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剑春秋 - 第 14 页/共 14 页

尊者领命,捧杨柳净水瓶,与西方朔辞了菩萨,出了普陀洞,紫竹林外一齐驾云,就望临淄而来。不消半杯茶时,早到齐国大殿,落将下术。有殿前官看见,飞走去报知齐王。齐王忙忙迎接,此时天才午。因此道及一番,忙引木岸行者进了偏殿。尊者把东方朔一看,可怜死了,一道灵魂,渺渺游于地府。正是:   两目微睁气已无,   阳魂杳杳剩皮肤。   仙家慢道超生死,   一染红尘失故吾。   话说尊者点首道:“道友,你若安稳在海外洞中修道,焉有今日之危。”连忙念了八字真言咒语,用杨柳技插进净瓶中,取出甘露水,望着东方朔老祖脸上一洒。这甘露能使白骨生肌,何况救此有道行之士。甘露方到脸上,未有半刻,只见东方朔大叫一声:“好东华,摔死我也。”把身子一跃,离床坐起。众人一见大喜,东方朔定一定元神,只见自己身在临淄大殿,已知就里。又见木岸尊者,速忙上前见了礼,齐王让众人坐下,东方朔忙问:“尊者到此何干?”尊者便将西方朔到南海求救之事,说了一遍。便叫一声“西方道友,不可迟延,你可早去造化山走走罢。”西方朔闻听道:“有理。”忙辞了众人出殿。跨上独角蛟,起在空中,念起菩萨四句咒语,只见独角蛟四足生风好似雷电一般,瞬息之时,不知到于何处。   尊者又对东方朔耳边说了几句,东方朔大喜,忙与尊者辞了齐王,驾起云头,往森罗阵来。尊者把云光护住金身,东方朔在云端望着甲乙台,大喝:“东华帝君,你上来,与我见个雌雄,看你果能胜我否?”东华帝君正在防备南极冲踏,一闻此言,抬头一看,果然见是东方朔立在云端。心中大怒,骂道:“偷桃贼,你幸得复生,还敢前来恋战于我?不要说,我这回要捉到你,再来摔死你。”一拍青鸾,起将上来。才待动手,尊者现了金身笑道:“东华帝君,你休动嗔痴,有出家人在此。”东华帝君认得是木岸行者,心下大惊。暗想:南海侍者至此,此阵难保。连忙问道:“尊者至此何干?”尊者道:“只因东华帝君你摔死东方朔,他令弟到南海求救于菩萨,不应坐视,怜他数百年苦炼之功,特降甘露,命出家人前来搭救。临行菩萨有法旨,命你等须看同道之情,不可用法宝,恐伤和气。菩萨今去兜率宫请三教与你们讲和。”说罢,化道金光而去。   东华帝君笑对东方朔道:“道友,我也不和你争持,你回临淄,吾去与各道友帝君说知,看菩萨金面,暂回阵饶你片时。”东方朔道:“东华帝君,我与你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他日相见,须要提防。”东华帝君笑道:“道友,你若是安坐海外,难道是我上门去摔死你不成?此事也是你的劫数。比如毛奔真人呢,他难道不是修成正果的?”问得东方朔无言可答,东华帝君也不与他再讲,便按下青鸾,自回本营中,知会各位帝君,与海潮圣人说知此事。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五小主破阵讲和 南极子开牢释怨   说话东方朔,见东华帝君已回阵内,也只得回临淄不表。   且说西方朔,辞了齐王,跨上独角蛟,就地而起,和闪电一般,飞向西方而来。那消片时,只见一座山,高与云齐,心中想道:“这必是造化山了。”按下云头,落将下来。只见满山瑞草奇花,缀英绽彩,也无心看赏。忙下了独角蛟,抖了一抖道袍,双膝跪下,秉手当空,暗把心事祝了一遍。只见半山中有人大笑道:“道友请起,吾等来也。”西方朔闻言,忙仰首观看,只见五朵祥云,一齐落地,显出了五位小尊者来。一个个俱挽双髻,后发拖肩,前发齐眉,面分五色,身穿五色八卦衣,足登草履,身不满三尺,苗条身体,与孩子无异。只见一个黄面的上前来,扶起笑道:“道友请起,吾等奉盘古至圣御旨,来东齐走走。事不宜迟,道友请上脚力先回,吾等随后就到。”西方朔闻言,忙告了罪,跨上独角蛟,驾云速回临淄。从三清殿天街,落将下来。此时襄王与东方朔正在大殿坐着,谈论森罗阵中的利害。忽见西方朔落将下来,心中大喜,一齐问道:“事体如何?”西方朔急道:“来了来了,圣主快传旨各处兵民,须要顶礼焚香迎接。”襄王闻言,一面传旨下去,一面备齐香花等物,率领众臣与东方朔兄弟,白猿、白鹤童子一齐迎将出来。刚至午门,只见五朵祥云从空而下,风响过处,异香扑鼻,出来了五位尊者。有诗为证:   赤子前来漫道奇,   曾经万劫与天齐。   鸣勾教外三清小,   无上芳名露所稀。   襄王只见五位尊者,笑嘻嘻的来,与六七岁的孩子无异,心下狐疑:“五个孩子做得甚事,何教孤亲自迎接。”大有不悦之意。西方朔在旁,已知其意,忙道:“那就是尊者了,贤王不可小视。他是南海观音荐来,奉盘古之命,来东齐解危的。”襄王无奈,下台先行几步,迎将上来。拖地一拱道:“不知尊者驾临,有失远迎,望祈海量。”五位尊者一齐还礼道:“吾等何德何能,敢劳大驾亲迎,罪过。”便让齐王上坐,齐王执意不从,于是五位尊者与齐王等,俱是步行,进了午门,只见家家户户,俱排着香花,迎五位尊者。尊者点头嗟叹道:“善哉,善哉,天地有好生之大德,视此黎民,何故遭此重危,万劫不回,真真可叹!”不多时,到了三清大殿,分宾主坐下。东方朔兄弟与白猿、白鹤童子,俱来参见过,通了姓名,俱坐两旁。   齐王开言道:“法章不肖,不能承祖宗爱民之心,至起外患,使百姓涂炭,心实不安。如今南极老祖与众仙等,被五老排下森罗阵,困在阵中。请尊者大展法力,破了森罗阵,杀退秦兵。法章感难忘,没齿图报矣。”说罢,上前朝着五位尊者,把身一躬。五位尊者忙还礼道:“破阵呢,吾等既蒙南海所荐来,又奉盘古圣旨,是必要去开杀戒的了。至于御敌退兵,吾等是不能。”襄王道:“若能破了森罗阵,秦兵不战自退矣。”五位尊者笑道:“这倒难料。”那一位青面的道:“吾等速去,会会各位帝君,好回去交旨。你们看红尘杀戒,可能好久坐的么。”黄面的笑道:“道友既这等怕,就不该应旨来。”说罢一拱手,便对襄王道:“森罗阵必须要人进去厮杀,等五老祭起他的五行法宝,吾等方可去破的。不知贤王处可有能征惯战之人否?”襄王笑道:“治国安邦,若无良将,如何使得。”便向下道:“各位皇兄御弟,前来参见尊者。”一般众将闻言,忙上大殿,参见了五位尊者。雁翅排开,垂手侍立。五位尊者将慧目一看,都是些恶煞临凡,便指袁刚道:“这豹将军请过来。”袁刚闻言,忙越众上前。