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再生缘 - 第 12 页/共 25 页

第三十三回 失首饰节女受苦 医太后贤臣逞能   却说善灵来见燕玉曰:“请小姐到我房裁衣。”燕玉曰:“既要裁衣,可拿来这里裁罢。”善灵曰:“因要裁三件衣服,好一番耽搁,又好在我那里拢合,免得零星失落。”小姐称是,遂同江三嫂等把门锁上,齐到前面方丈。小姐用心裁剪毕,方同江三嫂等取针线拢合。众尼各自做工,后边竟无人进去。按庵中有一位香公,名唤曾七,年六旬,有一子名曾黎,做豆腐生意,最好赌纸牌,不安本业。曾七自五年前在此,香公因尼姑穷苦,却就相安无事。不料刘燕玉那夜到庵,曾七在窗外窥得拜匣内首饰,值银不下三四百银,他就起不良之心﹔买了一把锁匙,察知拜匣锁匙江三嫂藏在席上。是日见刘小姐同众尼俱在前边,便潜到后房偷看,开了锁,推开房门进内:见拜匣放在三嫂牀上。曾七揭开席,取过小锁匙,又取出一块方帕,将匣内首饰尽倾帕内包好步然后把匣盖上,仍放原处,小锁匙仍放席上,出门将门锁上,把首饰带回家,交其子曾黎,嘱其变卖做本钱,休再赌荡。自己赶回庵中,佯睡在牀。   刘小姐、江三嫂直至日斜西方回房来。三嫂欲把匣取放桌上,觉得甚轻松,吃惊谓小姐曰:“匣内首饰被哪贼子尽行取去。”小姐不信曰:“房门拜匣锁好,首饰必在匣内,怎能失脱?”江三嫂把匣向小姐面前一摇,曰:“里面无声,哪有首饰。”小姐面上失色曰:“这贼青怪!”忙向席上取出锁匙,开匣一看,已是空空。江三嫂着急呐喊曰:“哪个欺心贼,把六七百两银首饰盗去,气杀我啊。”众尼俱来问故,刘小姐把拜匣与众尼观看,曰:“我们往那边做衣服,不知哪个贼开门锁并匣锁,首饰尽皆盗去,却又把锁仍然锁好。”三嫂呼天叫地喊曰:“那明显是里面贼,方知小锁匙放在席下。”众尼楞然曰:“此间从无外人进来,我们未尝失脱钱物。”善灵沉吟曰:“贼人既得入房,何不连匣取去?哪有良心留下拜匣,又把拜匣各锁锁好?莫非前日来的心慌,忘记带首饰来,仍放在府上么?”三嫂闻言,将嘴一奴曰:“前日与众人开看,满匣首饰何止值六七百两银。众人眼同观看,怎说无有带来!明是里面人存心盗取,真是天杀的贼子!”善灵曰:“我今日同在外边,不管闲事。”说罢,亲自退出。刘小姐掉下几滴泪来,三嫂号哭带骂,二人连饭亦不吃。刘小姐对三嫂曰:“今已失脱,哭办无处讨回,反惹尼姑厌烦,安身不便。总是我的命苦,忍耐为上。”江三嫂曰:“数百两一旦失脱,我还要咒骂,如何容易干休!”是夜,直骂到二更方纔安寝。   次日起来,却又叫骂,善灵明知小姐手内乏缺,无有出息,又见江三嫂喧闹,忍不住向前曰:“我若不说,尔等只道我是痴呆。世上哪有良心贼,只取汝首饰,不取别物,又各锁锁好?分明是尔等把首饰藏过别处,诈称被盗。明是嫌我出家人清淡日食,若有好去处,便可别寻安身,何必诈称被盗争闹。”江三嫂心中火发,即要回答,刘小姐扯进房内恳求曰:“出家人最是恶毒,若再较闹,恐他到我府中出首,我便无有安身之所,且忍耐就是。”江三嫂祇得忍气吞声,买了许多香烛,旦夕在佛前许愿,责那盗首饰贼子自己拓认报应。后来未致两月余,曾七忽然狂言乱语,打得面青头肿,自招伊心不良,盗取刘小姐钧件,与儿子为本钱,是故天所以责罚我父子负心,日后为乞而死。