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传正明集 - 第 15 页/共 16 页

忽听谢公叫道:“淑媛那向去了?快来快来!”贺淑媛慌忙跑到。谢公见他进来,遂道:“你扶吾起来。”贺淑媛将谢公扶起,默坐一时。又道:“你扶吾下去。”贺淑媛将谢公轻轻扶下,不敢少离。【写淑媛之婉顺扶持,情形逼真。】谢杏村道:’你不必扶着吾了。吾这时觉着有力。”【天增福力。】说着,便在屋中漫漫行走,不觉步至门外。虽不与无病者同,亦与前次病愈后无异,又走至屋中笑道:“这病好的真奇。吾昨日病得难以支持之时,虽然昏昏迷迷的,听得院中有人高声道:“他是灵官。”贺淑媛道:“那也是盛德所感,特来除病。人虽不见,神岂不显。”谢杏村道:’余有何德,却多亏吾儿孝心。”【惟孝感神,天君素重,倘逢不孝辈,早被金鞭打倒矣。】说着,又将灵官说的那话说了一遍。与贺淑媛梦里相同。正在欢悦之际,又听得门外炮响。看门仆人进来禀道:“禀老太爷得知,京报到了。报道大少爷得中第十名举人。”【贤孙扬名,绳其祖武,喜出望外,其实在人意中。】谢公闻知,赏了报喜人。一时那贺喜的又拥上门来。【贤孙登科固可贺,义女格天,更大可贺。】谢公自觉精神可及,【天锡鹤算,长养春和。】遂出去陪客。等时之间,从州署找来题名录,见第一名黄诚斋,第二名智玉田,第三名赵守廉,第四名高化成,第五名黄心斋,第六名郑立身,第七名周相贤,第八名杜维翰,第九名吴世德,第十名便是谢联桂。【黄诚斋为大兴之秀才首。今为顺天之举人头。正取其顺亲者必大兴。即顺天者必克昌,乌得不高举人头上哉。】往下看了一遍。看毕,众人去者去,来者来,直闹了一天,贺喜者方散。 到了次日,谢公手书一信,差人送至京都,令谢联桂不必回家,以待明年会试。谢联桂接到家信,诸事完毕,遂同高化成仍回善庄。到了善庄,黄诚斋兄弟迎入客座。话不多时,又有杜维来拜。这杜维翰原系杜清之子,【杜清辟邪归正功着上元,宜其子之登科第也。】中试之后,特到善庄来见其伯父杜淦。与其伯父说了些闲话,并言及其父在任事忙,故不能到善庄,与伯父相见。目下皇上见其为官正直,已转升礼部侍郎。现今官事少闲,不数日即到善庄,与伯父请安。说话之间,郑立身亦到。几个人遂同至李金华塾中。李金华问了回文章,讲了回义理,【文章华国,义理无穷。】杜维翰告辞回至观音堂。 杜雨亭道:“你父亲明日必来,你叔叔明日亦到,【竟有先知之妙。】你当同仆人将院中扫清。屋内须得洁净,临时自有用处。”【杜老院中,居然净土西天。】杜维翰道:“伯伯怎知我父亲与我叔叔明日必到?”杜雨亭道:“不准下问。各去洒扫。”杜维翰同仆人洒扫已毕。 到了次日早晨,果见杜润携其子前来。见了杜雨亭一切言语,不必细题。杜雨亭问及其子之名,杜润道:“尚未起名。即请大哥赐他一名罢。”杜雨亭道:“叫他维诚罢。”【诚堪载道,明示心传。】后来叫他好好读书,定能光耀门庭。” 兄弟二人说话之间,杜清亦来到。兄弟三人相见,说些传家言语,无非是忠孝二意。【非此不足以传家,即非此不足以治世。】杜雨亭道:“今日咱兄弟相见,亦只这一次了。”【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在常人以为尽头话,在此老口中,乃了脱生死语耳。】杜清忙道:“哥哥怎出此言?”杜雨亭道:“并非凶言,何必诧异”【了明心地,何足为怪。】杜清道:“哥哥并非老而无用,还望哥哥出任为官,为国治民。竟说此话,弟甚不解。”杜雨亭从袖中取出一封书来,封的甚是坚固,递与杜清道:“明早拆看,自见吾言有凭。”【杜老遗书,必如佛说。】杜清接过,甚是不解,即收入护书。 是时已觉正午,杜雨亭盘膝而坐,【前之盘膝,坐观水月一片,今之盘膝,坐观午日一团,以明心归正所,往生净土不远矣。】一言不出。杜清、杜润、杜维翰、杜维诚围于坐旁,不住呼唤。【当默念弥陀。莫乱其性。】何曾呼得应,说是死了,微有气息;说是未死,如何若此。四个人手忙脚乱,无可如何。等时杜雨亭之仆人进来,见他四人这样,遂道:“老爷们不必惊慌,吾们老爷这是常事,等时就醒过来了。”【今非昨比,常醒不来。】四人闻此,始觉放心。那知到了天黑,仍然如是。主仆共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李金华、申孝思诸人皆闻此信,同至观音堂。观看之际,见一人从外而来,却是喻太初。【接引仙来也。】见他进来,却不见他走向何所,众人无不惊疑。到了半夜,忽听西南笙簧齐奏,鼓乐同喧,愈听愈近。【天乐西降,幢幡接引。】渐渐香风飘荡,众鸟宛啭。【极乐胜景,现在当前。】 杜雨亭口吐莲花数朵,朵朵升天。