尊者道:“你不必带多少人马,进森罗阵的南门,人人都穿黑褂儿,不得鸣锣擂鼓,暗奔他的离明台,可把当中的那杆红旗砍倒,便三军呐喊放炮,惊住他的杀气,将军等不可迷乱。”又复在袁刚的盔内,放了几道感灵符。说道:“若有神祗,你只往前闯,不必惧怕。”又叫田英、独孤蛟,马麟三人过来,也是一样吩咐:“今晚三更,饱食战饭,至森罗阵各按服色方向,听空中雷响为号,不可有误。”众将领命,各自准备去了。   尊者又对东方朔道:“道友你去打东方,如遇先天法宝,连叫长生子三声。西方道友去打西方,如遇先天法宝,连叫坚钢子三声。白猿去打南方,连叫上炎子号。白鹤童子去打北方,如遇先天法宝,就叫原流子宝号。”四位领命,尊者便问襄王道:“贤王处还有仙长没有?还有一紧要的所在,必要一个通玄的道友方妙。”襄王道:“所有仙长,俱困在阵中,止有四位。”尊者道:“既无仙长,就是战将也不妨。”襄王道:“方才皆尊者所见的齐将,已尽矣。虽有几十名分守各处,却不如这几个,尊者还在此中捡一个罢。”尊者摇头道:“中央天门台,要大罗天仙与有福之人方可去得。适才那些将军虽然英雄,却不是破阵之人。贤王再三想想。”襄王闻言,又传旨四门上的偏将,及各处将官俱唤回来,尊者过目。五位尊者看见,遂道:“俱去不得,却去那处寻一个大福的人来。”襄王心下想了一回道:“是要孤亲自督兵去打天门阵不成?”忙陪笑对尊者说道:“齐国只有这些将官了。今日尊者下降,为的是齐国宗庙社稷人民,小王如果去得,虽亲冒矢石,万死不辞。”尊者笑道:“贤王去倒去得,只是龙不离潭,虎不离山,临淄城还要贤王威镇,如何去得。”襄王闻言,正自无言,忽又想起道:“有了,有了,这个人秦人闻命丧胆,海潮见也心惊,乃孙膑之侄孙燕,不知去得去不得?现在府中守孝,待小王宣来,尊者过目。如也去不得,就没有了。”尊者道:“既有此人,可请来相见。”襄王忙命承奉官请孙燕。   且说孙燕,自到齐邦,便在府中守孝,从不会人。那日正在府中闷坐,心里暗想:“齐秦交兵,近日胜负不知,自己又着孝,三叔又吩咐不许临敌,祖父之仇,不知何日能报。”正在府中走着,只见黄牌官进来说:“有齐王的诏,宣少爷上朝。”孙燕闻言,忙整孝服,出了门,与承奉官上朝。进了大殿,抬头一看,只见大殿中五张金龙椅上坐着五个孩童,面分五色,俱是道人打扮。南极等一个不见,心下着忙。忙上前参见了襄王道:“臣因孝服在身,不常见吾主,望恕罪。”襄王忙用手扶起道:“御弟免礼。”殿前官放了绣墩,孙燕谢了坐下。问道:“老祖与臣叔孙膑众仙长,今在何处?”襄王便把遭困请救之事,说了一遍。孙燕方知那五位仙童,是请来破阵的。心中暗道:“这五位相貌虽然古怪,但只身弱短小,如何破得万恶的阵。”无奈上前参见了五位尊者。   尊者一见大喜道:“这位少年将军,就是孙真人之令侄么?去得,去得。将军领吾等言语,今晚三更,独自一个到森罗阵的西门,听空中雷响,见西方道友与众人进阵,你即随后进阵,就到他中央法台。”忙取出一道灵符,挂在他的胸前,把他的孝巾除下,在泥宫上用指按了一按道:“将军不必戎装,就穿此孝服进阵更妙。但此天门阵,非别的可比。将军先抢上法台,将台上竖的那枝大幡,乃勾陈星镇守,必显形拦你的去路。你不要害怕。要抖擞精神,直往台上迎去,自然见你三叔了,如遇先天法宝,可连叫长生子三声,我自来接应。”孙燕闻言大喜,连忙叩谢,也不回府,就在大殿陪着襄王,只等三更好去打阵。五位尊者吩咐毕,起身便去。襄王忙拦住道:“尊者暂留法驾,破了阵,与南极掌教会了面,回高山未迟。小王备得薄酒,还请欣饮。”尊者笑道:“有劳贤王费心,吾等久不食烟火物矣,森罗阵要我等去方才破得。掌教在阵中自然会面,贤王请自放心。”说罢,下了大殿,就地起在空中,望森罗阵而来。按下不表。   且说南极在阵等了一会,不见西方朔等回来,各位散仙着忙,便问南极老祖:“如何,西方二祖与三位道友去了许久,不见回来,却是为何?”南极老祖道:“众位有所不知,东方道友已被东华摔死,西方道友此去,未知抱得尸首出阵否?出得去无妨的。”众仙闻言,一个个心下着忙。只见莲花仙步行,同着文昌仙回来。众仙忙上前动问,二仙便把抢尸首闹阵之事,说了一遍。莲花仙道:“可惜我这只梅花鹿,死在东华之手。”众仙打圈儿围着,你嗟我叹。忽听得一声焦雷,南极子道:“不好,老头儿又要动手了,我们须要防着。”这天罗地网阵中,不分昼夜,俱是黑暗的。众位仙长仗着顶上的毫光,只得看见彼此,却看不见天罗,所以早晚不分。   且说临淄一切众将军,至三更时分,暗暗出了临淄,去离阵不远,只等雷响行事。听不多时,只听得半空中一声雷响,一个个擦掌磨拳,齐奔森罗阵的四门,把那外围秦兵赶散,各照方向杀入。这一声雷响,五处动手,一时也难尽讲。   我且先说孙膑与毛遂二人,被海潮困在阵中,一声雷响,抬头一看,只见满天星斗。列公,你道为何?原来五小主在空中留住,等到三更时分,便落到森罗阵顶。见了天罗神撑着天罗,把阵罩住。五小主见了,一指道:“天罗神还不退位更待何时。”天罗神见是五小主的法驾,不敢违拗。忙躬身道:“小神怎救不遵,但五方帝君邀请,原有法旨,不得自散天罗。”五个尊者道:“不妨,上神请回天位,有吾等在此。”   天罗神闻言,忙将这天罗一阵清风,收回九重去。森罗阵中,退了天罗,星宿自然照下。孙膑一见,忙叫毛遂道:“真人快起来,有人来破阵了,我们快去接应。”毛遂道:“三哥莫哄我,你又如何知道?”孙膑道:“你便抬头看,罗神已退了。”毛遂仰首一看,心中大喜道:“有星斗了,果然是真,我们快去接应。”遂走了起来。孙膑跨上青牛,竟奔台上。海潮一见,只道孙膑又来动手,忙忙上前拦住二人,战在一处。五位帝君正在台上,忽然听得一声响,只道是南极掌心雷,各自上了灵禽助战。阵中诸仙,不提防一声呐喊,满阵中金鼓乱响。齐道:“不好了,有人来打阵了。”惊动众仙,一齐前来拦住。   且说西华帝君,才下了庚辛台,只见西方朔骑着独角蛟,四足有风雷之声,如飞的上来。心中大怒,喝道:“妖仙你有多大的本领,敢来破我的阵。”一拍白鹤,手举如意,上前接住不放。此时孙燕跟随在后面,见西方朔战住了西华帝君,一拍白龙驹,冲将过去。仗着胸前神符出白光,照定天门台打来。   只见王翦、金子陵二人拦住去路,大叫“孙燕休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孙燕并不回言,跃马挺枪来奔二人,战了几合,王剪忙祭起诛仙剑来伤孙燕,只见孙燕顶上红光冲起,把剑托住。