付。不如将计就计,又戏弄他一回。今晚三更时候,众仙长可在文华殿陪着老祖坐谈议论。待弟子去锁仙牢,须要如此如此,他见无人防备,自然不肯下此毒手,亦可以救燃眉之急。”南极笑道:“此计甚妙,事不宜迟。”遂命王禅,王敖,白猿,毛遂:“你四人先到锁仙牢中,待等交至三更时分,众仙真人俱送入西偏殿里,你四人小心看守,不可疏失,使他临期不便推算。”
四人领命去了,只等三更时分,即便行事。孙膑辞了南极老祖,出了文华般,便叫值官旗牌过来了,问:“城中可有多少的古庙?”内有旗牌禀道:“离禁门不远,有所三清古庙,年代最久。”又问:“里面塑的神象可多么?”旗牌说道:“塑像多得很,共有二三十尊。”孙膑使叫旗牌:“你与人即去,抬十五尊泥身,来到锁仙牢交令,不可有误。”旗牌闻言,忙去邀伙伴,同到三清庙中,抬了十五尊泥像,来至锁仙牢前,交令不表。
且说芦棚中五老与海潮老祖,看看将到三更,海潮老祖与五老道:“帝君你们今番前去劫牢,休要又中了他们的诡计。你们何不算算看,有防备没有?”“他们定然有看锁仙牢的,我等此去,南极总有提防,不消说得。”海潮老祖道:“南极、孙膑诡计多端,他们去了两次,或者提防人在别处,你们算算看才好起行。”中华帝君闻言,使掐指一算道:“齐在锁仙牢中,不会又往别处。”自古占卦问卜,俱是因问一件事,算一件事,若是中华帝君依海潮圣人问南极等定什么计,自然就算得出来。只因问真人俱现往何处,此时候将交三更,众位真人是住在锁仙牢。海潮老祖与五老,也不再算,俱各大喜,一齐出了芦棚。各各上了脚力,齐奔临淄。半空中收住云雾,各闪慧眼往下观看。四门上静悄悄并无一人,只有几个军士,在窝铺值更。五位帝君与海潮老祖,俱各暗中欣喜,遂道:“南极、孙膑既无准备,我等此来,原为了劫锁仙牢之事,搭救众位仙真。即今没有准备,自然可以动手成功,不必施用先天法宝了。”海潮老祖道:“虽然如此,或者他们有的埋伏。”五位帝君齐道:“老祖只管前去劫了他锁仙牢。没有埋伏罢了,如有埋伏我们与他动手,老祖你只管前去打劫锁仙牢,救出众位真人就是了。”六人在云中商议定计,就落将下来。
此时已交三更已久,南极老祖与孙膑早已安排得停停妥妥。他们六人便先住文华殿来,隐住仙形,往里面一看。只见南极老祖与众位散仙,在那里坐着,讲他劫锁仙牢的笑话。再不见王禅、王敖、白猿、毛遂四人。海潮圣人听见南极老祖羞笑于他,心中大怒,即欲挺剑上前相杀。就有五位帝君忙忙拦住,悄悄说道:“老祖且勿动手,吾们是来劫锁仙牢,他们怎肯轻放,未免又有一番相斗,又要一场大战。惊动于他,且有准备,不如先去劫了锁仙牢罢。”海潮老祖无奈,只得忍性同着五位帝君,齐望着锁仙牢去。海潮老祖道:“方才文华殿,不见王禅、王敖、白猿、毛遂,他四人看守就容易多了。”说罢,已到锁仙牢门口。将符用开锁法把锁开了,无一个人影。海潮老祖便忙抢上前一步,先去揭锁仙牢门的符,手把门推开。只见里面黑暗暗的悄然无声,正举步往里面走去,只听得一声吆喝:“什么人敢开锁仙牢的门。”海潮老祖与五位帝君,各吃一惊。忙暗中一看,见是孙膑跨着青牛,似飞如箭而来,五位帝君各上仙禽,上前迎敌。五老一齐说道:“孙膑休得无礼、有我五位帝君在此。”孙膑看见五老将近上来道:“好大胆子的五个老头儿,又来抢劫我们的锁仙牢了。”舞动双拐,冲将上来。五老大怒道:“你可浑身是胆,也敢与我们动手。”便一齐举动如意,把孙膑围住厮杀。海潮见五老把孙膑战住,四面八方无人接应,心中大喜。忙念真言,用虬龙剑往上一指,就起了一股金光,照着牢中。海潮催犼进了牢,只见十五家门徒,俱坐在牢内。便一声吆喝:“众门徒快跟出家人出去罢。”只见众门徒纷纷驾云起在半天之中。海潮作法念咒,就显出一条金桥,与众门徒立上,便如飞望秦营而去。五老看见,齐提起飞禽,冲天而起。此时众位已到了,也一齐驾云来赶。