忽从香风之中闪出万道金光,灼耀射目。众人如木雕泥塑,皆莫知所以。【众生肉眼难辨西方景象。】及至光散,那声音亦远,众人出来望空观看,只见一轮皎月一轮镜,万点明星万点灯。回到禅堂,见杜雨亭端坐如生,其气已绝。【已证涅2,真气与天地常流通。】众人无不赞叹。杜雨亭并无后嗣,杜润遂叫维诚承嗣。不时天色明亮,红日东升。【日升月恒,大道不息,一点佛心,万古常明。】杜清忽想起其兄之书,忙取出拆看。不知上写甚么,且听下回分解。 注解: 尝思父母之爱我也,恒欲人之德于我,人苟有德于我者,则父母必感之。感之而我无以报之,则父母之魂灵抱惭矣。我即克保其身,而忍令父母作忘义之鬼亦不得托言全归之孝也。感之而我有以报之,则父母之神明孔洽矣。我即委致其身,而弗泥遗体不毁伤之义,亦不得不为杀身之仁也。贺淑媛欲舍身以报谢公之恩不使父母作忘义之鬼,乃卒能全身以彰其义,义之尽,即孝之至也。孝之至者神自通。灵官之苦,贞烈之封,亦似黄心斋之孝感天地。冯助善之魂语梦寐事出偶然,理非虚幻焉。顾微之为神灵之感格,显之则科第之昭彰,黄诚斋谢联桂等之高中,固足征黄玉桂谢杏村等栽培之德。而诚斋诸人,必各有某棘围夺命之实者,故丹桂须自种也,然更有纯儒而证佛是,如杜雨亭者又超出玉桂与杏村等之上焉。观其兄弟子侄,欢会翕聚,自知时至口吐莲花,金光耀目,似怪诞而实固然。盖曲能有诚,而形着明动变化,皆自有之景象耳,则不第上格天心,且有以往生佛国矣,呜乎弗可及也已。 理注: 却说贺淑媛,欲舍身以补谢公之德。举义神知,使谢公病愈,是阴就阳承,阴补阳望,故谢公加寿,精神如初。又众位科第,皆是先人之阴德。又借放生之德矣,前解甚详,不必多言,但说杜雨亭坐化一事此乃往生西方,证验者一部书,千言万语,忠孝节义为褒为贬。原是关吕二帝,慈心用意处,实为门人入念佛法门,往生净土为宗,然念佛之法,实出世之要旨也。 偈云: 世间纲常正大伦,进忠行孝作完人。 欲救九祖脱轮苦,念佛拔济入莲心。 净土心灯,念佛为功。 放下尘劳,直入莲宗。 第六十一回紫竹院杜淦显灵会试场金华获报 话说杜雨亭坐逝之后,众人见其景象,无不惊骇。【在当人为自有之相,在众人为非常之观。】杜清忽念及雨亭遗书,慌忙取出拆看,上面写的: 谪降红尘数十秋,名名利利任勾留。 自从偶遇金丹术,学作神仙自在游。【大道不远,分明目前。】 三教由来是一家,全凭心地种莲花。 世人不解生生数,妄说玄空两路差。【三圣一贯,万法归心。】 逃出官场入道场,休从世上问炎凉。 孝为一字长生诀,留与人间作药方。【全部骨髓,于此剖出。】 父母生成七尺身,俨然不去不来人。 将尺移到河南地,好与先人守墓门。【全受全归,不离孝道。】 众人都看了一遍,遂商酌如何成殓。正议论间,忽见一人直入大殿。及到大殿看时,却无踪迹。众人正在惊疑,又见一人从大殿而出。众人赶出追看,那人已出庙门,飞呀似的,直上正南而去,后影竟似杜雨亭。【上回喻太初之忽有忽无。示人以接引之相也,此回杜雨亭之时隐时现,示人往生之机也。其不向西而向南者,亦示人以肉身虽在善庄,真神早归河南意。此段宜于将尸移到河南地。好与先人守墓门句,进一步看。】 众人呆了半时,方回禅堂,竟不见杜雨亭。回头看时,却僵卧床上,也不知怎样挪过的。【前之坐逝为禅定,表释教也。后之现形为显真,表道教也。杜雨亭一儒者耳,僵卧床上,方表其为儒,然非坐逝现形难见三教之流通,非有此僵卧。难见三教之神用。又何疑其坐于此之忽卧于彼哉。】杜清命人买来棺木。入殓之后,有几个乡老前来拜吊。李金华等亦从俗行礼,杜清即择了日期,令杜润携其子维诚送柩还家。【此作还家计,杜润独忘头疼乎。】李金华等送出三里有余方告别回塾。杜清父子送至通州,看著杜润父子扶柩登船而去,【可谓登大法船。】遂回京都几日,又到善庄将杜雨亭逝后事了脱完毕,方到申孝思塾中。李金华、高华成也来相陪,几个人将杜雨亭之事论了一回,杜清道:“从此看来,三教诚无二理。当日江宁那些邪门,也不知何所立意。喻太初幸而回头,得免死刑。”李金华道:“喻太初颇有坚固心,改邪从正,自无不证果之理。”杜清道:“虽可证果,总觉费力,何若自幼不失天良,入孝出弟,不加做作,便是着实工夫。至于修真养性,亦不能离了孝弟而成正果。苟能孝弟,虽不加修养工夫,亦不失为圣贤。【千古至论。】倘独用修养工夫,毫无他顾。亦难免为异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李金华道:“凡一切有德于物者,皆有德于己;凡有德于己者,皆有德于祖宗父母,【此推广其立德而言极。】所以欲尽孝者,又须爱物,爱物仁心也。仁为德之极,孝为德之首,离仁非孝,离孝非仁。譬如放生一节,实爱物之仁心,故放生者定能超拔亡人。