众尼方知刘小姐受屈,扭曾七送还伊家中调治。曾黎赌荡,财本俱尽,祇得沿街求乞,此是后话,不表。   善灵见小姐手内乏缺,不好赶出,不管轻重生话,尽令刘小姐、江三嫂去做,速要打鸡骂狗,骂他二人。刘小姐忍气,浆洗衣服,粗重生活,辑力勤挥。幸江进喜不的送些碎银,小姐即转送善灵,取其喜悦。即几件好衣碾几亦储续典质,交善灵应用,真是受苦难言,不表。   且说郦明堂自入翰林,因学力太高,合院翰林称他为飞虎大将军。朝中官员多有求其批点文字,又有士子闻他宽宏,亦送文字求其批评,明堂并不推辞。   再说刘皇后原是上界织女,因与金童有约,故降生为皇后。成亲已有七年,成宗待之,甚是相得。幸是年六月,刘后己怀孕八个月,帝暗喜。无奈刘皇后寿缘已尽,至六月初二日,小产坠胎,却是男身,成宗天子甚为可惜。不料刘后又患血崩,日夜不止,疼痛难当,太医下药,日重一日。至初六初七,更加瘸楚,哀叫不已。至晚上灯后,皇后自知垂危,勉强坐于牀上,令宫女请帝驾前来了有话奉闻。带即起身,方到门口,皇后令二宫女挡住曰:“臣妻染此恶宿,陛下不可进来。臣妾命在须臾,只有二事恳求陛下留意。”成宗泣曰:“卿有事只管奏来!”刘后曰:“臣妾年二十三岁﹔陛下恩爱七年,天下母仪,死亦暝目。但陛下须有皇嗣,况太后大寿在迩,臣妾若死,即选择贤德福泽之女,立为正官方安,万勿延这。臣父乃是武将,又系汗马出身,不识不法,今年又老,傲事颇颠,倘有差错,赦其还乡。臣妾虽死,当保佑皇后早生贵子。”成宗泣曰:“御妻为着生产亡身,此朕薄福累卿。国丈若有甚事,朕当加息,决不有负。”说罢,退回殿上坐下。   刘后倒在牀上,叫苦连天,太后十分伤感。至三更,刘后自毙,帝大放悲伤,太后为其哭泣,令以皇后礼收碱。着礼部官照皇后礼传诏天下,禁奏鼓乐,举衰发丧。次早,刘捷悲伤,自知失势,即当辞官免祸。   礼备丧葬完毕,时太后年五十八岁,感念皇后贤淑,血崩掺死,又恨自己后年不好作大寿,因此患病。太医恐年老衰弱,用温源固本,人参为主,医治七八日,太后被参气攻迫,积胸塞脯,不能饮食,满面热极,气又逆上,屡次晕去。第八夜三更后晕醒,把后事对成宗曰:“宋君因贪酒好色,不听忠言,故江山属我。俺死后,须当大展乾坤,听信老诚忠礼,关心民瘼,倘失君道,求为匹夫而不可得。”成宗泣慰曰:“太后何出不吉之言,若用心医治,自可痊愈。”太后曰:“哀家胸上结了一块气,屡逆上来,看来大命难保。”言罢,昏沉睡去。   成宗退出,忧闷不已,坐至五更临朝,谓众官曰:“太后患病六七日﹔太医医治无效,反加沉重,说出辞世之语。朕方寸俱乱。尔等若有交结良医。可即保荐医治,若得症安,荐官亦有封赏,不必挨延。”众官俱思,太医无效,那有敢荐?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只见梁相启奏曰:“臣受两世厚恩,愿保一人,医治太后,可夺全安。”成宗喜曰:“老先生乃老诚大臣,见识沉潜,未知所荐何人,可速奏来。”梁相奏曰:“臣自招郦君玉入门,凡有男妇老幼大小病症,俱是小婿诊脉,用药一剂不痊,两剂病鄂除根,看来医道颇精,陛下可即调用。”成宗大惊曰:“不是寡人多疑,尔想郦君玉年轻,既是文字精通,焉有心思学习脉理医道?”梁相奏曰:“老臣非敢妄奏,实不忍太后垂危,乞陛下任用,断不至有误。”