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解义 - 第 13 页/共 16 页

是为探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御注曰:道者物之母,而物其子也,性者形之根,而形其柢也。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故可以长久。根深则柢固,性复则形全,与天地为常,故能长生。与日月参光,故能久视。人与物化,而我独存,此之谓道。   臣义曰:性复於道,则其根深矣,形以道生,则其柢固矣。根不深则精不全,精不全则神不固,神不固则其形去,故根深柢固,所以长生久视而固存也。   治大国章第六十   治大国,若烹小鲜。   御注曰: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渍。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惑。是以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   臣义曰:烹鲜,任其自熟,无用智巧也。圣人为无为,付万物於自尔,故若烹鲜。   以道花天下者,其鬼不神。   御注曰:圣人者,神民万物之主也,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道常无为,以莅天下,则人无不治。彼依人而行者,亦皆安定休止,莫或出而为祟,故曰其鬼不神。   臣义曰:不以道往天下,则人为私邪所胜,故阴阳谬戾,而鬼灵乘衅,得以神其妖。上往以道,则天清地宁,人和气和,而鬼亦宁,处以正胜也,故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民。非其神不伤民,圣人亦不伤民。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御注曰:以道莅天下者,莫之为而常自然,无攻战之祸,无杀戮之刑,是之谓不伤民。当是时也,神与民两不相伤,而德交归焉。神无所出其灵响也,饴尔多福而已。故曰其神不伤民,民无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饮食而已,夫何伤之有?   臣义曰:夫有为而从事於务,天下多忌讳,至於法令滋彰,严刑重赋,轻敌抗兵,田莱荒,民弥贫,而百姓愁苦,不能保生,此由自伤其民尔。上以道往天下,而不伤民,遂万物性命之理,无或干於阴阳之和,则百嘉大顺,各得其序,而气应天地之和矣。神其有伤人者哉,饴尔多福而已。至於此则人神交相归,德而不相伤,治之至也。   宋徽宗道德真经解义卷之八竟   宋徽宗道德真经解义卷之九   登仕郎臣章安撰义   德经   大国者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国者下流。   御注曰:人莫不有趋商之心,而趋高者常蹶。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   臣义曰:流下则众流之所归,故成其大。   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御注曰:天下皆以刚强敌物,而我独寓於柔静不争之地,则人孰胜之者?是乃所以交天下之道也。经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臣义曰:刚强立我,则物为我敌,柔则不争,静则不倡,惟柔与静,与物无迕,所以为天下牝,所以为交天下之道也。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御注曰: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取之,又固与之。   臣义曰:惟能下,故能取,不自下者,物必下之,而常为物下。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   御注曰:天道下济而光明,故无不覆。地道卑而上行,故能承天。人法地,地法天,故大者宜为下。   臣义曰:小国不下大国,则速祸。大国下小国,则小国鲜不为之下。不能为下者,常在大国,故大者宜为下。   道者万物之奥章第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奥也,   御注曰:天奥西北,郁化精也。地奥黄泉,隐魄荣也。人奥思虑,蕴至神也。天地与人,有所谓奥,而皆冒於道。道也者,难终难穷,难测难识,故为万物之奥。道为万物之奥,则物者道之显欤?   臣义曰道者,万物所由出,而视之不可见也,故谓之万物之奥。物皆冒於道,道无所不庇覆,而妙用深密,此奥之义。   善人之宝,   御注曰利而行之,积善成性,而神明自得,圣心循焉。   臣义曰善人知贵爱於道,故不失己於物,而知所自贵。   不善人之所保。   御注曰反无非伤也,顺其理则全,动无非邪也,静其性则正,故可以保身。   臣义曰保如保傅之保,若保赤子之保。人虽不善,性静理顺,则得其全正,道之所保也,何弃之有。道之不弃,故谓之保。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於人。不善,何弃之有?   御注曰:言,风波也。行,实丧也。皆非道所贵。言美而可悦,行尊而可尚,犹可以市,且加於人,而人服从,况体道之奥,遍覆包含,而无所殊乎?然则人之不善者,何弃之有?   臣义曰美言尊行,去道弥远,犹可以市,苟利於人,况道之奥,覆被无间,则人虽不善,道则保之,在所不弃。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御注曰君子之守,修身而天下平,天子三公,有璧马以招贤,而不务进道以修身,则拾己而徇人,失自治之道矣。不如坐进此道者,求诸己而已。道之所在,圣人尊之,故民从之如归市。   臣义曰天子三公,以道莅天下者也。拱璧驷马,为物之贵,苟志於物,则失道徇物,而不能为治。坐,进此道,则天下化之,归者如市,亦求诸己而已。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御注曰求则得之,求在我者也。古之人所以求之於阴阳度数,而未得者,求在外故也。恶者迁善,愚者为哲,此有罪所以免欤?道之善救者如此,故为天下贵。传曰天下莫不贵者道也。   臣义曰惟道善救人,无弃人,善救物,无弃物,故求则得之,罪则免之,所以为天下贵。求其在我,故求则得之。性复其初,故罪则免之。   为无为章第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御注曰道之体无作,故无为;无相,故无事;无欲,故无味。圣人应物之有而体道之无,於斯三者,概可见矣。   臣义曰道无为也,为其所自成尔。道无事也,事其所自遂尔。无为故无作,无事故无相。