其所以得超拔者,实与天合其德,而天使之超拔耳。”【超拔之权操诸天,实在人把握间也,人何乐不为哉。】杜清道:“说起放生一节,不知江宁放生之事于今若何?”申孝思道:“今年春间,小儿应钟前来探望,备言其事办的甚好。”杜清道:“令郎现在何处?”答道:“住了几天即回家去了。【补前文之未及。】不久也该回来。”杜清道:“众位见江宁题名录否?”答道:“没有看见。”杜清道:“这几天忙的,将申兄台喜事都忘了。令侄应钟已中第九名举人。【非从王笃生之善劝,何能陶成大器乎。】解元姓方名正品。【孝廉方正,第一人品。】亚元姓庆名六谦。”【谦谦君子,魁外之魁。】答道:“俱是放生会的人。可见放生之事,不可忽略。”几个人说了回话,杜清便告辞而去。 申孝思二人仍催迫黄氏兄弟及郑立身等用功,高化成同谢联桂住在观音堂,诵读不懈。 转眼已是康熙七年。申孝思正然独坐,学生们饭后未回。忽见申应钟进来,与其父请过了安,遂道:“再可兄同方庆二位俱来。”申孝思闻此忙迎出大门,与方庆等以礼相见。申应钟亦与其叔叔请过了安,将所有行李,拿到塾中,打发车子走了,方彼此入塾落座。不时李金华闻知,过来问候。问了回江宁事务,又与方庆等说了些贺喜之话。 待了几天,试期将近。李金华等皆打整应试。申孝思仍无志进场。【君虽不求闻达,天榜之中,岂能少孝思之名哉。】多少人劝了一回,方从李金华等一同起身。李金华在顺治门外十间房甚熟,【又来到雷击不孝处,】遂仍寓于往年寓所。他几人住在一院,闻知杜清已钦放大总裁。【杜公清似水,明如镜,使之持衡,诚得其人。】那保定按察司胡升此时已转入部中,亦蒙钦放副总裁,遂不便去谒杜清。 住了几日,这日方正品因事外出,回至寓所,道:“才在街上见一古怪人,也不过三十多岁,一个耳朵也没有。”李金华道:“在何处看见的?”方正品道:“就在对门站着。”李金华道:“他还没死么?这样人活着做么?”方正品道:“兄台认得此人么?”申孝思道:“他怎么不认识,若不是他的主意,人家还没不了耳朵哩!”李金华道:“不用说了。申大爷若不多事,我怎么知道呢?”申孝思道:“若不是咱们兄弟,他的小命还不知那里去哩!”【惟孝思可起死回生。】李金华道:“倒不如死了爽当。”【欲死不得,奈何奈何。】申孝思道:“死了叫谁现眼!”【看到此处,人当猛醒。】方正品道:“这是说的么话?是怎么个事?何妨说了大家明白明白。”李金华道:“那个人姓聂名百福。好听老婆话,特不孝顺,被雷击去两耳。”【烈烈天威,犹震人耳。】方正品道:“无怪乎闹的那个样子,却是爱听枕边风的。【枕边私言,天闻若雷。】他女人怎么样呢?”李金华道:“被雷击死了。”【死受冥刑,苦无尽期。】方正品道:“聂百福没兄弟们么?”李金华道:“他兄弟二人,次百名禄,其妻周氏,说是甚好。”方正品道:“怎样好呢?”李金华道:“这却知不甚清。那年回家时,在德州雇了只小船,那管船的却是位高士,隐迹已久,别号养素子,他集了一部书,题曰《波心广记》,内有此条,说是周氏甚好,能劝夫行孝。”【波心广记者,阴录也。勿谓止记当年之事,而不集今人之是非也,即今之或善或恶,从无一个不载帐本中者。】方正品道:“这养素子真不愧为高士。”谢联桂道:“当日我祖父在沧州被难,亦多亏这位高士搭救。”【赞美养素子大德,妙在弥补无痕。】 正说中间,房东进来。落座之后,李金华问及聂家近来若何,房东道:“聂百禄大改,也是亏来他的妇人。【从地主口中,又赞美周氏一笔。】去年生了一子,长的甚是有样子,将来必能发达。”【既有贤母,必有麟儿。】李金华道:“这也是周氏的感应。”说着,又说了些闲话。那房东说及来意,却是邀李金华等喝酒。一来接风,二来送场几人,总得饶他。 待了两日,便到进场日期。李金华等打整进场。进场之后,李金华因起的过早,感受风寒,以至文不能成。幸逢郑立身为联号,郑立身遂将所作文章叫李金华写上,自己草草作成。 李金华出场之后病体愈重,催申孝思等进场。郑立身竟无志功名,终日侍奉李金华无所不至。【弟报师恩,当学立身。】请了多少医生,并不见效。黄心斋诸人虽然完卷,因李金华、郑立身未曾考完,亦皆扫兴。 那知杜清看卷之时,见一本笔气横秋,一本词章风洒,俱堪会魁。无奈只一场试卷,难以取中,遂与两个副总裁同观之。那胡升虽非忠良,却是爱才,即连连称赞,欲招二人补缺。杜清岂肯徇私,总是不应。【一毫关节不敢通。】胡升主意已定,因杜清不允,二人遂闹的不和。又因杜清说他徇私,竟将两本试卷呈于圣上,并奏明来历。【胡升果爱才若此乎,抑将别有所为乎。】谁想圣上也动了爱才之心,便下诏准其补缺。圣旨既下,杜清焉敢不从,遂传李金华、郑立身进场。李金华此时那能行动,一闻此信,更觉急躁。