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宝卷 - 第 335 页/共 354 页

求到一官并半职,好做伸冤报仇人。”   “母亲,你这话叫错格。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亲娘啊! 如来佛虽小莲台坐,金刚虽大看山门。 石砣虽大只好滚野场,秤砣虽小压千斤。 孩儿进京告御状,定能平安转家门。”   沈氏把儿子几句话一说,眼泪倒流下来,“儿啊!你小小年纪,有这份志气,确实是难得。不过你要进京告状,你年纪轻,一个人去,为母我不得放心。”老管家听到了格,“太太胆放宽心,少爷有这份志气进京告状,老奴才陪他一齐去,路途之中老奴有三寸气在,定能保护少爷平安到达皇城。”“儿啊!有老管家陪你同去,为母我就放心了。不过,进京告状,你要有状纸了。你拿衬衫脱下来,为母替你写张状纸。”“母亲啊!状纸写衬衫上做底高?”“儿啊!写了衬衫上风吹不走雨打不到,丢失不了。”肇公子拿衬衫一脱,沈氏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拿手指头嚼碎了,以儿子具名,用鲜血写下一张血状。 上写着,告状人,左门良臣, 家住在,山东省,济宁州城。 只因为,山东省,遭到大荒, 众百姓,遭磨难,各自逃生。 有万岁,慈悲心,发下皇银, 有桂太,老奸臣,丧了良心。 我爹爹,左都恒,济宁知府, 见百姓,遭磨难,大开仓门。 状告他,奸桂太,残害忠良, 将我父,推出去,命送残生。 再告他,领皇银,不加救济, 命百姓,造起了,高堂府门。 又告他,抢民女,三百余名, 纵淫欲,害百姓,罪恶滔天。 我有心,将血状,多写几句, 血又少,布又短,字不分清。 沈氏拿一张血状写完整,十指也咬了碎纷纷。   “儿啊,你到京都皇城告状,朝纲有三百文官,二百武将,你一个总认不得。你家爹爹格恩师先生是当朝宰相,名叫刘墉, 你到刘墉面前告一状,带你金殿把冤伸。” 哪晓得娘儿两个商议准备赶进京,惊动了一个坏良心。   沈氏家隔壁有个油头光棍,名叫怀中。这个狗贼不做好事,大家不叫他怀中,就叫他坏种。他见到左大人亡故了,沈氏年纪轻。格天想去调戏沈氏,躲在他家柴房外面,只听到母子商议进京告状,状告桂太。“啊哟喂!你们胆倒不小,竟敢告国舅老爷,我也不想你格眼孔了,不如赶到国舅府向巡抚大人告个密。国舅一高兴,肯定要赏个官把我做做格。 我只要有了高官做,何愁没得女千金。”   这狗贼放趟子就跑,去告密格。这里娘儿两个不晓得,公子年纪轻,倒到床上呼呼大睡。沈氏困不着,把儿子衣裳裤子拿出来,该补的补,该连的连,恐怕没得路费。又拿耳环探下来当路费,忙了一夜,早饭烧好了,喊儿子起来吃粥,用过早餐点心,“儿啊!你从来曾出过远门,路途之中,我有言语嘱咐于你。 逢人只要说三分话,不要将真言告诉人。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心肝啊!你多年饭店不住宿,陈年古庙不要安身。 多年饭店出强盗,陈年古庙出妖精。   儿啊!你这一次进京告状是凶多吉少。你家父亲牌位来堂啊,拜拜父亲好走啊!”沈氏弯下腰来,“拜拜我格大人啊! 你格香烟后代进京告御状,阴灵来地府可知闻?   你在则为人,死则为灵,阴灵何在啊? 有灵有感保佑孩儿太太平平回家转,你才有个烧钱化纸人。 我格亲亲姐妹啊!假使我儿遭不幸,左家斩草要断根。”   公子也晓得,这一次进京是九死一生,来到妈妈面前双膝一跪,泪流满面,“母亲啊!你个人蹲家要多吃茶饭少思量,不要拿孩儿挂胸前,你假使为我朝思夜想,想成个忧儿病,我又做不得端茶奉汤人。母亲啊!孩儿我走了。”