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 第 86 页/共 166 页

此章吕氏说爲得之但云不可尽知则非此所云爲鲁讳者恐不然又云明其知而不言则尤非所以言圣人之心矣   子曰射不主皮爲力不同科何也   前辈说射不主皮仪礼大射篇文爲力不同科者夫子解礼所以如此者爲人之力不同科故也此说得之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侯先生曰古之学者非独言之皆是实能践履未能践履而言之所以耻也或曰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意同   侯氏是矣所引子路事亦近之但不甚切耳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伊川先生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忠体也恕用也而明道先生云忠恕两字要除一个除不得而吾夫子尝曰行之以忠是除恕字也又曰其恕乎是除忠字也此一疑也又忠恕果可以尽一一果止于忠恕乎   此一段是论语中第一义不可只如此防宜详味之行之以忠行处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不得也忠恕相爲用之外无余事所以爲一故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而曾子曰忠恕而已矣而已矣者竭尽而无余之词也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语録云子贡问赐也何如是自矜其长而孔子则以瑚琏之器答之者瑚琏施之于宗庙如子贡之才可使四方可使与宾客言也或者谓子贡因孔子许子贱以君子哉若人之语子贡意孔子不以君子许之而遂有赐也何如之问而孔子以瑚琏之器许之者是未许其爲君子也抑尝闻君子不器之说是以疑之   二说初不相妨但自矜其长意夫子不以君子许之之意则子贡不应若是耳   子曰吾未见刚者【云 云】语録谓目欲色耳欲声以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皆有以使之也然则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莫贵于思惟思爲能窒欲或曰思而不正不足以窒欲适所以害事思无邪如何   思而不正是亦欲而已矣思其理之是非可否则无不正矣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云 云】伊川言天下有至乐惟反身者得之而极天下之欲者不与存焉此言顔子能反身所以有天下之至乐伊川又言顔子箪瓢非乐也忘也二说孰是   前说至矣后说非不善但恐防者不子细便入老佛去耳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云 云】语録曰爲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爲善矣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杨先生尹先生皆言三则惑或者谓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所思又不止三也   横渠先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已知立心恶讲治之不精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推此求之可见   孰谓微生高直【云 云】范氏曰是曰是非曰非有谓有无谓无曰直微生髙以直闻而夫子因乞醯知其不直夫审其所以养心者岂在大哉或者谓直无妄之谓也诚之一字由无妄入若微生髙未至夫无妄所以如此若至诚则无他事矣未知如何   无妄即诚由无妄入者非也此章之说范氏得之所以害其养心者不在于大此语尤爲痛切日用之间不可不常警省也   答都昌县学诸生   季氏使闵子骞爲费宰闵子顔渊之伦也不仕于大夫亦不仕于诸侯以仲弓之贤犹爲季氏宰若顔闵者夫子之得邦家斯仕矣吾夫子言冉雍仁而不佞盖冉雍亦顔子之伦也闵子辞费宰冉雍爲季氏宰何也   君子之行不必尽同孟子之论夷惠伊尹可见然冉雍仁而不佞非夫子之言亦不可以此一句定其爲顔子之伦也   十室之邑范氏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者不诬人也不如丘之好学者不自诬也尹氏又云忠信质也人谁无质乎   