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注解: 尝思先天者后天之父母,后天者先天之孝子。天地一大父母,亦一大孝子焉。大地笃生三教圣人,以践其孝之实,而彰其孝之行,三教圣人又万世之父母,两大之孝子也。吾读性理,窃有疑于张子焉。西铭纯乎其纯矣。惟正蒙清虚一大之说,程子病之。况其间辟佛老为往而不反,物而不化。抑知不反不化,则不去不来矣。如以佛老为失道,寒暑日月,岂有愆期哉。盖孝也者,始无所始,终无所终者也。佛即其无始之始以立言,道即其无终之终以立言。吾儒即其大中至中以立言,始中终其实一贯。皆造其孝之极至者也。张子尚未见及此也,观杜淦即遗诗之推论而恍然矣。然而数千年来,能道破其款窃者,厥自金钟传始。且夫事君不忠非孝,见死不救亦非孝。万善皆分内事,万善实皆孝中事也。所以仁民爱物,虽由孝弟推暨之,不爱物,仍不得谓之纯孝也。此金钟传又以放生汲汲示人也。方正品庆六廉申应铸高攀桂枝,人谓其由放生而得中。吾谓其仍由孝而得中也,何也。放生者定能超拔亡人,则放生亦孝矣。且也孝则合天心,不孝则背天心,背天心者天必诛之。刁氏之雷击可鉴矣,周氏能化夫行孝弟故聂百福得为怪人存,示天下知不可听妇言以忘孝耳。聂百禄克生子者,固周氏之感应,亦天不罪悔过之人之义也。地主言之方正品豁然矣。然非波心广记,亦难备证其详焉。传云:有德于物,即有德于祖宗父母。养素子救杏村之不死,谢联桂极感其德,感其德则有德于物者,与放生同一爱物之仁。即同一尊亲之孝,养素子堪为高士,亦堪为孝子也,至于场屋获报,实出金华之意外,而能动不忠良者爱才之心,毕竟补缺。固金华有德于物之所召,亦立身孝行之感应也,其中盖有天焉,岂胡升之可必者哉。 理注: 前解甚详,不必多赞,至此以下,皆尊前注。为李金华于贺淑媛,虽有成亲之说,不必认为真事。按道书批来,实是精神聚会,原是形神具妙也。 偈云: 三教由来果无差,培养丹田心地花。 一部奇书忠孝传,按此行去入龙华。 三教无别法,忠孝自性花。 纯行无他念,古佛仙圣家。 自心本不生,无人无我。 空性圆寂故,事理一如。 第六十二回保和殿承恩及第十间房挟势霸婚 话说李金华闻知准其补考,依然病不能起,甚是急躁。不料急躁太过,不汗涌出,【金华为世病急切关心,使尽多少血汗,犹恐医世无补。】渐觉清爽。到了过午,便可行动。养了一夜,精神少足,【天之将兴斯文也,不然。一夜养功,曷能少足乎。】即同郑立身进场补考。将后二场卷子补齐交卷回寓,不在话下。 且说杜清阅其补考文章,尤觉风神。【头场出自立身摹仿师笔,此乃金华自作,文虽不传约皆不朽之奇文。救世之神笔也,阅正学说者,当如杜清阅卷,另具只眼。】胡升更觉爱慕,奈皆系补考,不宜前列,遂定了王笃生的会元。【能体天心,早定天榜。】申孝思第二,【次申大义,念念孝思。】赵守廉第三,【三明大节,有守有为。】谢子莲第四,【四解大智,莲蕊生香。】黄诚斋第五。【五取大信,实孝实弟。】至于黄心斋、谢联桂、高化成、方正品、智玉田、周相贤、庆六谦、申应钟皆在榜中。【自种心田,同声相应。】定榜已毕,五鼓发出。 李金华等闻听炮响,莫不心惊。不时报喜的报到,报了一个满堂红。【一点赤心,遍满天下。】惟李金华、郑立身中在榜尾,无不欢喜。及至保和殿殿试,钦定黄心斋为状元,【名压一时,孝贯千古。】申孝思为榜眼,【点破眼目。】李金华为探花。【金名文字,华于日月。】其次诸人共入翰苑。 考试已毕,李金华甚觉欢悦。申孝思出于意外之想,亦乐之不禁。黄心斋奉旨游街,观者无不称赞。【跨马游街非寻常可比咸谓骏马上是谁家俊秀,非作惊天动地事业。善庄之黄孝于乎,非立念佛会黄玉桂之贤孙乎。】 胡升前见李金华会试文章,心甚不忘,后见李金华又在青年,便起了招婿之念。【不惟爱才,兼爱其貌。】胡升之女亦是才貌两全,现已二十四岁,故未轻配于人。胡升主意既定,便央人到十间房题婚。其人到了十间房,与李金华相见,言及来意。【头次题婚,尚在礼中。】李金华道:“弟婚姻早定,万难从命,即乞兄台善为说辞,幸甚幸甚!”那人道:“既如此说,便当照实回复,但不知兄台定婚何处,姓甚名谁?望祈明示,以便回明。”李金华遂将贺淑媛家居何处,其父何名,告知来人。那人一一记清,告辞而去。 见了胡升,备述李金华之言。胡升道:“好一后生,不察时务,竟敢不从,余岂放过!今既如此,改日再定。” 到了次日,又差人来见李金华。【二次再题,便出礼外。】李金华仍如前言。其人回覆胡升。胡升复差人访贺家一节,是真是虚。后来探知真实。胡升道:“吾千金小姐,反不如个妓者!李金华处事如此,足见其学问全是一片假的!然老夫央人前去说明,如不成婚,甚觉羞辱。”【自取之辱耳。】便又差人来见李金华,【何其自轻如此。】直言不隐。说李金华不自尊重,泥于妓者,【造作恶语,当入拔舌地狱。】