公子狠狠心肠,拜别母亲,带领老管家走出柴房。 哪晓主仆刚刚走出柴房门,白颈老鸦喊三声。   跑了约摸七八里路程,前面是一片树林。只听到树林里面“哗”的一声,跳出一个黑抹汉,手提钢刀,杀气腾腾,朝主仆两个面前一跳,那个黑抹汉“咔嚓”一刀,老管家头朝下一抛。公子吓了大半条命总没得,“大王啊!饶命!饶命!”“小娃娃,你害什么怕?我不是什么大王,你是不是叫左良臣啊?”“我正是叫左良臣。”“听说你要进京告状,告到国舅了。你胆倒不小,老实告诉你,我是国舅的家将,名叫张栋,奉命在此等待于你,取你的颈上人头。”公子一吓,直直吓了了不得。这个奸贼,赶尽杀绝,“英雄,且慢动手!听你口音,你也是我山东人氏啊!”“不错,俺正是山东的。”“英雄,既然你是山东人氏,我们山东连年遭荒,百姓妻离子散,这种情况你英雄看到了没有?”“俺看到了。”“既然看到了,桂太奉命到山东发赈,可是钱粮不发,民女抢了三百多个,我左良臣才十二岁,为了山东父老百姓进京告状,你今朝拿我一杀,你可对得起你家祖宗三代啊?你可对得起山东的父老百姓?英雄,杀与不杀,三思而行。” 张栋闻听这一声,腹中思量二三分。   不假,我也是山东人,我今朝拿他一杀,山东百姓的冤仇不是冤沉海底,我发了倒头昏啊!钢刀一撂,双膝一跪,“少爷,我罪该万死,你家这老安童我不配杀,我该死。相公,你小小年纪进京告状,精神可嘉,令人佩服。不过少爷,我不杀你,国舅肯定也要派人拦杀于你,此地不可久留,你赶紧动身进京。”张栋又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相公,这五十两银子给你当路费,你赶紧动身走。”公子接过纹银,来到张栋面前双膝一跪,“恩公啊! 你送我花银五十两,没得好处不谈论。 左良臣有个翻身发达日,一重恩报九重恩。”   “少爷,不可久留,你赶紧走。”公子拜谢过张栋,走出黑松林,不肯耽搁,直奔北京城告状。路途之中,他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夜里住宿招商饭店,该应住一夜要二两银子,人家欺他小,总问他要五两。像能格一来,跑了不曾有一半路,银子倒用干了格,肚子饿了不得过了,拿衣裳脱啦得换点饭吃吃,裤子脱啦得换点点心用用,就是衬衫不好脱。已经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公子冻了浑身发抖,有些年纪大格奶奶老爹看不过去,送点旧衣服裤子给他,没得好格,总是补上补联上联格,堂堂知府家后代就流落街坊,吃喝要饭,什么景子? 头上戴个开花帽,脚上鞋子没后跟。 裤子上间补补丁,长褂子能像九串铃。 手握一根打狗棍,一路讨饭上皇城。 我也不提公子上皇城,单提刘墉老大人。   山东发生干大个事,刘墉一点总不晓得。他这个人做官清正,清到什么景子?还是后生家考中状元,乾隆皇帝赏一顶轿梁给他,已经有二十多载,连轿衣总不曾换过,轿衣被刮坏了,家去把夫人补补连连,格补丁也有几十个。他格轿夫是四个六十几岁格老头子,他家父亲刘统勋当年做宰相遗留下来格,四个老安童。老头子抬轿跑不快,不过四平八稳。人家四更天上朝,他三更天就要起身,为底高?因为轿夫跑了慢。   单说到这一天,刘墉身坐轿梁, 晃颠晃颠动身走,东华门到面前呈。   事情凑巧了,后面一顶轿梁来了格,是哪个?武英殿大学士九门提督和。和坐了轿子里,架子大了,眼睛一眯,大腿一翘。他轿夫是四个身强力壮后生少年,哪晓跑啊跑,轿子倒跑慢了格,和拿眼睛一瞪,“轿夫,你们怎不跑格?”“老爷,不好跑,前面有人拦路。”“哪个?”“ 刘墉,刘墉格轿子来前间。”古时候上朝是有规矩格,如果你前面有轿子,他哪怕官职再小,你都不好超轿。如果一超轿,就属于不礼貌。