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广圣义 - 第 8 页/共 33 页

注:取此含受之腹,去彼妄视之目。   疏:彼目妄视故去之,此腹含受故取之。   义曰:腹者容受而无情,故取之。目者触见而有欲,故去之。夫人君之心,睿圣为本,理国之道,清净为基。其逐兽荒原,奔车绝巘,六龙逸足,万骑莫追,与雕鹗以争先,共熊罴而贾勇,日月亏蔽,旌旗纠纷,畋猎忘归,杀获无已,风雨恒若,宫室或空。此谓之发狂也。若复贵远方之物产,贪无用之土疆,嗜蒟酱而讨西夷,伐大宛而取名马,关塞有不归之魄,边城有怨旷之魂,天下流亡,户口灭耗,赫赫宗社,几陷寇雠。青史具书,百代为戒,曷若去彼取此,遵老君之明语乎?   \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二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三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宠辱若惊章第十三   疏:前章明染逐尘境,驰骋则发狂。此章明宠辱皆惊,贵身故为患本。首两句标宗以起问,次十句因问以明理,故贵下假寄托以结成。○义曰:驰骋贪货既戒於前,宠辱大患故明於此。凡情得宠则喜,遇辱方惊,殊不知宠有辱随,辱为宠末,祸福倚伏,宠辱循环。圣人了知,故宠辱皆惊,弃而不取,若外身抱道,方免宠辱之来。徇世贪荣,难逃福祸之至,非独爵位为戒,亦以天下为忧。故桎梏绂冕而糠枇亿兆,或不获己而处其位,则撝谦为本,雌静为心。故申寄托之喻,用明安危之旨尔。   宠辱若惊。   注:操之则栗,舍之则悲,未忘宠辱,故须惊也。   疏:若,如也,言宠辱之惊相如也。夫操之则宠,舍之则辱,言人不能心齐荣辱,矜徇功名,执权既以为光宠,失位自惊於卑辱。光宠则矜徇,卑辱则惊嗟,故陈戒使其若惊,欲令齐其宠辱。   义曰:圣人睿鉴,得丧混同,尚以死生为一条,岂复宠荣而辱惧,故戒之曰得宠亦惊。此则宠辱齐一,得失混同也。所以言惊者,宠为辱本,安得无惊。且人君富有天下,尊继百王,告类上玄,君临万有,亦当驭朽自戒,纳隍轸忧,乃能享此大年,保其遐祚矣。人臣之遭遇也,九迁三接之泽既已厚矣,兵符相印之任亦已重矣,高冠大饰、长毂朱轮,气压伊皋,权倾卫霍,亦当风兴夜寐,履薄临深,乃能克保福祥,免贻覆餗矣。故令尹三已而无愠,考父三命而益恭,达其理也。夫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贪与贱是人之所恶,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苟能达道,则富贵贫贱、宠辱得失无所惊也。《易□系》曰:吉凶与民同息,《正义》谓非独凶者人之所忧患,吉者亦人之所忧患也。何哉?既得其吉,又患失之,此亦宠辱若惊之旨尔。   贵大患若身。   注:身为患本。故矜贵其身,即如贵大患矣。此答云贵身如贵大患,而乃云贵大患如身者,欲明起心贵身即是大患,有贵即身是大患,故云贵大患如身。若,如也。此上两句正标。   疏:贵,矜也。若,亦如也。身者祸患之源,夫耽玩声色,矜竞荣华,皆为有身,遂成患本。即贵其身者,复何贵乎?贵大患矣。即身是患,等无有异,未能无患,只为有身,即此贵身同贵大患。若能无患,亦复忘身。是知患犹贵生,身为患有,故云贵大患若身。   义曰:夫至人顺道,忘患忘身,内忘肝胆,外遗耳目,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此即有身亦犹无也,岂复忧其患乎?所以世人之身,内则饥渴苦恼,昼夜相攻,外则风寒暑湿,循环相害,疼酸痛痒,声色繁华,嗜欲是非,利名得丧,六情中挠,万境旁牵,皆为患本矣。《西升经》曰身为恼本,痛痒寒温,意为形思,愁恼忧烦,吾拘於身知为大患,观古视今,谁存形完是也。患随身立,身存则患生,宠与辱偕,宠极则辱至。老君恐世人不晓,故两举以明之,将细指陈,复下句发问矣。