擅敢不从师长之意,甚是可恶。如允此事还可,如不允,当奏明圣上备言其举止不端。【自己端否。】李金华闻此,大笑道:“他何以知贺淑媛为妓?即为妓者,与他何干?我娶妓者,与他何辱?况贺淑媛贞节不二,德堪千古。【金华口中,从未赞美淑媛,今挟势逼人,不得不证明其淑媛德。】我一生最不服上水船。【金华目中那有权贵。】他既言奏明圣上我便闭门听参。我能为善者贱奴,断不为恶者贵客。【不但令权势怀惭,即来使亦觉没趣。】尊兄回去,告明卑意,勿得隐瞒。请罢!”来人闻言羞臊而去。见了胡升,备言其详。胡升大怒。【可谓老羞变怒。】 次日天明,便入朝奏明此事。备言李金华举止不端。圣上览奏,命礼部详察上奏。杜清接旨,便将李金华之为人,贺淑媛之贞节,一一奏上。 圣上阅过,龙心不悦。便批云:“胡升妄称虚实,任意倾轧,缘私情不遂,谣言蒙笼,罪加一等。即刻撤任休职,永不叙用。该探花李金华素称正直,即命自京都巡查,南至两广。钦赐铜铡三口,凡遇恶官赃吏,先斩后奏。【威命畏人,奸佞丧胆。】该探花所配贺氏,历观礼部尚书杜清奏折,堪称闺中英秀,即封为贞孝夫人。【旌贞表孝,万古不磨。】该探花巡至安徽,即成全婚姻大事。赐蟒袍二身,凤冠霞披,各一件,钦此。”【圣德聪明,彰瘅私,纶音一下,万古常昭。】 李金华接到上谕入朝谢恩,便收拾行装,告别同年及礼部杜座师,带领铜铡出京而去。【转牌一下,天下皆惊。】胡升见上谕,满面羞惭,【怨谁。】便卸任回家。【权势休矣。】其女闻知,自缢而死。【不失千金身分。】 且说李金华出京,所有跟随俱不准前行,只带李忠一人,步行至天津。【步行私访,千古罕闻。】到了东门外,主仆二人走到一所饭铺,遂进去买饭。用饭之际,问跑堂的道:“你们这里府官何如?”跑堂的道:“也好哇。”【以一官而死于也字,可惜。】李金华道:“怎么也好呢?”跑堂的道:“谁不知道不问清!【说出昏官绰号,这一句便送煞了。】你老故意问他,果然没听见说么?他若非银钱大,焉能久在此处?从先保定府按察司虽系他的上司,他二人却是个钱友。【有污官箴,不堪下问。】后来他那钱友又升了户部尚书,无非也是用钱串通的。他二人既系钱友。这更挪他不动了。”李金华便知卜文卿的钱友是胡升。又问此处县官如何,答道:“县太爷是好的。处处为民,毫不自顾。”【不为己而为民,便算好官。】李金华道:“卜文卿在此为官,有些甚么风声?”答道:“你老吃饭罢。他那些事,一言也难尽。【酷吏虐民,不胜屈指。】吾们铺里忙过这顿饭去。没有事了,咱们再喇。”不知喇些甚么,下回分解。 注解: 从来道德之外,别无功名。观王笃生及郑立身等,有因本身之阴德得中者。有因祖宗之培植得中者。知放生事大孝弟当先,会试一榜,在文字尤在实行焉,盖琼林,善林也,义林也,即孝林也。不孝不义者,概不得与于此榜,此榜如是,乡榜亦如是也。一世如是,百世皆如是也,要之修心为传中之德元,故点心斋为状元,孝亲为传中之题眼,故点孝思为榜眼,且也非大仁大义,不足鬓插双花故点金华为探花,个中寓意,弦外余音无言之教,耐人咀味,倘阅此榜而会心也。将天下尽入君子之归,而不至流于小人之党矣。然有君子即有小人,胡升之霸婚,小人之仗势也。金华之拒媒,君子之守义耳,顾昧虚实以泄私忿,恣意蒙混,捏词倾轧,官至户部尚书,而犹如此。致杜清不得已,历历上奏,人谓胡升抑君子,吾谓其正以进君子也。何也。朝廷不知金华之正直,焉有巡按之宠,铜铡之锡哉。于以知日月之辉光,每因风霾而愈彰也。独是廉耻之风,不没人寰。胡女自缢,廉耻犹存,亦不得不谓贞烈也。至于淑媛之贞孝,玉帝已且封之,凤冠霞披,岂为过奖哉。由是荣者荣,而辱者辱,荣者非1幸,辱者实不幸,吾犹谓辱者不幸中之大幸也。使荣者早知辱者,与卜文卿为钱友岂肯遽令回家哉,惜乎,至天津而始知也,亦付之为漏网之鱼可也。 第六十三回苦奔波沿途私访大显耀奉旨亲迎 话说李金华在饭铺用过了饭,那跑堂的算了帐,向李金华道:“你老是上那里去的?”李金华道:“就到这里。”跑堂的道:“有甚么公事?”【为天下大公事。】李金华道:“到这里找个人。才刚你说这里府官甚是慌唐,到的是怎么些个事?”答道:“你老听着吾说个一两条:头一条包揽官私。虽然县官廉明,案理清白,在县里打输了,到府里雨上俩钱就可以翻案。【欺民欺君,黑心当诛。】第二条不理正事。终日喝一个醉,手忙脚乱,买了些娼妇肆行淫滥。【酒色之徒不堪居官。】第三条与本地的些个棍徒演戏作乐,无论闯下甚么祸有他当殃。【不除暴民反纵游民,当以治贼法治之。】第四条纵奴行霸。第五条可就该死了。他儿曾在乡里抢一民女。【造罪不浅。】后来人家不算,进京告他。他暗使凶奴截杀半路。”李金华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差人杀死的?”