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解义 - 第 12 页/共 16 页
不道早已。
御注曰:道未始有穷,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
臣义曰:不以道,则其生虽壮,已失生理。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御注曰:道无问,问无应,知道者默而识之,无所事言。啮缺问於王倪,所以四问而四不知,多言数穷,离道远矣。
臣义曰:道不可言也,故道者不言而默识。可言者,道之粗也,多言则数穷,故言者不知道。
塞其兑,闭其门,
御注曰:涂部守神,退藏於密,
臣义曰:塞其兑,则心无悦於外,闭其门,则神不驰於物,所以退藏於密也。
挫其锐,解其纷,
御注曰:以深为根,以约为纪。
臣义曰:挫其锐,钝而后利也。解其纷,不为物结也。根深者不见其锐,纪约者何事解纷。
和其光,同其尘,
御注曰:与物委蛇,而同其波。
臣义曰:和其光,复归其明也。同其尘,则混同於物也。复其明混於物,故能同其波。
是谓玄同。
御注曰:道复乎至幽,合乎至一,至幽之谓玄,至一之谓同。玄同则万物与我,将择焉而不可得,岂窃窃然自投於亲疏利害贵贱之间为哉?
臣义曰:至幽则尽妙,至一则不二,有无物我,玄同一致。
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御注曰:世之人爱恶相攻,而有戚疏之态,情伪相感而有利害之见,用舍相权而有贵贱之分,反复更代,未始有极,奚足为天下贵?知道者忘言,忘言者泯好恶,忘情伪,离用舍而玄同於一性之内,良贵至足,天下兼亡心,故为天下贵。
臣义曰:物於物者,可得而亲疏利害贵贱之也。至於物我玄同,则物物而不物於物,故莫之爵而常自然。
以正治国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御注曰:正者道之常,奇者道之变,无事者道之真。国以正定,兵以奇胜,道之真,无容私焉。顺物自然,而天下治矣。
臣义曰:治国以正定,道之常也。用兵以奇胜,道之变也。取天下以无事,道之真也。侯王得一为正,而物莫不正,国之治也。兵以克变为奇,而物莫能胜,兵之用也。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故无为之君执左契,而天下应之,所谓无事以取天下也。
吾何以知其然哉?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御注曰:民不难聚也,爱之则亲,利之则至,致其所恶则散。今也无爱利之心,而多忌讳之禁,民将散而之四方,故民弥贫。
臣义曰:多忌讳,则多事而多禁,故民扰於法,而业不得安,故民始乱而弥贫。
人多利器,国家滋昏。
御注曰: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生则纯白不备,而或罔上以非其道。
臣义曰:人以机械相胜,诈伪萌生,迭为朋附罔蔽,此所以滋昏也。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御注曰:侠巧胜则人趋末,而异服奇器出以乱俗。
臣义曰:尚伎巧,则风俗弊於奇异。法令滋章,盗贼多有。
御注曰:克核太至者,必有不肖之心应之。
臣义曰:国家昏於人之利器相胜,风俗弊於人之伎巧相尚,忌讳多禁,民贫失业,则治国失其正,而以多事扰天下也。至於法令滋彰,防制密甚,然后民益无耻矣,民无耻,则无所不为矣,故盗贼多有。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
御注曰: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圣人天地而已,故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
臣义曰:圣人体道无为,以性复性, 故民化於上,而不知其所以化也。
我好静而民自正,
御注曰:鉴水之与形接也,不设智故,而物之方圆曲直不能逃也,夫岂待钧绳规矩而后正哉?
臣义曰:静则政一,而民皆一於正。
我无事而民自富,
御注曰: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耳。无以扰之,民将自富。
臣义曰:上无事,则民有余力,安生乐业而民富足。
我无欲而民自朴。
御注曰:不尚贤则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则民不为盗,同乎无欲,而民性得矣。
臣义曰:无欲则无心,上无心则民得其性,自足於性分,而心复於一,全其朴矣。
其政闷闷章第五十八
其政闷闷,
御注曰:在宥天下,下知有之,而无欣欣之乐。
臣义曰:上以· 道在宥天下,下以道自遂其生成,上下皆正於一,而复乎道,上不见其有为,下不知其帝力,闷闷如此。
其民淳淳;
御注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臣义曰:淳淳者,浑厚自如,绝私欲,复素业也。
其政察察,
御注曰:简发而栉,数米而炊,窃窃然以苛为明,此察察之政。
臣义曰:察察着明,至纤至悉,新政之举,以苛为明也。
其民缺缺。
御注曰:举贤则民相轧,任知则民相盗,故无全德。
臣义曰:上政察则民巧於为伪,伤於巧而不得其全,故无全德。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
御注曰:昭昭生於冥冥,有伦生於无形,德慧卫智,存乎疢疾,高明之家,鬼瞰其室,知时无止,知分无常,知终始之不可故,则祸福之倚伏,何常之有?
