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义证 - 第 192 页/共 231 页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一〕,高祖尚武,戏儒简学〔二〕。虽礼律草创〔三〕,《诗》、《书》未遑〔四〕,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五〕。
〔一〕 《诸子》篇:「暨于暴秦烈火,势延昆冈。」《训故》:「
《秦始皇本纪》:李斯奏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制曰可。」
〔二〕 《训故》:「《史记郦食其传》:骑士曰:沛公不喜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溺其中。」「简」,傲慢忽略。
〔三〕 黄注:「《汉礼乐志》:汉兴,拨乱反正,日不暇给,犹命叔孙通制礼仪,以正君臣之位。未尽备而通终。《律历志》:汉兴,方纲纪大基,庶事草创,袭秦正朔,以北平侯张苍言,用颛顼历比于六历。」
范注:「《艺文志》:『汉兴,萧何草律。』《刑法志》:『萧何捃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
〔四〕 《校注》:「按《史记陆贾传》:『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论衡佚文》篇:『高祖始令陆贾造书,未兴《五经》。』并足为『《诗》《书》未遑』之证。」
〔五〕 《乐府》篇:「观高祖之咏《大风》,孝武之叹来迟,歌童被声,莫敢不协。」范注:「《(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风歌》,汉高祖还归过沛时作。
「鸿鹄之歌」,梅注:「《史记》:『汉高帝欲易太子,吕后劫留侯为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令太子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商山四皓来,以为客。及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为寿已毕,趋去。上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真而主矣。」戚夫人泣,上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案此见《
留侯世家》。《论语子罕》篇:「固天纵之将圣。」「天纵」,上天所赋予的。
施及孝惠〔一〕,迄于文景,经术颇兴〔二〕,而辞人勿用〔三〕。贾谊抑而邹枚沈〔四〕,亦可知已〔五〕。
〔一〕 《斟诠》:「施及,犹言『延及』。《庄子在宥》:『夫施及三王。』释文:『施,延也。』」
〔二〕 范注:「孝文时,《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赵岐《题辞》),又立韩生《诗》及申公《诗》(《史记儒林传》。《后汉书翟酺传》:置一经博士),景帝又置齐辕固生《诗》及《春秋》,胡毋生、董仲舒《公羊》博士,故云『经术颇兴』。《汉书惠帝纪》:『四年除挟书律。』」
《注订》:「赵岐《孟子注题辞》:『孝文皇帝欲广游学之路,《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后罢传记博士,独立五经而已。』」
〔三〕 《校注》:「按《汉书司马相如传》:『会景帝不好辞赋。』足为舍人此说之证。」
〔四〕 黄注:「《贾谊传》:天子议以谊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乃毁谊曰:雒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议,以谊为长沙王太傅。」又:「《枚乘传》:景帝召拜乘为弘农都尉,乘久为大国上宾,与英俊并游,得其所好,不乐郡吏,以病免官。」按以上均见《汉书》。范注:「《(汉书)邹阳传》:邹阳者,齐人也。游于梁,与故吴人庄忌夫子、淮阴枚生之徒交……介于羊胜、公孙诡之间,胜等疾邹阳,恶之梁孝王。孝王怒,下之吏,将欲杀之。邹阳客游以谗见禽,恶死而负累,乃从狱中上书,书奏梁孝王,孝王使人出之,卒为上客。」《注订》:「按贾谊抑而邹枚沈,抑沈指贾谊被疏而阳下狱、乘免官也。」
〔五〕 《校释》:「汉初人士多习纵横长短之说,而赋家如贾谊、司马相如、枚乘、严忌、邹阳之徒,皆有战代驰说之习,但高祖已厌纵横,文景务崇清净,故贾谊抑而邹枚沉,于是纵横之士,无所用之,乃折入辞赋;及武帝之世,此风已成,而赋人亦渐为帝王所重,其间因缘,固甚明白。舍人二语,已足窥见本源。……惟汉初纵横驰说之士,虽不容于王朝,而其时诸侯,如吴、梁、淮南,皆承战国养士之风,士之习长短、善辞赋者,遂乃游食藩封,以资贵显。故武帝以前,王朝虽辞人勿用,藩国则文彩足观。本篇于此,付之阙如,似不免于疏阔。」
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一〕,礼乐争辉,辞藻竞骛〔二〕:柏梁展朝燕之诗〔三〕,金堤制恤民之咏〔四〕,征枚乘以蒲轮〔五〕,申主父以鼎食〔六〕,擢公孙之对策〔七〕,叹倪宽之拟奏〔八〕,买臣负薪而衣锦〔九〕,相如涤器而被绣〔一○〕。
〔一〕 黄注:「《汉武帝纪赞》:孝武初立,表章六经,兴太学,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校注》:「按班固《两都赋序》:『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李善注:「言能发起遗文,以光赞大业也。」