和交刘墉,面和心不和,前世里冤家,七世里对头。“轿夫啊,跑哨点,超过他的轿梁。”“老爷啊!不好超轿。”“跑!你们最好跑到他身边用劲撞,拿这个轿子撞翻了。我单看这刘驼子走轿子里滚出来,能滚几个元宝跟斗?”四个奴才把他一扛,轿梁一抬一晃,一抬一荡,来到刘墉轿子身边,用劲一撞,格老头子哪撞得过后生家,“哗落哗落”四个老安童朝地下一伏,轿子撞翻了,刘墉走轿子里栽出来了。偏偏他又是驼子,滚到地落连滚六个元宝跟斗, 刘墉地下打了六个滚,笑坏和老奸臣。   和坐轿走了格。刘墉走地落爬起来,掸掸灰尘,“轿夫,刚才是谁撞我的轿子?”“老爷, 武英殿大学士、九门提督和撞格。”“什么?和,你怎无缘无故撞我格轿子?”不管,轿梁扶正了,轿杠穿起来,刘墉坐上轿梁, 身坐轿梁动身走,午朝门到面前呈。   和也曾走了,逋了午朝门口等。他心里怎么想?这个刘驼子不是好叹气格,我今朝拿他轿子撞翻了,不如向他打个招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望到刘墉轿子一到,抢哨打招呼,“刘中堂,你早,你早啊!”“和大人,我没得你早哇!”“刘大人,你怎到干歇才来?”“我的轿夫年纪高大,他们跑了慢。”他不提轿子被和撞翻了格事,和一想不对,这驼子怎不说轿子被我撞翻了,他到现在才来。一到朝房里面,两人坐下来肚里打稿,刘墉拿眼睛一闭。和一想不对,驼子眼睛一闭,大概来下用计,“刘大人。”“和大人,什么事?”“刘大人,我听说良民百姓送你一个绰号,叫你什么刘青天。”“有格,我刘墉自问为官清正,所以老百姓尊称我刘青天。”“刘大人, 我也听说文武百官送你一个绰号,叫你什么刘三本啊。”“也有格。”刘墉每天上殿见驾都要奏本,而且一天起码要奏三本,所以又叫刘三本。“刘三本,我还听说你有个绰号,你叫什么刘大胆。你格胆子可大啊?”“和大人,要提到我的胆子比天还大。”“少说点,你说你格胆子大,我说你胆子不大。”“何以见得?”“刘墉,你今朝也参本,明朝也参本,朝纲里有个人,你敢参吗?”“哪个?”“哎!我问你可敢参?”“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问是哪个,他只要违犯了国法,是天王老子,我都敢参他一本。”“好。刘墉,当今万岁,你敢参他吗?你敢参吗?”刘墉一想,这个奸贼叫我参当今万岁,万岁是一国之主,参了不好,我乌纱帽总难保,他想害我啊!不过我要说不敢参,他要耻笑我不配叫刘大胆,“和,假使上殿我敢参万岁一本嘛?”“刘墉,你敢参了万岁一本,我和当文武百官之面向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先生,你不敢参嘛?”“不敢参,照你而行,向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先生。”“口说无凭,击掌为证。”“啪啪啪”三声掌响,请文武百官做见证。   一歇辰光,钟鼓齐鸣,龙凤鼓、景阳钟一响,代表万岁坐殿。文武百官纷纷上殿朝见。刘墉与和是国家的重臣,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刘墉是吏部天官兼当朝宰相,和是九门提督兼全国兵马大元帅,国家格重臣,上殿不需要拜见。两人摇摇摆摆,摆摆摇摇来到金銮殿,万岁连连口内称。龙开金口,帝露银牙,“众位卿家,有本早奏,无本散朝。”和听到要散朝,眼睛朝刘墉一瞟,嘴朝他一拱,你个驼子,参本啊?万岁要散朝了哇!刘墉见到和朝他做关目,心中明白,双膝一跪,“刘墉有本。”乾隆皇帝一望,啊哟哟,又是刘墉,你今朝也参本,明朝也参本,哪有许多个棺材本章?像能个下去,早晚有一天,连孤皇也要被你参了,也罢,我索性来个不理你。