祁相奏曰:“梁公做事仔细,郦君王虑事周全,望陛下任其医治,谅无误事。”成宗曰:“既二卿所奏,朕当听从,就烦梁先生宣召君玉前来。”   梁相领旨,即出午门,上轿回府,对郦明堂说明前事,曰:“今特选贤婿入宫看脉。”明堂尚未答应,素华不悦曰:“爹爹好无打算,太后年已六旬,太医尚不能调治,尔婿虽知脉理,岂能医险?倘有差错,性命难保,不若勿去为妙。”景氏亦埋怨曰:“太师果然多事,众官无人敢荐,便是不好事情,尔却领贤婿当此险事。”梁相曰:“若是朋友患病,我即不言﹔奈君臣犹如父子,譬如父母有事,为子者岂忍坐视不救?况明堂作事仔细,断不差错。”明堂唤女婢取冠服前来,曰:“不妨事,凭着三指诊脉,若可医,我方为其下药。”   翁婿下了轿,梁相上殿奏曰:“郦君玉已在午门候旨。”帝宣入朝。拜毕,帝宣上前曰:“卿用心医治﹔太后若得痊安,朕自当封赏。”郦君曰:“待臣入官诊脉,便有处治。”帝着文武散去,即上擎。明堂步行,随入内宫。原来有八名太医在偏殿公议下药,便同出接驾。帝下擎,令太医往偏殿伺候,联引郦卿入官诊脉。明堂随帝入万寿宫太后卧房内,赐坐旁边。明堂奏曰:“待臣诊脉,方知委曲。”帝揭开龙帐,安顿定牀前,复又把龙帐放下。明堂到牀前跪下,帝候其左右诊脉。明堂曰:“请太后容颜一观。”帝连忙揭开龙帐,明堂近前细看,见太后昏沉睡着,面红唇紫﹔明堂举掌向太后头上摸去,甚热,即奏曰:“太后病虽沉重,若敬服臣的药,管教三剂药病就好了大半。”帝疑信相半曰:“卿可用心派蓟,荐得平安,自有不毗封赏。”明堂坐在旁边,暗思太后身体壮健,只因悲伤过度染病,而太医所有药草,尽是参汤,故不奏效,遂开了一剂破散药方。内监呈上御前,天子见了药龙,大惊,对明堂曰:“此方俱是破散药料,少壮人可服﹔太后年经六旬,难免衰弱,须温源固本。现病势垂危,再服此药,倘有不虞,利害不小。”明堂奏曰:“太后本无大病,实被参气所迫,热气逆上,胸脯满涨。须先用破散方消其参气,次用消食方消其积食,气便和平,再略进温补大剂便愈。望陛下不必疑心。”成宗曰:“卿言虽善,奈太后年高,朕终不放心。今有众太医俱在偏殿,可把此方带出,与太医议妥,然后可服。”明堂奏曰:“太医非不尽心,缘错认太后虚弱,此方决不敢用。乞陛下速自决断,方不有误。”成宗曰:“独见者偏,众见者明。”就令内监权昌:“将此方与哪卿同见众太医商议为妥。”   明堂即同权昌来到偏殿,众太医见礼叙坐。权昌先传出圣渝,后把哪翰林药方献出。众太医看毕,摇头吐舌,各曰:“少年好不凶狠,敢用此砷药方。”即对权昌曰:“烦公公奏知天子,我等医病,但知老年人患病,务须温源固本,今郦翰林所用,俱是破散,我等不敢商议。若服此药,与我等无干。”郦明堂暗笑太医不识诊脉,反要怪他人错用药料,真可谓庸医误杀人。即答曰:“学生愚见,此药并无差错,我敢独任其咎。”众太医因念其是翰林,又是梁相的爱婿,遂不敢多言。内有两个老的,劝确明堂曰:“老先生既自任咎,我等无干涉,但太后年老,须当固本为妙。”郦明堂曰:“愚意必用此药,方能应效。”遂同权昌缴旨。   未知如何医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哪明堂提升尚书 康若山荫封忠宪   却说权昌同郦明堂回官,权昌奏明众太医言语,成宗踌躇不决。