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义证 - 第 22 页/共 231 页

〔二〕 颜延之《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晷纬昭应,山渎效灵。」       范注:「陈先生曰:『山渎当是《遁甲开山图》、《河图括地象》,及《古岳渎经》等。』《汉书艺文志》五行家有《锺律灾应》二十六卷,《锺律丛辰日苑》二十三卷,《锺律消息》二十九卷。」       《集释稿》:「今引《河图括地象》残文二条于后:       「『昆仑山为天柱,气上通天。昆仑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柱广十万里,有三千六百轴,互相牵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初学记》卷五引)       「『昆仑之山为地首,上为握契,满为四渎,横为地轴,上为天镇,立为八柱。』(《御览》卷三八引)       「锺律,《汉书律历志上》:『五声之本,生于黄锺之律。』锺律又见《乐纬》及《春秋纬》,各录一条如下:       「『夫圣人之作乐,不可以自娱也,……故撞钟者以知法度,鼓琴者以知四海,击磬者以知民事。钟音调则君道得,君道得则黄锺蕤宾之律应;君道不得则钟声不调,钟声不调则黄锺蕤宾之律不应。』(《续汉书礼仪志中》注引《乐协图征》)       「『冬至日,人主与群臣左右纵乐。……人主乃使八士撞黄锺之钟,击黄锺之鼓。公卿、大夫、列士乃使八能之士击黄锺之鼓……鼓黄锺之琴瑟……吹黄锺之律。』(《御览》五六五引《春秋感精符》)」       《注订》:「山渎锺律四字对上文羲农轩皞而成文,四人四事耳。山即山岳,渎即川渎,锺即锺鼓,律即律吕也。因四皇之源,四事之要,纷见纬书。黄、范注皆凿,不可从。」       斯波六郎:「『山渎』,意为五岳四渎,泛指远山大川。『锺律』可解作『音律』。此语所本当是黄锺音律为五声之本。( 《汉书律历志》上:『五声之本,生于黄锺之律。』)或锺与律( 管)为音律之基准。……       「黄注、范注注『山渎』、『锺律』时均举《遁甲开山图》及《锺律灾应》等书名;然彦和于此未必指特定之书,泛指纬书中所言山川、音律乃至地理、音乐等要项耳。」 〔三〕 《校注》:「『乌』,唐写本作『雀』。按《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尚书中候雒师谋》:『有火自天,出于王屋,流为赤乌。』郑玄注云:『文王得赤雀丹书,今武王致赤乌。』(《御览》卷八四引)《论衡初禀》篇:『文王得赤雀,武王得白鱼赤乌。』是赤雀为文王事,赤乌为武王事矣。然古亦混言不别,《吕氏春秋应同》篇:『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是以赤乌属之文王也。舍人此文,殆原作赤雀,传写者求其与白鱼同为武王事而改之耳。」斯波六郎:「如以唐写本为是,则彦和当是取『白鱼』于武王条,取『赤雀』于文王条。」       《集释稿》:「按赤雀为文王事,《尚书中候我应》:『周文王为西伯,季秋之月甲子,赤雀衔丹书入丰,止于昌户,再拜稽首受。』(《毛诗大雅文王序》正义引)是文王得赤雀也。……《尚书中候雒师谋》:『太子发,以纣有三仁附,即位,不称王,渡于孟津,中流受文命,待天谋,白鱼跃入王舟,王俯取鱼,长三尺,赤文有字,题目下名授右,有火自天,止于王屋,流为赤乌。』(《御览》卷八四引)是武王得赤乌也。」       斯波六郎:「所言周武王发事,当为彦和之语所本。」 〔四〕 《校证》:「『银』原作『金』,今从唐写本改。」梅注:「『瑞』,原作『理』,孙改。」《校证》:「案唐写本、冯本、王惟俭本正作『瑞』。」       《训故》:「《汉书》:汉武元封六年三月诏: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       黄注:「《雒书》:王者不藏金玉,则紫玉见于深山。」范注:「唐写本『金』作『银』,是。《礼斗威仪》:『君乘金而王,其政象平,黄银见,紫玉见于深山。』」       《集释稿》:「其它《礼》纬残文有及此者,如:『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兰常生。』(《文选》卷三四《七启》注)又:『君乘金而王,则紫玉见于深山。』(《御览》卷八○四)又:『 君乘金而王,则黄银见。』(《御览》卷八一二)『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黄银见于深山。』(《艺文类聚》卷八三)」       斯波六郎:「诸书所用,未必各出独立之文,恐出于一文,诸书各截取所需部分耳。范氏亦持此种看法。『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则兰常生,……黄银紫玉见于深山』恐较近于原文。」 〔五〕 《集释稿》:「《史记留侯世家》:『魁梧奇伟。』贾谊《过秦论》:『东割膏腴之地。』」「膏腴」,指辞采丰富。 〔六〕 《札记》:「此言甚谛。然如《易纬》所说,有足以证明汉师说《易》者,《书纬》亦有可以考古历法者,未可谓于说经毫无所用也。」《文章流别论》:「图谶之属,虽非正文之制,然以取其纵横有义,反复成章。」范注:「《文选注》多引纬书语,是有助文章之证。」       《集释稿》:「《文心诸子》篇:『然洽闻之士,宜撮纲要,览华而食实,弃邪而采正,极睇参差,亦学家之壮观也。』」