王翦心下着慌,忙收回法宝,与金子陵败上台去。原来孙燕的泥丸宫得五小主点开,放出红光冲上。孙燕见二人败上台去,心中大喜,喝道:“王翦休走。”拍马赶将下来。   始皇看得真切,忙将宝珠照孙燕打来,孙燕胸前起一道火光,用手一抹胸前,宝珠下地,放出千般毫光来。见一个黄面珠儿,在地下乱滚,也亦无暇去拾,催马将身上去。王翦忙挺枪来刺,欲伤孙燕。孙燕大叫一声,一枪刺来。王剪大惊,不及提防,说声不好,往左边一闪。响一声,肋下中了一枪,把半幅金甲挂将下来。王翦那敢动手,转回马下台便走。金子陵见宝珠不能伤他,忙保秦始皇往台后便走,同着王翦冲出东门。只因君臣顶上俱有五老灵符,飞奔大营去了。这孙燕抢上台来,见无有一人,只有一大幡在那里,把钢锏往幡上一锏打为两段。一阵清风,有天神来,身高数丈,披挂金甲,手中提枪,站在台边。看见孙燕有盘古灵符,顶冲红光,知是福大之人,也不还手,一阵清风起去不见。   孙燕催马下台,望中央杀来。此时其他三方三将,皆着灵符,砍倒神幡,一齐往中央杀来。阵中金鼓之声,振动天地。只因五老听得雷响,只道南极发雷令众将入阵来,不料有人来破阵。南极听得雷响,又道五老发雷,四方迎敌。五老听见雷响,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天罗,心中大怒,一齐围困南极等。正闹之间,袁刚等众将见五老不在台上,易于作事,一阵把各台的神旗砍倒,也望中央而来。秦皇此时走了出来,五老一齐在中间了。孙燕一马早到,见一个白面白发的光头,跨鹤在那里大战孙膑与王氏兄弟,看了心中大怒,不分深浅,喝一声照枪,望西华帝君后心刺来。帝君听得脑后马蹄声响,扭头一看,见孙燕用枪刺来。心中大怒道:“因何凡夫暗伤我出家人。”一提仙禽,孙燕一枪刺了一空。忙收枪时,听得喝“凡夫照打罢。”一金如意照顶打来,犹如金山一般压下,忙把枪杆一横,往上一托,响了一声,两旁振动,呼一声白龙驹窜了过去。孙膑呼道:“快朝这里来!西华帝君休伤吾侄。”忙舞动沉香拐接住时,西方朔亦到,战在一处。四面八方,乱战如麻。五老人少,被南极等围住。五老笑道:“我困你们,你们倒反客为主了。”忙发掌心雷,暗念催神咒,只见四面上五色毫光乱滚,神将一涌上来。   那些凡夫凡马,如何见得天兵,纷纷落马,叫苦连天。南极等一见,便各显神通,龙须扇金光乱起,打仙牌来往奔腾,兜仙绳扑天盖地,打仙鞭舞动乾坤,杏黄旗、金盏伞、峨眉剑、镜花灯、五色石、乘风梭、量天尺、伏虎珠、穿梭犼、结龙绳,森罗阵中灵光万道,彩气千条,各仙的法宝齐来。东华祭的是木,北华祭的水,西华祭的金,南华祭的是火,中华祭的土,红焰焰的,白磷磷的,黄澄澄的,青翠翠的,黑暗暗的,木却在东,火却在南,金却在西,水却在北,土却在中,相生相克,先天的法宝,就是三清也难破他的。南极等齐道:“五老头又急了,祭他的本命来。”东方兄弟、白猿、白鹤童子、孙燕五个一见,忙各向方位站好,口中暗叫宝号三声。只见五朵祥云从空而下,坚钢子落在西方,长生子落在正东,原流子落在正北,上炎子落在正南,刹时间水不涌,火不发,山不长,刀枪不见,大木无踪。正是:   一物还须一物治,   变化无穷枉用功。   五方帝君见五位尊者站在五方之上,心下大惊。五位尊者一齐招呼道:“各洞道友,休得动手。吾等有一言奉告。”南极子见五小尊者前来,心中大喜,忙命众仙收回法宝,忙上前向五尊者稽首道:“有劳尊者法驾,来解贫道之危。”五位尊者笑道:“掌教老祖,你可消闲,来此红尘走走,不料吾等亦染此杀气,你看此地可是我等久居之处。各位请回山罢,吾奉盘古御旨,鸿钧札训,前来解仇议和。”南极子闻言,连称遵法旨。遂又对五老道:“帝君等何故动此嗔怒,排此大阵,必定治住众仙,又是为何?”五老齐道:“非贫道等妄动嗔怒,只因南极子好强过胜,偏护门徒,逆天行事。无当老祖所以要我等下山,不过看同道之情,非有甚心。”五小主笑道:“帝君门的好胜心也不少,只是如今要怎样才肯回山?”五老道:“南极子好强,将无当老祖的门下拿了一十二位去,监在锁仙牢,如肯放回,各自回山,彼此不敢强秦弱齐了,贫道也可消消三劫锁仙牢之气。南极子不归山,不是尊者驾临破了我的法宝,量南极子也奈不得我何。吾等情愿弃此天职,与掌教诸友,定个上下。”五位尊者齐笑道:“帝君,你如何道德,何故说出如此话来,岂不伤了两家和气。如今朝阳洞主在此,他速回临淄,送回众仙与云光洞主。若果不送出时,你等下山来就是。且跟吾等去复御旨。”不由分说,拥着一众五老齐去了。这五位帝君,不过分掌五行之精。五小主却是五精之祖,五帝君自然不敢违了五小主,只得驾云同去。这边海潮圣人只得同众同营而去。   且说南极子,见五小主与五老回山,海潮无颜散去,森罗阵中又无秦兵。念了退神咒,把众神送回本位,又叫齐兵把台尽行推倒,霎时间一座森罗阵,变成了一片白地。众仙一齐驾云回临淄城中。齐王在三清殿,忙与南极老祖众仙们贺喜,传旨排开御筵庆功。南极子当中坐下,便对孙膑道:“伯龄你去锁仙牢,把众仙带来。”孙膑领命,忙到锁仙牢中,吩咐齐兵把众仙抬上大殿放下。个个如泥塑木雕一般,南极老祖点头嗟叹道:“非是出家人不慈心,不过是你等的劫数。伯龄你可把他们的灵符揭去,唤醒这些迷阵的罢。”孙膑领命,忙叫承奉官取杯清水来,拔出蛾眉剑,书符念咒,用法水照众仙面上喷来。一时间个个如醉方醒,就开眼竖眉,立将起来。睁眼一看,只见南极老祖居中坐着,两旁坐着众仙,孙膑在旁仗剑站立,心中不明。“我被南极绑来,如何俱在此处地方?”只听得南极子道:“云光洞的众仙,你等休得执迷。昨者五小主下山讲和,五老归山去了,无当老祖现在秦营。如今出家人放你等回去相见,本应打你等一顿,为看海潮之面,五老之情,暂切宽恕。倘不听,再敢来犯,定责一百。可快同回云光洞罢。”取出无当的宝贝,交于众仙带回,遂叫白猿送众仙出城。众仙告辞,一路驾云回营。   且说海潮圣人,与几位散仙同秦始皇君臣讲论森罗阵中之事。始皇低了龙头,正在思想。忽听有人报:“云光洞各位仙真,现在营门外,要见吾主,请令定夺。”秦皇闻言,心下大惊道:“祸事来了,休得让他们进营来。”营官又奏道:“小臣已命兵丁射他,他们又说要见驾,进营来了。”秦皇此时吓得魂不附体,立将起来,忙问国师金子陵道:“这是何处妖仙,假冒老祖的门徒,恐怕此事又是孙膑弄什么玄虚。”海潮在旁奏道:“就是孙膑到来,有贫道在此,贤王且请放心。”