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秘史 - 第 76 页/共 207 页

仁宗道:“不错,就是那话儿。” 和珅道:“那不是话,是个咒语,太上皇天纵多能,世界上所有各国各教的语言文字经典咒语,没一样不知道,方才诵的就是喇嘛教所有的喇嘛咒。” 仁宗道:“喇嘛咒有甚用呢?” 和珅道:“这喇嘛咒真是了不得,能在千里之外一刻之间,活生生把心上所恨之人立时咒死。不过行咒时光,喝问姓名须要旁人代答。太上皇方才喝问老臣,只道徐天德、孙士凤,都是白莲教首领,太上皇平日最恨不过的,才代答了这两个人名字。” 仁宗道:“喇嘛咒这么利害,你总也会的了。” 和珅道:“老臣也是太上皇教授的。” 仁宗听罢嘿然。次日太上皇颁出诰谕,择定五月初九日启跸,出狩热河。 高宗耽安逸乐,一年四季住的都是福地。春天住的是圆明园,夏天住的是热河行宫,秋天住的是奉天故宫,冬天住的是京师大内。天下乱得江翻海倒,他老人家依旧没事人似的逍遥巡狩。其实他也有他的长处,虽然终年游逛,事情却依旧办理的,即如这会子住在热河,军报络绎,半夜里还常常批阅章奏呢。一夕,为了桩什么事,叫太监军机处去宣召军机大臣。太监走了一趟,回奏军机大臣都家去睡觉了,一个都没有在那里。 高宗听了没好气,随道:“我还在办事呢,他们倒那么安逸,真都是福气人儿。” 太监道:“待奴婢到他们家里去传旨。” 高宗道:“不用惊动他们了,章京还有个巴么?” 太监道:“奴婢才到军机处,见那边静悄悄地,案上的灯儿也只黄豆大小的光亮,一个瘦子眯着眼,在那里瞧书儿,军机大臣回家的话,就是他告诉奴婢的,这瘦子是不是章京,奴婢也没有问及。不过那么一所大屋子,只剩他一个儿在那里呢。” 高宗道:“你去问问,是不是本署的章京?是,就召他来。” 太监领旨而去,一时引了一个瘦脸抠腰的晶顶官员进来,叩头儿见驾。高宗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奏:“微臣吴熊光。” 高宗道:“你原衙门是哪一个?” 吴熊光道:“微臣原职是通政司参议。 ”高宗道:“在军机处当了几多年数差?” 吴熊光道:“五年多了,微臣还是乾隆五十六年调到军机处的呢。” 高宗道:“事情总熟悉的了?” 吴熊光碰头道:“微臣因赋性愚笨,公事到手,每不敢轻率从事,所以错误之处,还不很多。” 高宗喜道:“能够这么就好。” 当下就与他商议政事。也是吴熊光官运来了,奏对的尽都称旨,高宗十分喜悦。 次日,和珅入见,高宗就道:“军机事情日繁,你有了年纪,未免有地方就要照顾不到,很该挑几个人帮助帮助。” 和珅未及答话,高宗又道:“傅森、吴熊光这两个人,我看多还出息,都还能够办事,可叫他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有了这么的好帮手,你也可以少费点子心思了。” 和珅碰头道:“太上皇体恤老臣,无微不至,老臣自当感戴,但傅森、吴熊光两个,傅森也还罢了,吴熊光官才五品,于体例上似乎不很符合。” 高宗道:“按照体例几品的官才能够在军机大臣行走?” 和珅道:“至少须三品呢。” 高宗道:“要三品么?那也很容易,吴熊光朕立赐他一个三品卿衔,那总可以了么。” 和珅叩头道:“恩出自上,老臣何敢强争。只是太上皇这个恩典,怕倒害了他呢。” 高宗忙问何故,和珅道:“吴熊光家里穷得很,军机大臣例须开轿,平白的添出这笔开支,叫他力量里哪里办的上?” 