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义证 - 第 197 页/共 231 页

〔三〕 「升储」,登太子位。「御极」,登帝位。 〔四〕 「孳孳」,不倦,指经常关怀。       牟注:「司马绍在《复征任旭、虞喜为博士诏》中说:『……丧乱以来,儒雅陵夷,每览《子衿》之诗,未尝不慨然。』」 〔五〕 范注:「手诏以温峤为中书令,是练情于诰策也。(见《诏策》篇)《艺文类聚》九七载《蝉赋》残文,是振采于辞赋也。大宁中,复征任旭、虞喜为博士(《晋书虞喜传》),是孳孳讲艺也。」按《诏策》篇:「晋氏中兴,唯明帝崇才,以温峤文清,故引入中书,自斯以后,体宪风流矣。」       牟注:「晋明帝《手诏以温峤为中书令》:『中书之职,酬对多方,斟酌礼宜,非唯文疏而已;非望士良才,何可妄居?卿既以令望,忠允之怀,着于周旋;且文清而旨远,宜居机密。』……从明帝对『中书之职』的重视,说明他是练于诏策的。」 〔六〕 《训故》:「《庾亮传》:亮,明穆皇后之兄也。与温峤俱为太子布衣之好,明帝即位,拜中书监。」《才略》篇:「庾元规之表奏,……亦笔端之良工也。」范注:「《章表》篇曰:『庾公之《 让中书》,信美于往载。』逾亲,当作愈亲。」斯波六郎:「案『逾』,益也,与『愈』通。不必要改为『愈』。」 〔七〕 《训故》:「《温峤传》:峤字太真。明帝即位,拜侍中,机密大谋,皆所参综。」       《注订》:「益厚者,与上文愈亲二字为对文,以机密诏令,温皆参与,故言益厚。」 〔八〕 《文选》班固《西都赋》:「雍容揄扬。」李善注:「揄,引也。扬,举也。」「揄扬风流」,指明帝提拔风流名士。 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一〕,简文勃兴〔二〕,渊乎清峻〔三〕,微言精理,函满玄席〔四〕,澹思浓采,时洒文囿〔五〕。 〔一〕 《训故》:「《晋书》:成皇帝讳衍,字世根,明帝长子也,在位十七年。康皇帝讳岳,字世同,成帝同母弟也,在位二年。穆皇帝讳聃,字彭子,康帝子也,在位十七年。哀皇帝讳丕,字千龄,成帝长子也,在位三年。」郭注:「成帝在位八年(应为十七年),二十二岁死;康帝在位二年,二十三岁死;穆帝在位十七年,十九岁死;哀帝在位四年,二十五岁死;本当云『成穆促龄,康哀短祚』,此以时序,故云『成康促龄,穆哀短祚』也。」 〔二〕 《训故》:「《晋书简文帝纪》:简文皇帝讳昱,字道万,元帝之少子也。帝少有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不以居处为意,凝尘满席,湛如也。」「勃」,兴起或奋发的样子。 〔三〕 《明诗》篇:「嵇志清峻。」《晋书简文帝纪》:「清虚寡欲,尤善玄言。」       《斟诠》:「案清峻即清高之意。《三国魏志常林传》:『以林节操清峻,致之公辅。』」 〔四〕 《校证》:「冯本、汪本、畲本、两京本、何允中本、王惟俭本『函』作『亟』,《诗纪》同。黄注本『玄』作『元』,避清讳。下同。」斯波六郎:「豹轩先生校勘记曰:『亟字是也。』窃案『 亟』与下文之『时』字对。」按元刻本函作「」。《缀补》:「函正俗字。」函有包容意。何批「函」改「亟」。       《校注》:「按何(焯)改『亟』是。……『亟』,读为器。数也,屡也。『微言精理,亟满玄席』二语,即《晋书简文帝纪》所谓『尤善玄言,……不以居处为意,凝尘满席,湛如也』之意。此云『亟满玄席』,下云『时洒文囿』,文正相对。犹《诸子》篇『《鹖冠》绵绵,亟发深言;《鬼谷》眇眇,每环奥义』之『亟』与『每』对然也。」 〔五〕 《校注》:「『浓』,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醲』。……按『醲』字是。《说文》酉部:『醲,厚酒也。』诂此正合。」《缀补》:「『醲』、『浓』古通。」「澹思」,周注:「指玄谈。」 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一〕。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二〕,孙干之辈〔三〕,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四〕。 〔一〕 《训故》:「《晋书》孝武帝讳曜,字昌明,简文第三子也,在位二十四年。安帝讳德宗,孝武帝长子也,在位二十年。恭帝讳德文,安帝同母弟也,刘裕废安帝立之,在位二年,禅于宋。」       