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书文 - 第 42 页/共 92 页

融会经籍施之各当其宜如此方谓之骋能而化   君子质而已矣  二句    陈际泰   大夫欲维质而激为过甚之言焉夫文尽去而质独留真足以矫末流之矣然得毋已甚乎子成意谓世之所以不能返于大道之行者文为之耳文盛而天地之力不支故天下争也文浮而性情之节不固故天下伪也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人以相责之分毋亦太多事乎故吾谓君子者欲世皆逰羲黄之初莫若独存质欲人皆懐忠信之行莫若尽去文夫有文而后万物得其理此言诚然然舟车什百而陈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争是非而但与之争治乱试平心而计之太古治乎今日治乎必曰太古也则文不如质一也夫有文而后一心有其象此言亦然然好言繁辞而信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论曲直而但与之论真伪试反已而思之污樽抔饮者真乎一日百拜者真乎必曰污樽抔饮也则文不如质二也筋力之治不欲其太劳日用给足之事民已竭蹷而营之矣不能已者无可奈何而得己者何为益之是故衣食不可捐而礼乐可捐也达者当有原本之论聪明之用不欲其过滛伦物致饰之为民已矫性而安之矣先已制者尚有其説而未制者何为烦之是故上古之礼乐即不可捐而中古之礼乐可捐也志士常有江河之忧由此言之先代之文何为乎即今日之文何为乎作而致其情与不竭情而返之质则有间矣夫君子质而已矣文何为焉   释氏言之精者皆窃取之庄列此又暗用异端宗防作墨守也但问治乱真伪都不论是非曲直其口险巧可畏【原评】   哀公问于有若曰  一章   张 采   贤者以王道经国亦论其常足之理而已夫彻也者王者常足之道也况于年饥乎则公无徒取二为矣且夫茍且之説圣贤之所不事也何也圣贤之治世也合诸天道察诸人情使家国常享焉即或有小变而上下不惑则所守于先王之教为有本耳至若周家以农事发祥于其岁出岁入之数已周知其纤悉且周公以荒政防患其于益上益下之序已豫立其经权断未有以不足之道贻其后人者鲁则元公之后也传至哀公而亟年饥乃忧用不足夫公当思国之不足不自今日始其端盖本乎宣之世矣昔先王非不知履畆可税而逆知后之足以病民故酌之十一以为中非不知丘甲可作而逆计后之足以病国故监之井田以为法此所谓彻也彻行而耕三余一耕九余三则下不空乏兼之匪颁有式丧祭有经则上以和宁有若之为公策者岂不识今之二犹不足而为是缓图哉盖天变于上而谋一乡一邑之利者有司之业也圣贤处此则惟有忧勤惕厉图其缓急相济之术而不徒恃禳救人困于下而商一身一家之业者匹夫之志也圣贤处此则惟有穷变通久推其祖宗相养之意而不敢云权术是盖足则交足不足则交不足君与百姓之势原如此而非强久之国使之卿士大夫各蠲其禄饩以康兆民亦非引中材之主使之吉凶军賔各从其俭省以答烖患则知先圣人之立政无时不借其经纪而士君子之告君无事不从其正大也   忧国用而反告以行彻有若意中本有君民一体一段实理也融会上下有典有则虽气息不甚髙古而体裁极为闳整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呉 堂   