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广圣义 - 第 13 页/共 33 页

失者同於失。   注:执言滞教,无由了悟。不悟则迷道,故曰同於失。   疏:失者谓执滞言教而失道也。夫言教者,道理之筌蹄也。筌蹄者,乃取鱼兔也。今滞守筌蹄,则失鱼兔矣;执滞言教,则失妙理矣。失理则无由得道,自同於失也。故云失者同於失。   义曰:取鱼之器日筌,以竹为之。取兔之器曰蹄,以绳为之。取鱼则器包其身,故谓之筌。言其可生全而致之也。取兔则绳束其足,故谓之蹄,言可致足而致之也。愚人不知筌蹄可取鱼兔,执筌蹄以为鱼兔,失之远矣。言者所以宣理,教者所以告人。道不可无言而悟,因言以宣之;法不可不告而悟,故立教以告之。愚人不知言教所以悟道,执言教以为道,亦失之远矣。夫至虚至静,方能集道。滞言束教,何以契真?至虚以忘言,至静以忘教,不可执矣。经云执者,失之是也。   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   注:方诸挹水,阳燧引火,类族辩物,断焉可知矣。   疏:此明气同则应也,故虎啸风起,鹤鸣子和,性殊则肝胆楚越,道合则夷夏同人。以类相从,物无违者。故同道则道应,同失则失来。   义曰:夫习静则道降,积功则德充,气之相从,其来尚矣。故弹宫则宫应,弹角则角应者,声相感也。枯桑动而天风,暑雨降而础润,气相感也。龙吟云起,虎啸风生,有情感於无情也。铜山崩而钟应,类相感也。葭灰鈌而晕亏,事相感也。鹤鸣子和,性相感也。积善余福,积恶余殃,行相感也。同舟共济,胡越不患於异心,势相感也。流湿就燥,无情感於无情也。《西升经》曰:行善善气至,行恶恶气至。同於失者,固当矢之矣。肝胆楚越者,性分异也。夷夏同人者,所志同也。君子千里同风,小人隔陌异俗。此之谓乎?   疏:犹方诸挹月而水流,阳燧照日而火就尔。故云同於道者道亦得之。   义曰:东海方诸之间有巨蚌焉,长尺有二寸者,因名方诸。取其壳以柔帛拭之良久,以月照之,以器承之,则得水焉。阳燧者,范金为器,其形若杯,或类镜焉,以玄缯洁之,以日照之,以艾承之,则得火焉。此二者因日月之光,以气类相感,而能生水火。古者祭法尚洁,必以方诸之水、阳燧之火荐於神明焉。物之无情,犹资感应,况人之最灵,道之通变,而岂不能感致乎?言可致也。   信不足,有不信。   注:执言滞教,不能了悟,是於信不足也。自同於失,失亦乐来,是有不信也。   疏:言人之所以不能体了证理忘言,谓於信悟不足而生惑滞。既生惑滞,则执言求悟;执言求悟,则却生迷,倒是有不信应之。故云有不信也。   义曰:道既无形无状,在精感而致之。但云精感,则人无由可悟,故广叙应感之事,以劝於人,欲使世人知物有感通,事有因应,然后能推诚於道尔。能推心笃信,静默恬愉,道岂不应哉?所以不应者,由世人不能静默其心,恬愉其志。知者则执言局教,疑者则若存若亡。信既不足,了无感应,是有不信也。其有初则锐精於习道,中乃懈惰於修行,一念退心,前功并弃。不能专精勤久,而谓大道我欺。若知道能行,行之勤久,玄鉴非远,宁无应乎?人君法道化人,以信御下,推诚待物,布德如春,上有推诚之君,下无不信之士。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疏:前章明理契言忘,执滞则同於失者。此章明自见自是矜伐则物或恶之。首二句举喻示难求。次四句明虽求亦不得。其於道下将申戒劝,令有道之人不处尔。○义曰:上文以不信不足,於道有不信之疑。此复跨而求行跂而求久,自是自见自伐自矜,去道逾远,喻如余食赘行,岂可致玄同之道乎?故有道之人不处於此,修真之士以斯为戒焉。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   注:跂,举踵而望也。跨,以跨挟物也。以喻自见求明,明终不得,何异夫跂求久立,跨求行履乎。   疏:趺,举踵而望也。跨,以跨挟物也。此举喻也。夫延颈举踵,欲求远望翘跂则危,故不可立。以跨挟物,物必为碍。挟物为碍,必不可行,亦如众生自见自是等也。故跂则不立,跨则不行。自见则不明,自是则不彰。断可知矣。   义曰:以足指蹑地谓之跂,暂有延望或可为之,而希久立,斯为难矣。延颈举踵者,陈后《长门赋》望幸之辞也。跨挟於物而求久行,亦不可得也。喻人不能推心信真,怀疑於道,暂兴一念,便望有成,无冥心澹寂之功,无隳体黜聪之渐,而欲振衣汗漫,接轸崆峒,亦如跂立跨行,欲希长久尔。   