秦皇道:“老祖有所不知,前者数次,被他混闹得翻江倒海,人民涂炭,况他的法力无边,我营何人是他的对手。老祖不惹他罢了。”这几句话,说得海潮满面羞惭,半晌不语。未知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南天门正神说情 五遁法无当遭险   话说海潮圣人,被秦皇当面褒贬,羞得满面通红。心中想道:“我不过看王翦之面,故此下山。如今吃南极子之亏,原来为你秦国,我若静坐云光洞中,南极子也不敢来惹我。今要从此归山,则前此下山为何,岂不被人耻笑。欲冲撞秦皇几句,自已却不能胜南极。左右为难,只得强情陪笑道:“东齐福气已尽,今若退兵,不但虚费钱粮,损兵折将,且失了时机。贤王暂住大殿,待出家人出营去看看众门徒,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出家人不能胜南极,我亦可拦当得住他的妖法。贤皇尊意以为何如?”秦皇见海潮圣人面红过耳,自知失言。忙回笑脸答道:“老祖法力无边,我秦国君臣若无老祖,早已被孙膑治死了,还等到今日?老祖既要留,孤谨遵台意,惟是不论各洞真人,是真是假,明日定然搬兵回国罢。”   海潮闻言,忙与金子陵、王翦众弟子,出了大营。只见十二位真人齐齐站立。老祖大呼道:“众贤徒如何今日得回来?”众真人见了海潮,便一齐上前参见,把南极放回之事,一一说了。又取出阵中失去诸般法宝,一齐送上,海潮圣人又喜又怒。喜的是众门徒已回,又得回诸般法宝。怒的既然放回众家门徒,何必又讲这些大话。遂即领众门徒进营来,俱各与秦皇行了宾主之礼,分两旁坐下。秦皇见各仙长举止言谈,不像假的,才把心放下。传旨排素筵与众仙长贺喜。饮酒之间,秦皇又提退兵之事。海潮老祖心下想道:“纵然去三山五岳,聘请诸道友相帮,法力也不过与己一般,断难高于南极之上。欲仗自己与众徒弟,愈难凑手。”左右为难,心中一想:“不免如此如此,再作道理。”便与秦皇拜别,忙吩咐众门徒谨守营门,吾去走走就来。便走至营门外,驾云起在空中,望南边而来。远远望见瑞气迷濛,有五朵彩云,立着五位神圣。但见得:   荡荡全身瑞气飘,   英云赫赫振云霄,   纣朝时已归虚坐,   名着瘟皇万古超。   只见当中那位三头六臂,三只眼,面如淡金,外罩火红八卦仙衣。左首一位面如赤火,一部短发,四个獠牙倒生在外。右边一位面如蓝靛,发如朱砂,头带金盔,手中提着—个金铃。前面一位五绺长须,面如傅粉,素色道袍。后一位豹头环眼,面如锅底,手提金鞭。蜂拥而来。海潮圣人认不得这几位神祇,忙迎上去,打稽首:“尊神下界何事?”中间那个三只眼的道:“吾等奉勅旨到东齐临淄的。”老祖只道是南极请去的,忙道:“是那位道友相请?”五位真人齐笑道:“道友,谁请吾等瘟部正神,是奉勅旨到临淄散瘟的。只限六日,就要那百万生灵死尽。”   海潮闻言,大惊道:“敢烦尊神,是撒临淄一处,还是别处都有?”尊神又答道:“只散临淄城,三十里以外就不染此劫了。请问道友,进天门有何大事?”海潮圣人道:“贫道乃海东云光洞炼气士无当是也。因奉勅旨命雷部正神下界,并吞六国,小应劫数。贫道为弟子兵伐临淄,有掌教南极子与了一真人孙膑,率着海外散仙,与秦师作难,贫道无奈下山,反被南极困在聚仙阵中,多得五方帝君搭救出阵。可恨南极等逆天行事,扶齐逆秦,他等是太乙金仙,贫道难以治服,如今上天庭奏明,到兜率宫与他师父讲,看看谁是谁非。”那五位尊者笑道:“原来你是海潮老祖,闻名久矣。今日得会,幸甚幸甚。据愚吾见,老祖不必上天庭面奏,临淄目下染灾,南极子等岂不知天意。量彼在临淄难留,老祖请回秦营,对秦皇说明,暂退兵三十里,一则免染瘟疫,一则南极子见秦兵退去,自然归山。六日后不用兵卒,东齐垂手可得也,岂不为美。”海潮闻言暗想:“吾欲奏天庭,亦出于无奈。今即如此,不如留个人情,他日也好相见。”便道:“正神言之有理,贫道就此回去了。”忙辞了五位瘟部正神,拨转云头,向秦营而来。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南极子与众仙,并齐国君臣谈笑一回,撤去残席,南极老祖与众仙辞了襄王,同入文华殿坐下。便对孙膑说道:“孙伯龄,明辰出家人回山去了,你速去吴桥葬母,也好回天台罢。临淄气脉已尽,为臣之道已竭,若再贪恋,便是逆天行事。漫道是你的不便,就是出家人也难辞其责。”孙膑垂泪道:“弟子岂不知临淄王气已尽,实见父兄之仇,付之天命。但平龄会三清有言,在燕尽孝,在齐尽忠,今只有一日挨一日,一时挨一时,必要秦师见影心惊,闻名胆落,方上吴桥葬母。”东方朔笑道:“真人,棋逢敌手,方是有趣。如今五老归山,秦营中不过剩下海潮,何必涂炭生灵。不如得些好意,回首罢。”孙膑道:“老祖,出家人慈悲为本,岂以杀生争胜为心。然天数早定,这些人也难怜悯,弟子还要与他一个利害,叫做结尾的余波呢。”西方朔笑道:“真人,你休要只管算人,你既晓得临淄将危,若海潮岂不知看气象的么?他若仗此,必有作为,岂肯善罢甘休。再者秦兵不退,齐皇焉肯放掌教与吾等归山。你且出去看看,还有几多日挨头,再讲余波不迟。”   孙膑闻言,忙走出文华殿,至三清殿的金阶,抬头观看。只见黑气迷濛,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忽见五朵祥云,往前游荡,原来是五瘟神来至临淄。因内有南极老祖等,俱有三花聚顶,红光万道,把云迫得住。正神等怕有碍神仙之体,正在流连欲下不下之际。可巧孙膑走了出来,见五朵祥云来往游荡,忙拔下杏黄旗往上一指道:“何处神祇,还不与吾落下。”五位正神应声而落。孙膑认得五瘟正神,心下吃惊。忙拱手道:“尊神法驾至此何干?”五位正神连忙还礼答道:“我等奉勅旨降灾临淄。”孙膑道:“御旨限几日?”尊神道:“限在今日起,六日后止。”孙膑道:“小仙现有棺木在此,出丧不及,可宽限三日?”尊神道:“御旨岂敢徇情,先慢后急,自可缓迟几日。”孙膑闻言忙问:“何为先慢后急?”五位瘟神道:“此瘟急可瞬息丧命,慢者亦难出三日。吾等今散慢瘟气,在劫数者三日内难逃。其不在劫数者,不过身热烦躁而已。”孙膑闻言,连忙称谢。五位神又把遇见海潮上天启奏之事,说了一遍。孙膑闻言,大惊失色道:“不是尊神劝阻,掌教与贫道俱有不便之处。他日无事,再当拜谢。”别了五瘟神,回进文华殿中,把这事说了一遍。