五位帝君跨的是飞禽,众仙骑的是走兽,自然赶飞禽不上。五位帝君赶上海潮老祖,一齐进入秦营。这里秦皇与一班文武,在黄罗帐上明灯亮烛的,专事等海潮老祖与五位帝君回来。只见半空中落一座金桥,站着海潮圣人及其十五位真人,随后五位帝君也落将下来。海潮老祖便把无极图一提,金桥就不见了。只见十六人一齐脚踏实地,同步上到黄罗帐,来见秦始皇。秦皇即忙离坐相迎,一齐见礼,按次而坐。只见十五位真人,都默默无言,随众坐了。秦始皇即便吩咐排素宴上来,与众家仙长贺功庆祝。又命金子陵、王翦与十五家真人把盏。
金、王二人领命,忙至十五家真人席前,酌上了酒,满脸陪笑,齐叫一声:“师兄,为弟奉圣旨代劳大师兄,此杯是你先饮。挨次而饮。”只见混天真人瞪着双眼,低头不语。金、王二人又到第二三位真人跟前,俱是一样。合营大小官员,俱各骇然。海潮看见如此,说道:“众门徒在锁仙牢被镇得日子久了,故有昏迷之形,你们取一杯水,等我出家人与他们退了魔法,自然清醒了。”秦始皇闻言,忙命承奉官取过水一杯,奉与海潮老祖。老祖接在手中,取出虬龙剑来,念动咒语,使一口法水,对着众真人喷去。达一面孙膑在临淄城内,要想念解法咒,不料海潮老祖倒代他念了。只见一阵狂风,就地卷起,满营中灯火尽皆恍功,两班文武俱吃了一惊。金子陵、王翦二人定睛一看,说声不好,大家一齐翻身乱跑。正是:
失溺多因无意,
有心听变稀奇。
非是众仙无目,
忘察只贪便宜。
一时间众位真人俱变了本相,把个黄罗帐就相似古庙一般,也有拱手含笑的,也有怒目横眉的,也有垂眉的,也有撚发的,沉沉默默,坐在灯影之下。合营齐道:“变了,变了。”
海潮老祖三劫锁仙牢众真人,目今又劫了此宝。海潮与五老早已看见,只气得目瞪口呆,秦皇忙道:“快些走罢,孙膑妖法又来了。”转步就走。海潮忙上前拦住:“贤皇休得惊慌,有出家人在此。”秦皇道:“老祖休得儿戏,孤吃亏不少了。百官快些走罢,看他活动起来,损兵折将呢。”海潮老祖真羞得面红过耳,哑口无言。五位帝君道:“贤皇不必害怕,这是泥胎。焉能活动。”秦皇道:“不会活动,如何跟得海潮老祖进营。孤家心上实是被他吓碎了几次,快些打发他出去。”正闹之间,天已大明,海潮老祖就命人:“把这些泥胎,一个个全打碎,往外抬去。”秦皇连连摆手道:“不要惹出祸来。即便送出去,还怕他作怪。你要打碎了,就只怕得罪了,惹出祸来,作起古怪事来,这些道士只怕敌不住他那些泥胎。”便令王翦与金子陵:“快,多点几十名军士前来,把这些泥胎抬出去。”金、王二人,忙领了三十名军士,着两个人抬一个,就把十五个泥胎天尊抬出营去。王翦说道:“抬是抬出,只是抬到那里去?”金子陵道:“少不得寻一个古庙,抬到那里就是了。”军士开言道:“这处大队西北角上,离此有三里路,有一座古庙。”金子陵道:“就抬到那里罢。”一个个抬着泥像,到像那里敬神进庙一般。正走之间,猛听得一声牛叫,众人一齐喊叫一声:“呵唷不好,孙膑来了。”三十名军士,也顾不得看看孙膑在那里,便一齐回头就跑。金子陵与王翦也吃了一惊,回马就走,又加一鞭,飞走回去,奔大营而来。金子陵与王翦在马上与军士个个回头观看,那些泥胎的天尊,也跟将下来。一个个心魂不在,军士们叫救命,金子陵亦喊道没命了。