邱明堂下跪奏曰:“太后实被温补所害,若服此药,有甚差池,臣愿处斩。臣实忠心,不忍太后有失,陛下切勿迟延,速当备药煎服。”成宗见他如此恳切,乃曰:“卿平日作事谨慎,朕今冒险服此药罢了。”即令照此单称药。只见内监奏曰:“众太医奏称郦翰林药方相反,当即告退。”成宗准奏令退。郦明堂称药完毕,帝对明堂曰:“卿可住宿甫阀﹔太后若有缓急,方可看视。”令权昌迭去。   这里成宗亲督内监煎药,及至煎好分数,内监欲请太后吃药,成宗曰:“且慢。”寻思此药若应效,病可消除一半,若不应效,性命休矣,真犹青龙与白虎汤并行,吉凶未卜凑巧此时太后苏醒,问曰:“太医可曾下药否?”成宗曰:“太医屡治无效,梁相奏令伊婿郦君玉诊脉下药,现药已煎好。”太后曰:“药既煎好,不唤哀家吃何故?”咏宗曰:“郦君玉此方,俱是破散药料,故不敢使太后吃。”太后曰:“既温补不效,或者破散痊安亦未可定,可速取来与我服。”帝暗思此中当有天意,纵然不澜,亦是太后要吃,总是听天由命。即着内监抹太后坐起牀上,自己奉药伏侍。吃完,仍扶放在牀上,将被盖好,放上怅慢。帝同众退出殿上,与观动静。   不须臾,太后睡下,成宗疑心不定。太后直睡到午后末醒﹔成宗疑惑,入宫揭开帐幔,见太后安睡,面上红气已退,口唇紫色亦变鲜红,头上热气亦已消退。情知药已应效,随即出殿坐下,请侍御曰:“可恶太医,不识脉理,不及郦明堂一个十余岁的书生﹔一剂破散药,太后已病好几分,实是可喜。”即令内监办四盘小菜并一壶酒,赐与郦君玉在阁畅饮。   太后睡到日已斜西方醒。帝入内问安,太后曰:“好笑,众太医不及君玉。今觉得胸前不胀﹔气亦稍顺,今后只着君玉医治罢。但口中有些烦渴,要吃杯好茶。”立着内侍往内阁对君玉曰:“太后睡醒,热已退,要吃香茶,未知可否?并问可再诊脉用药?”君玉曰:“可以奏帝如此。”内监即来缴旨曰:“郦翰林称药气稍行,不可攻迫,且待来早下药诊脉为妥。好茶可吃,只不可吃香茶。”帝即令泡些好茶,太后吃了一杯安寝,帝心方宽些。一夜无事。   次早,帝见太后酣然大睡,即宣君玉上殿赐茶。帝赞曰:“肤昨日见卿药方,大为惊恐,因太后执意要服,今热已退矣,精神爽快,一夜安然。卿可用心医治,自有重赏。”君玉奏曰:“臣敢不尽心报答陛下知遇之恩。”帝引入内,跪下诊脉毕,君臣退去殿上。君玉奏曰:“太后热气虽退,奈积食末消,今当用消食方,消了胸中的补物,气便和顺。后服温补,病根尽除。”帝曰:“卿可用心便是。待太后稍安,卿方可出阁回府。”明堂再开消食方,称药毕,方回内阁。   帝入内煎好,请太后吃过。停一会,太后令宫女扶上马桶,解手毕,觉得胸中宽松,腹中饥饿。内监往间,明堂教煎稀粥。太后吃了精神顿松,即能言笑,对成宗曰:“俺家余生,尽郦明堂所赐,须当厚待,方不有负。”帝曰:“此人甚有见识,药料甚是合用。”是日无事。   到第三早,明堂入官诊脉,用温源固本方毕。帝对明堂曰:“难得贤卿辛苦,今回府,每早进宫,与太后下药诊脉。”明堂退出午门,上轿回府。进后衙,旺遇景夫人母女,念及君玉因何尚未回来,忽见明堂,便皆欢喜。见礼坐下,齐问曰:“尔进宫,我等晓夜不安,未知太后病得如何?”明堂曰:“太后病已了八九分,再治数日,就除了病根,何必过虑。”景氏母女方纔放心。