怎样不理?他拿眼睛一闭,左手一撑,头朝手高头一搁,做鬼蹲杠瞌睡。意思是说你个刘驼子,你再敢喊一声有本,我问你个惊驾之罪。刘墉一望,啊哟!我再喊有本,就有惊驾之罪,你万岁要瞌睡,我就陪你。他跪在金殿,也拿头朝手上一搁,两个眼睛骨碌骨碌相好了乾隆皇帝。万岁要说瞌睡是假,他眼睛蒙了杠格,见到刘墉跪了金殿不颤,啊哟,你个刘驼子,你跟我迸角,我们就比比,是你跪金殿时间长,还是我手托下巴时间长?肇这君臣两人你不睬我,我不理你,就屏了金殿。屏多长时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是一个钟头了,文武百官撑在金殿,又不好颤,又不好说话,个个撑了腰酸腿疼,肚里来下骂:你个刘驼子,参你格死死本,害我们要撑杀得呱。格时间一长,万岁下巴托了手上,手倒麻酥起来,拿左手一抽,右手调上去,换手继续瞌睡。刘墉早不喊晚不喊,来他换手格时候高声一喊,“刘墉有本。”乾隆皇帝二目圆睁,拍动震山河,“大胆刘墉,孤皇正在瞌睡,你高喊有本,惊吓孤皇,你有惊驾之罪。”“啊哟哟,万岁!老臣见你抽左手调右手,说明你是清醒的,我高喊有本,何罪之有啊?”乾隆皇帝一望,这个罪加不上,“刘墉,你有什么本奏?”“万岁,老臣身为当朝宰相,昨天观看大清条律三百六十五条,有许多地方模糊不解,我想向万岁当面请教。”“刘墉,你当朝一品之职,连大清条律总不懂,你做的什么官啊?朕这里有一本法律裁册,你拿家去看看。”拿法律裁册朝金殿一撂,刘墉弯腰拈起来。翻开第一张,来金殿就读,怎样读格?杀人者,斩;放火者,斩;投毒者,斩;盗墓者,不斩;……圣天子二目圆睁:“刘墉!你说昏话,盗墓不斩?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都要问斩。你竟读不斩,纂改大清条律,你该当何罪?”“万岁,老臣我不敢读斩啊?你说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哎,都要问斩。万岁,老臣请问于你,明朝皇帝十三代,他们坟墓葬了离北京不远,号称十三陵,是哪个下格圣旨,拿十三陵上头格树木砍下来,造这御书房格?”“啊?是孤皇。”“对了呱!万岁啊!你拿明朝皇帝坟墓上格树木都砍下来,你说动了坟上一草一木都算盗墓,那你万岁算不算盗墓?老臣要读斩,不拿万岁都斩了吗?所以老臣才读不斩。” 乾隆天子来听见,默默无言不做声。   “刘驼子,参本参到朕头上来了呱?刘爱卿,看来你对孤家是格外开恩,不斩孤家。”“万岁,老臣不敢。所以我说大清条律并不是条条正确,就拿这一条来说,就可以改写。应当改成‘盗墓见尸者,斩’,看不见尸体,就算不得盗墓,就不应该斩首。”“嗯。刘爱卿,改得好!改得好!不过,刘卿家,孤皇一事要问你,你身为当朝宰相,五体不全。你连背也驼格,你怎配蹲这朝纲做官?依朕看来,你脱下官帽,脱下蟒袍玉带,回转山东纳福去吧。”“啊!谢主隆恩。” 和金殿听到这一声,可要笑死又还魂。   “你个刘驼子,参你死死本,你老命算保住得,乌纱帽揪抛啦得呱。”他人总要笑杀得。一散朝,刘墉来到朝房。他两个家将张成、刘安就说:“老爷!何苦,上奸臣格当参本,参万岁,情丧拿乌纱帽总揪抛啦得嘎。”“张成,刘安,我堂堂宰相官职干容易得抛了?老实告诉你们,三天,我官职就家来格。”“老爷,你可是半夜里来下说梦话?”“你们不要管,我自有妙计。”“当初老皇帝康熙在位,曾经有二十万两黄金,准备发放到江淮一带救济灾民,据我所知,被和吞吃,藏了元帅府里,你们今朝到三更天,到和家库房里间,偷拉两根金条家来把我望望,我自有主张。”“老爷,胆放宽心,旁的不会,我做贼是老内。”