金、王二人马快,早到辕门,跳下马来,飞奔黄罗帐。也顾不得行礼,气吁吁的道:“不好了,不好了,泥胎又作怪了,跟着跑进帐来。”始皇吓得慌慌忙忙,抬头看见,十五个泥胎的天尊,卷起风尘,跑进营里来。秦皇和众臣,那里还有魂魄,一齐乱走了。海潮老祖一见大怒,忙忙迎将出来,大喝一声:“还不与我止住呢!”一伸手便有一个掌心雷,接着就是一个焦雷,众泥胎方才立着不动。海潮老祖与五位帝君回营,秦始皇君臣,都躲进帐后面,看看雷响过,风声止住了,秦皇与众臣出来说道:“老祖,你说孤家单怕泥胎是会作怪的,今日如何,吓杀孤也。”大叫:“齐国难平,不如收兵回国。便是殿西侯,你到底怎样,又把只泥胎勾引进来。”海潮圣人道:“此是孙膑的妖法,有贫道等在此,纵有孙膑的妖法,亦是不妨,请贤王放心。”吩咐众兵不许喧闹,另叫三十名军士来抬去罢。众军士那里还敢上前。海潮老祖与五位帝君一见大怒道:“你们只管抬去,出家人与你等送行。”众人见海潮老祖等神送,就壮了胆,招呼一声,齐上去抬。虽然抬着,心中犹是惊慌。口里道:“老祖,我等蚁蚊之命要紧。”五老与老祖开言,又气又笑道:“快些走,不妨的。”忽然一阵狂风,望西北角上来,刚走不上半里,猛然间一声牛叫,众军土吓得魂不附体,一齐抛下道:“呵唷,我等死也。”一齐乱跑。海潮老祖等压喝不住,只得由众人走去。忙闪慧眼一看,只见孙膑斜跨青牛,横担双拐,迎将上来道:“众位老祖,请这些泥胎道士进营去作什么,他们是泥塑的,不会念经拜忏的。”众位老祖开言大怒道:“刖夫,你敢嘲笑戏弄我等么,你我誓不两立。”海潮老祖催犼上前,照孙膑就是一剑。孙膑就用拐架过。五位帝君一齐上前,就把孙膑围住。五柄金如意,一口宝剑,就比闪电一般。孙膑全不惧怯,舞动双拐,就如活龙一般,上下飞舞,风不透,雨不漏,就把六般兵器迫住。众军士跑回营中,报与秦皇知道。众真人与金、王二人率着兵丁,一齐上前助战。王翦便令军士,把那些泥胎尽行打碎。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孙膑幻术闹秦营 中华大摆森罗阵
却说王翦,率众军士,用棍棒将那十五位天尊尽行打落泥胎,只剩下里面的木头,又无面目,认不出模样。王翦便叫军士,用火烧化。这边点火,那边五位帝君发狠的恶战孙膑。孙膑一面招架,一面偷看王翦烧那些木头,他便口中念念有词,那些木头便跳将起柬,身上带着烟火,现出火箍射来。王翦与众军士一见,那木着火直往前乱冲。王翦与众军士,个个惊慌,叫苦连天。海潮等回首一看,只见一阵烟火光,随着秦兵乱跑,心下到大吃一惊。弃了孙膑,俱一齐赶将下来。孙膑在后大叫:“五位帝君与海潮老祖,往那里走。”催开青牛,往下赶来。就有东华帝君,心中大怒,忙祭起追魂箭,来伤孙膑,南华帝君祭起火灵珠,西华帝君祭起锁心针,北华帝君祭起万云烟,中华帝君忙祭起金沙。数件法宝,正在半空中,祥光万道,瑞气千条,向前打来。孙膑就在青牛背上,取出杏黄旗来,念动真言,把杏黄旗一指道:“法宝还不归位。”五般法宝,就在半空中转了一转,即速飞回秦营而去。五位帝君一见,慌忙念咒,收回法宝。驾上云头,各人收回法宝。只见孙膑将杏黄旗,望着秦营一指,拨转金光,就腾空而起。五位帝君也不追赶,齐往秦营而回。