〔二〕 「骛」,奔驰。范注:「《(汉书)严助传》:『公孙弘起徒步,数年至丞相,开东阁,延贤人,与谋议,朝觐奏事,因言国家便宜。上令助等与大臣辩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诎。』」
〔三〕 《校证》:「《玉海》九『燕』作『燕』。」《柏梁诗》相传为汉武帝元封三年与臣僚在柏梁台饮宴时所作的联句。详见《明诗》篇义证。
〔四〕 《训故》:「《汉沟洫志》:武帝既封禅,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上悼功之不成,乃作歌。卒塞瓠子,筑宫其上。『金堤』是黄河在瓠子决口时所筑的堤,瓠子在今河北濮阳(今属河南省)。名曰宣防。《(汉书)王尊传》:河水盛溢,泛浸瓠子金堤。」
梅注:「《汉书》:孝文时,河决酸枣,东溃金堤。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其后三十六岁,孝武元光中,河决于瓠子。自河决瓠子后二十余岁,岁因以数不登。上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于是上以用事万里沙,则还自临决河,湛白马玉璧,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塞决河。是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揵。上暨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弗郁兮柏冬曰。正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皇谓河公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一曰:『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迅流难。搴长茭兮湛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隤林竹兮揵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按此见《沟洫志》。《汉书司马相如传》:「媻姗勃窣上金堤。」注:「
言水之堤塘坚如金也。」
〔五〕 梅注:「《汉书(枚乘传)》:武帝自为太子,闻乘名,及即位,乘年老,乃以安车蒲轮征乘。」按《汉书》颜师古注:「蒲轮,以蒲裹轮。」
〔六〕 《训故》:「《史记主父偃传》:尊立卫皇后,及发燕王定国阴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人或说偃曰:太横矣。主父曰:『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申」通伸。此处有提升意。《孟子梁惠王下》:「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与?」赵注:「礼,士祭三鼎,大夫祭五鼎也。」《四书逸笺》云:「五鼎皆用羊豕,而鱼腊配之。」
梅注:「《汉书》:主父偃,齐国临淄人也。学长短纵横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齐诸子间,诸儒生相与排傧,不容于齐。家贫,假贷无所得,北游燕赵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诸侯莫足游者。元光元年,乃西入关,见卫将军。卫将军数言上,上不省。资用乏,留久,诸侯宾客多厌之。乃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见。是时徐乐、严安亦俱上书,言世务。书奏,上召见三人,谓曰:『公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乃拜偃、乐、安皆为郎中,偃数上疏言事,迁谒者中郎,中大夫。岁中四迁。偃说上,上辄从其计。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说偃曰大横。偃曰:『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按此见《主父偃传》。
〔七〕 《文论选》:「指汉武帝以公孙弘关于『禁民不得挟弓弩』的奏命臣下讨论的事情。详见《汉书吾丘寿王传》。」按《议对》篇:「公孙之对,简而未博,然总要以约文,事切而情举,所以太常居下,而天子擢上也。」黄注:「《史记平津侯传》:公孙弘使匈奴还报,不合上意,……病免归。元光五年,诏征文学,国人固推弘,弘至太常。太常令所征儒士各对策百余人,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范注:「公孙弘对策,见《议对》篇注。」
〔八〕 《校证》「『倪』原作『儿』,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诗纪》作『倪』,《附会》篇亦作『倪』,今改。」
《校注》:「『拟』,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文津本作『凝』;《诗纪》别集一、《汉魏诗乘总录》、汤氏《续文选》二七同。训故本、谢钞本作『疑』。冯舒校作『拟』。铃木云:『(拟)当作疑。』按『凝』、『疑』并误。此云『拟奏』,明指宽所为奏,其非『已再见却』之『疑奏』可知。不然,汉武何为称叹耶?且『拟奏』始能与上句之『对策』相对。」
《附会》篇「昔张汤拟奏而再却,……及倪宽更草,……而汉武叹奇。」《训故》:「《汉书儿宽传》:张汤为廷尉,有疑奏,已再见却矣。掾史莫知所为,宽为言其意,掾史因使宽为奏。奏成,实时得可。异日汤见,上问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谁为之者?』汤言儿宽。上曰:『吾固闻之久矣。』」