要按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上看讲,张成、刘安是没得本事,实际上他们一身本事了当不得厉害,飞檐走壁如踏平地。一到三更多天,张成身穿夜行衣,靠肩插单刀,到天井里一观,四下无人,丹田一提气,“唰”,窜到屋顶之上。 窜房越屋动身走,元帅府到面前呈。   把瓦片揭啦得,望板砖探啦得,轻轻拿拉两根椽子,朝库房里一跳,如同四两棉花落地,没得一点声响。趁月亮光一望,库房里面总是大箱子,从怀里摸出一把万能钥匙,朝锁孔里一伸,“嚯落”,锁开开来格。箱子打开来一望,金光闪闪,统统是金条。信手抓了两根,朝怀里一塞,又拿箱子锁好了,蹿到屋顶上。椽子钉起来,望板砖盖好了,瓦片复好了,原复高消,天衣无缝。 拿了金条就动身,飞檐走壁转家门。   一到家,刘墉也不曾困。“老爷,拿家来格。”“拿来我看。”接过金条一望,上面刻有老皇的钢印,有“康熙十三年”五个字刻了来上。 刘墉拿了手里望望清,果要欢乐二三分。   “张成、刘安,一歇用过早饭,你们带领安童梅香,拿我家屋前屋后,屋左屋右的砖头瓦爿统统拾起来。”一吃粥,安童梅香动手,砖头瓦爿拾起来,恨不得堆到人把高。“老爷,总拾起来格。”“张成,你到街坊准备一百只大木箱,拿这砖头瓦爿装了木箱里面,要存了结结实实,不许有一点间隙,弄铜锁锁起来,封条封好了。刘安,你到马房备五十匹马驮子,两个箱子打成一对,装了这马匹之上,今朝到二更多天,牵到和家府门口,去转三转,他家如果有人出来,就丢把他家,你们返身好溜家来。”“老爷,虽然砖头瓦片不值钱,我家又备木箱子,又备马驮子,情丧就总送把人家?”“放心,我不做亏本交易格,我家赚到点了。”真真相信,一百只大木箱装个砖头瓦片,塞得结搭结实,铜锁一锁,封条一封。五十匹马驮子,驮一百个大箱子,一到二更多天,牵到和家府门口连转三转。和格歇不曾困了,坐在高厅看兵书了,只听到马颈脖子威武铃“吭啷、吭啷” 响。“安童,可是部队从堂经过?马铃声怎不断格?”安童出去一望,“老爷,不是部队经过,刘墉告老还乡,五十匹马,一匹马驮两个箱子,大概总是金银财宝,恐怕日里从我家门口跑不方便,坐夜偷了从我家府门经过,向山东运了。”“底高?五十匹马,一匹马驮两个箱子,果要有多少格金银财宝?刘驼子,你口口声声是清官,你清个什么景子?这下子把我抓住得呱。安童,多带点人出去,拿五十匹马统统拦下。”“喳!” 二三十个安童窜出去,张成、刘安望到他家有人出来,马匹朝杠一撂,返身倒溜走了格。安童一望,用铜锁封条封好了格,“老爷, 格铜锁锁住得,封条封住得格。”“抬到天井里来。”两个安童一抬,“老爷,箱子委该重,我们两人抬不动,四个也抬不动。”“六个。”再拿一百个大木箱抬到天井里。和一望, 铜锁锁了紧腾腾,封条封了密层层。   “刘墉,刘墉,你这下子被我抓住得呱。 我早朝上殿奏一本,叫你驼子命难存。”   好不容易等到四更多天,乾隆皇帝也不坐朝了。和到后宫见驾,“万岁,今朝刘墉告老还乡,坐夜偷偷从我家府门口经过,五十匹马驮一百个大木箱,总是装个金银财宝,把我拦住得,我请你万岁去过目。”“和,你说一百只箱子是金银财宝,有没有当他家将的面,拿这箱子打开来望望?”“格不曾。那他的家将人在何处?”“总溜走了。”“和,不好,你上了驼子当,刘驼子不是好叹气格,你今朝拿他一百个大木箱拦下来,他必定早朝上殿见驾,到孤皇面前奏一本,你跳进黄河洗不清。”“万岁,他格木箱来我家,我不曾开锁,我不曾启封条,封了好好格,我请你去过目。”“也罢,孤皇去看个明白。”跟随和来到元帅府,到天井里一望,果真是一百个大木箱,“开锁启封条。”安童拿封条一揭,铜锁一开。乾隆天子一望,“啊!和,你来望,这是什么东西啊?”和一望,“啊!总是砖头瓦爿啊!万岁,你看见格,我不曾开锁,我不曾启封条。”