一支笔难写两家话,一道墙难挡四面风。始皇自从金子陵、王翦等出阵,自己正欲率文武分营迎敌,只见旗牌飞奔而来,跪报道:“殿西侯等败阵复回,看看无数木头人烧进营来了。”秦皇闻报大惊,忙叫众兵速速救火,把个秦营闹得翻江倒海,救火不及。亏得海潮老祖先回营中,见那些木头满身烟火,东跳西碰,闹得满营火起,原是孙膑的奇变法术。老祖但用掌心雷,便把解法念动,那些木头就不动,站着的烧了。海潮老祖忙呼军士,用水来淋熄。忽然一纵金光,那烧不尽的木头,一齐飞起,烧着大营。左右两营,即时通红。海潮老祖大惊,忙念真言,施海水来,方把火淋灭。满营都熄,左右营里的火俱熄了,尚有三个大火球冒着黑烟,东滚西滚的,全然不灭。海潮圣人正在无可奈何,恰遇着五老进营而来,有南华帝君,看见三个火球儿满地上乱滚,忙取出避火剑来,赶上去照着一个火球就是一剑,连砍三剑,便将三个火球劈开。原来是三个木墩儿,还不住吐火喷烟的。众人方才放心坐下。
秦皇不觉落下泪来道:“孤自起兵以来,兵对兵,将对将,未尝输过一阵。只因遇着孙膑法术利害。自从易州,就被法术败了孤家几阵,伤了无数人马。如今又在临淄,又且添上南极与众仙真,愈难取胜。依孤的愚见,不如差人去讲和,两下无伤兵之虑。孤的愚见,退回易州之地,还与燕国。众位真人,且息兵罢战,叫孤的兵马,收回咸阳,见机行事也罢。”海潮圣人道:“若论孙膑,胆大逆天行事,南极子助恶,累次欺侮出家人,圣上暂且停兵数日,待贫道去兜率宫,问他的掌教太上老君,彼如何不约束众门徒,以小犯上之罪。”说罢就要辞别始皇去了,就有五位帝君连忙上前说道:“老祖不可,临淄的气运有限,进兜率宫去求请,他日回山,岂不被三山五岳的道友耻笑。倘或太上老君遽而应承去治南极子与孙膑之罪,把你劝回山,他也不治他们之罪,此时却是如何奈得兜率宫。”海潮老祖道:“贫道的法宝,都被他们破了,拿什么去降得他,治得他们。不然待贫道另往名山,聘请道友到来,与他们见个高低。”五位帝君齐声说:“老祖休得如此,若是后辈的道友请来,法力也不高强。若是要请先辈老祖,俱与南极子先辈的道友同为联手,且他们不在劫内,不肯下山来。就到各处去借法宝,他们有杏黄旗、龙须扇,也不能治他们。”海潮圣人道:“据帝君之说,难道被他戏侮一场,抛了众门徒,悄悄的回山去了不成。”五位帝君笑道:“老祖不必如此,我等须从长计议,还当没法智困临淄,使南极子不能施展法力,救得众位真人出来,方能出了我们这口怒气。”海潮老祖道:“我的法宝尽行收去了,要请列位道友,又说不中用,我也主意全无,进退两难。五位帝君,你们有何妙议,与我出家人出这口怨气。”
就有中华帝君道:“如今众位真人偷也偷不出来,劫也劫不到手,我倒有个八阵式,可能困得住他们,正好摆得了。”海潮老祖道:“帝君你们要摆阵,但要机密。”中华帝君道:“无害,我们去摆一阵,阵内暗藏八卦,外列五行,又有先天开其门,后天闭其户,中间变化无测。一阵藏八卦,名为万象森罗阵。莫说南极与孙膑,就是三清下界,也要拿住他。”始皇闻言,心中暗想:“这些玄妙的阵法,说来都难尽信,实是受哄非止一次,目今骑虎之势了,摆也由得他摆,不摆也由得他不摆,少不得由他们去闹。”遂向中华帝君一躬道:“老祖要摆森罗阵,困住南极与孙膑,未知几时调遣兵将,但又不知要用的什么镇物,或要多少人马接济,朕的大小三军,文武将官,任凭调遣,不必通知。”中华帝君忙陪礼道:“贫道也仗圣主洪福,如今营外挑选一块地,四方要圆的,便可摆阵,只在明晚三更行事。”