跑堂的道:“进京告他的死在半路。并无凶手,大约着说罢。”李金华道:“还有甚么事呢?”答道:“小事不计其数。只此数条要弄明白了,【已弄明白,何需再弄。】他就受用了,还说他别的做么?”李金华暗想道:“这就叫他受用了。”打发了钱,遂同李忠出门而去。 且说天津合城官员接到李金华南下,转牌预备公馆,伺候接差。自早至晚,不见踪影。到了天黑,李金华在街外碰见车轿,方乘轿南行。接差的接着,迎入公馆。 次早即有喊冤者。一日工夫接了呈子数十张,俱是卜文卿一案。其事多多,不堪枚举。及卜文卿前来问安,李金华便令人将他帽子摘下,将一切呈词俱摔在地下,叫他自己观看。虽多方强辩,无奈李金华置若罔闻,当即据实参奏,立刻革职撤任。一时闻者莫不称快。【官被革而民称快,亦可想其为人矣。】至于贪官污吏,莫不惊惶。【至此惊惶晚矣。】李金华在天津住了两日,沿街密访,得不孝男女二十余人,及为讼师者十余人。至于民间之不知天良者皆为上者之过,尚待教化。回至公馆,将一班逆子讼师尽为缉拿。李金华见此二者恨入骨髓,俱推出腰斩示众。【此两种人,已损到骨髓,故令人恨入骨髓。】诸事完毕,打发跟随等人齐赴山东,自己带领李忠回向通州一带,自西路沿州府县绕至山东。所有一切官民之善恶,尽行查清。笔之于簿,以待回京沿途缉拿。其跟随众等至山东省一月有余,不见钦差到来。又等了月余,方才接到。【万里巡行,躬亲密访。如李公之劳心劳力,其谁能及。】在公馆住了几日,竟差人在山东一带获得赃官一名,逆子讼师十余人。当日拿到,即推出立铡。主仆二人步行至两广。一路之上,被铡者不计其数。【将殄灭天下逆种,一无遗类才是金华本怀。】从两广始赴安徽,谢杏村早已闻知谢子莲叔侄二人荣耀回家,将李金华中后一切尽白诸谢公。谢公告于贺淑媛。其间之情难以笔罄。【淑媛前之受尽磨难,苦极矣。今闻此言,当必悲喜交集。与冀宠幸,慕尊荣者,相去不啻天渊。】 滁州接到转牌,预备公馆。等了十数日,方探知到境。合州官员迎出十里有余,见远远人马辏集,尘土风起,渐渐近来。前面三口铜铡,黄绫封里。不论善恶,见者汗溢。后面一乘行轿,李金华坐的端端正正,【端严名上品,中正大臣风。】威气逼人。好似天神下界促官员在路旁跪者跪、揖者揖,那敢抬头。人马过处,众官员紧紧跟随。入了公馆,各官员禀见,不见。惟滁州知州问了些风土人情。话毕,州官告退,其心方平。李金华怎么独见滁州知州?因前月余,早在滁州访过,闻其官声清洁,颇有爱民之术,故以礼待之。【前则威令难犯,此乃德容可亲,其所以独邀青顾者,诚以爱民,即所以忠君。金华之好恶不偏概见一班。】 众官退后,谢杏村也来禀见。李金华接出大门,与谢公携手而进,来至座中。让谢公上坐,谢公那肯从命,谦逊了半天,方各落座。谢杏村道:“大人远来,风尘劳碌,下查民情,上报皇恩,实不愧少年英杰也。”【倾心爱慕,相见恨晚。】李金华道:“既蒙皇恩,难惜其力,虽辛苦备尝,恐难答朝廷于万一焉。”【不愧封疆大臣语。】谢杏村道:“为国尽忠,莫大于除暴安良。大人初任,不失为臣之本。【向无其柄,欲除暴而不能,向无其威,欲安良而无术。今在位得权,德威并用,庶几一方肃泰,而万方效焉,安见天下民不同归于治哉。】闻者莫不拜服。”李金华道:“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岂堪挂人齿颊?老先生德备才全,无微不入,尚望不吝教诲,开晚生之茅塞。”谢杏村便言及谢子莲一事,称谢一回。李金华亦言及贺淑媛一节,备言感戴。谢杏村请了迎婚日期,告别而去。一时远近州县闻李金华成婚之日,所有官员尽来拜贺。常言说的好,官不打送礼的。李金华却想及此语,若非此说,来者尽将撤任矣。李金华接到禀帖,即令李忠回道:“吾们大人言过,自己私事众官员岂可离任来此?只要你们老爷们将忠字帖在心头,时时不忘,大人自有提拔。【贤哉李忠,始则代主受打。不为身谋继则积金艰辛。更物计,终则万里从役冒风霜。效奔走,不为爱财奴,合始终内外而如一。所谓君子者非耶,众官闻命之下,倘不将忠字帖在心头,不惟愧见君王,愧见大臣,亦并愧见盛使李忠矣。】众位老爷即刻回任,勿得迟延。吾们大人不喜这宗奉承。请罢!”众官员没贺成喜,惹了一个没滋味,几几乎没将前程送上,俱垂头丧气而去。 李金华仍私出寻访,到了完婚日期,即在公馆悬灯挂彩,一般荣华世所罕觏。鼓乐喧天,万民称贺。不时发轿迎娶,旗牌招展,自不必题。只见两乘绿轿,俱是八抬。【昔遭非常之险,今受非常之荣,足见报应不爽分毫。】李金华坐在轿内,秀雅宜人。一时迎娶至公馆,行过大礼,一切诸事完毕之后,即将贞孝夫人送往江宁,【洗净南朝金粉,淘尽盖世英雄,威名振破大江东。