乾隆皇帝弄了莫名其妙,刘墉拿砖头瓦爿装了这箱子里,向山东运,这是什么意思?百思不解。早朝坐殿,出圣旨召刘墉到金殿来问,圣旨召上大半天也未曾召到人,钦差官来交旨,“万岁,刘墉说他不来。”“为什么?他敢抗旨不遵?”“不,他说格,你昨夜子拿他官职捋啦得,他现在是平民百姓,一无前程,二无官职。说老百姓不能上朝,说不能坏了祖宗留下来格规矩。”“嘿!你个驼子,你鲜翻了!鲜翻了!你不来,我非要交你来,加一道圣旨,和他拉关系。刘爱卿,你是当今国母的干儿,和孤家御弟兄相称,孤皇召御弟上朝,商议家庭事务,哥哥召兄弟,就不好不来。”刘墉接到这道圣旨,不敢违背,寻常上朝穿朝服,今朝也不穿。头戴一顶旧帽子,腰里束根带子,脚上穿双老婆圆扣鞋子。 摇摇摆摆来到金銮殿,皇兄连连口内称。   不叫万岁,叫皇兄。“皇兄,不知召御弟前来有何要事?”“御弟,孤皇一事不明,召你来问个明白。你拿砖头瓦爿装箱子里向山东运,这个是底高意思啊?”刘墉腾腾空打起一个大失惊,“万岁,我,我可呆?”“你不呆。”“众位大人啊!我刘墉果呆啊?”文武百官就说:“刘大人,你不但不呆,你比鬼总鲜翻。”“啊呀呀!皇兄,我刘墉又不呆,拿砖头瓦片对山东带,我神经病啊?”“御弟啊!格这箱子里不是砖头瓦爿,是底高?”“皇兄,统统是金条,一共二十万两。” 和金殿来听见,果要躁死又还魂。   “刘墉,你不要害人,二十万两金条,我不曾开锁,我不曾封条。万岁看见格,封了好好格。”“皇兄啊!我这二十万金条呗,准备连夜运到山东去,和和中堂一夜之间,统统换成砖头瓦爿。你,你要替我做主了。”和也狠了,“刘墉,你说是二十万两金条,我问你,你做宰相一年格俸禄银子有多少,就当你个钱不用,你做二十年宰相总聚不到这么多?你说这二十万两金条怎得来格?”刘墉不慌不忙,“皇兄,你听听啊!你听听!和大人吞吃我金条不算,还要查我账目,要问到这批金条的来源,也是当初老皇帝康熙在位,赏把父亲刘统勋格,叫我家爹爹负责将这批金条,发放到江淮一带救济灾民。先父临死归天,再三嘱咐:‘儿啊,这批金条我家只有保管权,没得使用权,将来发放到江淮一带去救济灾民’。一直到我手里,我分文总不曾敢用。我削职为民,要到山东做平民百姓,我拿金条带了回转山东,可是和中堂一夜之间,统统换成砖头瓦爿,皇兄,你要替我主持公道了。”乾隆皇帝倒被搅糊涂了,这个事情复杂了哇,究竟谁对谁错了,左右为难。刘墉不慌不忙,“皇兄,你真正不相信,你派御林军到和大人家里搜查,他家府内如果有这批金条,统统是我家格,我不是平白无故害他,我这金条上刻有老皇的钢印,有‘康熙十三年’五个字刻得来上,如果没得这个金条,说明是我刘墉害他格。” 和闻听这一声,魂灵总冒到九霄云。   和格奸党一想,刘驼子怎晓得这金条来我家格?“万岁,我堂堂兵马元帅,未曾违犯国法,无故不好搜查我家。”“和爱卿,正因为你是兵马元帅,官居极品,身正不怕影子歪,为了表示你的清白,朕就派御林军到你府上去搜查。” 派了二百御林军,跟随刘墉去搜查。   一到元帅府,库房门打开来一望,金光闪闪统统是金条。打发御林兵一点,只有十五万两,还有五万呢?把和用啦得格。“和大人,只有十五万,还有五万你拿出来啊?你不拿,不拿我去找万岁去。”和吓了格,一把捧住刘墉,“刘大人,你高抬贵手,还有五万两赔赔赔把你。”肇拿小库房打开来,勉里勉强凑足了五万,一共二十万两金条送到刘墉家里。格刘墉成了暴发户,一夜之间发到二十万两金条格财,来到金殿,“皇兄,多谢你为我主持公道,御弟我告辞了。”“去吧。” 跑了三步,刘墉回过头来,“皇兄,我有一事不明,向你请教,我这堂堂宰相官职怎得抛格?”“你问我,要问你自己了。”“皇兄,我这官职怎得抛格?瞎子吃馄饨,我心里有数。”“你有什么数啊?”“皇兄,只因三天之前,和和中堂与我打赌,他说:‘刘墉,你今朝也参本,明朝也参本,朝纲有个人你可敢参?’