南极子道:“如此,明辰海潮必要退兵三十里外避灾,我等就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你道如何?”孙膑道:“老祖之言正合吾意。”就唤孙燕过来:“为叔付你柬贴灵符一道,带领二百名家将,往东门三十里,方可开看,俱照柬贴行事。等秦人一到,便在马上用火化了灵符,乱杀一阵,不可追赶秦兵。在西门三十里扎营等候。不可有误。”孙燕领令去了,又命袁刚、独狐蛟二人:“带了一千人马,往东门三十里,四围挖下陷坑,上面用草盖住,等候秦人,一齐截杀,不可有误。出家人自有接应。”二人领命去了。今且按下。   且说海潮圣人,忿忿欲往天庭处奏明玉帝,被五瘟正神劝住,只得拨转云头,向秦营落将下来。此时秦皇君臣,正在大帐议论纷纷。抬头见老祖从空而下,秦皇及众仙一齐降阶相迎,分宾主坐下。秦皇道:“老祖上天庭之事如何?”海潮道:“贫道刚到天门,却被五瘟神劝阻,不用奏明玉旨,只请贤王退兵三十里扎营,候过六日之内,东齐垂手可得也。”秦皇闻言大喜,就排素筵,众臣及众仙一齐欢饮。饮毕秦皇就命:“王翦领大将十员在前队,司马欣、董翳在后队,孤与老祖及众仙在中队,退兵三十里。”逮至五更,前队缓缓先行,将近二十余里,远远望见一所松林,探得有齐兵埋伏,立住不敢向前。王翦遂即遣人飞报中队,众兵闻言,吃了一惊道:“又有齐兵阻拦,定然要战。速速去催后军,前来助战。”海潮老祖忙对秦皇道:“贤皇且请放心,待出家人前去看看如何?”说毕,就领众门徒出了大队,望前而来,有前军数名大将迎出道:“王将军带了数十名军士,忙进了这松林中,不见出来,末将等不敢擅动,禀知老祖的尊意定夺。”海潮老祖忙问:“松林在那里?”众将用手指道,那里就是松林。海潮老祖忙闪慧目一观,那里有松林,只见数十株木椿,排在路旁。说声“不好,殿西侯中了孙膑诡计。众贤徒不可向前,待出家人去看。”一催青毛犼,来至椿前。见木椿栽排层次,俱按八卦方向。心中忖道:“此五遁法。”忙掐指念咒,用虬龙剑一指,喝一声,众木椿倒地。秦国兵将,看见松林忽然不见,显出大路来,心中大惊,忙飞马报与秦皇知道。这里海潮老祖破了木遁,催犼忙赶下来。不上半里,遥见王翦与数十名军壮,在一处团团的转,好似失了魂一般。忙一面喊叫:“贤徒朝这里来,出家人在此。”正催犼时,猛抬头一看,见一杆大旗,竖在当中,随风飘荡,却有灵符贴在旗杆上。心下想道:“这又是南极、孙膑的法术,我何不先取了他这道符,就易于破法了。”想罢,也不去救王翦,一催青毛犼,飞奔那杆旗下。看看切近,一声响亮,如天崩地裂一般,正是:   任君纵是仙人体,   今日应难脱此危。   海潮圣人一心只想去偷符,却不想下面预先挖了一个深坑,用草铺盖上面,此是孙膑定的计,一定要海潮老祖中计下骑,方遂心愿。海潮虽有慧眼,只因一念贪心,把心神就昏了。一声响,连犼跌在坑内。说时迟,来时快,一声梆子响,在草内伏着齐兵,一齐上前,各伸挠钩搭来。海潮老祖这一踏空,虽不至坠下,身子也晃了两晃。青毛犼方才落地,挠钩早到。喊一声不好,用剑拦护。纵有回天法力,遇个措手不及,心中自然忙乱。只可招架挠钩,使得通身是汗。青毛犼是个得道的灵兽,知道主人危急,也被挠钩钩损了好些。青毛犼也着忙叫一声,往上就起。海潮老祖挥动虬龙剑,迎开挠钩,方上得坑来。只见八卦衣扯破好几处。心中大怒。忙祭起虬龙剑,连斩数名齐兵落坑。袁刚、独孤蛟早到,双战海潮。众仙真一见,一齐上前动手。海潮道:“众贤徒,休放走两员齐将,待出家人去救王翦。”把青毛犼提出圈外,袁刚二人也不敢恋战,催马透围而去。众仙且不追赶,也跟着老祖下来。海潮老祖见有些土块排在那里,知是五遁。忙伸手放掌心雷,把土气冲散,王翦等听到声雷响,如醉方醒。举目四下一看,何尝有个土山来。只见海潮与群仙站在面前。王翦忙问道:“老祖,方才那些土山,往那里去了?”海潮道:“此乃土遁之法,已被出家人破了。快跟我来,恐防孙膑诡计,中营有失。”飞奔中队而来。   且说秦始皇,闻报松林中有齐兵埋伏,心中大惊。又见海潮与众仙真去了,忙去催了后队。正行之间,忽见众军士发喊,说有齐兵杀来了,心下着急,章邯紧保始皇。你道又是谁?原来孙燕领了孙膑的柬贴,带领了二百名家将,奋勇当先,无一不以一当百。秦兵虽多,杀得叫苦连天。后队司马欣、董翳的人马亦到,喊一声把孙燕围在垓心。到底秦兵势重,看看吃亏了,只见秦兵纷纷落马,冲进一支齐兵,为首袁刚、独孤蛟与孙燕合兵一处。孙燕得柬贴,内中有灵符一道,叫他只等见了袁刚,方在马上烧化,秦兵败走,不可追赶。带领家将,绕西门外三十里扎营等候,不可有误等语。及见了袁刚、独孤蛟,便忙取火种,在马上把灵符烧化。霎时间狂风大起,随着齐兵马脚,一阵石头,望秦兵乱打。秦兵被风吹起的尘埃,二目难睁,连着一阵石头,打得头破血流,盔胄歪斜,人马惊忙,站立不住。只得保着秦皇,往下败走。风砂石块,随后打来,秦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彼此不能相顾,往前乱走。海潮老祖与众仙刚刚赶到,被秦兵一拥下来,海潮老祖拦阻不住,反被迫往下裹走,心中着忙。忙圈青毛犼,往斜里冲出,让过大队。只见后面风起石飞,赶着打来。用虬龙剑指定,书灵符,大喝停住,忽然风石全无,沿途上无半点石块。   此时已经败下有七十里之外。秦兵不见后面风砂打来,心中才得放下。人马死伤,并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海潮圣人见了秦皇,秦皇喘息不定。见老祖八卦仙衣破烂,便道:“好退兵的,陵些人被石块打死。你是有法力的,如何也败到这里来。”海潮道:“贫道因贪救王翦,险些遭孙膑的毒手。”便将落陷坑事,说了一遍。秦皇道:“风石如今何以没有了?”海潮道:“此乃孙膑幻术,贫道已破了,贤皇请放心,把人马暂行扎住。”秦皇便问:“离临淄有多少远?”戎政官奏道:“此处离临淄八十余里。”秦皇传旨扎下大营,养息兵马。   且说袁刚等追杀一阵,才收兵进城缴令。次早襄王升殿,殿头官忙奏道:“昨夜守东门官周达来报,秦兵于五鼓拔营,不知去向,请龙意定夺。”襄王闻言,便排驾进文华殿。南极老祖等起身,迎至殿中坐下。襄王道:“昨夜五更时分,秦兵拔营而去,不知去向。老祖可算他退去那里,有什么计策?”