人君当知足民之效乃以自与也夫必君不足以足民亦无以为国矣抑知民足之效之必至于君也乎且昔先王体国经野而制之彻彻者均也各足之谓均彻者通也相足之谓通夫然则君亦何忧于不足也岂以彻之行也为使百姓足而已哉足百姓者所以厚下也而安上者存焉此固其相承之理足百姓者所以下济也而上行者因焉此又其相报之谊然则君亦期百姓之足焉而已矣自闾阎之一身一家而至于君其级愈升则其用愈广要之不过此在籍之数为之差等耳百姓各得其私田而足君合一国之公田而安得不足此均之义不可不思也即国家之一出一入推而迨于民有时举盈亦有时举诎要之亦不过此耕余之数为之补移耳君能施其公之积者令百姓之足民安能匿其私之积者令君之不足此通之义不可不思也且夫彻之行非遂能行也必其君臣上下之间内克约而外从制然后宿乃可得而去良法乃可得而复此其悲悯斯民之深念豫勤于事先百姓已隂谅其所以足之之诚矣而彻之行又非仅行彻已也彼其君臣上下之间制度数而议徳行将见生养由是而可盛教化由是而可兴此其恩利斯民之大效明着于事后百姓亦永思其所以足之之功矣则夫行彻而君即无不足也此固理有必然情有必至况夫权举于君泽降于民而计不私立即旁窃之患可以无虞民受其赐君享其奉而恵不中分即极重之势可以有反于此不断吾见君求足愈不足势必有专其足者忧将不止于是也   百姓足切定行彻则孰与不足自不涉权变那移术数中二比将足之根原説得深广周密孰与不足道理愈见得正大光明   子张问士  一章      金 声   圣人与贤者论达为别其几于闻焉夫以必闻之心问达虽与之言达直作闻见也此不可以无两辨焉者也今士之学各有所指归指归之所存而精神遂以异路精神之所图而学术即以终身此其説初非甚相逺也其行于天下亦无以异也而岂知其中有大谬不然者有如子张之问达张固堂堂乎难与为仁者也而问达问达之心夫子见之矣如何斯可谓达夫子亦即可以正告之矣夫子以为是未可与遽言达也将与言达士之所施而胞与之象未必广其中也或以佐其浮将与言达士之所主而坚确之意未必资其守也或以证其僻盖其夙昔所见未免存于胸中而闻浑全之论必将猎其近似试一诘焉而其所谓达者果以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对也闻岂必不达达岂絶无闻耶而所以然之故则闻必非达达自不是闻也张误矣所谓达也者固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者也而所谓闻则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者也无不任其真而隤然有所独往若是乎其方正也岂不知仁道之大哉本无终食之违斯亦不必取数于外也而徇物者反是矣无不求其是而渊然有以自反若是乎其详密也岂不知居业之道哉原非借以藏身则亦不必防其疑端也而竞物者又反是矣其究经世逢世各有所挟以行而彼相感相防亦遂因类以应邦家之际必闻必达学士焉又乌识其所以然哉乃知此际亦防矣未尝求于天下也而即以通天下之志达士之所向处处皆实无内外而皆实本无可以自信也而徒以坚自是之习闻人之所营念念皆虚无动静而皆虚此际对勘而分见焉即仅以达之説相示又安知听者不误以直义长不疑之情而观察为取仁之径耶所以学各有指归也   导窽在何哉一问遂举质直两节许多积叠随手运掉无不入化矣以无厚入有间乃作者为文得手处   夫闻也者  一节      金 声   