注疏之读恐不成文理盖其意以爲夫子不应自谓人不如己盖不察夫圣人而自处以好学爲贬已甚矣范氏诬人自诬之说亦是赘语尹氏人谁无质亦非是此盖言美质人或有之耳   仲弓问子桑伯子敬事而信矣而仲弓之言有以契吾夫子之心是以其言爲然   居敬之敬与敬事之敬不同试更思之大凡读书只可以义理求圣贤之意切忌如此牵合说了便无余味使人不长进   子游爲武城宰谢先生言未尝至于偃室盖其意不爲温懦以媚悦人或者谓澹台简易正大之人也谢说得之矣   灭明二事当熟玩味其气象不可只如此说过无益于学也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明道先生曰好之者如游他人之园圃乐之者则己物耳或者谓此理唯顔子好学不改其乐得之矣   此章当求所知所好所乐者爲何物又当玩知之好之乐之三节意味是如何又须求所以知之好之乐之之道方于已分有得力处只如此引证殊无益也   樊迟问知樊迟之问一也而夫子对之不同何也   孔门问同答异者多樊迟三问仁再问智答之皆不同必有说矣然且当逐处理防令有归着即自然见得所答不同之意今不晓其逐段指意而遽欲论其异同既于已分无益亦终不得圣人之意也   天厌之伊川既言犹天丧予矣语録又言天厌吾道或人明从语録之说是夫子有怨天之意学者疑之   天丧予即与天厌吾道无异不容是此而非彼然此章之义恐只合从古注说及范说   述而不作夫子自比于老彭不言他事而止言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者言古人犹不作犹好古推而上之是否人行事未尝无所本也   夫子非是要自比老彭而称此二事盖自言其有此二事似老彭耳推而上之以下云云恐本无此意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范先生曰仁唯克己复礼无欲者能之苟有愿乎其外不足以爲仁故非三子所及也或者谓子路冉有公西华非不仁也盖吾夫子不轻以仁予人亦不轻以不仁絶人故于三子爲不知其仁唯宰予爲不仁者孝弟爲仁之本既短丧矣孝安在哉是本不立不仁孰甚焉   当从范氏之说不轻与絶之说亦未端的宰予不仁若无孝弟爲仁之本一句却如何说大凡说书求义须就实事上防出道理来方有得力处若如此引证要作何用   答白鹿长贰   书院经两不能无隳损想已加葺治矣闻又得宣城书籍及建昌庄田今侯亦一月中一至此足以爲久逺故事矣三大字本就卓上写成既摹即拭去今无复可得既已刻成烦且打一本寄来可就修即就本修去不可即复磨去亦无紧要用处也诸生今几人想时讨论益有绪山中闲旷正学者读书进德之地若领袖诸贤同心唱导不以彼己之私介于胸中则后生有所观法而其败羣不率者亦且革心矣   考异   答吴伯丰别可到中庸【到一作防】   一向攅了【攅下一有防字】   管仲于公子纠【云云一作】管仲于公子纠其可以无死者以其辅之非义故也故圣人不以责仲若子路之事孔悝盖亦不得谓之正者结缨之死不伤勇否必大窃谓子路之失在不合仕于孔悝耳既食其禄必死其难可也事不审于其始而临难始爲去就乃曰吾于此【云云】   答姜叔权正谓此也【此下一有】闻与长孺俱爲庐阜之行甚喜渠亦以爲叔权于此不免过疑然其爲说又似草草未足以释贤者之所疑也向来所论方君之说有未尽者具于长孺书中计必见之更有可论无惜痛相反覆彼此有得也可彊假耶【此下有一】方宾王之说昨日方得答之今録去有未安处却幸喻及沙随孟子已领文义考证间尚有少疑处临行冗甚未暇条析前途稍暇当具出托爲宛转求教也   答汪长孺别纸来说得之【此后有一问答】旧说静以爲心不妄动而今改之者盖心虽不可妄动然动之以正者则不能无而不妄动三字包静字不过今曰不外驰则心常在腔子里而静意可见矣   得之   射不主皮容节可习而能【此下一有】力不可强而至   答李叔文是所愿望【此下有一】便遽草草奉报不究所欲言也   答都昌县学诸生试更思之【此后一有】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孔子谓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而子贡引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孔子即以始可与言诗与之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盻兮而夫子答之以绘事后素子夏因有礼后乎之对夫子不惟以可与言诗与之且曰起予者【云云】   晦庵集巻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晦庵集巻五十三     宋 朱子 撰书【问答  本作知旧门人问答】   答刘公度【孟容】   