自见者不明,   注:露才扬己,动而见尤,故不明。   疏:夫自见之人,失之殷鉴,露才扬己,欲以自明。殊不知动则见尤,物无与者,己之事业终於昧然。故云自见者不明。   义曰:圣人之明也,精神四达,无所不极,上际於天,下蟠於地。犹泛然若无,不以为有也。凡人以己之见,蔽人之光,露其微才,扬其片善,以此为明。其可得乎?   自是者不彰,   注:是己非人,直为怨府。故不彰。疏:言人不能曲全而自为是,且欲大夸诸己,而以出众为心,求彰名边,以自光大,直为怨府。人所不堪,众毁日闻,故难彰着。故云自是者不彰。   义曰:圣人之行也,内修其本,外抑其末,属其精神,偃其知见,漠然无为而无不为,犹怕然若虚,不以为是也。凡人以己之行蔽人之善,锐於出众,务於矜夸,以此为是,其可彰乎?   自伐者无功,   注:专固伐取,物所不与,故无功也。   疏:夫谦者德之柄,让者礼之文,苟失斯道,无从而行,况自专固伐取,以求其功。不让则争功,斯滥矣。故云自伐者无功。   义曰:圣人之业也,操天为盖,无不覆也。以地为车,无不载也。四时为马,无不使也。阴阳为御,无不备也。而犹因自然之用,不以为功也。凡人以己之美掩人之能,内怀专伐,外无谦让,以此为功,其可全乎?《春秋》襄公二十九年,齐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传》曰高止好以事自为功,且专,故及於难也。《春秋》赵简子与郑战,为郑人所击,踣於车中,失其蜂旗,公孙龙率徒五百人助之。宵攻郑师,取峰旗,郑师大败。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卫太子蒯聩为右,曰:吾救主於车,退敌於下,我右之上也。御者卸良#1曰:我两鞃阵将绝,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此言简子不让,故其下皆自伐其功,故不克和矣。此乃自伐者之无功也。   自矜者不长。   注:矜衒行能,人所鄙薄,故不长矣。   疏:盛德若愚,昔贤通议,矜衒名器,丑行则多,人所鄙薄,坐招嗤诮。自矜虽欲求益,胥怨物不推长,故云自矜者不长。   义曰:圣人之德也,不以身役物,不以欲滑和,不谋而当,不虑而得。其为乐也不欣欣,其为忧也不惋惋,是以高而不危,安而不倾。而犹超然不居,不以为大也。凡人以己之短易人之长,缘丑饰非,衒耀名器,以此为长,其可久乎?盛德若愚者,《史记》云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是也。《论语》云回也终日如愚,斯之谓矣。胥,相也。   其於道也,曰余食赘行。   疏:余食者,残余之食也。赘行者,疣赘之行也。残余,食之秽;疣赘,身之病。以此自见自是等行其於道,而论之如残余疣赘,人所共恶也。   义曰:自见、自是、自伐、自矜四者之弊,妨於修道。比之於物,如残余之食,取之於身,如疣赘之病。疣者,结病也。赘者,余肉病也。亦如余食,为众所恶也。   疏:谓为赘行者,自见自是等,为德行之疣赘,故云赘行。《春秋》曰人将不食吾余,《庄子》曰附赘悬疣出乎形哉,而侈於性。   义曰:累仁为德,景迹为行。自见自是,非累积之仁。自伐自矜,非景善之行。其以此於德行,愈於疣赘之病乎。不食吾余者,《春秋》庄公六年楚文王伐申,过邓,邓祁侯曰:吾甥也。止而飨之。祁侯之三甥骓甥、聃甥、养甥,请杀楚子。祁侯不许。三甥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若噬脐。其及图之乎。图之,此为时矣。祁侯曰:人将不食吾余。言自害其甥,必为人所贱也。对曰:若不从三臣之言,抑社稷实不血食,而君焉取余?弗从。伐申还,遂伐邓。十六年,复伐邓,灭之。即庄公十六年也。附赘悬疣者,《庄子》外篇曰:附赘悬疣出乎形哉,而侈於性。言物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骈赘皆出於形,性非假物也。於众为多,故曰侈也。侈,多也。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注:自见等行於道,而论是曰残余之食、疣赘之行。凡物尚或恶之,故有道之人不处斯事矣。   疏:此自见自是等既如余食赘行,凡物尚或恶之而不为。故有道之君子,不处身於此事。   义曰:累仁为德,习善为行。有道之士修行累德,及其证果了出,乃复忘之,以合乎大通,而归乎无有。