梁相笑曰:“我料明堂决不误事,尔等不必过虑。”素华夫妻退入绣房,素华赞曰:“难得小姐奇才,胜过太医。”明堂曰:“所以冒险治太后,实欲高升显职,好救丈夫满门,非图虚名。”素华曰:“小姐时刻以救丈夫为念,皇天必佑早从心愿。”明堂曰:“且看天意若何?”   到了次早,帝升殿,着内监扶太后左右手,与明堂诊脉毕。明堂出到殿前,开药方毕,退出金殿缴旨曰:“太后气已和颐,以后渐渐乎复,不劳圣虑。”帝喜曰:“卿勿辞劳苦,逐早须入宫诊脉下药,朕自当升赏。”明堂领旨回府。   次早,再入官,跪在牀前,用心诊脉,适遇太后苏醒,在慢帐内,明堂怎知其详,只管当心察脉,眼神形容,便露出女人气概﹔况跪在牀前,下截公服,被牀遮住,只现出上身。太后在牀内细看,是绝色女子打扮男装,思想有此才貌女子,正可取为正宫。主意已定,明堂诊脉过,随开出药方称药。明堂退回,内监取药去煎。   停了一会,成宗退朝,入官请安,坐在旁边。太后谓成宗曰:“皇儿好得颠倒,那郦君王乃女扮男装﹔尔因甚看不出?今可唤其改装,纳为正宫皇后,后年俺家好作六旬大寿,皇儿亦得贤内助,岂不是好!”成宗笑曰:“他已娶粱相之女为妻,甚是相得,若果是女子,怎无异言?”太后曰:“若果娶妻,就是哀家错认。不意世上有此美少年,又有才学,医术胜过太医。哀家余生,尽出其赐。皇儿须当升他官职,方不负其辛苦。”自此以后,太后不上十日,病渐渐平复如常。   忽一日,成宗临驾早朝,吏部官奏曰:“有兵都尚书朱奎竿,于昨夜病故,合应奏闻。”帝叹曰:“不幸失了一忠臣。”传旨赐其御祭一筵,着吏部官领旨祭奠。吏部官领旨,再奏曰:“兵部尚书总管天下武职官兵,实为要任,难以空悬。乞陛下超选殿臣补授,方可不误。”成宗闻言,正中心怀,答曰:“朕已知道。”即宣君玉上前,谕曰:“卿是王佐之才,肤今封卿为兵部尚书之职,赏卿拯救太后大功。”明堂俯伏辞曰:“太后身安,乃陛下孝心感动上天庇佑,与臣何干?况臣年轻﹔摧升显职,群臣必疑陛下赏罚不明。臣不敢领旨。”成宗对曰:“卿乃宰相之才,一个兵群,岂足展卿大才,何必推辞。”明堂谢恩。当殿换了尚书公服,竟是一位二品公卿。众武官办知其乎日清廉,免得贪财之累。   当下成宗问曰:“榔卿父母何人,官拜何职?可即奏明,朕欲封赏其教子有方。”明堂奏曰:“臣生父郦朝恩,母贾氏,俱是农民出身。臣幸读书成名,此乃义父母康若山孙氏之力,臣不敢忘恩。据实奏潮。”成宗曰:“难得康若山,朕今封卿生父母俱四品官职,义父康若山为忠宪大夫,孙氏为四品恭人,再封卿妻梁氏为一品夫人。”明堂大喜谢恩。成宗又宣梁相谕曰:“难得若先生任咎保荐郦君王医治太后,方得痊安,今加封太子太保。”梁相向前叩首谢恩。   成宗退朝,梁相翁婿带了封谐并风冠鳞袄回府。素华闻报,忙排香案,迎接封谐入内,寻思真正丈夫亦未必能荫我为一品夫人,好笑是假丈夫,譬如逢场作戏,只图好看而已。明堂即往兵趣上任。不多时,便有许多官员到府,与梁相称贺。又有兵部属下官俱来寡谩。明堂令所有礼物尽皆璧还,椎有门包俱收。   次日,明堂对素华曰:“我有义父康若山,待我甚厚,前因翰林散职,请他进京,不甚荣华。今为兵部权重,我欲把他家眷搬到燕贺堂居住,以报答深思。尔意以为如何?”素华曰:“小姐情重,正当如此。”夫妻来见梁相,说明搬取义父家眷等情。