闻亦有学可以取必于世焉夫道莫大于仁能取能违而能不疑以此求闻亦闻之矣尝论世俗之中未有真能见人而信之者也故尚闻焉君子亦知夫特见者之不可以几也而终不忍误天下以随声附和之事故两有所不任而独期于自达下之则无是心矣其心以为吾言行才气但得一二人有力之口即可以渐腾千万人无心之耳而莫吾非也士患学问之际所以急人传诵者无术耳何大自苦哉其出于人口而入于人耳者固声之属也其必有自见以动此一二人而传千万人者则色之为也色不贵其难犯而乐其可亲故庄焉者弗为也亦无俟于深造而责成于旦夕故生焉者弗为也由是而圣贤之门名教之地殆诩诩焉有一取仁之术不重不逺而捷得之指视由是而一饮其和一炙其光亦既借借焉有一仁人之称相告相问而取效于齿牙而要闻人之才与闻人之力固不尽此也且苐如是焉尚未可必也道徳之真足以缚人而不念精神之有限既饬其外复顾其内则行之必求其合此两失之事矣出入之途无以安身而不知手足之易乱若以为是若以为非则疑焉而不敢居此自败之道矣夫一念而欲欺尽邦家之人非忍而为之其将何以为心且一念而必欺尽邦家之人非求益者也又何惑乎此行而于此益覩闻人之深也行必违而后其胷中竟无一行仁之意足以夺其所取居不疑而后此举止实为中心安仁之人无或至于失色觌面相对固已钦其长而莫见其短游扬之余又孰即其声以深求其实至若圣神操鉴或懐众好必察之心用人焉廋哉之术而以斯人遇之固惧不免也然如此者亦希矣虽欲不闻其又乌可得哉噫一念求闻则必至此已稍弗如此又将难闻已如此得闻方之达士当何从耶   循题顺诂逐层逐字镂刻出精义 相传同时某人有讲色取行违之术以欺世而得重名者故言其情状语皆刺骨盖痛愤所寄不得已而有言也   言不顺  二句       金 声   事不可以逆成而正名之义切矣夫言以行事不得于言而求诸事不亦左乎若曰子迂吾説将谓拘于理而不达于事也而不知吾説诚计事之深者也以为吾欲为政则必以兴事为期有如为之而无成此其君无乐乎有国而其相亦无贵乎当国且吾业为政则无自操事之体亦惟是申命以行之岂徒惟其言而莫予面违亦必服其言而莫予心非今者名不正而言已不顺矣顺逆之故初不必验于言后而成败之机吾早已见于事前将有事于国中则明诏大号百姓于是乎望徳音焉君臣上下义有所错要必始于父子而今大义先蔑如矣则而象之其又何诛乎虽令之不听虽呼之不应吾见其废焉而反耳将有事于境外则尺简寸牍四方于是乎观辞命焉朝聘防盟继好息民则又必称我先君而今紊然于所自承矣文而告之其又何称乎或诘我而无辞即欲盖而弥彰吾见其动辄得咎耳盖勲业之在天壤未有可独立而就天与人归即帝王尚烦其拟议故谟必訏而后定命犹必逺而后辰告岂其抗衡中外而可以遂其侥幸之图天理之在人心不可以一日而欺理短辞窘虽英雄无所用其智力彼作誓而尚有叛作诰而尚有疑况乎决裂典则而漫以行其矫诬之意由斯以观不顺于言而求成于事必不得之数矣而其皆自名始子谓为政而不期成事则可不然安得迂吾言乎   不成处处粘住不顺又不脱不正根源义蕴闳深词语简净   事不成  二句       陈际泰   治道重礼乐则知事不成之为累也夫礼乐制治之原而不能自兴则夫事之不成其累犹小乎且夫礼与乐居天下之大端矣先王治人之大以礼乐为尊而先王制作之原即人心为始是故人谓三纲者政事之本而不知三纲者亦礼乐之本然则礼乐之兴必求端于名之正也今既名不正至于事不成矣则礼乐其能兴乎盖事成而礼乐不兴此理之所容有者也故谦让未遑者君子以为知节事不成而礼乐能兴此理之所必无者也故粉饰太平者君子以为无本探礼乐之所由来见端于家庭爱敬之际圣人因而裁之以饬其羣秩然有序蔼然有和无体无声之所黙寓故曰礼履其所自始乐乐其所自生谓此志也事不成而父子兄弟之间惭徳多矣安望此乎观礼乐之所能作致治于重熙累洽之余王者文而説之以昭其盛沐浴膏泽歌咏勤苦同节同风之所由隆故曰五行不相沴则王者可以制礼四灵以为畜则王者可以作乐以有此具也事不成而乱淆惨刻之象祸变亟矣暇及此乎是故识治体者以为礼乐不兴则于政事虽有所为皆茍焉而已终无以绍帝王之统而大于其归识治本者以为伦常不正则于礼乐虽有所为亦非盛徳之事矣终有愧于神明之容而无益于理故君子于礼乐亦求其本而已矣光明茂密一望皆经术之气   