况四者之弊,如附赘余食,岂肯安而处之哉?此四者,理身处之,则隳德伤性;理国用之,则拒谏矜己,乱政害民,亡之本也。岂余食疣赘,毫芒之丑,而可比方哉?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二十竟   #1御者卸良曰:据《左传》,『卸』当作『邮』。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二十一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疏:前章明自见自是,於道为余食赘行,末云有道不处。此章明大曰逝,质道乃先天混成,终令法道自然。首标有物混成六句,将明妙本之缘起,物被其功。次云吾不知下六句,表强名之由绪,名亦不可得。故道下六句示知四大之生育,申戒人君之法。下至终篇,教以法道自然,无为清静尔。○义曰:在昔三气未分,一元未立,形质犹隐,恍惚莫穷,混然首出者,惟虚极之妙本尔。洎乎孕神布化,天地生焉,万物育焉,生之成之,故为化母。然后定以名实,显其功用,或大或逝,或远或返,包三才而运气,首四大而居尊,递为宪章,以施法度,方复混融不宰,默体自然,宣大道冲用之功,功成复归於道本也。有物混成者,道之宗也。先天地生者,道之元也。寂兮寥兮者,道之质也。独立而不改者,道之常也。周行而不殆者,道之用也。可以为天下母者,道之功也。吾不知其名者,道之无也。字之曰道者,道之有也。强为之名曰大者,道之体也。大曰逝者,道之微妙也。逝曰远者,道之深玄也。远曰返者,道之常存也。道大天大地大王大者,道之统三才也。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者,此明王为最灵之首,当用道也。三才相法,明王当法天行道,契乎自然也。故疏云申戒人君用道法天,而当宗清静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注:将欲明道立名之由,故云有物混然而成,含孕一切,寻其生化,乃在天地之先也。   疏:有物者,有妙物也,即虚极妙本也。将欲申明强名所由,不可即称道,故云有物尔。言有此妙物混然而成,含孕众象,寻其生化,乃在乎天地之先。故曰先天地生。   义曰:道之起也,无宗无祖,无名无形,冲而用之,渐彰於有。其初也示若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无物之物,无名之名。天地未立,阴阳未分,清浊未判,混沌圆通,含众象於内而未明,藏万化於中而未布,不可以名诘,不可以象言。故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也。《九天经》曰:天地未有而先有道气,谓之玄元始三气,而生三清。三清各生三气,合为九气,而成九天。自此而分,方有圆清方浊之别,阳日阴月之异,三才於是乎生焉,万类於是乎立焉。众经之中,皆明此理,斯则先天地生者,大道也。其五太之次,具在第八卷中,解之太上下知章矣。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疏:寂寥者,叹有物之体寂寥虚静,妙本湛然,故独立而不移改?物感必应,应用无心,遍於群有。故周行而不危殆。   义曰:寂寥者,无之谓也。无声可闻,无色可见,无形可执,无象可求,无名可称,无法可拟,故云寂兮寥兮也。独立者,道一无倡也。周行者,道气旁通也。不殆者,在高非高,在大非大,无穷无竭,玄妙常存,不危殆也。殆,危也。   可以为天下母。   注:有物之体寂寥虚静,妙本湛然常寂,故独立而不改,应用遍於群有,故周行而不危。而万物资以生成,被其茂养之德,故可为天下母。   疏:妙本生化,遍於群有。群有之物,无非匠成。万物被其茂养之德,故可以为天下母尔。母以茂养为义也。   义曰:於至无之中而妙气旁通,生育万物。万物非道无以生成,以其生物,故为天下之母。然道之生成於物,有形有类,皆从道生,故不拘於天上天下。今言天下者,举其大也。而道之生化,无所不生矣。《字林》云:茂养於物,故谓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注:吾见有物生成,隐无名氏,故以通生表其德,字之曰道,以包含目其体,强名之曰大也。   疏:字者表其德,名者定其体。老君云妙本生化,应用莫穷,寂寥虚静,不可定其形状,先天地生,难以言其族氏,故云吾不知其名。