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义证 - 第 55 页/共 231 页

《斟诠》:「魏颗,春秋晋大夫●子,仕为卿。《左传》宣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景钟,晋景公所铸之钟也。」 〔八〕 《礼记祭统》:「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共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勤」,劳苦。       《玉海》卷六十引《文心雕龙》作:「夏铸九鼎,周勒楛矢,令德之事也。吕望铭昆吾,仲山镂庸器,计功之义也。魏颗景锺,孔悝卫鼎,称伐之类也。」       《玉海》卷二○四《辞学指南》「铭」类:「西山先生曰:古之为铭,有称述先人之德善劳烈者,卫孔悝《鼎铭》是也。有着儆戒之辞于器物者,如汤《盘铭》、武王几、杖、楹、席之铭是也。」       魏文帝《与锺繇五熟釜书》:「夫周之尸臣,宋之考父,卫之孔悝,晋之魏颗,彼四臣者,并以功德勒名钟鼎。」       《斟诠》:「孔悝,春秋卫正卿,逐辄立蒯聩,是为庄公。庄公德之,铭之于鼎。事见《左传》哀公十五、六年。」 若乃飞廉有石椁之锡〔一〕,灵公有夺里之谥〔二〕,铭发幽石,吁可怪矣〔三〕。赵灵勒迹于番吾〔四〕,秦昭刻博于华山〔五〕,夸诞示后,吁可笑也!详观众例,铭义见矣〔六〕。 〔一〕 梅注:「杨用修云:『飞廉事见《史记秦纪》。』愚按《 秦纪》:飞廉为纣石北方,还,无所报,为坛霍泰山而报,得石棺,铭曰:『帝令处父,不与殷乱。赐尔石棺以华氏。』死,遂葬于霍泰山。」范注引《史记》索隐曰:『言处父至忠,国灭君死而不忘臣节,故天赐石棺,以光华其族。事盖非实,谯周深所不信。』彦和意同谯周,故云可怪。『石椁』当据《史记》作『石棺』。」       《注订》:「飞廉,一作蜚廉。《史记秦本纪》:『 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斟诠》谓:「『石北方』之『石』字当据《御览》及《渊鉴类函》改作使。处父,飞廉字。」 〔二〕 梅注:「《庄子》:仲尼问于豨韦曰:夫卫灵公所以为灵者何耶?豨韦曰:夫灵公也,死卜葬于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洗而视之,有铭焉。曰:『不冯之(原书作「 其」)子,灵公夺而埋之。』夫灵公之为灵也久矣。《搜神记》曰:人死,精神归于蒿里。」       范注:「《博物志异闻》篇:『卫灵公葬,得石椁。铭曰:不逢箕子,灵公夺我里。』」       「夺里」旧作「蒿里」。《校注》:「蒿,唐写本作『 旧』;《御览》引作『夺』。按『夺』字是,『旧』盖『夺』之形误,『蒿』则写者臆改。『夺里』见《庄子则阳》篇。」       《玉海》卷六十引于本句下注云:「《庄子》。《博物志》:石椁铭云:灵公夺之我里。」 〔三〕 《校注》:「《鲍氏集芜城赋》:『莫不埋魂幽石。』」「吁可怪矣」唐写本作「噫可怪也」。       《注订》:「石椁之锡,蒿里之谥,皆铭发幽石,非人情也。况飞廉被逐,见于《孟子》,此秦人之后,自炫其说以耀祖,非事实也。故云『吁可怪矣』。」「幽石」,指埋藏于地下的石椁。 〔四〕 梅注:「杨用修云:赵灵事见《韩非子》。番吾,山名,何物白丁,改作番禺?番禺在南海古岭,赵武灵何由至其地耶?按《韩子》:赵主父令工施钩梯而缘潘吾,刻疏人迹其上,广三尺,长五尺,而勒之曰:主父尝游于此。」按此见《外储说左上》。潘吾,即番吾。唐写本《御览》正作潘吾。陈奇猷《韩非子集释》谓:「在今正定府平山县东南。《汉地理志》云:『县有铁山。』」       《玉海》卷六十引作:「赵灵勒迹于番禺。」原注云:「赵主父令工施钩梯而缘番吾,刻疏人迹其上,而勒之曰:主父尝游于此。」《札记》:「刻疏当连读,疏亦刻也。」       《玉海》卷六十:「《韩非子》:先王之赋颂,锺鼎之铭,皆番吾之迹,华山之博也。」「赵灵」,赵武灵王,号主父。 〔五〕 《玉海》卷六十引于本句下注云:「秦昭王令工施钩梯而上华山,以松柏之心为博,勒之曰:昭王尝与天神博于此。」       梅注:「《韩非子》:秦昭王令工施钩梯而上华山,以松柏之心为博。箭长八尺,棋长八寸,而勒之曰:昭王尝与天神博于此矣。」按此见《外储说左上》。       范注:「赵武灵王自称主父,秦昭王岂亦生时自谥耶?」       陈奇猷《集释》:「博,同簙,《说文》云:『簙,局戏也,六箸,十二棋也。』《博雅》云:『博箸谓之箭。』」 〔六〕 《注订》:「自『若乃飞廉』以下至末,列举二灵秦昭,皆怪诡妄作,非义之正也。」       蔡邕《铭论》:「《春秋》之论铭也,曰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昔肃慎纳贡,铭之楛矢,所谓天子令德者也。黄帝有巾几之法,孔甲有盘杅之诫,殷汤有《甘誓》之勒,毚鼎有丕显之铭,武王践阼,咨于太师,而作席几楹杖杂铭十有八章。