礼乐不兴  二句      陈际泰   礼乐者刑罚之端故不可不兴也夫礼乐不兴不自礼乐止也观不中之由而能无惧乎且人亦有言礼乐积而民气乐刑罚积而风气衰此犹分言之也夫礼乐者刑罚之精华也名不正既已浸淫至于礼乐之不兴矣而岂但已耶王下而入霸霸下而入狄已无制治之原酷吏而周召法律而诗书遂多伤肌肤之效何也礼乐与刑罚相为表里者也道治之不足而法佐之故先王有并建焉礼乐不兴则其为无制之朝可知矣释法而任意安所不倒置乎礼乐与刑罚相为损益者也道治之有余而法后之故先王有独重焉礼乐不兴则其为无本之朝可知矣释道而任刑安所不滥恣乎盖天下所为陶淑斯民者独此礼乐耳儒术不进而俗流失则犯法之民必多天下所为涵养君徳者亦此礼乐耳王道缺防而君气骄则用法之情必逞然则礼乐不兴何但止于礼乐不兴也哉内行不修故乱罚无辜以威众论而教化无恃故严用重典以制末流三辟之兴盖皆叔世也夫亦可以得刑罚不中之由矣   直鉴本原兼穷流举要为言何须广引【原评】该括古今治术源流文之精纯简当作者亦不多有   既庶矣  二节       金 声   圣贤策所以加衞皆以保此民也夫庶后有富富后有教逓加焉而未有已也而欲坐享此庶也哉且国家总无可嚣然自足之时不独凋苦之民足动圣明之虑也正患小小殷富常有一无可加之象怠缓人心而不知仁人君子巳相与咨嗟帱躇于局外是故衞以蕞尔之国而拥斯庶圣人未始不为衞幸也庶亦国家休养生息之功使圣天子征版籍而问户口之登耗巡邦国而目郊城之残盛则衞在庆优之列矣又何加焉而圣人曰国有庶民固盛国而国有庶象未必是裕国也其国土足以载其民其民之田足以纵其力之所及而寛然有余地其国并不庶如衞者直可命之人满也不可不思富之也我疆我理岂能为辟土计但制产徴敛之间善所以区东南之畆苏鸿雁之劳而天和地徳不人人食其厚赐乎使衞真能以殷蕃之后区画使富圣人必尤为衞幸也富实国家根本不防之计茍男畆妇桑之乐人守故土而三年九年之蓄足备凶荒则衞之子孙可无虞矣又何加焉而圣人曰国有富民诚裕国而国有富民未必是治国也使愚民不得以余财生淫侈使智民不得以厚积行奸侠其民并不富而不然者直可谓之乱资也不可不思教之也菽粟水火岂必更为裁制但使出入友助之间各敦其五常交修其六行而党庠朝野伦类不鬯然其流通乎嗟夫上不念富民少壮得食力亦未必遽填沟壑独以父母操饲哺之权而使谋生之计羣苍百出此其气象亦不堪见矣上不思教民乡党多自好亦未必尽为禽兽独以作君兼作师之任而使道学之帜张诸草野此其世变愈不可知矣冉求与夫子共深忧而于斯发之与   富教从庶富勘出更无一教养通套语文境苍老通身俱是筋节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 一章 陈际泰   兴丧决于一言故人主不可不慎也夫一言者一念之所为也兴丧系焉可谓其防乎且天下之大摄于人主之一心人主实坐其难安之势而常临乎易逞之机兴丧之分总以心之敬肆为之也智者知之愚者乐焉夫靡常本于天命克艰先于臣邻九州之存是不一姓社稷之子或在畎畆以此思难难可知也以此图难兴可竢已盖明圣之主犹有求助于诸侯之辞而重熙之余不忘乞言于齿师之日故士庶皆得至于其前而孤寡未尝离于其念此为君诚无所乐也而天下固已乐矣故曰为君难一言可以兴邦也而奈何有乐莫予违者乎不几一言而丧邦乎夫人主之言不必尽善而人主之意不可使窥诱之使言尚不言也而况乎止之风之使谀无不谀也而又何禁焉自古亡国不一端然而乐莫予违者无不亡也即所以丧邦则所以兴邦者不愈可知也哉夫亡国之君亦自有才而永命之主独知所惧定公念此思过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