梁相曰:“此乃正事,有何不可。”明堂写了书信,收拾忠宪大夫纱帽鳞袍,并孙氏风冠以及官谐,差了二名得当家人,给了路费,上马向湖广而去。   且说帝因太后身体平复如旧,着钦天监择吉日与太后谢病,到了吉期,帝备下吉礼,当天祭奠!官中人等俱赏酒席散福,金蛮殿大宴群臣,除在朝左右苯相外,就着君玉坐于首席。君玉苦辞年轻职檄,不敢僵坐。成宗慰曰:“此席为太后而设,谢尔名医,上自寡人,下及文武,皆受贤卿所荫,首席理当卿坐,谁敢偕越?今日君臣须当尽醉方休。”明堂方纔就坐。群臣依次坐下,君臣畅饮。君飞见帝褒奖,好不扬扬得志。献酬交错,酒到半酣,太后羞内监赐君王金紫罗袍一件,雕花玉带一围,大明珠十粒。明堂谢恩毕,当殿换上罗袍,系了玉带,加倍雅观。   入席再饮数巡,帝宣八位太医责曰:“太后壮健,尔等反认椎逆药,力阻莫服,幸郦卿以全家性命保奏,太后方得病安。尔等不明脉理,阻挡妙药,该当何罪?”众太医叩头曰:“论罪当斩。”帝笑曰:“尔等亦是学力不到,今只罪尔等每人敬郦兵部一大杯酒。”众太医谢曰:“臣等愿罚。”八名太医喜欢,每人各敬一大杯酒。按郦明堂酒量极大,从未尝醉,而今挡不了八个太医各人劝酒,一杯又一杯,虽是量大,办觉有六七分醉意,勉强支持,犹如杨柳摇风,身体摇动,面上绽出桃花,兼穿着簇新的紫罗金袍,越加娇艳。成宗乘着酒兴对明堂曰:“郦卿前为太后诊脉,太后疑卿是女扮男装,及朕说卿已娶梁相之女为妻,太后方信是男。今观卿微醉,更加秀丽,虽裙钦中亦不及卿容貌,无怪太后错认为女。”明堂乃正色跪奏曰:“臣因年轻骤居显职,外人必疑心步﹔又当殿戏说女流,外太必疑臣官职从趋媚得来。且君臣犹如父子,加之戏言,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臣怎能代陛下理政?愿陛下今后慎言,切不可与臣子戏言,非但有读至尊,且令臣子藐视圣驾。臣愚昧不避斧饿之诛,愿陛下修身慎言,国家幸甚,臣等幸甚。”成宗闻言,自觉惭愧。君臣尽兴畅饮,直到日将斜西散席。明堂翁婿回府,素华迎接,夫妻回楼,明堂取出明珠,说明太后赏赐之事。   且说那送封诰二家人,赶到八月下旬方到湖广,先遣人驰禀康若山知道。康若山大喜,差人带银往雇彩旗执事音乐,迎接官诰到家。夫妻备下香案,跪接官诰。康若山穿上冠服,孙氏戴上凤冠。穿上鳞袄,向北谢恩,然后着人备酒席榴待。来人呈上书信,自去畅饮。康若山退入内,当众面前拆书读过,乃知是搬家进京之事。孙氏请丈夫入房间曰:“尔可要进京否?”康若山笑曰:“尔好无打算,我若进京,与宰相称亲翁,好不荣耀!自然同二妾、孩儿等进京,受享富贵,尔可在家照管产业。”孙氏曰:“我亦要进京,与千金小姐为婆媳。”   未知康若山如何对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登州镇上表告急 郦兵部力奏招贤   却说孙氏要同康若山进京,康若山曰:“尔我一齐迸京,产业交与何人掌管?”孙氏曰:“产业自然交与女儿掌管。”若山寻思,真是馒头落地狗造化,这亦是女婿运到,随即应允。孙氏入内往见女儿胜金,说起进京等事,胜金曰:“爹爹先进京去,母亲且停,候我怀孕分娩后,尔才进京,女儿临盆,方有母亲照顾,尔方得放心。”孙氏沉吟一会曰:“我就在此,候尔生产后方可放心进京。”