又叫殿西侯:“你同出家人出营去,看看吉地,好摆此阵。”起身,随即辞了始皇、老祖与众仙长,就同着王翦出了黄罗大帐,一同上了脚力,行了一里之遥。只见前面的一派土岗,中华帝君问道:“前面一派土岗,是什么所在?”王翦道:“弟子也不认得。”便叫军士前来问明白,便对中华帝君说道:“此地名唤无极岗,落孙坡。”中华帝君闻言大喜道:“大将怕犯地名,这个地名,正犯二人的名字。就在此布阵,必然制住他们。”便同着王翦来至岗上,看了一回。中华帝君就在黄鹄上念动真言,顷刻之间,就来了二位神祗。一个大红袍,黄金甲,头戴紫金冠,提着锤。一个头戴方巾,道服,身高二丈,手提拐杖。忙忙走在东华帝君跟前,参见道:“帝君唤本土神土地有何使用?”中华帝君道:“无事不敢冒亵众位神祇,今晚三更,贫道要在此摆阵请神,借用二三位神祗,将岗前岗后的有主无主的孤魂,一应妖魔鬼怪,飞禽走兽之类,都要与我驱逐百里之外,不得容留一个在于此处。若不洁净,有冒天神,就是你二位的责任,违令者听贬。”当时山神土地闻言,不敢怠慢,前去依命而行。中华帝君与王翦回至芦棚,便将看见岗名地名,对众位说了,俱各大喜。
中华帝君便叫一声:“殿西侯你可去方才挑选的那块洁净地方,东南西北四周启址,高阜要铲平,要按金术水火土五行分次,上俱用白牌一面,写着五行台三个大字,台高一丈二尺,不用大。方圆也是一丈二尺,正东为甲乙台,台上设青旗一面,上写青龙之神。用荆条木棍九九八十一根,摆在东方甲乙木伺候。正西方为庚辛台,台上要设白旗一面,上面白虎之神,将钢刀利刃预备三十六口,摆在正西,将来应用。正南方为丙丁台,台上挂红旗一面,上写朱雀之神,预备杨枝净水数桶听用。中央为戊己土台,台上设立台旗一面,写勾陈之神,预备黄沙一斗。台下各按五方颜色旗,青黄赤白黑,左右筑高墙一带,止可高三丈六尺,象周天数。这五行台墙内旁,西方设一面阵门台,台高二丈四尺,上要接连二十四气,台上旁设日精月华旗,中间设立太上御座,白芨朱砂黄纸伺候。台上边另筑一座台,名为后天台,台上也立着日精月华旗,设下御座牌座等仪仗。正北上另设一座水府,台上设立皂旗七面,按七星之形,中间设一杆大纛旗,上写五湖四海龙神,台后边再筑一台,名为后天水漕台。台上也设立皂旗七面,牌剑伺候。东北艮地上,也筑一座台,台高二丈四尺,台上设立九兵,旗剑伺候。中间竖立一杆三山旗,用白牌一面,上写五岳台。台后又接着一座后天离明台,台上立红旗一面。正东上筑一座五雷台,台上设立八帅旗八面,中间设一杆九天幡。台后插一枝玄武旗。后天霹雳台,设八面八方旗。东方甲乙属术,设立巽风台,台要高二丈四尺,台上设立八风旗八杆。正南上竖一面龙吟虎啸幡,台后边也筑一台,名曰催巽台,台上也设八风旗八杆。正南上筑一座离火台,台高二丈四尺,设立红旗五面,中间是火神幡台,台边接着后天水府台,台上也立皂旗八面。西南上筑一座地灵台,台高一丈八尺,按着一十八层幽冥之数,台上竖立白旗五面,中间立幽冥教幡一面,台边连接一座后五岳仙台,也立五岳旗五杆。正南上筑一座水泽台。台高二丈二层,其上设立见明幡一面,中间复立水草河神旗二面,台后接高台一座,后天地府台,台上设阴幡十面。共总是先天八座按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次序,八阵台相连八座。五岳朝天相连五座。正中间另筑一座高台,台高十三丈,按十三天,宽二十两尺,按二十四气,设立大鼓十二面,按十二时辰,竖立一杆金鸡旗,两杆玉虎旗,三杆三光旗,四杆四曜旗,五杆五方旗,六杆六丁六甲旗,七杆七星旗,八杆八卦旗,九杆九宫方曜旗,十杆普天将星旗。十二杆恶煞凶星旗,二十八杆星宿旗,三十六杆天罡旗,七十二杆地煞旗。各各台上,俱要用白芨、朱砂、新笔、黄纸,剑牌等物应用。阵外墙壁,共开四门,每门要用兵马三百,俱要带狗血污秽之物,每门设立几桶。”王翦领命,忙去照法施行。真个口吹之力,霎时间就竖立台上。王翦奏知秦始皇。又周围看了一回,但有不是,更改更改,然后回至芦棚。