孙膑接口道:“吾主放心,大概昨日破了森罗阵,秦兵大都落胆,臣早算得秦师暗退回国,连夜令袁刚帅兵截杀,大获全胜而回。秦师不敢停留,败回本国去了。”襄王闻言,心中大喜道:“此皆老祖与亚父之力,得存社稷,不胜幸甚。”南极老祖道:“秦师即退,谅已不敢转来。出家人自今告别回山去了。”裹王着忙道:“秦师虽退,真假难分,万望老祖暂留法驾,再住十日,待小王稍尽愚礼,那时老祖再回山去未迟。”   南极老祖道:“多承贤王美意,此地非出家人久居之所。总之别后再会有期,不必强留。”便对众仙真道:“道友慢坐。”便立起身来。襄王拦住道:“老祖且慢,老祖要归山,小王也不敢强留,只得备些薄筵,聊表寸心,领了再去如何?”南极道:“贫道久不沾烟火,心领就是了。”便对孙膑道:“伯龄,你的事若完了,早回天台罢。若惹横祸,是你自作自受,出家人扭不过天来,我也难于救你了。”孙膑垂泪道:“掌教祖师,恩如泰山,弟子因贵人棺柩,尚未入士,明晨必上吴桥葬母。完了弟子的心事,还敢妄动嗔痴,必遭天谴。”南极老祖道:“你是得道之人,也不用多嘱。”这时襄王已命人排上素筵来了,亲自执杯把盏,亲自斟了三杯酒,一拱手送于南极。   南极连忙顶礼相还,左手接酒,交与右手,就算领了。白鹤童子接了过去,随后各仙俱来与南极把盏,各笑道:“小仙们不过借花献佛而已。”南极子俱各接了,过手就算了。便与东方朔兄弟致谢道:“蒙掌教仗仪,扶助阐教,且助伯龄,与吾增光,后会有期。”说罢,接过龙头拐杖来,白鹤童子就地一滚,现了原形,长鸣一声,冲霄先去,南极跨上梅花鹿,说声慢坐,四足腾云,乘风而去。众仙长出殿相送,见南极子已入云端,方回文华殿坐下。   东方朔兄弟就立起身道:“掌教回山,秦兵已退,贫道亦回度朔山去也。只是孙大圣推荐一场,好笑得很,一些便宜没有带回度朔山,到留下一只眼睛在临淄,也是贫道劫数,不得大士慈悲,焉能脱此轮回,万幸!我兄弟先到五行山去了。众位仙长也回西海罢。”襄王见东方朔要回山,心中甚是难舍道:“掌教老祖与别的不同,小主固不敢留他。二位老祖是白云野鹤,何处不宜,不若在此多盘桓几日,小王得尽愚心。”东方朔笑道:“白云野鹤,挂留无定,红尘游戏,今已足矣。若再贪恋,非出家本心,贤王不必苦留,聚散有个定期。”齐王知难挽留,就与他兄弟二人把盏,二人谢过了,各位仙长又敬一杯。他兄弟二人,一一领受,然后跨上脚力,驾云先去五行山见齐天大圣,然后才回度朔山。这里莲花仙、皓发仙、文昌仙、长笑仙、降龙仙、伏虎仙、长角仙、大头仙等纷纷作别,跨龙骑虎,驾云而去,各归洞府了。刹时间,把个文华殿中的仙长去了大半,止有王禅兄弟、白猿、毛遂、孙膑五人而已。   只见鬼谷子对着襄王笑道:“非是贫道二人随众回山,只是秦师即退,贫道在此无事,终久是回山的,不如趁此大众散罢,到是一客不烦二主了,贫道就拜别罢。”襄王心下着忙道:“二位师祖,如何也要弃寡人回山去呢?倘若秦兵复来,叫我又相请,岂不周折。依小王愚见,在这临淄寻所大地,起盖丹房,即请二位仙师在这里居住,早晚也得亲近,岂不为美。”王禅笑道:“贤王不用再请贫道弟兄的了,若讲在临淄城内寻所大地,起盖丹房,留我兄弟,足见贤王美意。只是一件,不知贤王贵处可有这一件?若有,我兄弟就不回山去。”襄王闻言大喜道:“仙师所要的那一件?小王必定备来奉养。”不知王禅说些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孙膑葬母酬心愿 秦皇得国应天时   话说王禅,见襄王问要什么东西,不由的自己大笑起来,说道:“临淄城哪里有四百里的云梦山来。自古有聚必有散,贤王何必强留。”使对孙膑道:“伯龄,你是有大事在身之人,但凡事看天时,切勿贪恋红尘了。倘若再恋,诚恐天台山之仙位,一定难保了。”孙膑听罢,躬身道:“谨遵师命,弟子此番去吴桥葬母,事毕回天台,断不敢有违今日之训。”襄王忙命另备素筵上来,与王禅三位把盏。王敖兄弟说道:“贤王不必费心,贫道略饮三杯,以表寸心。”襄王闻言,斟满三杯酒,先递鬼谷子。再斟满三杯与王敖。二人接酒,略沾一沾,即交与承值官,便辞了襄王。又与毛遂、白猿二人作别,殿头官牵了鹿虎,立在文华殿的天阶之上。襄王等五人一齐出殿,看王禅弟兄上了脚力,一揖而别,霎时间冲霄而上,众人望不见了,方才回殿中,分宾主坐下。   毛遂笑道:“贤王,三哥,非是我金眼毛遂随人闹热,也要归山。只是想,在此果实无用,不如放我回山罢。”孙膑闻言垂泪道:“贤弟何故舍我而去?且在此暂住片时,与我把贵人灵柩送上吴桥安葬。待事完之后,那时回山也不迟。”白猿也笑道:“真人,我也想回雁愁涧去,只见众人去了,只剩下三哥一人,难以开口。我想真人与三哥有八拜之交,理应送伯母上山,看他下土,方尽你我之心。”   孙膑闻言道:“贤弟言之有理,暂且屈留二位与贫道上吴桥走走。”毛遂笑道:“这回又不用我打灵幡了,难道又没什么丧车阵不成。我问你,贵人几时出葬?”孙膑道:“贫道早算定,只在明日午刻出葬。”襄王大惊道:“亚父明日就要送贵人棺柩上吴桥,孤想秦兵退去,未到三日,倘用缓兵计,教孤依靠何人?亚父不若等待秋来,再上昊桥,岂不是好。”孙膑说道:“吾主请放龙心,臣想秦兵此番断不敢正视,此去或回本国,养成锐气,待等至秋高时分,再犯齐界,也未可知。臣因趁此早上吴桥葬母,恐迟时日,秦兵再来,如何得空能上吴桥去。臣母一日未入土,臣心一日不安,再退几日才去,未尝不可。但只为路途非近,倘丧车尚未到吴桥,秦兵又来,如何对敌,微臣自当赶回。若是秦国忽调一旅之师,去劫丧车,何人能保守灵柩,使臣分心两地,反为不美。”这一番话,骗得襄王闭口无语,半响说道:“亚父所言,甚是有理。孤明早晨即命太子监国,以便同亚父上吴桥走走。”孙膑心下明白,知道襄王必不能去,也不推辞,便道:“谢王龙恩,臣粉身难报。又蒙恩及泉壤,真天高地厚之德。”说罢,左右摆上素筵,君臣四位欢饮,谈了些国政。孙膑又说请二位仙长回家,以便相助料理。襄王准奏,君臣四位饮到巳刻,方才辞驾,与毛遂、白猿二人回郡王府中,参拜灵柩,哭奠一回,然后坐下。   毛遂道:“出家人不打谎语,三哥你今日好会讲呀,把个襄王瞒得一些儿不晓。”孙膑说道:“非是贫道说谎,只因这些话对他说不得的,就是掌教老祖也说秦兵不来。”那白猿不见了孙燕不在灵前,便问:“贤侄往那去?三哥如何明日就出丧?”孙膑道:“孙燕我已打发他出城,在三十里外等候。若迟一日,满城中人民俱病,可叫谁来抬灵柩。”