《列子□天瑞篇》云: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儿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婴儿,神专志一,德充气和,善莫偕也。其在少壮,血充气溢,欲盛心侈,德殆衰矣。其在老耄也,欲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方於少壮,气已间矣。其在死亡也,则之於息焉,反其极也。此四者相须而行,相待而成。惟得道者反之矣。理身之士,其自助焉尔。   何谓宠辱?宠为下。   注:前标宠辱如惊,恐人不了,故问何谓宠辱。夫得宠则憍盈,无不生祸,是知宠为辱本。故答云宠为下。   疏:前标宠辱若惊,恐人不晓,故设问云何谓宠辱,自答云宠为下,所以明宠为下者。夫恃宠则憍盈,憍盈即生祸,因宠获祸,则宠为辱本,故知宠为下也。   义曰:老君恐人未晓前义,举问欲以重明,既立问者之词,乃为对答之理。云宠为下者,辱因宠至,宠是祸阶,世人视宠以为荣,圣人观之以为下也。恃宠憍盈者,《春秋》隐公四年,卫公子州吁恃宠而好兵,其臣石碏谏卫庄公曰:臣闻爱子教之义方,不纳於邪。憍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夫宠者不憍,憍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公不听。明年,桓公立,州吁弒桓公。卫人杀州吁焉。是则因宠获祸,可谓宠为下矣。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注:宠辱循环,宠为辱本。凡情惑滞,惊辱而不惊宠,故圣人戒云:汝之得宠,当如汝之失宠;得辱亦如吾戒汝得宠而惊惧也。故结云是谓宠辱若惊。   疏:得则为宠,失则为辱。若惊者,夫宠辱循环,宠为辱本。代间众生得宠则忻喜,得辱则惊惧。圣人戒云祸福循环,譬之纠缠,宠辱无定,岂可独惊辱来?既惊其祸患,宠至亦惊其憍逸,其惊相若。故结云宠辱若惊。   义曰:得宠不惊,得辱则惧者,常情也。宠至而惧其憍逸,辱来而知其祸患者,君子也。得宠而惊,日慎一日,即无祸患之辱矣。得宠不戒以憍以矜,必有危亡之辱焉。人君恃天之宠,不恤於人,则景命迁革矣。人臣恃君之宠,持权傲下,则刑悔将及矣。缠,索也。纠,结也。纠缠相循之貌也。   何谓贵大患若身?   注:恐人不晓即身是患本,故问也。   疏:恐人不晓,故设问以明。   义曰:亦如何谓宠辱之义。世人得宠而不思其辱,故辱至则惊。老君欲戒於恃宠之人,故重自发问尔。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注:身相虚幻,本无真实,为患本者,为吾执有其身,痛痒寒温,故为身患。   疏:吾所以有此大患者,为吾执有身相,好荣恶辱,辩是与非,不得则大忧以惧,心神内竭於贪欲,形体外劳於奔竞。苶然疲役,非患而何?   义曰:苶,疲役也。吾,我也,指名身也。身相既有患累随之,势利相高,故好荣;防虑亡危,故恶辱。若夫强干人事,妄辩是非,得则憍侈以恣情,失则忧惊以损性。损性则心神内竭,恣情则奔竞外劳,或憔悴江滨,或恓惶泽畔,形疲心役,为患深焉。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注:能知天地委和,皆非我有,离形去智,了身非身,同於大通,夫有何患?   疏:无身者,谓能体了身相虚幻,本非真实,即当坐忘遗照,集体黜聪,同大通之无主,均委和之非我,自然荣辱之途泯,爱恶之心息,所谓帝之悬解,复何系於大患乎哉?故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注云委和者,庄子承答舜问云: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者也。   义曰:无身者,非顿无此身也,但修道之士能忘其身尔。