中华帝君又叫王翦奏知秦始皇,要四员将官,分四门埋伏。要一杆八面绿牌,一十六面青白旗,俱要二丈八尺。绿牌上书八个阵字,按天门、地户、雷轰、风磨、水绝、火焰、山障、困泽。红字牌上书乾坎震艮巽离坤兑八字,金牌上书森罗阵三个大楷,皂旗上书中央戊己土五个大字。中华帝君将手一摆,便对着秦皇道:“借仗贤皇,西北乾天有一座名曰天门阵,阵内有两座台,贤皇可到后台上镇守。”秦皇道:“孤恐不能对敌,帝君另遣别人罢。”中华帝君道:“不妨,如遇南极子、孙膑与众妖仙等进阵,贫道有件法宝交与贤皇带去,能制住他。金子陵与王翦,你二人奉陪贤皇,在台上立飞龙旗、中华旗两杆,你二人各掌一柄。若有敌人来打阵,就将此旗展三展,贤皇即用吾的法宝打去,定然如意的。”说罢,在怀中取出如意珠子一颖来,递与始皇。始皇接着,看看有黄豆大,大笑道:“帝君,此珠有何作用?”中华帝君说道:“贤皇休得小觑此宝,乃是贫道修炼数千年的元神所炼,非同小可,勿作儿戏。”秦皇无奈,只得领命。帝君再传授灵文咒语,秦皇记着,同了金子陵与王剪文武二臣,同进天门阵内不提。
且说那中华帝君,又呼翻江真人:“你去镇守坎地水绝阵,不得有违。拔山真人,你去镇守山障阵。运匏真人,你去正东方,镇守雷轰阵,不得有误。革面真人,去东南角,镇守风磨阵,不得有违。吐丝真人,你去正南方,镇守烟火阵,不可违命。倒海真人,你与出家人镇守西南方地户阵,不可有误。行雨真人,你去正西方,镇守困泽阵,不可有失。各位真人听着,南极子、孙膑各仙进阵,或犯各处阵内,必须竖起神牌,展台前器械法宝,摇动旗幡,内中自有妙用。”众真人听罢,各各领法旨,自进各阵去了。中华帝君便又对东华帝君言道:“道兄你到正东那座台上镇守,如遇敌人进阵,你将台上那杆青龙旗展动,自有妙用。如遇南极子等进阵,你即用先天法宝施展,不可放走来人。”东华帝君领法旨,往前东方镇守。中华帝君再请南华帝君:“你与出家人镇守南方丙丁火台,如有敌人进阵,即将台旗摇动,自有妙用。如遇南极子等,你即用先天法宝施展,不可放走来人。”南华帝君领旨而去。又请北华帝君:“去守北方壬癸台,若遇敌人进阵,即用先天法宝摇动,自用妙用。”只留中央戊己台,自家镇守。各位帝君领命前去,执掌镇守。然后与海潮圣人,各跨脚力,先上中央戊己台来,把台上一切幡旗,放在一处,脱下朱履,摘去了金冠,用白芨、朱砂画了符录,口中念念有词,用三昧真火,把符箓化了。命海潮老祖把三百三十四杆旗幡,都拉了起来,忙把金如意如举道:“列位星宿速降。”只听得一阵风声,台前早站立了无数神将,口尊:“帝君差遣吾神等,那里施用?”中华帝君道:“无事不敢冒渎尊神与众位星君等,只因南极老祖与孙膑等,现在临淄逆天行事,今日贫道摆上这座万象森罗阵,借仗众位帝君之力,镇守这座森罗阵,若有敌人进阵,全仗星君众位等神力,不许疏放敌人,如有不遵者,即送至无极真人处治罚。如遵旨,贫道自有所奏闻。”众神领了法旨。各领各的旗幡站立。中华帝君忙念动收光咒,便把诸神掩住法体,然后与海潮老祖各跨脚力,驾云来到天门台。书符念咒。真个是吹口之力,只见绿云交错,落将下来无数神祗。正是:
到来四女一时同,
日月星辰下九空,
道教无门法力大,
满天列宿在胸中。