范注:「《晋书孝武帝纪》:『孝武皇帝讳曜,字昌明,简文帝第三子也。初,简文帝见谶曰:「晋祚尽昌明。」及帝之在孕也,李太后梦神人谓之曰:「汝生男,以昌明为字。」及产,东方始明,因以为名焉。简文帝后悟,乃流涕。』晋祚至孝武始移,故云至孝武不嗣。《晋书安帝纪》:『帝不惠,自少及长,口不能言,虽寒暑之变,无以辨也。凡所动止,皆非己出。初谶云:「昌明之后有二帝。」刘裕将为禅代,故密使王韶之缢帝而立恭帝,以应二帝云。』恭帝立二年为刘裕所篡弒,故云安恭已矣。」 〔二〕 范注:「《晋书文苑袁宏传》:『袁宏,字彦伯。宏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撰《后汉纪》三十卷及《竹林名士传》三卷,诗赋诔表等杂文凡三百首,传于世。』」《诠赋》篇:「彦伯梗概,情韵不匮。」《才略》篇:「袁宏发轸以高骧,故卓出而多偏。」       《训故》:「《殷仲文传》:仲文少有才藻,桓玄将为乱,使总领诏命,以为侍中,领左卫将军。玄九锡,仲文之辞也。」范注:「《殷仲文传》:『……仲文善属文,为世所重。谢灵运尝云:「若殷仲文读书半袁豹,则文才不减班固。」言其文多而见书少也。』」 〔三〕 范注:「《孙盛传》:『盛字安国。盛笃学不倦,自少至老,手不释卷。着《魏氏春秋》《晋阳秋》,并造诗赋论难复数十篇。《晋阳秋》词直而理正,咸称良史焉。』《干宝传》:『干宝,字令升,……宝少勤学,博览书记。宝撰《搜神记》凡三十卷,又为《春秋左氏义外传》,注《周易》《周官》凡数十篇。及杂文集皆行于世。』」《才略》篇:「孙盛干宝,文胜为史,准的所拟,志乎典训,户牖虽异,而笔彩略同。」《史传》篇:「干宝述纪,以审正得序;孙盛《阳秋》,以约举为能。」 〔四〕 《文心杂记》:「《风骨》篇赞云:『珪璋乃骋。』《物色》篇:『珪璋挺其惠心。』案:《诗》『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即彦和所本。」按所引《诗》见《大雅卷阿》。「珪璋」比喻才能,此处言文才足用。 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一〕,因谈余气,流成文体〔二〕。是以世极迍邅〔三〕,而辞意夷泰〔四〕,诗必柱下之旨归〔五〕,赋乃漆园之义疏〔六〕。 〔一〕 「中朝」,《斟诠》:「《晋书裴嶷传》:『裴长史名重中朝,而降屈在此。』彦和用之,旧指西晋而言。」《校证》:「冯本、两京本、《诗纪》、《六朝诗乘》『称』作『弥』。冯校云:『 称当作弥。』」《校注》:「『称』,弘治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作『弥』;《诗纪》别集引同。冯舒云:『称当作弥。』何焯云:『称,意改弥。』按『称』俗作『称』,『弥』又作『』,二字形近易误。此当以作『弥』为是。《说苑修文》篇:『德弥盛者,文弥缛。』即『弥盛』二字之所自出。《章表》、《书记》两篇,并有『弥盛』之文。」按元刻本正作「弥盛」。 〔二〕 「谈」,谓清谈。《注订》:「流成文体者,指许询孙绰辈,上承正始余风,尽变《诗》、《骚》之体,故下有柱下漆园之说也。」 〔三〕 「迍邅」,难行貌,谓困难而不能前进。这里指乱世的多灾多难。 〔四〕 「夷泰」,平夷通泰。这是说玄言作品没有反映出丧乱时代的面貌。 〔五〕 《史记张苍传》索隐:「周秦皆有柱下史,谓御史也。所掌及侍立恒在殿柱之下,故老聃为周柱下史。」「旨归」,宗旨。《 校注》:「《汉书东方朔传赞》:『柱下为工。』应劭曰:『老子为周柱下史。』……《文选》王康琚《反招隐诗》:『老聃伏柱史。』李注引《列仙传》曰:『李耳为周柱下史。』」 〔六〕 黄注:「《史记》: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尝为蒙漆园吏。」《明诗》篇:「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以下,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能争雄,所以景纯《 仙篇》,挺拔而为隽矣。」       《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引《续晋阳秋》:「正始中,王弼何晏好庄老玄胜之谈,而世遂贵焉。至过江,佛理尤盛,故郭璞五言,始会合道家之言而韵之。(许)询及太原孙绰,转相祖尚,又加以三世之辞,而《诗》、《骚》之体尽矣。