《业报经》云:众生苦恼,常为有身,生死轮回,不能自出。以何方便,妄想得除。太上曰:妄想颠倒,皆从心起,强生分别,系念我身,触境生迷,举心皆妄。以此流浪,沦乎生死。但当定志观身,尽皆虚假。既知虚假,妄想渐除。妄想既除,内外清净。自悟真道,谓之忘.身。既忘其身,患累息矣。庄子曰:适来者,夫子时也,时自生耳。适去者,夫子顺也,理当死耳。安时处顺,忧乐不入。此达人之忘身也。幻者,假妄变化之谓也。真实者,契道之谓也。坐忘遣照者,安坐忘身之谓也。外忘万境,内息一心,心若死灰,形如槁木,不知肢体之有,不知视听之用,隳肢体黜聪明,遗形去智,以至於大通。通无不通,泛然无主,此达人之忘心也。颜回得之以告於夫子焉。如此,则天地之大,吾不知也;日月之明,吾不有也。何荣辱爱恶之可滞哉?帝之悬解者,性命之情得矣,宁复系於大患乎?则无身无患,养生之要也。委和者,《庄子□知北游篇》承答为曰:身非汝有,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天地之委顺也。言天地结气而生,气上气下曰顺尔。若身是汝有,美恶生死当制之由汝。今气聚而生,汝不能禁也,气散而死,汝不能止也,明其委结而自成,非汝有也。故行不知所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味,皆在自然中也。达此则近於道矣,何大患之可忧乎?   故贵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托天下。   注:此章首标宠辱之戒,后以寄托结成者。夫宠辱若惊,未忘宠辱贵爱,以为未忘贵爱,故以辱校宠,则辱不如宠;以贵方爱,则贵不如爱。惊宠辱者尚有宠辱介怀,存贵爱者未为兼忘天下,故初则使宠如辱,后欲令宠辱俱忘,假寄托之近名,辩兼忘之极致。忘宠辱则无复惊,忘身则无患本,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也。   疏:言人君自矜贵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贵身则凌人,人故不附,可暂寄尔。   义曰:夫人君自贵其身而为天下者,必自尊自大,作福作威,以临於人,以肆其欲,穷华侈之饰,极奢丽之求,外则残物虐人,穷兵纵武,内则瑶台琼室,酒池肉林。敛天下之怨嗟,资一身之逸豫,尊其名号,深其沟隍,赏有台树陂池,宿以妃嫱嫔御,不知人之离心离德,而欲为万世之基,沦灭不暇,若暂寄於天下尔。疏:若自爱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爱身则慈人,慈人则推乐,故可托身於万人之上,长为之主矣。   义曰:夫人君自爱其身而为天下者,必以恭以谦,以俭以约,谦恭则怨敌不起,俭约则嗜好不行。无怨敌则人安,无嗜好则人富。如此内睦九族,下亲万民,远怀近悦,上下交爱,却千里之马,惜十家之财,菲饮食卑官室,外无征伐,境无劳人,享祚久长,可以永托於天下。   疏:然此一章首惊宠辱,结以寄托者,欲明惊宠辱不若忘宠辱,存贵爱不若忘贵爱,寄托天下不若忘天下。故为大患为吾有身,惊宠辱则未能无我都忘,则百虑一致,矜有则万殊争长,故忘宠辱则无所复惊,忘身则无为患本,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然后上有太上之君,下有下知之臣,无为无不为,不德为有德矣。   义曰:身为患本,宠辱由身而生,能忘其身则忘宠辱矣。忘宠辱者宠至不喜,时之来也,辱至不惊,时之去也。不充诎於富贵,不陨获於贫贱,非至达之士孰能与於此乎?忘身者身与道合,升为云天,与道无为,当有何患乎?非至道之士,孰能造於此哉?忘天下者游心澹漠,冥神虚无,任物自然而然,不以汨其虑,无私而天下理。然后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气无所滞,神将守形,形乃长生。