天地永清永静,孝义交辉梅月,贞操不亚松筠,贺仙姑去访真踪,春满回龙古洞。】自己带领跟随诸人从东路回京都而去。以前所过之府县,俱发给公文嘱托。后经之处亦然。不知所为何事,下回分解。 注解: 朝廷设官分职,只为国计民生,乃鄙卑者,以幸进启官途。以官场作利市,不顾设官分职之意,概无国计民生之谋,所以淫滥之行,秽气彰天,悖戾之举,怨声载道,岂不知王法之可惧哉。抑何其多不自爱也。李金华有拔乱反正之心,故勤劳王事,不惮辛苦,采月旦于靡遗。潜行四访,恐风声之走漏,止随一佣。仗天威以捕豺狼,神出鬼没。端士习以殴雀鼠柳往雪来,破釜沉舟。杀以济劝,一赋皇华,而乱臣贼子俱休矣。顾或者曰,贪官污吏,铡不姑贷固已,逆子讼师,似当罪疑为轻者,不知孝为明发之天良,不孝则蔑良蔑良者天不容,况乎孝则为人,不孝则不可为人,不可为人,又何可复立人间哉。苟不杀之雷必殛之。金华之独恨此辈者,亦奉天讨罪之义也。讼之为封终凶,构讼则蔑情,蔑情者天不宥。况乎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笔刀害人,甚于劫盗。即不遭显报,亦难逃冥刑,不孝不弟,讼师有之,且也意求伸,则无礼无义反复致词,再三渎诉。则无廉无耻,大异不知天良者之犹可徐化也。故亦在不赦之条也,若夫奔竞之徒,谓之上谄,纳之则胁肩,拒之则裹足。李金华绝其攀援,不开贿。之径,断其夤缘。永杜请托之门君子之难悦,不同小人之难事也。至于宴婚之时,不闻片词之狎昵,正士淑女,梗概端严,又不第王事靡监,不遑启居已也。李金华真堪为百世之坊表也。 第六十四回大慈悲金钟度世广劝化竹笔传奇 话说李金华一路之上,见民情浇漓之至,惟读书之人更觉难化。百计踌躇,法无可施,遂想到往年在江宁衍庆堂中蒙乩笔训谕,命我口上存点慈悲。我一个嘴,焉能劝及四方?况劝之犹未必听乎。想了半天,计上心头。【人当各摸摸心头。】念及人生在世,各禀天良,不过是私欲夹杂,以致忘之熟耳,不知人之天良,则有未尝思者。不若于其发现之际,醒其本来,渐渐醒之熟,或可将私欲殄灭,亦未可知。即命各州府县铸一醒世金钟【金钟一书,无非醒世,万语千言,不离教弟,天之道心,寒暑不忒,人之真心,神明不息。阁上金钟明明法器,万难动摇,几经陶铸,朗朗声声,空空寂寂,打破障碍,归何乡去,心上金钟,不离寸地,有时昏烦当自警惕,人我浑忘,自现真意,守住天良,万无一失。】重一万八百斤,【惊去十恶八邪。】悬于城内十字路口,于每日五更撞一百零八声,凡睡梦之人,皆当惊醒。若睡梦昏沉,不闻其声,必无天良之人也。想到这里,遂将此意传知各省,由各省传知各州县。回京路过之处,遇各处官员,无不嘱托。一时闻知其事者无不听从。 这日李金华到了京都,缴旨已毕,圣上见喜,即升为内阁学士。申应钟无志上进,奏明圣上。圣上爱其纯诚,不准告退,即放为扬州新添金钟阁学士。【名望新奇。】因扬州为天心,【心在人中,钟在天上。他撞不灵,惟孝方应。】故放申应钟监理金钟事务。申应钟领旨上任,自不必题。 至于黄心斋、庆六谦等,俱在翰院候升。诸人入朝谢恩毕,各司其职,无不效力。 这时天津周敦礼因其子周相贤入了翰院,凡李金华之事,周相贤备知其实,俱告知其父。周敦礼欲传其事,却不知其始终底细,遂邀了几个同事,共请仙乩,请问李金华详细。凡一切仙真,皆以劝世为怀。一问周敦礼之请,虽世人不听,亦各慨然应允,即在周氏书房降乩数月,将李金华之事无不说明。当日请乩诸人,叩谢仙恩。【全部金钟传周敦礼只两见卷,首以周敦礼起,开劝孝思之实行,卷尾以周敦礼终。穷究金华之底蕴。若人也,痛世大病,独抱隐忧。故举孝思为万世之规模。传金华为千秋之坊表,前之劝孝。苦口何谆谆也。今之传善,苦思何殷殷也。然问道易,传道难,传道尚易,而劝化一道为尤难。费尽苦心,说破苦口,将佛道慈悲,道家清净,儒家仁义,统归孝弟于一贯,发三圣之心传,创百代之正解。竭尽心力,到底为何?无非恐迷人不认天真之本来,不知天良之所在耳。倘金钟振聩而若无闻。法语启蒙而若罔觉。妄生议谤,掩弃天良,则中华国中,无此种类矣,果从闻金钟始,信其言而效其行。习尚礼义俗归敦厚,劝善愈多,传道欲广,将见仙佛同欢,天地并乐,岂不共登仁寿域,治归福禄林哉。如周敦礼者可谓医国神手,救世佛心,数月请乩之劳,厥功非细。后之阅者,慎勿轻视也可。】 乩云: 善哉善哉,诸生之心也。倘能化行于世,共安太平,岂非诸子之力乎?于道人何涉也。然诸生既知李公之详,即当率由于前,令知者见者,得为坊标焉。一荫十,十荫百,百而荫为千万亿,岂不天下永清,四海共乐?诸生其思之,勿忽道人之意可。百八金钟不住声,愿人听作迅雷鸣,不知唤醒群迷否?一点天良在五更。 