周庙金人,缄口书背,铭之以慎言,亦所以劝进人主,勖于令德者也。昔召公作诰,先王赐朕鼎,出于武当曾水。吕尚作周太师而封于齐,其功铭于昆吾之冶。汉获齐侯宝樽于槐里,获宝鼎于美阳。仲山甫有补衮阙式百辟之功,《周礼》司勋凡有大功者,铭之大常,所谓诸侯言时计功者也。宋大夫正考父三命兹益恭,而莫侮其国。卫孔悝之父庄叔,随难汉阳,左右献公,卫国赖之,皆铭于鼎。晋魏颗获秦杜回于辅氏,铭功于景钟,所谓大夫称伐者也。钟鼎礼乐之器,昭德纪功,以示子孙,物不朽者,莫不朽于金石,故碑在宗庙两阶之间。近世以来,咸铭之于碑,德非此族,不在铭典。」       以上为第一段,解说铭之起源、意义并据先秦铭文举出类例。 至于始皇勒岳〔一〕,政暴而文泽,亦有疏通之美焉〔二〕。若班固《燕然》之勒〔三〕,张昶《华阴》之碣〔四〕,序亦盛矣〔五〕。 〔一〕 《训故》:「《史记》始皇二十八年,东行郡县,上泰山,立石,封祠祀,刻石颂秦德焉而去。」       范注:「《颂赞》篇云:『秦政刻文,爱颂其德。』彼实颂体,而刻石则铭。」       就其文而言是颂,就其刻石而言就是铭。但有时颂赞等即使刻石也称颂赞,而铭文也不一定全是歌颂的文章。换言之,刻石的不一定就是铭,也可能是其它文体,而铭文则以刻石或刻于器物为常。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始皇巡行各地,在山上刻石称颂秦功德的,有《泰山刻石》、《琅邪台刻石》、《之罘西观铭》、《之罘东观铭》等。铭文均李斯所作。 〔二〕 唐写本「有」作「其」。《史记五帝本纪》:「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封禅》篇:「秦皇铭岱,文自李斯,法家辞气,体乏弘润,然疏而能壮,亦彼时之绝采也。」       《礼记经解》:「疏通知远,书教也。」孙希旦《集解》:「疏通,谓通达于政事。」《斟诠》:「彦和藉其词而申其义,承上文『政暴而文泽』言,有『疏导政理,通达民情』之意存焉。」 〔三〕 唐写本无「若」字。《玉海》卷六十引于句下注云:「见《 后汉书》。」       《训故》:「《文选》:班固从窦宪北征,过燕然山,勒铭曰: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敻其邈兮μ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后汉书窦宪传》:「会南单于请兵北伐,乃拜宪车骑将军,……大破之。……登燕然山,……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       《春觉斋论文流别论》四:「班兰台《封燕然山铭》文至肃穆,序不以华藻为敷陈,骨节锵然,铭用《楚辞》体,实则非也,《楚辞》之声悲;铭词之声沉;《楚辞》之声抗,铭词之声哑。其词曰:『铄王师兮征荒裔,……熙帝载兮振万世。』吐属不类兰台。然兰台深知铭体典重,一涉悲抗,便为失体,故声沉而韵哑。」 〔四〕 《玉海》卷六十引于句下注云:「见《古文苑》,《文选》注有张昶《华山堂阙铭》。」       《训故》:「《古文苑》《华阴堂阙碑铭》,张昶为北地太守段煨作,其首云:岳有五,而华处其一;渎有四,而河在其数。其灵也至矣。盖合祀河岳之神也。」       范注:「张昶,唐写本作张旭,《古文苑》十八载昶此文亦一作张旭。昶文又见《艺文类聚》七、《初学记》五。……昶字文舒,建安初为给事黄门侍郎。」「碣」,圆顶的碑石。   〔五〕班固的《封燕然山铭》,和张昶的《西岳华山堂阙碑铭》,都有很壮盛的序文。 蔡邕铭思,独冠古今〔一〕。桥公之钺,吐纳典谟〔二〕;朱穆之鼎,全成碑文〔三〕;溺所长也〔四〕。 〔一〕 范校引孙云:「《御览》作『蔡邕之铭,思烛古今』。」《 校注》:「按《陆士龙文集与兄平原书》:『蔡氏所长,唯铭颂耳。』」       《斟诠》:「《蔡中郎集》中多铭碑之文,且其构思之美巧,盛于别体,故云:独冠古今。」 〔二〕 唐写本「吐」上有「则」字。《玉海》引于句下注云:「《 桥玄黄钺铭》见《艺文类聚》。」       《蔡中郎集桥玄黄钺铭》:「帝命将军,执兹黄钺,威灵振耀,如火之烈。公之莅止,群狄斯柔,齐斧罔设,介士斯休。」范注:「《水经注淮水》篇谓此文是李友字仲僚所作。」又见《 全后汉文》卷七十四。「吐纳」,指模仿。文辞典雅,故言吐纳典谟。       李翱《答开元寺僧书》:「夫铭,古多有焉。汤之《盘铭》,其辞云云;卫孔悝之《鼎铭》,其辞云云;秦始皇帝之《峄山铭》,其辞云云。于盘则曰盘铭,于鼎则曰鼎铭,于山则曰山铭,盘之辞可迁之于鼎,鼎之辞可移之于山,山之辞可书之于碑,惟时之所纪尔。或盘或鼎,或峄山,或黄钺,其意与言皆同。」 〔三〕 黄注:「《蔡中郎集》忠文朱公,名穆,字公叔。延熹六年卒。『肆其孤用,作兹宝鼎,铭载修功,俾后裔永用享祀,以知其先之德。』(按此见蔡邕《鼎铭》)按伯喈作《朱公叔坟前石碑》,前用散体,后系四言韵语,至《鼎铭》则纯作散体大篇,不着韵语,所谓『全成碑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