询、绰并为一时文宗,自此作者悉体之。至义熙中,谢混始改。」       以上是说:随着清谈风气的传播、流变而形成一种文风。结果是在艰难的岁月里,作品的内容和辞气都十分安闲。刘勰对于这种文风是持否定态度的。       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有晋中兴,玄风独振,为学穷于柱下,博物止乎七篇。……自建武暨于义熙,历载将百,虽缀响联辞,波属云委,莫不建言上德,托意玄珠,遒丽之辞,无闻焉尔。」       《诗品序》:「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诗,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风力尽矣。」       《南齐书文学传论》:「江左风味,盛道家之言,郭璞举其灵变,许询极其名理。仲文玄气,犹不尽除;谢混清新,得名未盛。颜谢并起,乃各擅奇,休、鲍后出,咸亦标世。」       《宋书何尚之传》:「尚之为丹阳尹,立宅南郭外,置玄学,聚生徒。东海徐秀,庐江何昙、黄回,颖川荀子华,太原孙宗昌、王延秀,鲁郡孔惠宣,并慕道来游,谓之南学。」刘师培《南北文学不同论》:「江左诗文,溺于玄风,辞谢雕采,旨寄玄虚,以平淡之词,寓精微之理,故孙许二王语皆平典。由嵇阮而上溯庄周,此南文之别一派也。」       黄海章《论刘勰的文学主张》:「这是说东晋文士清谈老庄的风气,系承袭正始及西晋而来。他们在时代极度纷乱中,找不到正当的出路,在统治者高压之下,不敢对政治有所批评,因而逃避现实,以庄老自娱。在他们轻淡玄远的制作中,看不出时代的色彩。这并非时代和文学绝缘,而是时代极度的纷乱和政治上采取高压手段的结果。」       《校释》:「元帝南渡,君臣晏安,士气颓废,加以玄风大扇,故『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此九变也。」 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一〕,原始以要终〔二〕,虽百世可知也〔三〕。 〔一〕 《校证》:「『知』,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谢钞本、《诗纪》作『治』。梅云:『治衍。』徐校作『知』。……凌本、梅六次本以下诸本皆作『知』。」此谓文学风格的变化,主要是受社会风俗的感染,而文坛的盛衰是和时代的递嬗有关的。 〔二〕 《易系辞下》:「《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史传》篇:「乃原始要终,创为传体。」杜预《春秋左传序》:「其文缓,其旨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章句》篇:「原始要终,体必鳞次。」《附会》篇:「原始要终,疏条布叶。」《春秋左传序》正义:「将令学者本原其事之始,要截其事之终,寻其枝叶,尽其根本。」孔疏:「原穷其事之初始,……又要会其事之终末。」此谓探究事物发展的起源和结果。 〔三〕 《论语为政》:「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注订》:「『故知』以下,至『可知也』一段,总上所论,说明文体演变兴废之原因,其经纬盖有二端,世情与时序而已。是皆系乎趋势之自然,人为之好恶,故云『原始要终,百世可知』也。」       以上为第六段论述东晋文学的情况,及其与时代的关系。 自宋武爱文〔一〕,文帝彬雅〔二〕,秉文之德〔三〕,孝武多才,英采云构〔四〕。自明帝以下,文理替矣〔五〕。 〔一〕 《训故》:「《宋书》:武皇帝刘氏讳裕,彭城人,受晋恭帝禅。文皇帝讳义隆,武帝第三子也。檀道济废营阳王立之。孝武帝讳骏,文帝第三子也,初封武陵王,起兵诛元凶劭即位。明皇帝讳彧,文帝第十一子也,初封湘东王,废帝被弒,大臣迎立之。」       范注:「《宋书武帝纪下》:永初二年,车驾幸延贤堂,策试诸州郡秀才孝廉。三年,诏建国学。《齐书王俭传》谓宋武帝好文章,天下悉以文采相尚。」斯波六郎:「此句之下,疑脱一句。」       《宋书武帝纪》:永初三年诏:「便宜博延胄子,陶奖童蒙,选备儒官,弘振国学,主者考详旧典,以时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