注解: 自《大学》有《明德》、《新民》之说,浅见者每谓广大精微,非寻常可企及。不知为士者人人宜明明德,亦人人有新民之责也。何也?明德者,即皆有之天良;明明德者,即存天良,克己私,笃行其孝弟也。盖弟子由入孝出弟精持之,时时不忘孝弟。即时时克去己私,即时时不失天良,即时时不昧明德,迨至格致诚正功深,孝弟纯熟。由勉而安,则克己复礼,天良常存,而明德胥明矣。要非离孝弟别有以明其明德也。不明明德究非孝弟之人焉。况格致为学文之实迹,诚正为克己之要功,裕之为天德措之即为王道,亦非必达而在上,始为王道也。孔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也。新民者,即馆师之教人也,以入孝出弟教一人,则新一民以入孝出弟教十人。则新十民,骤语馆师以新民之责,必谦退不安,苟以教弟教人,何尝无新民之责乎,政以破其习,故中庸先言博学,后言笃行,教以蓄其德,故论语先言实行,后言学文,此儒教之真传也。儒教所不及者,释道:教范围曲成之要之使人归于纯菩无恶之意耳释道二教之辅相儒教,犹儒教之参赞化育。所谓以神道设教也,奈此义不明谓孔子为高深,道在迩而求诸远,谓佛祖太上为元妙。事在易而求诸难,不惟儒教失其真传,即释道二教皆失其真传,此邪说之所由日兴。世道之所由日下也,当今之时,孰能正之,亦孰克明之哉?兹观金钟传一书,阐发三教之正宗,以孝弟为根本,以克己为工夫。点明天良,为人性皆善之确据,建金钟阁于扬州,以有形之金钟;醒无形之金钟,以一时之金钟,振万世之金钟,天心者中州也。所谓守定腔子是也,程朱之居敬存诚,释道之参悟顿证。胥在此焉。三教一贯,万法归心,心斋之点元可深长思也,四子书正言以明其理,二圣传婉言以绝其弊,弊绝则理明而德裕。亦弊绝则习易而风清,一字真诀,优入圣域即优入仙界,亦即优入佛国。将见三教昌明,化洽中天,万国来朝,倘能家喻户晓,虽大清万年一统可也,此金钟传之微意也。其设言李金华者,大觉金仙光华普照也。其兼言贺淑媛者,必乾坤交济,蒙难可贞,始克完全一个道字也。其曰申应钟者,警世之词与金钟同,故与钟声相应也。独言儒内仙往生佛国者,谓由儒成之则名圣,由释成之则名佛,由道成之则名仙,仙可为圣,圣可为佛,无二致也。群贤胥聚于善庄者,明三教皆本于善,不似邪教异端之即于3淫也,要之申孝思一名尽之矣,故开卷第一篇即曰申孝思也,正三教之一源,故托名正一,明三教之秘旨,故别号克明,其曰在周氏家演出者,周敦礼医士也,医士医病,此书医性医士医一时,此书医万世藉医士以医世。故以周敦礼为首尾也。然则时隐时现,杳冥无踪风云难肖其变幻。或假或真,含糊莫露,鬼神弗喻其行藏。庄论固为正谛,戏语亦皆真诠。辟开辟未辟之乾坤,造大造莫造之运化,乱臣惧其罪己,贼子畏其诛心,克救气数之偏,堪济政教之穷,此书不出,天地昏暗,此书一出,日月代明,纲云竹笔传奇,岂同稗官小说之仅以传奇哉。 跋 尝谓儒者言礼义,佛氏言因果,二者若判焉而不相入。然时至今日,人心锢蔽已极,语以理则不喻,语以情则不达,语以刑罚政教,则脱略焉而不能遍及,由是因果之说起矣。盖人之为恶,罔有悛心,惟语以子孙之报复,则其意自敛,告以再世之赏罚,则其心必惊,故言儒者之道。有听之欲卧者,言及刀山剑树,皇然其色动焉。吾侪欲化圣道所难化之人,故辄言圣人所未言之隐,所以是书之作,言礼义而不废因果,言因果而必本礼义。若以间杂释儒,援儒入墨为疵病,卑此区区之稗词,不足与于著作之林。不第不知墨之为墨,并不知儒之为儒,又焉能知余之为何如人,与何如心哉?则余亦惟正其心,以表白于天下万世而已。 正一子手题 跋 盖闻忠孝本生民之大道三教统续【一理也】 仁义乃天下之正途,九流枝系五常。忠孝仁义,此四字光明正大,所以为正明集也。且夫正者,正不正者心,明者,明明德之明。心正是克己复礼之本,心明为穷理尽性之源。三教无奇途,惟孝悌而已,弟子入则孝,疏水承欢;出则悌,视物为己;案实行去,即臻上品。但有虚妄,便入邪奇。如今世风不古。群邪峰起,好学道者不少,入傍门者非一,皆是不尊三教所化,都是好异精奇。无奈上真飞鸾开化,用竹笔传奇,演出三教的正脉,明显易入。浅者见浅,深者能见深矣,斯书不大而大,不奇而奇妙。义真传莫外乎此。世人得之以可由贤希圣,虽愚夫愚妇,化为孝子贤媳,人人敦伦,各各孝悌,其不是天下兴,仁民德归厚矣。由是文武之风复现,尧舜之天又新,凡神道设教,皆为化风成俗,但愿世人念报皇王水土之恩,千万莫私投外夷,勿行曲径小路,莫踏悬崖峭壁,一脚失落沉于沟底,生限王难死坠泥梨,令人可叹可惜矣。 偈云: 弘扬三教敦伦常,忠孝名为万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