功盖万国而不自已,化贷品物而不为有,无名无称,使物自遂,立乎不测而游乎无有,与万物为体而归乎虚无。故黄帝得之以登天,太皡得之以升玄,此圣人忘天下而至乎道也。太上之君、下知之臣解在十七章矣。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三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四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视之不见章第十四   疏:前章明贵身为患,令兼忘而不有。此章明妙本无象,故在用而皆通。首三句言不可求之於色声,次六句寻责必归於无物。又五句示妙用之难测,后四句结引古以证今。○义曰:前示忘身忘患,为修证之基。此表非色非声,宣至道之妙,既视听之不得,乃混一以指,名虽皦昧难窥,随迎不睹,执之以理身理国,为成化之根源矣。   视之不见,名曰夷。   注:此明道也。夷,平易也。道非色,故视不可见。以其於无色之中能色,故名之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注:希者声之微也,道非声故听之不闻,以其於无声之中独能和焉,故名之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注:搏,执持也。微,妙也。道无形,故执持不得,以其於无形之中而能形焉,故名之曰微。   疏:此明道也。夫视之者以色求道,听之者以声求道,搏之者以形求道。道非声色形法,故竟求不得。以不得,故欲谓之无,乃於无色之中能应众色,无声之中能和众声,无形之中能状众形,是有无色之色、无声之声、无形之形,故谓之夷、希、微矣。夷者,所谓明道而非道.也。夷者,平易也。希者,声之微妙也。搏者,执持也。   义曰:目之所视者,但见平易而不能见道,道无色也。耳之听也,但惟希寂而不能闻道,道无声也。手之搏也,但惟微妙不能得其形,道无形也。以神视之,见无色之色;以气听之,闻无声之声;以慧照之,识无形之形。而众色之具,众声之和,众形之立,非道不能生,非道不能成。道也者,独能应众色,和众声,状众形,故强名之曰希夷微尔。道不可言,言之非矣,所以明道皆强为之容,而非道也。庄子曰:无视之以目,而视之以神,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能以微妙而合於道矣。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注:三者将以诘道,道非声色形法,故诘不可得,但得夷希微尔。道非夷希微,故复混而为一也。   疏:三者夷也、希也、微也。致,得也。诘,责也。混,同也。妙本微妙,精一难名,色声形法,焉得诘责?欲以色声形诘,但得夷希微尔。谓夷希微,则三也。夷希微但假名,欲明道用道,非色声形等,则夷希微复混同为一矣。   义曰:夷希微三者,假标以名道,亦皆无也。三者凝化为三境,次为三界,下为三才,明为三光,於身为三元,於内为三一,皆大道分精运化之所成也。混而为一,复归於妙本之道也。三境者,三宝君之祖气所凝,其色青黄白亦名也。玄元始三气,乃诸天之祖宗,万化之元本也。三界者,欲界六天以统九仙,色界十八天以统九真,无色界四天以统九圣。三才者,天一地二人三。《冲虚真经》云:清浮之气为天,浊滓之气为地,冲和之气为人。谓之三才也。三光者,太阳之光为日,太阴之光为月,日月之余光为星辰,谓之三光也。三元者,人身之中脑为泥九宫,以主上元;心为绛宫,以主中元;脐下为丹田,以主下元。三元尊神各统阴阳,万二千神气以养於人。三一者,上元所主谓之元一,中元所主谓之真一,下元所主谓之正一。三一元神主运气固精,宝神留形。上清有回风混合,修三一之道。昔黄帝以宁先生所教,诣峨眉山,谒天真皇人,以受之,遂精思千日,与三一上真,统三万六千神,乘黄龙而升天矣。天浮於上,地结於下,人生其中。三者互相生化,未始有极。列子云:天积气也,地积块也。日月者,气中有光耀也。