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 - 第 11 页/共 63 页

说着话,不觉地流下泪来。   梅玉道:“咱姊妹两个,自幼儿一生一长,唇不离腮的,长了三四岁儿,各人随着爹娘上了官,也只道不得相逢了。   谁想到了十七八岁,回来东京,又住在一处,也是前缘。   咱两个从来没有面红耳赤的,今日我这件亲事不知怎样的结果哩!   团着两个眼儿一凭天罢了。”   金桂道:“一个北朝的官家,不知他家下性儿好歹。   姐姐你也还该慢慢地打听打听,因何一句话就许了。”   梅玉道:“姐姐你还不知道?   我想想咱一个孤儿寡妇,穷了的武职家,将来有什么好人家来提亲?   少不得也是落在那等穷人家去,挣一口,吃一口。   到了官宦人家,要有缘法,生下一男半女,还有个起发的日子。”   望着金桂道:“只这前日来的刘姐夫,就是样子了。   一时间随着个不长进的汉子,死又不得死,活又活不得,两手捧着个刺猥,还不知怎样儿哩!”   说得金桂姐眼里流下泪来,把一盅酒放下,也不吃了,便道:“姐姐!   你顾你去了,撇下我和这刘瘸子,还不知怎样儿!   他又发话去府县告俺赖他的亲,将来出官露丑的。   我要不得退这亲,只是一条绳子就完了。   哪有还过这日子的?”   梅玉姐道:“姐姐!   你也不要心急,天生一个人儿,自有一个窝等他,谁就知道前后的事。   难道天生下咱两个这样一对人儿,单叫咱受苦!   自幼儿随着爹娘,遇着兵荒马乱,一日好日子没过。   如今长成一对人儿,就比着那富贵官宦人家女儿,也不见怎的不如她。   只是她们命好,生下来穿长绫着锦,偏是有那风流才子、俊俏的书生和她班配。   四时八节,有花有酒,夫妻们相亲相敬的,也不枉了托生一个人。   似咱们少吃没穿,一尺鞋面布儿,问道谁要!   我赌气也不过这样日子,不管他做大做小,是我前生的命!”   金桂姐道:“只说那金二官人一个好风流人儿,终日在巢窝里包着粉头,想就是个知趣的。   你两个配了对儿,到了好处,也不想我了。”   说到这里,两人又笑成一块,不觉春心鼓动,犯了从前的病。   金桂道:“从今年没和你一个被窝里睡,只怕忘了我。   又眼前搂着个人儿,我也要咒得你那里肉跳。”   说道:“咱睡了吧。”   各人起来,收了壶盏,使水漱了口,又取些水,净桶里净了手,换上睡鞋,铺下被窝,把灯一口吹灭。   那时七月,天气正热,把小窗开了,放进月色来,两人脱得赤条条的,四条腿儿白光光的,映着月明如雪藕银条一样。   两人原是耍惯了的,搂着脖子,一递一口,亲嘴咂舌,一片声响。   这个叫声:“我的亲哥哥!   亲羔子!”   那个也答应,叫道:“我的心肝姐姐!”   没般不耍到。   摸奶头,捏花心,一翻一覆,玩成一块。   哪里像是良家女子,就是积年的娼妓也没有这等油滑的。   耍得困了,睡到四更,金桂姐淫心大动,搂着梅玉,把两腿一盘,只见淫水直流,梅玉起来用手摩弄,又下得床来,如男人交接,相摩相荡,余津相送,床下淋漓,甚觉有趣。   未免隔靴挠痒,不知深入一层。   金桂姐道:“咱姊妹不久眼下分离,你东我西,不知何年相会,实实地舍不得!   咱听得男子人和情人相厚了,有剪头发,炙香瘢的。   咱两个俱是女人,剪下头发也没用,到明日夜里炙处香瘢儿,在这要紧皮肉上,不要叫男人瞧见,日后你见了瘢儿,好想我,我见瘢儿,也好想你。”   梅玉道:“不知使什么烧,只怕疼起来忍不住,叫得奶奶听见,倒好笑哩!”   金桂道:“听得说,只用一个烧过的香头儿,似小艾焙大麦粒一般,点上香,不消一口茶就完了,略疼一疼就不疼了,那黑点儿到老也是不退的。   你明日先炙我一炷你看看!”   笑得个梅玉在被窝里摸着金桂的花儿道:“我明日单是在这上边炙一炷香,叫你常想着我。”   金桂姐也摸着她乳头儿道:“我只炙在这点白光光皮肉上,留下你那宝贝儿,眼前就用着快活了。”   