但见其大通万物,欲表其通生之德,故字之曰道。   义曰:夫名物者以其体,字物者以其德。物生而名立,事之常也。未有无名之物矣。唯大道之用居乎物先,物象未彰,乾坤未辟,而道在其先也。运道之用,施道之功,而后有天地万物也。以此功深用广,无形无状,不可以氏族求,不可以名字得。老君取其通生万物之美,字之曰道。道者,通生之谓也。道之为通也,无所不通。《西升经》云:夫道也者,包裹天地,秋毫之细,道亦居之。庄子云:道在梯牌,道在众物,无不在也。故有形有生者,道皆居之。失道则死矣。   疏:见其包含无外,将欲定其至无之体,故强名曰大。凡物先名而后字者,以其字小而成大;以道先字而后名,是以从本而降迹焉。   义曰:夫物有体,则能包含於物。故大能容小,外能藏内者,物之常也。今道无体而能包含万物者,以其无体之体,体大无边也。以其体大,因体立名,故名曰大。大者,无不包也,无不容也。有形无形,皆在道体之内矣。凡物先名而后字者,礼,男子生三日,以桑弧一、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以示男子有事於四方也。既三月,妻以子见其夫。入门,升自昨阶,妻抱子出自升阶,父执之右手,孩而名之,抚其首焉。二十而冠,谓之成人。冠适子於昨阶,以着代也。醮於客位,有成人之道也。三加其冠,始以缁布,次以皮弁,次以爵弁,言益尊之。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女子十五而笑,笄而字之。故冠礼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也。此则先名而后字,取其自小而成大也。人伦之道,始则有终,故自小而成大,自大而复终也。《春秋》桓公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问名於申繻,大夫也。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唐叔虞、鲁公子友是也。以德命为义,文王昌、武王发是也。以类命为象,若孔子像尼丘山是也。取於物为假,如伯鱼生,有人馈鱼,因名曰鲤是也。取於父为类,若子同生,与父同日生是也。不以国,以国则废名。不以官,以官则废职。不以山川,以山川则废主。不以畜牲,以畜牲则废祀。不以器弊,以器弊则废礼。不以隐疾,故名终将讳之。故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功废司空#1,先君献武废二山,具教二山也。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与吾同物,命之曰同。氏族者,《春秋》隐公八年冬,公子无骇卒,公子羽父请谥与族。公问族於众仲。对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以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其王父字或以谥,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谓取旧官旧邑为族也。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无骇即公子展之孙也。夫道也,先字而后名,言道无所始,亦无所终。示用降迹,故字曰道,妙体广远,故名曰大。无始无终也,而此名此字,其强立焉。大道之妙,名言路绝也。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   注:妙用无方,强名不得,故自大而求之,则逝而往矣。自往而求之,远不及矣。若能了悟,则返在於身心而证之也。   疏:夫滞於一方者,非天下之至通也。故天职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职形载而不能生覆。唯妙本之用,用无定方,虽强名曰大,而复不继於大。   义曰:天下之至通者,道也。滞於一方者,天地也。夫天地日月、春夏秋冬,皆天之所运也。天运气广大焉,生物周普焉,能覆而不能载,能清而不能浊,能上而不能下也。地布气周遍焉,载物广厚焉,能载而不能覆,能浊而不能清,能下而不能上。日主昼而不能於夜,月主夜而不能於昼,春职於生而无长养收藏之功,夏职於长而无收藏发生之力,秋主於成而无生长闭藏之用,冬主於藏而无生长肃杀之效,风职於散而不能於润,雨主於润而不能於散。