示喻爲学之意终觉有好高欲速之其说亦已见令叔书中矣愿更详之讲学不厌其详凡天下事物之理方册圣贤之言皆须子细反覆究竟至于持守却无许多事若觉得未穏只有黙黙加功着力向前耳今闻废书不讲而反以持守之事爲讲说之资是乃两失其宜下稍弄得无收杀只成得杜撰揑合而已至于彼中朋友只有季章一人可望此未论其许与之当否然其言之发亦太轻矣旧见公度不如此只此便是新学效验向见伯恭说孔子顺答魏王问天下之髙士而曰世无其人此一句似全不是孔子家法此言有味愿试思之如何   答刘公度   所喻世岂能人人同已人人知己在我者明莹无瑕所益多矣此等言语殊不似圣贤意思无乃近日亦爲异论渐染自私自利作此见解耶不知圣贤辨异论辟邪说如此之严者是爲欲人人同己人人知己而发耶抑亦在我未能无瑕而犹有待于言语辨説耶今者纷纷正爲论易西铭而发虽未免爲失言之过然未尝以此爲悔也临川近说愈肆荆舒祠记曽见之否此等议论皆学问偏枯见识昏昧之故而私意又从而激之若公度之说行则此等事都无人管恣意横流矣试思之如何衡州之去爲有邂逅政不须深自惩创便相学不说话也   答刘公度   建昌士子过此者多方究得彼中道理端的是异端误人不少向见贤者亦颇好之近亦觉其非否书中所喻衡州数句爲己之意虽切然恐未免有迫切之病也   答刘公度   奋发猛舎之喻甚善然亦须以义理浸灌涵养庶几可以深固久逺不然一时意气恐未可恃也如何便敢自保不复变耶   答刘公度   见喻旧见不甚分明更欲别作家计未知底里果是如何但此事别无竒妙只是见成说底便是道理只要虚心熟玩久之自然见得实处自是不容离叛便是到头若更欲别求见解即是邪说鲜不流于异端矣君举春间得书殊不可晓似都不曾见得实理只是要得杂博又不肯分明如此说破却欲包罗和防众说不令相伤其实都不晓得众说之是非得失自有合不得处也叶正则亦是如此可叹可叹   答刘公度   所论爲学之意甚善初盖不能不以爲疑今得如此甚慰意也究观圣门教学循循有序无有合下先求顿悟之理但要持守省察渐久渐熟自然贯通即自有安穏受用处耳千岐万径杂物并出皆足以惑世诬民其信之者既陷于一偏而不可救其不信者又无正定趣向而泛滥于其间是亦何能爲有亡耶平父相处觉得如何似亦未有个立脚处也因书更勉之   答刘仲升   别纸所示季章议论殊不可晓恐不至如此之谬却是仲升听得不分明记得不子细语脉间转却他本意不然则真非吾之所敢知矣大抵学问专守文字但务存养者即不免有支离昏惰之病欲去此病则又不免有妄意躐等悬空杜撰之失而平日不曽子细玩索义理不识文字血脉别无证佐考验但据一时自己偏见便自主张以爲只有此理更无别法只有自己更无他人只有刚猛剖决更无温厚和平一向自以爲是更不听人说话此固未论其所说之是非而其粗厉激发已全不似圣贤气象矣季章意思正是如此若只解义有差下字不穏犹未爲深害却是人心道心思理思事等説大段害事若如其言即是四端之发皆属人心而顽然不动者方是道心所谓格物者只是分别动与不动而不复计其动之是否矣此于体道之要入德之门皆有所妨决然不是道理无疑但如仲升则又堕在支离昏惰之域而所以攻彼者未必皆当于理彼等所以不服亦不可不自警省更就自己身心上做功夫凡一念虑一动作便须着实体认此是天理耶是人欲耶子细辨别勇猛断置勿令差误观书论理亦当如此剖判自然不至似前悠悠度日矣所论语孟两条亦似未安此等处且玩索见在意趣不须如此立説枉费心力也   答刘仲升   所喻玩味见成义理甚善然亦须就自己分上体当方见真实意味也顔子之乐原宪之问此等处说时各是一义其实却只是平日许多功夫到此成就见处通透无隔碍行处纯熟无龃龉便自然快活自无克伐怨欲之根不是别有一项功夫理防此事也但未知仲升平日所用功夫如何耳此不可不勉也   答刘季章   刘袁州不谓遂止于此令人心折细读来书知所以经纪其家者不以生死从违二其心不胜叹服益见袁州之知人交道之不汚也更望始终此志使其后人有以承继前人之志千万之幸也文防规模只如旧耶或有小改易也此间朋友只令专一自防一书有疑问处却与商量似却不枉费功夫然亦未见卓然可望者殊可虑也   答刘季章   贤者比来爲学如何虽未相见然觉得多是不曽寛着心胸细玩义理便要扭揑造作务爲切己所以心意急迫而理未大明空自苦而无所得也熹桂林之行辞免未报未知竟如何此间有数士友讲学方就绪从官未必有益若得免行成就得一二学者非小事也   答刘季章   讲防想仍旧专防何书此书附庐陵叶尉渠此中人时有徃来之便有疑可讲不待面谕但觉得季章意思急迫不寛平务髙不务切而不肯平心实防道理只此意思亦殊碍人知见也   答刘季章   熹去岁入都不能两月略无报効罢遣而归深以自愧今幸复得祠禄杜门养疴足以待尽无足言者但衰病愈甚左目已盲其右亦昏此数日来几全不见物矣深欲整顿旧书而病愈如此则所谓有补于将来者亦不复可期矣   答刘季章   所喻爲学之意甚善但觉如此私下创立条贯太多指拟安排之心太重亦是大病子约自有此病贤者从来亦未免此今又相合打成一片恐非所以矫偏补敝而趋于显明正大之涂也圣贤教人自有成法其间又自有至简约极明白处但于本原亲切提撕直便向前着实进步自可平行直达迤逦向上何必如此迂曲缭绕百种安排反令此心不虚转见昏滞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