即来见康若山,说明备细。   次日,若山一面择吉日,准备起程,一面穿公服,备执事,乘着呢轿拜客请酒。到了吉日那天,若山带儿子并二妾起程,十余名奴婢跟随,大灯写着兵部尚书。一路武官俱属兵部官管辖,恐其有失财物,派拨官军来护送,好不威风。将到京城,那两个接请的家人预先雇人驰报察知。郦明堂使人打呀,出城迎接。巳牌后康若山已到,明堂接进茶站处奉茶,然后上轿。明堂先回相府,梁相翁婿同坐后候接。   不多时,康若山并二妾俱到,家人开了中门,梁相降阶迎接。康若山急忙下轿,奔上前要拜见,梁相扶住曰:“亲翁光临,老夫有失远接,望乞恕罪。”康若山向前谢曰:“小儿多蒙提拔,老汉感恩不尽,又来迎接,实在消受不起。”二人相逊上堂,分宾主坐下,明堂坐在旁边。茶罢,粱相令小姐拜见公公。素华已出,明堂起身,同其拜见,若山答了半礼,然后与二妾行平辈礼,同到后堂拜见景夫人叙话,不表。   且说明堂自升兵部尚书,日随大臣在内阁批案。一则明堂天资聪敏,料事多中﹔二则秉公无私,凡有案牍曾经郦兵部批过,成宗卸放心举行。以此上自天子,下及群臣,俱皆钦敬。凡明堂奏事,无不育听计从。明堂无有机会救亲夫出头。   不觉早是九月何,忽一日驾临早朝,午门官奏曰:“启上万岁,今有山东巡抚部院彭如泽具表告急,内称振威大将军杨秉义自昔年领军一万,往镇登州,奈番军师神武道人邪术利害,屡战屡败。杨秉义势穷力尽,此七月呕血身亡。现在番军攻打登州,恐九月后天降霜雪,海水冻冰,船只难行,必退泊沙门岛,声言来年三月春间必竭力攻破山东,直捣北京。陛下趁其不日退兵之际。当发良将大军前来救援,方免误事。”帝令值日学士读表,问群臣曰:“可恨狂寇,屡胜官军,众将谁敢领军破敌严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帝不悦曰:“朕有许多武将,却都是贪生怕死之徒,竟无人敢为朕退敌,真是可恼!”郦明堂在班中寻思,趁朝廷此时急迫,或可救丈夫出头,亦未可定,即出班俯伏奏曰:“陛下休要错怪,非是武将不忠,不肯尽力﹔奈众将俱是陆地英雄,一到战船下海,立坐不定,呕吐不安,多生疾病,若不量力,妄自领军,有伤国体,故不敢妄自领旨。”帝曰:“卿言极是。若不发军前去,眼见番寇攻入北京,束手受毙。”郦明堂奏曰:“依臣愚见,今番寇兵势浩大,更兼军师邪术利害,乘着此去寒冬雨雪,海水冻冰,按兵数月,陛下可降诏颁行天下。榜内言明招军下海征番之事:若有弓马武艺稻略俱熟兼不怕风浪者,不论文武官员,军民人等,流徙配军。可速进京,到兵部报名。定于来年二月初一日,差员大臣下校场,先考弓箭技勇武艺,后考内场稻略,可重用者,照次第取中武进士九十六名,从中挨御驾复试,再取等第名次。状元即为大元帅,榜眼、探花即封为左、右先锋,其中武进士俱令随征立功。如此施行,文武全才、智勇足备者启然前来。再臃旨一道,着兵部来年觅月间,调精兵六万,着大臣操演精熟,随征东元帅往山东上船征战。闻得番寇共有五万番军,但屡乍损失不少,尚存不满四万余。我军尚多晓勇,自可去取胜。但所调之兵,须各省各府水军方能有济。再降旨一道,差山东巡抚发出库银,星夜备下大小战船,堪足六万人马乘坐,待下船到海征战,免伤登州人民。臣此计颇为定当,未知圣意若何?”