若此局於一方者众矣。唯大道能覆载照临,能生成长育,能寒暑散润,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今能古,能圆能方,能清能浊,能短能长,无不可也,无不能也,故用无定方。虽名曰大,而不拘於大,此可谓天下之至通乎。   疏:自大而求之,则逝而往矣。自往而求之,则远不及矣。自远而求之,则复返在人之身心矣。故云远曰返。庄子曰:大道於大不终,於细不遗。   义曰:求之於大则弥大矣,故曰逝而往也。求之於逝则弥远矣,故曰远不及也。求之於远不离乎身,故曰返也。人之起居运动,上下屈伸,不离於道,道岂远乎?於大不终者,《庄子□天道篇》老君谓士成绮曰:夫道也,於大不终,於细不遗,故物备矣。广乎其无不容也,渊乎其不可测也。形德仁义,神之末也。非至仁,其孰能定之?此言天地,形之大者也;秋毫,形之小者也。物之至大道复大之,其大无极,故不终也。物之至细道之在焉,故不遗也。道无不在,何足以测之哉?匪一方之可拘,岂四者能诘矣。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注:因其所大而明之。得一者,天地王。天大能覆,地大能载。王大能法地,则天行道,故云亦大。   疏:因强名曰大,所以次大者,故天能颠玄在上,垂覆万物。地能凝静於下,厚载万物。王能清静无为二而化万姓。此三大也者,吾道一以贯之。   义曰:天之清也,积气於上,体乎纯阳,运动不息,刚从而文明,故次於道也。地之浊也,积形於下,体乎纯阴,寂然不动,柔顺而安贞,故次於天。王之正也,总二气之柄,居万灵之首,顺阴阳之序,法天地之宜,仰观俯察,顺考古道,清以则天,静以应地,故清静其化,无为其心,而齐於三大也。此三大皆局於一方之德,无圆通冲用之能,故我妙道通贯三大,而为之主矣。一以贯之者,《论语》仲尼谓曾参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颠,顶也。玄,远也。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   注:王者,人灵之主,万物系其兴亡。将欲申其鉴戒,故云而王居其一,欲以警王,令有所法,谓下文也。   疏:者域,限域也。今云域中之大道,不只在域中,若云约所见而言,则天地自为限域,亦不在域中矣。夫遗语以存玄理,亦不必曲生异义。申文以防疑难,众说皆未尽通。   义曰:夫限域之域,理自多途。大约有四。其一生化之域,二气之内,阴阳所陶之所也。其二妙有之域,在二气之外,妙无之间也。其三妙无之域,居妙有之外,捆缊始凝,将化於有也。其四妙无之外,谓之道域,非有非无,不穷不极也。此域中者,言道之所化自无生有,分别二气而天地生焉。天地之中而万兆形列,而君王统焉。亦如道大而有天地,有天地后有王也。则四大之名递相统摄,自无入有,自有归无,终始包含也。况下文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此既递相法象,则四大互相统摄矣。   疏:今明域者名也。名为体域,物无名外之体,故曰域中。若举道名,则道在其中矣。举天名则天无遗体矣,故云域中,即有名之中有此四大云。而王居一者,王为人灵之首,有道即万物被其德,无道则天地蒙其害。故特标而王居其一,欲令法道自然。   义曰:圣旨以名为体域者,则包统众义,复为妙焉。此亦以道为名体,外包天地,天地之中以王为首,其义同也。夫王者有道,则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甘露降,醴泉出,河不满溢,海不扬波,景星见,卿云生,神龙游於沼,麟凤来其庭,四气调和而为玉烛,万物遂性而洽太平也。人君无道,则天返时为灾,地返物为妖,人返德为乱,沴气咎征时见於上,物妖形怪或出於下,星亡日斗,冬雷夏霜,天裂石实,川竭山崩,事兴於人而气感於天,是天地蒙其害也。王之为大,系天地之安危,岂可不抱自然而法天,任无为而体道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注:人谓王也。为王者先当法地安静,既尔又当法天运用生成,既生成已,又当法道清静无为,令物自化。人君能尔者,即合道法,自然之性也。   疏:人谓王者也。所以谓人者,谓人能法天地生成,法道清静,则天下归往,是以为王。若不然,则物无所归往,故称人以戒尔。