〔九〕 《训故》引《汉书朱买臣传》。按《汉书朱买臣传》:「家贫,……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上拜会稽太守。上谓买臣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
〔一○〕《训故》:「《汉书司马相如传》:相如与文君俱之临邛,尽卖车骑,买酒舍,乃令文君当垆。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庸保杂作,涤器于市中。后为中郎将,至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
《斟诠》:「《汉书百官公卿表》:『侍御史有绣衣直指,出讨奸猾,治大狱,武帝所制,不常置。』注:『师古曰:衣以绣者,尊绣之也。』按此云被绣,盖指相如奉使建节责唐蒙,谕巴蜀,略定西南夷而言。」
于是史迁寿王之徒〔一〕,严终枚皋之属〔二〕,应对固无方〔三〕,篇章亦不匮,遗风余采,莫与比盛。
〔一〕 《汉书司马迁传》:「迁为太史令。……迁既刑之后,为中书令,尊宠任职。」
《训故》:「《史记吾丘寿王传》:年少以善格五,召待诏,后为光禄大夫侍中。」「格五」,古代博戏名。
〔二〕 《训故》:「《汉书严安传》:安,临菑人,以故丞相史上书,为骑马令。」
牟注:「严,指严助。……按《汉书严助传》,严助与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严安、枚皋、终军等同时,『并在左右』(都在汉武帝身边)……但刘勰这里所讲到的,是一些『篇章亦不匮』的文人,《严助传》说他曾『作赋颂数十篇』,严安则无。」
《训故》引《汉书终军传》。按《汉书终军传》:「终军,字子云,济南人也。少好学,以辩博能属文,闻于郡中。……至长安,上书言事,武帝异其文,拜军为谒者给事中。」
黄注:「《枚皋传》:皋不通经术,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以故得媟黩贵幸,比东方朔郭舍人等,而不得比严助等得尊官。」
〔三〕 《明诗》篇:「严马之徒,属辞无方。」
越昭及宣,实继武绩〔一〕,驰骋石渠〔二〕,暇豫文会〔三〕,集雕篆之轶材〔四〕,发绮縠之高喻〔五〕;于是王褒之伦,底禄待诏〔六〕。
〔一〕 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绩』疑当作『迹』,继迹犹继踵矣。」郭注:「《汉书王褒传》:『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故云『实继武绩』。」
〔二〕 黄注:「石渠见《论说》篇。」按《论说》篇:「至石渠论艺,白虎讲聚,述圣通经,论家之正体也。」「石渠」,阁名,汉宫中藏书之处。
范注:「昭帝年少,在位日浅,至宣帝时,始立大小夏侯《尚书》、大小戴《礼》,施、孟、梁丘《易》,谷梁《春秋》。」
《斟诠》:「《(汉书)宣帝纪》甘露三年诏,《补注》引钱大昭曰:『时与议石渠者,可考见者凡二十三人,议奏之见于《艺文志》者凡一百六十五篇。……』《汉书瑕丘江公传》《刘向传》《韦玄成传》皆载讲经石渠事。案:驰骋,即《宣帝纪》所谓『
上亲称制临决』之意。石渠,阁名。《三辅黄图》:『石渠阁,萧何造,其下砻石为渠,以导水,若今御沟,因为阁名。所藏入关所得秦之图籍。至于成帝,又于此藏秘书焉。』《后汉书杨终传》:『宣帝博征群儒,论定《五经》于石渠阁。』」《后汉书方术传》:「
光武尤信谶言,士之赴趣时宜者,皆驰骋穿凿争谈之也。」是「驰骋石渠」者乃当时文士。
〔三〕 《斟诠》:「暇豫,闲暇豫乐也。《国语晋语》:『主孟啖我,我教兹暇豫事君。』韦昭注:『暇,闲也;豫,乐也。』文会,有关于学问文章之集会也。《论语颜渊》:『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郭注:「《汉书王褒传》:『神爵、五凤之间,天下殷富,数有嘉应,上颇作歌诗,欲兴协律之事。』盖所谓暇豫文会。」
〔四〕 《文论选》:「雕篆,即雕虫篆。轶材,有非凡之材的人。《法言吾子》篇:『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虫,虫书;刻,刻符。虫书、刻符都是学童所习,所以说童子雕虫篆刻,以喻作赋乃是襞积奇字以成篇,也是少年人的玩意儿。」《校注》:「《汉书王褒传》:『褒既为刺史作颂,又作其传,益州刺史因奏褒有轶材。上(宣帝)乃征褒。』」
〔五〕 梅注:「《扬子法言》:『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或曰:「雾縠之组丽。」曰:「女工之蠹矣。」』《汉书》:『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征能为《楚辞》九江被公,召见诵读,益召高材刘向、张子侨、华龙、柳褒等,待诏金马门。上颇作歌诗,欲兴协律之事。丞相魏相奏言知音善鼓雅琴者渤海赵定、梁国龚德,皆召见待诏。于是益州刺史王襄欲宣风化于众庶,闻王褒有俊材,请与相见,使褒作《中和》、《乐职》、《宣布》诗,选好事者,令依《鹿鸣》之声习而歌之。褒既为刺史作颂,又作其传。益州刺史因奏褒有轶材。上乃征褒。既至,诏褒为《圣主得贤臣颂》。上令褒与张子侨等并待诏,数从褒等放猎。所幸宫馆,辄为歌颂。第其高下,以差赐帛。议者多以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辞赋大者与古诗同义,小者辩丽可喜。辟如女工有绮縠,音乐有郑卫,今世俗犹皆以此虞说耳目,辞赋比之,尚有仁义、风谕、鸟兽草木多闻之观,贤于倡优博弈远矣。」』」按此见《王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