即刻来了四位功曹,四位神女,日精月华,一齐到了台前听候法旨。中华帝君忙嘱了一番,各归各幡之下去了。中华帝君忙驾鹄腾云,早到地户台,台上又将灵符焚化,即幽冥灵神,阴兵阴将,俱来镇守地户台。又到雷轰台,请了五雷神在此台镇守。又到风磨台,请了风神镇守此阵。又到水绝台,请了水神,镇守此阵。又到火焰阵,请了分火星君,镇守此阵。又到山障阵,请了五岳山神镇守此阵。又到困泽阵,请了金龙四大王率领水草神兵镇守。一一请神已毕,便对海潮圣人道:“敢烦老祖,只在天门台森罗阵等候,有人闯进阵来,借仗法力,与众位之灵神,困住敌人,不可放手。”吩咐已毕,即驾鹄来至外围。便唤章邯在东门接战。出战之人,恐怕他有仙法,可用污秽之物打他,使他不能腾挪变化。又命赵高镇守南门,英布镇守西门,彭越镇守北门。俱要各带污秽之物,此是一样。吩咐已毕,忙又驾鹄回至中央戊己台来,掐指叠印,书符念咒,霎时间请下一位尊神来。只见他怎样打扮:
鹅黄袍儿是淡金,
腰间红玉带通明,
三尖刀上生云雾,
白虎马走起狂风。
中华帝君一见杨元帅来至台前,躬身陪笑道:“前者全仗尊宿大圣神犬,破了南极削花金刀,未曾前来谢谢,今日又烦渎尊神镇守森罗阵的东方。候成功之日,书名上奏。”杨元帅领法旨,一纵金光,便来阵地上镇守。复又请温元帅镇守南门,又请丧门大元帅镇守西门,再请赵元帅镇守北门,诸事已毕,方才簪上了冠,着了朱履,然后驾黄鹄再到阵中阵外,团团的绕了三遍。此时天交四鼓,又在黄鹄背上拘了山神土地前来,吩咐率了山精石灵,在城墙外面谨守,不许放人越墙逃脱,如违者听贬。然后方才请天罗神在云端之上,放下天罗,又请地纲神就在地面蒙着地纲,要使南极与孙膑等不能腾空进去。然后去中央戊己土,运动神功。正是:
挖坑就地等虎豹,
漫天撒纲打蛟龙。
中华帝君摆阵,我且不表。却说南极、孙膑等各各回至文华殿,已有齐襄王摆上素筵,与他们庆功。各叙了一回争战之事,齐襄王方才辞去。众仙坐至三更方散,南极与孙膑就在文华殿打坐。南极便对孙膑道:“临淄的洪福将尽,西秦始皇气正旺,今日与海潮大战,虽然得利,到底不能逆天。等至明日,贫道约个人来,要与他们讲和,他就颜色有光,各各回山罢。”孙膑道:“弟子岂有不知,只是万分无奈。弟子等上吴桥葬母亲,就把临淄的事统统不管了。”说话之间,天已交四更。只因临淄城内有了高人,是以不怕奸细,所以三更半夜不用关锁城门,随时有人出入。忽见一个旗牌来至文华殿正中跪下报道:“东北角上,到了四更时分,起了红光一阵,至今不知何故,特来禀知,请令定夺。”孙膑闻言一点首,那个旗牌就归他的汛地去了。孙膑即对南极道:“老祖,方才蓝旗来禀报道,东北角上起了一阵红光,其中定有一个原故。老祖何不与弟子去看看,是何凶吉?”南极老祖道:“言之有理。”说罢,二人走出殿去,自有当值官在此伺候。一见二人出来,吩咐备了脚力,跨鹤骑牛,忙上临淄城来,不许出声扬名。
他二人便站在城垛内边,闪开慧眼,定睛观看。只见红光中隐着一股杀气,孙膑道:“老祖,可看见么?里面影影绰绰,有二三十个高台,旗幡播动,不计其数,好似各按方位,看是一个阴罗阵的光景,只见布得十分稠密,十分利害。他应改摆在西北乾天布阵才是,为何正在东北角上艮地上呢?”南极道:“你不见那一带土岗么,必有一个缘故取意。但不知此带土冈叫做什么名字?”孙膑忙叫城上之兵,前来问时,方知是无极岗、落孙坡。二人听得,点头无言。南极道:“大将为人,只怕犯地名,此乃冲犯相克之数。原来他取此意来治我们。此番难以敌手。也是劫数,且回殿去,再作道理。”看完已是天交五更,又见众仙坐功已完,使上殿参见。见殿中灯火辉煌,白鹤童子在旁打睡,东方朔说道:“你逍遥快乐睡罢。”毛遂笑道:“你必学了我的武艺,晚晚睡觉。”王禅笑道:“你有什么武艺,他学你的?”毛遂道:“想必晚上作贼,就没空睡觉。”王禅笑道:“不怕羞的矮根子,还要自己夸嘴。”毛遂道:“你看,讲句笑话儿,你又骂了。”