我问他哪个,他说你万岁,敢参你万岁一本,他当文武百官之面向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先生。我与他打了这个赌,上殿参你一本,不料拿乌纱帽参抛了。我要回转山东做平民百姓,不过临走之前,我要请和大人向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先生。 他只要跪下来认先生,我回到山东也宽心。”   乾隆皇帝一听,哦,我原说你刘驼子怎干大格胆?原来你和来下参怂格,“和,有没有此事?”“万岁,确……确有此事。”“既然有这回事,言而有信,跪下来认先生。”“哎!万岁,我堂堂兵马元帅拜一个草民为师,成……成何体统啊?”“和,正因为你是兵马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言而有信,跪下来!”刘墉说:“皇兄,也要请你开开恩,做先生要有先生派头,请你赏张椅子凳,等我坐了金殿,好让和大人拜师。”“端把他。”刘墉朝金殿一坐,和倒哪好意思叫了?朝乾隆皇帝望望,圣天子面沉似水。“叫。” 刘墉抬抬手,“和大人,爬近点, 爬近点,要爬到我裤档底下来。”和没得办法,爬前三步, 弯下腰来拜三拜,先生连连叫三声。 可怜了,敲了金条二十万,回过来叫他老先生。   二十万金条被敲啦得,还要叫人家先生。刘墉说:“皇兄,我有和中堂这个门生,回到山东心也宽了。御弟我告辞了。”“去吧。”才跑出去三步,“刘墉,停下,跪下听封。” 刘墉前来听封赠,官复原职受皇恩。   “哎!宰相官职又家来格,多谢万岁!”他一跑一摆,架子比任何人都大。一散朝来到朝房,“张成、刘安,我曾说顶多三天,我宰相官职就家来格。怎说,只有两天半。”“老爷,你鬼花头足格,做了官,也发了外块财。”   我也不提刘墉与和朝纲之中,结下深仇大恨。 再提公子左良臣,不分星夜上皇城。   公子讨饭进京,一到北京城,到清华门,因为天气冷,他朝步檐底下一壅,蹲杠晒太阳。事情凑巧,来这时候,一匹坐骑,马上坐一员大将,后面有小兵相随。这是哪个?值殿将军吴能,奉命巡城,望到步檐底下一个小孩子,“左右,将那个小娃娃带过来。”士兵上前揪住公子格耳朵,拖到马身边。“小娃娃,向我家大人见礼。” 公子吓了双膝跪,大人连叫二三声。   “娃娃,你在清华门干什么?”“大人,我是来进京告状格。”“告状啊!好,本将军到现在从来未曾受理过状纸,今朝破破例,受你格状纸。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要告哪个?果有状纸呈上来?”“大人啊!状纸我有,不过在告之前,先要请问你将军尊姓大名,官居何职?”问他官职多大?“问我的大名,告诉你:皇封值殿将军二品官,姓吴,我叫吴能。”“大人,我不告。”“为什么不告?”“大人,你,你格名字不好。”“我的名字哪一点不好?”“大人,你就是没用头名字。你叫无能啊! 你个名字叫无能,最好请你不要烦神。 金銮殿上告不准,连你格官职保不成。”   “本将军叫吴能。”“我晓得你叫无能。”“我姓吴,口天吴。”“大人,你真叫吴能,格我就告。”“你告哪个?”“你听好了格, 一不告朝纲文宰相,二不告执掌兵权大将军。 文武百官总不告,单告国舅桂大人。” 格吴能听到这一声,吓了三魂少二魂。   “去去去,小兔崽子,死走,死走,不要来烦我。”“大人,你不是叫吴能啊?”“死走,我叫无能,我不叫吴能。”听到国舅怕格,情愿叫无能了,不敢叫吴能啊。公子被赶出清华门,跌跌冲冲,抖抖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