便叫过一个家将,吩咐他去开国侯府中把袁刚叫来。   不多一时,袁刚进府来见孙膑,又与二仙见礼,垂手侍立。孙膑道:“出家人明日上吴桥葬母,汝可知会各家王侯,不必远送。今晚三更,南奉王府中有凶信报来,你可对来人说:出家人先知其意,不用来报。此是天意,劝他不用烦恼。”说毕,流下泪来,心中其实不安。袁刚不明其故,便含糊应诺。孙膑又令袁刚:“你等不必在此伺候,且回府去。”袁刚闻言,便辞二仙,回到府去,心中暗想到:“老头儿凄凄凉凉,说出许多不详之话,必然又有缘故。”心下闷闷不乐。   且说毛遂,问孙膑道:“你方才讲的是何故?为何流下泪来?”孙膑道:“贤弟有所不知,南极老祖与众仙真已去,五瘟神就可以下来散瘟,贫道算定南奉王妃,今晚三更就命丧无常,正宫龚国母,只在后日已时。一众门徒,亦难逃此危。贫道虽有慈心,但不能逆天而行,只任着他们去,心中焉能不痛!还有此几百生灵,与东齐数百年功德,一旦付与他人,你想想,可叹不可叹!”毛遂笑道:“三哥,事不由己,己不劳心,与我无涉,我有什么可叹者。我从此不再见繁华世界。”孙膑道:“你说叹什么,难道世乱涂炭,天下刀兵,敢闹到你闭阴洞不成。”毛遂道:“虽不闹到我闭阴洞,我这一回山,也用白云封洞罢。我心是慈软的,倘若看不过,又生妄动之心,这个害人不浅。”孙膑闻言,连连点头。三人你言我语,不一时已是五更时候。家将们连夜都未曾睡。候至寅时,孙膑吩咐整备丧车,即便上朝伺候。待等襄王升殿拜辞,此时满朝文武俱到,先与孙膑见礼。孙膑一一安慰,正谈论之间,龙凤鼓响,襄王升殿。   孙膑出班拜见,襄王垂泪道:“昨晚子时,南奉王王妃偶得暴疫而终,孤念他功劳,又伤他年少,一旦去了齐国一只膀臂,甚为嗟叹,半夜无眠。国母昨夜病症更重,人事不知,孤今欲亲送贵人上吴桥,令御弟守住,且龚妃病重,孤难舍贵人自行。亚父总要贵人灵前禀明此罪,非孤之过也。”孙膑闻言叩首道:“臣受厚恩,粉身难报也。龚国母病势沉重,福人天佑,自必无妨。南奉王王妃,也是大数,吾主请宽龙怀,以安社稷人民为念。臣此上吴桥,不过三五个月之间,是必回来,秦师不必挂心。”襄王道:“亚父所说甚是。”正言之间,只见太监上殿跪奏道:“国母转过来,已省人事,请吾主进宫,有本面奏。”襄王闻言大喜道:“孤这里要送燕贵人灵柩出临淄城十里之外,方可回来,你可对国母娘娘说,候孤回时,再进宫罢。”孙膑闻言,忙奏道:“国母病重,今即稍瘳,欲吾主进宫,望圣驾即回,以免国母之念,幸勿以丧车为重。”襄王闻奏,对文武道:“朕有事不能送贵人,着满朝文武,俱着孝衣,代朕送贵人灵柩,出临淄城而回,不得有误。”   众臣领旨,孙膑辞驾出朝,来至午门。看见有六位侯爷,上前牵牛弄蹬。孙膑一见,不住滔滔下泪,说道:“贤徒你等皆有年纪,入我出家人门下,竟不能始终,如此便了!”说罢放声哭将起来,引得六位侯爷俱各下泪,说道:“祖师不过暂上吴桥,不久就回,弟子又得常亲膝下。”孙膑道:“但愿如此。”   勉强上了青牛,就回南郡王府中而来。进到府中,丧车已备停妥,孙膑换过孝服,有六位徒孙,十二家英雄荫袭,俱各挂孝。金眼毛遂与白猿二位,俱穿白道袍,一边一个,扶着孙膑。五百家丁,一个个俱穿白素白袍,一齐举哀。孙伯龄打幡引道,满潮文武自大至小,无不步行。出了大门,有二千齐兵,俱是白马白甲,一对对旗幡鼓乐,拥着一齐而行。自南郡王府大街,直至临淄西门的那些百姓,家家挂孝灯,扶老携幼,顶香花烛,相跪迎接。只等灵柩过去,方才起身。只看四副棺木,悠悠荡荡,随着哀声鼓乐,慢慢而行。又见满朝文武,俱是步送,有众百姓跪送,何等尊荣。想到父子兄弟女儿,一齐阵亡,何等凄惨。至看到那盘角青牛,通身毛色白的好是白象一般,配白绒鞍辔,托着两根沉香拐。又有杏黄旗,蛾眉剑,低着头一步步慢慢行,一路上致祭,直到十里长亭,早有孙燕领了二百名家将,举哀跪接。然后撤去彩舆,换个常行车马,孙髌拜谢合朝文武,又向北叩谢襄王,嘱咐众门徒,说了一遍忠心爱国的话,才率家将与孙燕,毛遂,白猿三人,望吴桥而去。正是:   大罗天仙同出殡,   三日秦师去复来。   却说满朝文武,与二千人马,送孙膑等出去,方各乘马上轿,直望午门而回。方过临淄西门,早有各府家长来报,国母大驾,于午正一刻归天。速反朝廊举哀。众官闻言,心中着忙,飞赶进朝。   你道国母如何归天,原来襄王在殿上与孙膑讲话时,是回光返照。国母乃上方星宿临凡,又在仙山学过道,他的大限岂有不知的。他受了些风寒,又染瘟疫症,故此昏迷不睡。到至回光时,心中明白,自然知道自己大限难免。叹口气道:“哀家位至国母,贵禄已极,又经临大敌数阵,天下大将,不知死了多少在哀家手里,今幸存枕上身亡,实出万幸,独恨临淄气数将终,数百年祖宗功德,一旦难保耳。”想到此时,命太监上殿,去请襄王来,嘱咐他的后事。囊王听得已省人事,心中大喜,忙排驾回至宫门,早有妃嫔跪迎。襄王下辇,忙问道:“皇娘果是好了么?”妃嫔回奏道:“国母适才苏醒,讲了几句话,如今大觉不好,只怕皇娘只在目前。”襄王大惊,忙至龙床时,此刻黄罗宝帐高挂,只见龚国母面如金纸,口中一翻,喉中暗作一声响,已归天界。正是:   龙凤阁今日何在,   富贵华荣一旦抛。   却说龚国母已死,只听得远远一派乐奏之声,三宫六院一齐举哀。此时文武各大臣已知,即刻赶回朝廊,只见一个太监出来,立在当中说道:“龚国母本月几日辰时驾崩。地方官员军民人等,俱各挂孝。”群臣领旨进宫,来见襄王,把孙膑上吴轿葬母已出十里长亭的话,细细奏了一遍。襄王含泪点头,众群臣退出,各自回府。可怜不上半日,临淄城厢内外,哭声振地,六街奔丧,纷纷不绝。次日襄王登殿,但见文武不齐,忙问何故。殿头官把灾疫大行,百官染病的话,直奏一遍,襄王长嗟道:“孤只道三宫六院遭灾,原来百姓亦遭涂炭。自国母驾崩之后,未有两个时辰,宫中就病故数人,大概临淄气数已尽,想亚父刚上吴桥葬母,天就降此奇灾。”没奈何,传太医院四门舍药,那里中用!   且说五位瘟神,在半空撑开瘟癯伞,垂瘟煌幡,祭起催瘟剑,连将瘟疫赶到临淄城中。不满三日,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先时死的还有棺木,及至后来,用席卷收拾,不计其数。朝中文武,十不存三个了。襄王直急得坐立不安。   且说秦国君臣,过了数日,暗令细探前往临淄打听,果见天灾大行,即忙回营报知。秦皇闻言大喜,率领三军与海潮老祖,杀奔临淄城而来,沿路死尸无数。