为王者当法地安静,因其安静,又当法天生化,功被物矣,又当法道清静无为,忘功於物,令物自化。人君能尔,则合道法自然。   义曰:道职生成,天职包覆,地职厚载,而乾坤之象着,品物之形列。王居其间,行道之化,顺天之时,法地之宜。民则安静而自理,生化而有常,清静而无扰,合大道自然之理也。   疏:言道之为法自然,非复仿法自然也。若如惑者之难,以道法仿於自然,则是域中有五大,非四大也。又引《西升经》云虚无生自然,自然生道。则以道为虚无之孙,自然之子。妄生先后之义,以定尊卑之目,塞源拔本,倒置何深。   义曰:疑惑之人不达经理,乃谓大道仿法自然,若有自然居於道之上,则是域中兼自然有五大也。又以道为自然之子,无为之孙,皆为妄见,故具下文以解之。塞源拔本者,《春秋》昭公九年,晋梁丙、张趯率阴戎伐颖。以周甘人与晋阎嘉争阎田故也。周景王使大夫詹桓伯辞於晋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迩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藩屏周,亦其废坠是为,岂如弁髦,因而以敝之。先王居梼杌于四裔,以御魑魅。故允姓之奸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之以来,使偪我诸姬,入我郊甸,则戎焉取之。戎有中国,谁之答也7 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难乎?伯父图之。我在伯父,犹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源,民人之有谋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源,专弃谋主,虽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谓宣子曰:文之霸也,岂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恭。自文以来,世有衰德,而暴蔑宗周,以宣示其侈。诸侯之贰,不亦宜乎?且王辞直,子其图之。宣子说。王有姻丧,使赵成如周吊,且致阎田与襚,反颖俘。王亦使宾滑执甘大夫襄以说於晋,晋人礼而归之也。   疏:且尝试论之曰:虚无者,妙本之体。体非有物,故云虚无。自然者,妙本之性。性非造作,故曰自然。道者,妙本之功用,所谓强名,无非通生,故谓之道。约体用名,即谓之虚无、自然、道尔。所以即一妙本,复何相仿法乎?则知惑者之难,不诣乎玄键矣。   义曰:键,关键也。此明大道以虚无为体,自然为性,道为妙用,散而言之即一为三。合而言之,混三为一。通谓之虚无、自然、大道,归一体耳,非是相生相法之理,互有先后优劣之殊也。非自然无以明道之性,非虚无无以明道之体,非通生无以明道之用。熟详兹妙,可谓诣於深玄之关键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二十一竟   #1宋以武功废司空:据《左传》,『武功』当作『武公』。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二十二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   疏:前章举域中称大,终令法道自然。此章明重静为君,以戒身轻天下。首两句标宗以示义,次两句举喻以却明,又四句伤人君之失道,末两句述轻躁以为戒也。○义曰:前以人君为理,体道法天。今示重静之文,戒轻与躁,将明重静之益,举喻以申词,又述轻躁之伤,垂文而深叹。夫至人修道,圣主垂旎,必重慎为先,安静为本。以重静为国,则俗和而化行。以重静保身,则道通而神泰。若其轻而守器,躁以处身,君轻躁而民无所遵,心轻躁而神无所保。神散则身逝,民溃则国危。固为深戒矣。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注:重者制轻,故重为根,静者持躁,故静为君尔。   疏:根,本也,草木根蒂重,花叶轻,花叶禀根蒂而生,则根蒂为花叶之本。故曰重为轻根。夫重则静,轻则躁,既重为轻者根,则静为躁者君矣。是知重有制轻之功,静有持躁之力。故权重则属鼻之绩斯举,心静则朵颐之求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