无作也,无相也,则淡乎无味,何欲之有。彼从事於外,耽逐世味嗜好,以口累者,又乌知体道之要。   大小多少,   御注曰大小言形,多少言数,物量无穷,不可为倪。大而不多,小而不少,则怨恩之报孰睹其辨?圣人所以同万有於一无,能成其大。   臣义曰:大小多少,虽涉於形数,盖有不同,然恩怨一视,孰有间然。   报怨以德。   御注曰: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则何怨之有?所尚者德而已。   臣义曰:涉乎有,身之息,则惊於宠辱,故有恩怨。放於自得之场,则孰有彼此,故无恩怨。所尚者德,不见可怨,故曰报怨以德。   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细。   御注曰: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是以无水难。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无火患。天下之事,常起於甚微,而及其末,则不可胜图,故圣人早从事焉。   臣义曰:事藏於所忽,难於谋始,其易与细,知所图为,则终无失矣。事几一跌,未如之何矣。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御注曰:为之於小,故能成其大。乱已成而后治之,不亦晚乎?   臣义曰:积小以成高大也。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由难之,故终无难矣。   御注曰:祸固多藏於微而发於人之所忽,圣人之应世,常慎微而不忽,故初无轻易之行,而终绝难图之患,凡以体无故也。   臣义曰:轻诺细故也,而有失信之患。多易忽微也,而有多难之累,圣人由且难之,是以天下之事,终无难矣,惧微故也。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浮,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   御注曰:安者危之对,未兆者已形之对,脆者坚之对,微者着之对。持之於安,则无危。谋之於未兆,则不形。圣人之知几也,脆者浮之则不至於坚冰,微者散之则不着。贤人之殆庶几也。奔垒之车,沈流之航,圣人无所用智,焉用智於未奔沈,所谓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也。   臣义曰:其安其未兆,事之未形者也。其脆其微,事之甚细者也。事未形而为之,是为於未有也。事甚细而治之,是治於未乱也。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御注曰:有形之类,大必滋於小,高必基於下,远必自於近。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圣人见端而思末,睹指而知归,故不为福先,不为祸始,踌躇以兴事,每以成功。   臣义曰:木譬自小及大,台譬自下至高,行譬自近至远,大也高也远也,皆始於微,圣人所以兴事成功,盖本於此。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御注曰:圣人不从事於务,故无败。不以故自持,故无失。昧者规度而固守之,去道愈远,能无败失乎?   臣义曰:一为而求成,则败斯至。执召,一斗以求得,则失斯至,惟无为,故成其所自成而无败,惟无执,故得其所自得而无失。   故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   御注曰:中道而止,半途而废,始动而终怠者,凡民之情,盖莫不然。故事常几成而至於败。   臣义曰:有始有卒者,其圣人乎。凡民离道而事,事其能久乎,故未始不败。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   御注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施之於事,何为而不成?   臣义曰:终始如一,慎之至也,事固无败。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   学,以复众人之所过。   御注曰:欲利者,以物易己,务学者,以博溺心。夫岂足以造乎无为?圣人不以利累形,欲在於不欲, 人我之养,毕足而止。故不贵难得之货,不以人灭天。学在於不学,缉熙於光明而已。故以复众人之所过。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况众人乎?复其过而反之性,此绝学者所以无忧,而乐。   臣义曰:性分本自足,故无欲。性理本自明,故无学。惟忘其所自足,故多欲而至於失己,昧其所自明,故博学而至於溺心。圣人不以利累形,而欲在於不欲,故不贵货,不以人灭天,而学在於不学,故以复众之所过。谓之过,失中也,救其过,所以复性。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御注曰:天高地下,万物彻殊,岂或使之,性之自然而已。辅其自然,故能成其性。为者败之,故不敢为。此圣人所以恃道化而不任智巧。   臣义曰:万物之性,各具自然,圣人无为体道,辅之而已。生者遂其生,成者遂其成,人为无与焉,为之则败,故不敢为也。   古之善为道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御注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古之善为道者J 使由之而已。反其常然,道可载而与之俱,无所施智巧焉,故曰愚。三代而下,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淳淳之意,屈折礼乐,以正天下之形,吁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将以明民,名曰治之,而乱孰甚焉?   臣义曰:三代以来,教化详明,其文益胜,而周末大弊,明民之过也。故老氏将以愚之也。使不知善之为善,美之为美,而无所跂尚,各安其性分,而不戕其天真,全於自得,而不以伪为,故可以反常复朴。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御注曰:天下每每大乱,罪在於好知。   臣义曰:人以智胜,日益虚伪,岂胜治哉。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   御注曰: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   臣义曰:尚智,则人以奸伪胜而难治,故智为国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