成宗大喜月:“郡卿所奏,大为有理,可无呕吐晕眩之苦。联当准奏。”就着兵部依哪卿所奏之言,草诏十三省巡抚刊刻黄榜。   兵部领旨,就在殿上草诏忙乱。帝又传旨曰:“诏内须言明椎逆臣皇甫敬之子皇甫少华不许投军外,其余流徙配军,凡有本领,俱皆录用。”哪明堂一闻此言,不觉痴呆:“我此奏专救丈夫出头,改换名姓,可以投军,文夫既是不赦,岂不徒费心力。”忙询前奏曰:“陛下圣恩浩荡,譬如汪洋大海,清浊皆纳,岂皇甫少华不及流徙配军,不许投军?外边军民恐疑陛下量窄,不能容物,有伤圣萌。乞陛下开赦,以示圣思广大。”成宗闻言,咬牙曰:“皇甫敬受两世厚恩,身居显职,征剿番寇叛逆,被邪术所擒,贪生怕死,归降番寇,充为向导,率领番军,攻打登州,伤害官军人民。及着差官往拿家属进京,逆子皇甫少华知风逃走,只捉得伊妻女解京﹔道经吹台山,叛党韦勇达领了众贼杀死解官,劫夺皇甫敬妻女上此为寇,屡伤捕盗官军。前遣刘奎璧征剿﹔中计被禁山上,未知生死。联切齿痛根,俟番寇平静,就便剿灭吹台山,擒捉皇甫敬妻女并韦勇达,碎尸万段,以昭国法。逆贼皇甫少华肤己渝天下会捉在案,怎肯令其投军?”哪明堂奏曰:“臣闻皇甫敬少年高中,力剿北番,再征土番,历官显职,今必被邪术所擒,禁在番邦,怎有失节降番,始累清门之理了谅因水面战争,打听不真,断无降番之理。臣前在湖广,深知皇甫少华武芭超群,稻略精通,定有忠诚之心。若闻招军之旨,必然改换姓名,前来投军,奋不顾身死战,上报朝廷谓之忠,下救伊父谓之孝,此办陛下仁慈,容其自新。陛下倘不容其投军,皇甫少华进退两难,无计救父,势必投降番寇,父子同在一处,即可救父,借番兵杀入中原﹔反为大害。臣实为社梭大计,并非浪言,望陛下开二网生路,使其尽忠救父,未知圣意如何?”成宗闻言,点头称是曰:“郦君所奏,大为有理,只是还有一件可惮,似为未妥。朕思皇甫敬若无归降引导,山东巡抚岂敢冒奏?朕若准皇甫少华投军﹔倘皇甫敬果然降番,皇甫少华定念父子之情,内应外合,那时岂不利害?郦卿乃是智士,尔道此事果可行否?”明堂祇得再奏曰:“陛下圣见极明,但依臣愚见,皇甫敬决不降番,皇甫少华必能竭力报国。倘皇甫少华投军反叛,臣愿满门处斩,敬戒冒奏之罪。臣实为国荐贤,亦是容人自新之意,非有异心。”成宗大喜曰:“卿见识极高。既如此恳切启奏,谅皇甫敬必不归降。莫说皇甫少华不敢反叛,即使皇甫少华果然谋反,卿亦秉公之言﹔朕若为难了卿,恐后来俱要钳口不言,谁敢秉公奏事?”传旨草诏官,将语更改,立即草了十三道诏书,用印完备,当殿差了十三员差官,分赴十三省,巡抚连发榜文,天下张挂招军。分发已毕,驾退回宫。   郦明堂满心欢喜,谅丈夫必来投军。回到相府,退入后堂,梁相恰已先回,正与景夫人母女言谈。郦明堂卸下公服,一同坐下,梁相埋怨明堂曰:“贤婿好多事,皇甫敬降番,今有山东巡抚具奏,已有实据。倘皇甫少华内叛,尔一力保奏,伏罪不小,怎如此多事?”郦明堂曰:“小婿想皇甫敬怎肯降番,定是水路侦探不实,所以竭力保奏,使伊子得以救父回朝,是亦兔死狐悲之意。”梁相曰:“知人知面不知心,倘皇甫敬父子果有异心,尔的罪名不小,下次切不可如是担承罔法。”郦明堂曰:“岳父吩附极是,小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