三一乃有中之无,三元乃无中之有,以有无相感,而为精神气。三者共生於人,故世人得之则生,失之则死。神者天之阳气所生,人之动静对答、运用计智是也。精者地之气,百谷之实,五味之华,结聚而成是也。气者中和之气也。道一妙用降人身中,呼吸温暖以养於人是也。三者混合而成於身,是谓混而为一也。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注:在上者必明,在下者必昧。唯道於上非上,在上亦不明,於下非下,在下亦不昧。   疏:皦,明也。昧,暗也。夫形质之物皆有定方,在上者则明,在下者则昧。惟妙本恍惚,不可定名,则在上亦不明,在下亦不昧,而能上能下,能明能昧。非天下之至啧,其孰能与於此乎?   义曰:其为明也,必皦然在上,谓积阳也。其为暗也,必昧然在下,谓积阴也。阴阳有定分,明昧有定相,是则有形有质,皆有定方也。惟夫大道处於上,不皦然而明,道非阳也;处於下不昧然而暗,道非阴也。故曰非阴非阳,而能阴能阳,不可以定相暗,不可以定分求。天得道而能清,是能上也。地得道而能宁,是能下也。阳得道而能动,是能明也。阴得道而能静,是能昧也。故为天下之至赜。《易□系》曰:非天下之至赜,其孰能与於此乎?言至道功深如此,若非天下万事之至极精妙,谁能参与於此也?   绳绳不可名,复归於无物。   注:绳绳者,运动不绝之意。不皦不昧,运动无穷,生物之功,名目不得。非物能物,故常生物,而未始有物。妙本湛然,故云复归於无物矣。疏:绳绳者,运动不绝之意。妙本生化,运动无穷,生物之功,强名不得。物物而不物,生生而不生,寻责不得,妙本湛然,未曾有物,故云复归於无物。   义曰:道惟妙本,生化万殊,运用生成,绳绳不绝。物物而不物,物自物也。生生而不生,生自生也。道之无迹,不恃其功。深妙湛然,不可为有,是无物也。物者象也。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注:是谓无形状之状,无物质之象,不可名有,不可名无。无有难名,故谓之惚恍。   疏:状,形状也。象,物象也。言妙本混成,本无形质,而万化资禀,品物流形,斯可谓有无状之形状,有无物之物象,不可名之为有,亦不可格之於无。无有难名,故谓恍惚。   义曰:道以生育,动植成形,故能於无状之中成其形状,无物之中作其物象。谓其无也,则状象资生;谓其有也,则杳冥难暗。非无非有,为恍惚焉。恍惚者,非有非无之谓也。《易》乾卦象曰:云行雨施,品物流形。言品类之物,流布成形也。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注:无始故迎不见其首,无终故随不见其后也。   疏: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故迎之者不得其首,随之者不得其后。无首则无始,无后故无终。无始无终,故非随迎所得。   义曰:至道独立,无始无终,既非前后可穷,莫得随迎之所,故曰长於上古而不为老,生於末代而不为少。先万物而不为始,后亿劫而不为终。由此而言,岂随迎得也。况充塞天地,周遍虚无,无处无道,无往无来,不今不古,何者为始,何者为终,固非先非后矣。凡物有往则随之,有来则迎之。道无来往,非随迎可求矣。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注:执古无为之道,以御今有为之事,则还反淳朴矣。   疏:此明古先帝王,常以无为道化以化人。故戒云今能执守古之所行无为之教,以御理今之有为之事,则不言而化也。   义曰:御者,制也。古之化者无为无事,今之化者有体有名。无为故易理,有体故难化。若今之帝王执用古之大道无为以理,自速太平也。玄古之君,上德不德,是无为也。季叶之化,约名约器,是有为也。以无理有,庶可向方。以有制有,乱兹兆矣。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注:能知古始所行,是谓道化之纲纪。   疏:前云执古之道,将引之使行。此云能知古始,明道行叉化。