大家又玩到不可言处。   搂到天明,才起来,各人家去梳洗。   原是一个门里住着,终夜如此。   果然后来二人各烧香一炷,梅玉胆小,点着香手里乱颤,金桂自己把腿擎起,见梅玉不敢点,自使手儿点着,摸弄一番,向白光光、红馥馥、高突突顶上烧了三炷,口里叫“哥哥”,两眼朦胧,倒似睡着一般。   慌得个梅玉,用口吹、手摸不迭。   梅玉只得脱下红纱抹胸儿,露出两朵紧净尖圆、如面蒸的点心一样。   金桂低声叫道:“心肝妹妹!   你叫着我,闭闭眼,想想情人,自是不疼了。”   梅玉果然件件依她,一一听她播弄。   金桂用香两炷炙在乳下,疼得梅玉口口叫心肝不绝。   二人从此昼夜不离,轮番上下,如鸡孵卵,如鱼吐浆,俱是不用形质,有触即通的。   原来这样妙处,一段禅机,待人参悟。   正是:虽无彩凤双飞翼,自有灵犀一点通。   东边日出西边雨,石女逢郎无限情。   又:天人相合本来亲,两目成交不用身。   待得男来女亦幻,结胎生子是何人。   又:阴交浓处一阳先,二女成胎自合欢。   收得阴精阳亦出,请君参透老婆禅。   忽一日,黎指挥娘子坐着,法华庵里聋尼姑法圆过来说:“大觉寺福清老爷传了信来,请黎奶奶、孔奶奶搬移在大觉寺西侧闲房去住。   如今都收拾起来,两层房,有一个好菜园,紧领着。   当初的花园,如今改做三教堂,因有些相公读书来往,不好使小尼们去住,来请你老人家去。   守着寺近,也好做些鞋脚,常常说句话也方便些。”   孔千户娘子道:“我这里因女儿家提亲,不知几时就出门,哪里还去搬移。   只好黎奶奶娘们自家去罢了。”   黎指挥娘子道:“前日老师傅说留俺,在寺西有位宅子叫去住着,倒也方便。   因在这里委下了。   哪里又去搬匙弄碗的。   从来说,破家值万贯,一搬三年穷哩!   如今孔奶奶娘们有了亲家,你常撇的我去了,我一个人住着孤孤的,倒不如搬了去吧。”   就取历头来,看了看,道:“八月十六好日子,有扫舍移徙安磨,正是中秋后一日,到寺里烧了香,好搬。”   说毕,老姑子过去了。   孙媒进得门,满脸堆下笑来,道:“我可来报喜哩!   金二爷听得孔奶奶许了亲,恨不得一霎就到手里,赏了一两银子,道:‘你往她女家讨喜钱去吧。   ’安排下两对缎子尺头,羊红酒果食盒儿,件件俱全。   问道你这里要多少财礼,我说道,‘一家亲戚,正经男婚女嫁的,有甚多少,你少也得三十两银子去压桌面好看。   ’可不知你老人家心下如何?   要图门面,他那里人马鼓乐件件是大营里有的,一个王爷家不消费事,只怕你这边没有坐处,二三十两银子还不够摆酒席哩!   没得倒着人家张扬得都知道,是嫁了女儿做小了,倒不如哑静静地,折了盒礼,送进来你这里只备一桌酒菜,待了他家来的官儿,还费不多。”   孔千户娘子点了点头,道:“你也说得是,到那日先来说声,我也好备下根菜儿。”   孔媒又吃了一壶烧酒,袖着些果子去了。   光阴似箭,不觉地到了八月十一日,孔千户自从死后,没有什么亲戚,母子二人早起来,扫得地光光的,要等金二官人来下礼。   黎指挥母子也来助忙,摆下了一张桌面,果子沿边,又使两领新席把地铺了。   只等到晨饭后,先是两抬食盒、两担泥头酒、两牵羊,俱是红彩绳儿牵着。   老孙媒领着进门,都是营里番兵担着进来,把个小院子站满了。   揭起盒担,打发番兵们门前冷酒店坐下,管待去了。   老孙已把五十两银子扣起两封,笼在袖里,还有三大封银子,使红封儿套着,放在一个泥金皮匣里;又是一对小镊丝竹箱,盛着金环一对、金掠、细巧金花鬓钗、手镯,每样两对,十分齐整。   打开大绒包,是一套织金缎红袍儿,遍地锦蓝绸裙子,做得现成的,又是一对绫、两匹织、八个红绿布,使她自己做那底衣被褥,十分体面。   待不多时,金二官人骑马,穿着天蓝金寿纱外套,大红金蟒结罗箭衣,锦帽云靴,领了十数个番汉骑马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