便鸭步鹅行的上了文华大殿。来至白鹤童子跟前,毛遂身矮,敲不着头上,就在脚下拍了几拍,伸手拧了一拧,正拧着脚筋。白鹤童子哎呀一声,把脚一蹬,毛遂不曾防备他,蹬了一交。哎呀一声,众仙俱各大笑。白鹤童子连忙睁开眼一看,见是毛遂,不好意思,忙忙上前扶起来道:“真人,多有得罪,一时失错,休怪休怪。”毛遂连忙起来,整整冠儿道:“好踢呀,看见了老祖,要告诉打你几下呢。”白鹤童子笑道:“真人,上粱不正下粱歪,我在这里打瞌睡,谁人叫你前来拧我一拧,真人也有一个过处。”毛遂笑道:“呆物,你晚上因何不睡觉,天交五更,鸡鸣了三遍,你还是靠此间打瞌睡。”童儿道:“你不知,昨晚三更,有旗牌来报信,东北角上起了一段红光,老祖与孙广文去看,至今才回来。”众仙齐道:“如何的不通知我们前去走走?”毛遂笑道:“上阵厮杀,用着我们前去走走。这红光现法之处,定有好的,必不叫我等知道,又怕我们沾了他的光呢。”
正说着,只见南极老祖与孙膑来至跟前,随着一齐进殿中坐下。毛遂看见南极老祖与孙膑,有闷闷不乐之色。毛遂问道:“方才去看些什么?如何回来俱有不乐之色?”南极子道:“方才你说过,红光之处,定有什么事了。你们怎晓的,是人家下火炮,筑高台,密设阵式来困住我们呢。”毛遂道:“掌教道法无边,纵有什么阵,治他不得么。他也不过请些神将而来,拦住老祖,纵有镇物法宝,也难伤你这不坏法身。怎么就忧闷气起来。”说罢哈哈大笑。南极道:“你笑什么?”毛遂道:“掌教不必假作为难,也不必愁闷,我矮人倒有一个妙计。”孙膑闻言道:“毛真人有何妙计?”毛遂道:“三哥你都知道,如今他们摆下恶阵,不过争强要胜,我只须下口气,请人去央求于他,情愿送回真人,掌教老祖归山,三哥你上吴桥葬母,我们各自也散了。他摆此恶阵,要困谁,只好臊臊自家,收罢。我们再去与他陪上几个礼,难道还不解开。”南极老祖道:“毛遂真人的妙计如此,不大济事。即来之,则安之,未必那阵就打住我们。我们都要上前打,若不愿打阵,请自回山,不陪他礼,不甘心居下风,贻笑于人。”王敖说道:“老祖岂听矮根子的话。”王禅也接口说道:“贼矮根子有什么大计谋。”
你一言,我一语,把个毛遂说得面红过耳,含嗔说道:“我不过一时暗话,依不依在你们,你们贼长贼短的骂起我来。我本不济事,你们算好汉子,各请去打阵,我在此也无颜面,不如回山去罢。”说罢,就把身子一扭,就要走。王禅笑道:“贼根子,你若走去,看我打折你的短腿。”众位仙真看见毛遂面带羞容,便说道:“道长不可与毛遂真人说笑了,他适才连我们都怪了。”孙膑急忙上前拦住,说道:“毛贤弟,为何因几句笑话儿就有去志,千看万看,看我孙膑之面。”南极便道:“毛真人,方才出家人见你说我有好事瞒了你,故此说你几句。就是王家兄弟常时与你真人儿戏惯的,为什么这回就恼了。”毛遂道:“掌教老祖,你说哪里话,贫道怎敢怪老祖呢。只是众仙长你一言,我一语,使人实是难过。我毛遂就是一块泥佛,也都无趣。”南极笑道:“王禅,你兄弟快去代出家人向毛遂真人敬茶陪罪。”王禅兄弟忙笑对毛真人说道:“不是我兄弟说话刺你,只因怕你模样实有些难。”毛遂笑道:“大眼贼,你两人安排我么,我就认真去了,我不敢领你的茶。常言道,骗人骄敌必败,我们到底要仔细,是必斟详算实,方可去打阵。”南极老祖道:“毛遂真人言之有理,必须要看过森罗大阵里边,没有什么变动,才好去打阵。”孙膑道:“果然言之有理,若是一个人进去,看看出来,就好分头就去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