来至东门,放炮安营。秦皇与海潮圣人,出营观看。只见临淄城中,可怜烟火大起,黑气濛濛。海潮圣人连连点头叹道:“这些生灵涂炭,只为难逃天命也。”叹息一回,然后回营,海潮圣人即命王翦带三千人马,攻打东门。章邯亦带三千人马,攻打西门。司马欣带领三千人马攻打北门。其余众将,保守大营。   那边临淄城乡门外,四门上的官兵飞报进朝。襄王闻报,只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忙御正殿。此时武臣只有袁刚、独孤蛟,文臣只有高贤、宁忠数人而已。况且俱是面如土色,没有神气的,在下面侍立。襄王便道:“适才守城官来奏,说秦国兵将又来把四门围得铁桶相似,如何是好?”袁刚奏道:“臣等虽可迎敌,奈得人马病弱,如何出阵。”襄王闻言,低头不语,珠泪长垂。高贤忙奏道:“秦师甚锐,如今马不能应敌,我主速作定夺方好。”襄王垂泪道:“孤只有一死,以报先帝。难道奴颜婢膝,去事秦么。”言罢大哭。在廷诸臣,一齐放声大哭。襄王道:“诸卿请起,卿等可各自回去,保守身家家眷,孤王就此去也。”四臣闻言一齐跪奏道:“臣等世受深恩,敢惜微躯。今日势迫力穷,随陛下见先王于地下。”言罢,伏地呜咽不止。襄王说遣:“诸卿请起,卿等既有此志,十分可喜。”遂命内侍,在两旁摆下绣墩,赐四臣同坐,又传命近侍,大殿前后左右,聚满柴薪,命放起火。刹时间,烟火冲天,君臣五人在殿内同为灰烬。内侍宫人,赴火自尽的不计其数。   城外秦师见城中烟起,知有内变,拼力攻城。这里齐国军士,看到君臣自焚,一时无主,遂开城出降。王翦等不敢自专,飞报秦皇。始皇率领文武,齐至临淄城东门。只见城门大开,那些军士百姓,病得脸黄骨瘦,一队队东倒西歪,头顶香炉,跪按始皇。始皇传令,问其投降缘故。答道:“因瘟疫大行,人马不能迎敌,君王臣子,闭殿自焚。故此开城接迎王师,万乞开恩,赦死之罪。”秦皇点头自喜,知是实情。即命王翦带兵进城,救灭齐王殿中的余火。又命出榜安民,然后击鼓鸣钟,缓缓的排驾进城。来到齐国午门,只见三清大殿,烧成一片白地,单剩偏殿未有延烧。秦皇传旨,就在偏殿驻扎。此时齐国,也有无廉耻之徒,穿了朝服,上朝朝贺秦皇。秦皇也照封原职。传旨排宴庆功,并犒赏三军。   不一时筵宴齐备,当中一席,让海潮圣人正坐,始皇旁坐相陪。两旁共斜摆六席,上坐十二位真人,以下共十余席,金子陵、王翦一班人文臣武将,换次坐下。秦皇执杯在手,躬身向着海潮老祖道:“自兴兵以来,经过数百余战,无有不辛苦艰难,若不亏海潮老祖神通,小皇焉有今日,莫大恩德也。特敬海潮老祖此杯,以表微意。”海潮老祖当下站起身,接过杯,答道:“此贤皇之福,贫道有何德能,敢蒙过奖。然既蒙下赐,贫道当满饮此杯。还有一言奉告。”双手捧杯饮讫,又一同坐下,秦皇即便开口问道:“老祖还有何言赐教?”海潮圣人道:“前者南极子与孙髌等逆天行事,因此贫道下了山,扶助贤王一臂之力。昨在森罗阵中,五位小尊者前来讲和。如今南极子与王禅各位仙长,已经回山去了。孙膑亦上吴桥葬母,完他心事,不日亦转回天台。贫道今日亦要与门徒回山炼道,再不犯此红尘杀戒,特至贤皇驾前告别。”秦皇闻言说道:“老祖何故便要回山。细想小皇自从兴兵以来,至今始平得燕、齐,尚有四国未平。”海潮道:“现有徒弟金子陵与王翦足矣,贫道在此无用,是决要回山的。”秦皇见如此说,料难强留,遂命内侍满斟一杯酒,双手高递说道:“老祖请饮此杯水酒,小皇就此送行,愿老祖福寿无疆。”海潮圣人忙接过来酒,一口而尽。金子陵、王翦知道老祖回山,齐离席上前,与老祖把杯。海潮圣人一一接饮过了,秦始皇又到众家真人处,敬酒饯别。然后金子陵与王翦等,一同与众位真人轮流把盏。饮讫,各各坐下畅饮一回。宴毕席散,海潮圣人与众家真人,一齐躬身,又对秦皇说道:“贤王只管放心前进,上应天时,指日可得成功,自为帝业。贫道等就此回山去也。”始皇答道:“谨遵教命。”海潮圣人又与金子陵王翦略说几句,遂步至阶前跨上青毛犼,拱一拱手说一声请了,便催开坐骑,四足生云,腾空而起。众家真人亦一齐驾云,随着海湖圣人回云光洞而去。这里秦国君臣,直望不见老祖,然后回殿。此事慢提。   且说孙膑、毛遂与白猿、孙燕四人,护着丧车,望吴桥进发。一日正行之间,孙膑忽然回身跪下,大哭道:“为臣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定,臣亦不能逆天行道也!”慌得毛遂、白猿二人,连忙把他扶起,问道:“三哥为何如此?”孙膑道:“此时齐襄王闭殿自焚,教吾心怎不悲哀!”毛遂、白猿二人闻言,也觉悲伤。毛遂道:“此乃出在天意,亦无可以解得了,我们且干我们的事罢。”于是大众又复赶行。   一路无言,不一日到了吴桥镇,择定了时日,孙膑择了一块吉地,又令人在旁造一起茅庐驻扎,就把四副棺木,一齐安葬。孙膑与孙燕叔侄,大哭一场。毛遂与白猿,把他叔侄安慰一番。住了泪,孙膑就命封土掩棺,直待筑墓已完,备香烛又祭奠一番。   祭毕,孙膑叔侄将身上孝服除下,就在墓前用火焚化,然后同毛遂、白猿回至茅庐坐下。孙膑便与孙燕说道:“今日安葬先灵,报了我心之愿。诸事已定,我今就同毛遂、白猿贤弟二人,俱各回山修道,再不敢踏红尘杀戒,以违天命也!贤侄,汝可投奔赵国,早作安身立命之计。”孙燕闻言,不觉伤心说道:“叔父如今舍得侄儿去,想小侄一个孤人,举目无亲,不知日后作何究竟,尚望叔父提护要紧。”孙膑道:“我是出家之人,断不能更生俗念。贤侄只听天由命,随时安身就是了。为叔父亦无别嘱。”白猿、毛遂又与孙燕叙别一番,安慰几句。此时孙膑早命人带上青牛,遂即跨上,举手就把青牛角一拍,四足腾空而起。毛遂、白猿一齐驾云随去。孙燕望天跪下,倒身拜送,直望见众仙去远了,才起身来,带了一众家丁,投奔赵国而去。这边孙膑竟回天台,毛遂即回闭阴洞,白猿亦回雁愁涧,与母亲修身养性。各自不提。从此修炼,共成正果,此是后话。   且说秦皇起兵,破韩,灭魏,破楚,所向无敌,势如破竹,遂成一统天下。虽有战争,那些都是凡夫,怎当得住王剪的诛仙剑,所以并无他的敌手。有诗为证:   江山天数是秦赢,六国并吞一旦兴。   惟有燕齐多恶战,楚韩赵魏是犹轻。   从此凡夫难对敌,谁人敢敌此秦兵。   似乎放落书无味,欲作书来笔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