斯波六郎:「彦和此处态度与之相近,亦是弃短采长耳。」       刘勰认为纬书故事性强,又富于辞藻,虽然对于经典的解说并无帮助,而对于文章的写作还是有帮助的,于是写了《正纬》篇。徐复观《文心雕龙漫谈》谓:「纬书与文学的关系,即是神话与文学的关系。」(见增补五版《中国文学论集》)如此理解可以帮助认识刘勰写《正纬》篇之重要意义。 是以后来辞人〔一〕,采摭英华〔二〕,平子恐其迷学,奏令禁绝;〔三〕仲豫惜其杂真,未许煨燔〔四〕;前代配经,故详论焉。 〔一〕 《校注》:「『后』,唐写本作『古』。按『后』、『古』于此并通。唐写本作『古』,盖舍人自其身世以前言之。」       《考异》:「后、古皆通,但『后』字为长,指自哀、平谶纬既兴之后而言也,不能概之以『古』。」       《集释稿》:「案辞人指汉以下之辞赋家。《汉书艺文志诗赋略》引扬雄《法言》:『辞人之赋丽以淫。』又《情采》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 〔二〕 《校注》:「『采』、唐写本作『捃』。按以《事类》篇『 捃摭经史』例之,唐写本作『捃』是也。《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 〔三〕 「恐」,唐写本作「虑」。       《集释稿》:「据《后汉书》本传,张衡上奏禁谶,有言曰:『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埶位。……宜收藏图谶,一禁绝之。』」斯波六郎:「『迷学』当指于求学之际迷其正道、妄信邪说。」 〔四〕 《集释稿》:「荀悦,字仲豫,见《后汉书》卷九十二附淑传。」       《集注》:「荀悦《申鉴俗嫌》篇:『或曰:燔诸?曰仲尼之作则否,有取焉则可,曷其燔?在上者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言必有用,术必有典,名必有实,事必有功。』」       王鸣盛《蛾术编》卷二《说录二谶纬》条:「挚虞《 文章流别论》云:『纬候之作,虽非正文之制,取其纵横有义,反复成章。』刘勰《文心雕龙》云:『《六经》彪炳,而纬候稠迭……无益经典,有助文章。是以平子恐其迷学,奏令禁绝;仲豫惜其杂真,未许煨燔。』愚谓挚、刘皆文人,故其言如此。纬虽无益于经,康成所注,皆有益者,学者宜研究之。」       斯波六郎:「荀悦《申鉴俗嫌》篇云:『世称纬书仲尼之作也,臣悦叔父故司空爽辨之,盖发其伪也,有起于中兴之前,终张之徒之作乎?或曰杂,则以己杂仲尼乎,以仲尼杂己乎?若彼者,以仲尼杂己而已。然则可谓八十一首非仲尼之作矣。或曰燔诸?曰:仲尼之作则否。有取焉则可,曷其燔?』《申鉴》『以仲尼杂己』云者,指终张之徒以自身伪作为本,而杂以仲尼之作。彦和所谓『杂真』,亦是指此。所谓『真』,当是指仲尼为之序录者。」       范注:「彦和生于齐世,其时谶纬虽遭宋武之禁,尚未尽衰,士大夫必犹有讲习者,故列举四伪;以药迷罔。盖立言必征于圣,制式必禀乎经,为彦和论文之本旨。纬候不根之说,踳驳经义者,皆所不取。」       第四段,言纬书虽伪亦有益于文章。 赞曰:荣河温洛〔一〕,是孕图纬。神宝藏用〔二〕,理隐文贵〔三〕。世历二汉,朱紫腾沸〔四〕。芟夷谲诡〔五〕,采其雕蔚〔六〕。 〔一〕 《训故》:「《尚书中候》:帝尧即政,荣光出河,休气四塞。」按此见《握河纪》。又:「《易干凿度》:帝盛德之应,洛水先温,九日乃寒。」《集释稿》引,下有一句「五日变为五色」(《 初学记》卷九引)。桥川时雄:「『荣』,胡、梅本作『荥』,何校云:荣为荣光也,作『荥』非。按荥之本义绝小水也,无光义,从原典作『荣』是,『荥』或『荧』之误。」       斯波六郎:「『荣河』,指河水焕发荣光。前文『尧造绿图』处引《尚书中候》『荣光起河,休气四塞』,郑注云:『荣光者,五色之光也。』」       《校注》:「『荣』,唐写本作『采』……按『采』、『荥』二字并误。《文选》江淹《诣建平王上书》:『荣光塞河。』李注:『《尚书中候》曰:「成王观于洛河,沈璧,礼毕,王退。俟至于日昧,荣光并出幕河。」』《初学记》卷九帝王部事对:『温洛荣河。』《事类赋》卷七地部水:『温洛荣河之瑞。』并引《易干凿度》及《尚书中候》以注,尤为切证。」 〔二〕 《集释稿》:「神宝,《史记龟筴传》:『高庙中有龟室,藏内以为神宝。』《论语述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三〕 此句大意是:图纬所讲的道理比较隐晦,而文辞可贵。       《讲疏》:「『理隐文贵』是说纬书中所讲的理(姑不论其是否纯正)大多为象征暗示的隐喻,但就文学写作而言,却不失为一种值得参考的方法。」 〔四〕 《集释稿》:「张衡《西京赋》:『木衣绨锦,土被朱紫。』《诗小雅十月之交》:『百川沸腾。』」「腾沸」即沸腾。       刘申叔《谶纬论》:「以经淆纬,始于西京;以纬俪经,基于东汉。」所以两汉以来真伪杂糅,「朱紫腾沸」。 〔五〕 《集释稿》:「《左氏》隐六年:『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薀崇之。』杜预注:『芟,刈也;夷,杀也。』谲诡,王褒《洞箫赋》:『骛合沓以诡谲。』李善注:『诡谲,犹奇怪也。』」 〔六〕 《校证》:「『采』原作『糅』,据唐写本改。『采』承『 芟夷』而为言也。」桥川时雄:「胡本作糅。……如作『糅』,意不通畅,作『采』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