臣义曰:否泰穷通,祸福吉凶,出入终始,往返倚伏,如循环然,无有穷极,惟安於时分,故祸福之来,任其自尔,岂有常耶。
其无正邪?
御注曰: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乌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乌能正之?然则孰为天下之至正哉?
臣义曰: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夫混於至道而莫知所以然,孰有所谓正也,况祸福无极,孰为之正。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民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
御注曰:通天下一气耳,今是而昨非,先迎而后合,神奇臭腐,相为终始,则奇正之相生,妖善之更化,乃一气之自尔。天下之生久矣,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自私之俗,胜而不明乎?祸福之倚伏,且复察察以治之,民安得而反其真乎?
臣义曰:正奇善妖,相为是非,皆绿诸妄,实非大常。民之失性,固已日久,不能返本以契道,徒知缺缺於求福,苟政事察察,而以一偏为正,将使天下毕正於我,其可得耶。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
御注曰:方者介於辨物,大方无隅,止而不流,无辨物之迹。
臣义曰:方则介而有辨,方而不割,则混一体道,而不与物绝。
廉而不剧,
御注曰:康者矜於自洁,大康不赚,清而容物,无刻制之行。
臣义曰:洁然独立於万物之上,而物无不容,不见刻制也。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御注曰:直而肆则陵物之态生,光而耀则扬行之息至,内直而外曲,用其光而复归其明,其唯圣人乎!民之迷也,以方为是者,如子莫之执中,以康为是者,如仲子之操,知伸而不知屈,知彰而不知微,以夸末世之弊俗,而失圣人之大全,岂足以正天下?圣人所以正天下者何哉?如斯而已。
臣义曰:大直若曲,盖与物委蛇,而不失道之直。直而肆,则有其直而陵彼不直矣。和其光,归其明,而尘同於物,而未始与物异也,岂有其光以耀乎外哉。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此圣人所以正天下也。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啬。
御注曰:聪明智识,天也。动静思虑,人也。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累,所以治人。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所以事天,此之谓啬。天一在藏,以肾为事,立乎不贷之圃,丰智原而音出,则人事治而天理得。臣义曰:动静之劳形,思虑之役心,人之不自治者然也,极聪明,尽智识,天之不能事者然也。两者一於啬,则其神不费,而神全於精一。治人事天,莫要於此,故圣人不失於动静,不累於思虑,收聪明,忘智识,而与天为一,谓之啬,则其藏深矣,而不示其存,固矣而不费。
夫唯啬,是以早复。
御注曰:迷而后复,其复也晚矣,比复好先,音则不侈於性,是以早复。臣义曰:音则神存而不费,故其复早也。
早复谓之重积德。
御注曰:复德之本也,复以自知,则道之在我者,日积而弥新。
臣义曰:复以自知,德积於内,复之以早,则所得弥积。
重积德,则无不克。
御注曰:能胜之谓克,宰制万物,役使群动,而无所不胜者,惟德而已。
臣义曰:德之重积,则德弥厚矣。德弥厚,则道足以胜己之私,而至於忘我,忘我则忘物,物我忘而无不克矣。
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御注曰:德至於无所不胜,则泛应而不穷,孰知其极也?
臣义曰:德至於无所不胜者,物我忘故也。物我忘而复乎至无,曷知其极也。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御注曰:体尽无穷,则其於用天下也有余裕矣,况有国乎?
臣义曰:体道全神,然后可以有国者,治人事天,至矣尽矣。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御注曰:道为万物母,有道者万世无弊。
臣义曰:有国之母者,无极之道也。惟道常而不变,故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