故重云帝王能知古始,无为而理,当抱守淳朴,爰清爰静者,是知为理道之纲纪。   义曰:恐帝王难於用古,不遂执行无为,故重举斯文,再加勉励。能知无为易化,古道易行,弘之在人,岂惟浇淳之异?理道纲纪,其在兹乎。故曰引其纲,万目张,引其纪,万目起。理身理国,亦犹此欤。爰清爰静者,《太玄经》之辞也。理国执无为之道,民复朴而还淳。理身执无为之行,则神全而气王。气王者延年,神全者升玄,理国修身之要也。   古之善为士章第十五   疏:前章明妙本无象,则在用而皆通。此章明玄通之人,常不盈而能弊。首标古之五句,明善为所以微妙。次云豫若七句,示德容所以难明。孰能下两句,表进修之徐生。保此下终篇,结证成而不滞。○义曰:将明前章执古之妙,再叙古之为道之人德行周深,广加喻说,或豫兮犹兮而畏慎,或俨兮涣兮而卷舒,或敦兮旷兮而深广,或浑兮静兮而清浊。随机应变,其德如斯,人能体而用之,必无盈满之失矣。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注:士,事也。言古之善以道为事者,於彼微言妙道,无不玄鉴通照,而德容深邃,不可识知矣。   疏:古,昔也。士,事也。言古昔之人善以道为事者,精微要妙,玄寂通达,体道了言,泱然无滞,而其宇量冲邃,不可识知矣。   义曰:士者,指古昔有道之人也。有道之人行道之行,凡有所立,在野在朝,皆谓之士。刻意尚行,离世异俗,此山谷之士也。语仁义忠信,恭检推让,此平世之士也。语大功立大名,正君臣,明上下,此朝廷之士也。就薮泽,居闲旷,钓鱼避世,此江海之士也。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此导引之士也。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理,无江海而闲,不导引而寿者,为道之士也。前之五士,其用可测,其事可涯。唯为道之士,道微妙,应变玄通,其用冲寂,难以智察,无不无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是不可识也。   夫惟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注:夫惟德量难识,故强为容状,以明之下文也。   疏:夫惟善士,虽正容可以悟物,而宇泰发於天光,德量难窥,故强为容状,且求委顺之迸,将以引化凡愚。   义曰:善为道之人,正其身而人化,正其行而人随,睹其德容,物自开悟。德宇泰然而定,其所发明者,天光也,非人曜矣。天光自发,则人见其人,物见其物。物各自见而不见彼,则德宇泰然而定,不可窥量,示委心顺物之方,为化俗引凡之行。故庄子承答舜曰:性命非汝有,天地之委顺也。   豫若冬涉川,   注;豫,闲豫也。善士於代间法如涉冬川,众人贪着故畏惧,今我不染故闲豫。   疏:豫,闲豫也。若如冬川,喻代间爱欲所以陷溺众生。善士虽处代间,不为爱欲所染,如涉冬川,故多闲豫。所以闲豫者,冬冰坚壮,无陷坠之忧尔。   义曰:疏解以闲豫无忧,冬川可涉,坚冰不能陷,爱欲不能侵,以喻善为道之人。此圣旨也。夫豫之言疑也,犹豫皆疑难之象尔。乱流而渡深曰厉,浅而揭,由膝以上为涉。冬月涉川,寒冱侵骨,将为涉者,固亦疑难,冷既伤心,冰仍痛足。至人睹世俗贪求之事无益於身,如冬涉川,有疑难也。且代之爱欲,逐境生迷,万绪云蒸,千途蜂起,功名声色,争先锐进之心,厚利丰财,竞起贪求之迹,或烹燔取乐,或伤杀恣情,投身於爱欲之川,随流不返,溺性於漂沉之浪,有去无归。岂独冰痛为难,抑且报应明验。何者?溺利欲之人,涉远营求,有水陆邀劫之报;凌抑於人,有忿争刑网之报;上网於君,有诛殛丧家之报;下虐於民,有召寇起雠之报。况於伤生害己,破国亡家之甚乎?至道之人,知此为忧,故设涉川之喻,斯为至戒,信可宝焉。   犹若畏四邻,   注:犹豫,疑难也。上言善士不染故闲豫,及观行事甚疑难。如今代人惧邻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