高宗道:“那也容易,着户部赏给他饭银一千两,总也不致困苦他了。” 和珅碰头道:“戴衢亨是状元出身,官为学士,已经是四品了,在军机当差的日子,也与吴熊光差不多,用吴不如用戴,还求太上皇圣裁。” 高宗道:“派一个军机,偏就有这许多的讲究,状元咧,榜眼咧,难道今儿是殿试么? ”和珅听了,不敢言语。于是下诰谕,吴熊光就在军机大臣上走。原来这吴熊光别号槐江,原是大学士阿桂识拔的,和珅与阿桂不很合的来,阿桂虽故,宿憾未消,所以竭力的阻止他。 吴熊光自升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后,办事愈益勤慎。此时内外蒙古各盟旗王公、台吉都到避暑山庄祝禧瞻观,虽一般的唱戏赐宴,大家终为着乱事没有往常的高兴。 这日,仁宗率着和珅等几个大臣侍着太上皇正在讲笑话儿解闷,太监送进一本,六百里加紧的军报,是勒保奏来的。高宗瞧阅一过,不觉喜形于色,笑向仁宗道:“匪首王三槐擒住了,倒也亏他。” 和珅道:“这都是太上皇、皇上的洪福。勒保不过靠福成功罢了。” 高宗微笑不语,随传吴熊光,令拟旨封勒保为一等威勤公,并发花翎五支,蓝翎十支,白银一万,赏贲有功将士。 且住,这位勒公爷出兵以来,从没有与教众开过一仗,怎么白莲教首王三槐,倒被他生擒了呢?原来王三槐据守在安乐坪地方,地险兵强,声势很是浩大。勒保不敢攻击,无奈上头严厉不过,责备的上谕接二连三,再要按兵不动,前程定然不保。勒公生平最怕的是教众,最爱的是官,叠接严旨,心里头不免慌张,就与本营心腹商议征剿教众之计。众将都道:“开仗的前情,并不为难。前排儿在有乡勇屏风儿,死活胜败,都与咱们不相干。第二排是绿营,八旗兵在后面。吉林索伦兵,更在后面。咱们督队的更在后面,好在白莲教也驱难民充头阵,开一回仗不过是乡勇跟难民拼性命,咱们承是不相干的。打了胜仗,功劳都是咱们的,既是上头不肯相谅,开一仗也不妨事。 ”勒保道:“乡勇死了,自然是白送命,难道还有功夫替他议恤么?但怕头阵儿死尽了,冲动后阵,咱们也要带着呢。” 一人道:“刘青这蛮子颇有点子虚名,白莲教倒都还信他的话,何不调他来营?派他来招抚去,办的得手,也省了一番手脚。 ”勒保道:“刘青已升为兵备道也是监司大员了,就调了他来,办的成功也难没掉他的功劳,再者上头原不叫我招抚呢。” 那人道:“沐恩浅见,原不真叫他招抚,无非把白莲教首谎了来营,奏报上去只说是生擒的,上头又不亲来瞧看,这里谁不是大帅心腹,刘蛮子不经大帅手,还有谁敢替他代奏么?” 勒保沉吟半晌,开言道:“事情呢很不妥当,急到临头没奈何,只好权把这法儿济一济了。” 随命文案处老夫子,办了一角公文,加紧递去。 刘道台原是国而忘家公而忘私的,接到公文,立带乡勇百名,并本署文案刘星渠到大营听令。勒保接见部下,大为客气,先把刘青恭惟了一番,然后谈入本文,请他到教众将中去招抚。 勒保道:“兄弟自问才具上平常的很,历来经办各事,终不免忠厚有余,刚断不足,即如教匪的事情,兄弟偏见,总以为营里头的兵是朝廷赤子,白莲教徒也是朝廷赤子,同系赤子,同系一家,又何忍干戈相见。就是派兵征剿,在朝廷原无成见,咱们办的妥当,朝廷总也欣喜的。” 刘青道:“大帅一念好生,不知又替朝廷造到多少福气呢。” 勒保道:“提甚福气,不过图省事罢了。对着贼人的威信,你比我要强多,现在依旧借重你到那边走一趟。同系朝廷的事,你老哥谅总肯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