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批注 - 第 4 页/共 14 页
可胜者,攻也。
曹操曰:敌攻己,乃可胜。李荃曰:夫善用兵者:守则高垒坚壁也;攻其撞棚、云梯、土山、地道;陈左川泽,右丘陵,背孤向虚,从疑击问,识辨五令以节众,势连,首尾相应者,为不可胜也。无此数者,以为可胜也。杜牧曰:敌人有可胜之形,则当出而攻之。杜佑曰:敌攻己,乃可胜也。己见其形,彼寡我众,则可攻。梅尧臣曰:见其阙也。王哲曰:守者以於胜不足,攻者以於胜有余。张预曰:知彼有可胜之理,则攻其心而取之。
守则不足,攻则有余。
曹操甲:吾所以守者,力不足也;所以攻者,力有余也。李荃曰:力不足者可以守,力有余者可以攻也。梅尧臣曰:守则知力不足,攻则知力有余。张预曰:吾所以守者,谓取胜之道有所不足,故且待之。吾所以攻者,谓胜敌之事已有其余,故出击之。言非百胜不战,非万全不阙也。后人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者,非也。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动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曹操曰:因山川丘陵之固者,藏於九地之下,因天时之变者,动於九天之上。李荃曰:天一遁甲经云:九天之上,可以陈兵;九地之下,可以伏藏。常以直符加时干,后一所临官为九天,后二所临官为九地。地者静而利藏,天者运而利动。故魏武不明二遁,以九地为山川,九天为天时也。夫以天一太一之遁幽微,知而用之,故全也。经云:知三避五,魁然独处,能知三五,横行天下。以此法出,不拘诸答,则其义也。杜牧曰:守者,韬声灭迹,幽比鬼神,在於地下,不可得而见之。攻者,势迅声烈,疾若雷电,如来天上,不可得而备也。九者,高深数之极。陈嗥曰:春三月寅功曹为九天之上,申传送为九地之下;夏三月午胜先为九天之上,子神后为九地之下;秋三月申传送为九天之上,寅功曹为九地之下;冬三月子神后为九天之上,午胜先为九地之下也。杜佑曰:善守备者,务因其山川之阻,丘陵之固,使不知所攻;言其深密,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务因天时地利水火之变,使敌不知所备。言其雷震发动,若於九天之上也。梅尧臣曰:九地,言深不可知;九天,言高不可测。盖守备密而攻取迅也。王哲曰:守者,为未见可攻之利,当潜藏其形,沉静幽默,不使敌人窥测之也。攻者,为见可攻之利,当高远神速,乘其不意,惧敌人觉我而为之备也。九者,极言之耳。何氏曰:九地九天,言其深微。尉缭子曰:治兵者,若秘於地,若邃於天。言其秘密邃远之甚也。后汉冻州贼王国围陈仓,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军董卓救之。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次。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於此也。禽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技。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技之小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技。贼众痕弊,果自解去。张预曰:藏於九地之下,喻幽而不可知也;动於九天之上,喻来而不可备也。尉缭子曰:若秘於地,若邃於天,是也。守则固,是自保也;攻则取是全胜也。
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
曹操曰:当见未萌。李荃曰:知不出众知,非善也。韩信破赵,未赛而出井陉,曰:破赵会食。时诸将咽然,佯应曰:诺。乃背水陈。赵乘壁望见,皆大笑,言汉将不便兵也。乃破赵,食,斩成安君。此则众所不知也。杜牧曰:众人之所见,破军杀将,然后知胜。我之所见,庙堂之上,蹲俎之问,已知胜负者矣。贾林曰:守铃固,攻叉克,能自保全而常不失;胜见未然之胜,善知将然之败,谓实微妙通玄,非众人之所见也。孟氏曰:当见未萌,言两军已交,虽料见胜负,策不能过绝於人,但见近形非远。太公曰: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梅尧臣曰:人所见而见,故非善。王哲曰:众常之人,见所以胜,而不知制胜之形。张预曰:众人所知,已成已着也,我之所见,未形未萌也。
战胜而天下日善,非善之善者也;
曹操曰:争锋也。李荃曰:争锋力战,天下易见,故非善也。杜牧曰:天下,犹上文言众也。言天下人皆称战胜者,故破军杀将者也。我之善者,阴谋潜运,攻叉伐谋,胜敌之日,曾不血刃。陈嗥曰:潜运其智,专伐其谋,未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善之善者也。梅尧臣曰:见不过众,战虽胜,天下称之,犹不曰善。王誓曰:以谋屈人,则善矣。张预曰:战而后能胜,众人称之日善,是有智名勇功也,故云非善。若见微察隐,取胜於无形,则真善者也。
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
曹操曰:易见闻也。李荃曰:易见闻也。以为攻战胜,而天下不日善也。夫智能之将,人所莫测,为之深谋,故孙武曰:难知如阴也。王哲曰:众人之所知不为智,力战而胜人不为善。何氏曰:此言众人之所见所闻,不足为异也。昔乌获举千钧之鼎为力,离朱百步观纤芥之物为明,师旷听蚊行螳步为聪也。兵之成形而见之,谁不能也?故胜於未形,乃为知兵矣。张预曰:人皆能也,引此以喻众人之见胜也,秋毫谓兔毛至秋而劲细,言至轻也。
古之所谓善战者,胜於易胜者也。
曹操曰:原微易胜,攻其可胜,不攻其不可胜也。杜牧曰:敌人之谋,初有萌兆,我则潜运以能攻之,用力既少,制胜既微,故日易胜也。梅尧臣曰:力举秋毫,明见日月,聪闻雷霆,不出众人之所能也。故见於着,则胜於艰;见於微,则胜於易。何氏曰:言敌人之谋,初有萌兆,我则潜运已能攻之;用力既少,制敌甚微,故日易胜也。张预曰:交锋接刃,而后能制敌者,是其胜难也。见微察隐,而破於未形者,是其胜易也。故善战者常攻其易胜,而不攻其难胜也。
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
曹操曰:敌兵形未成,胜之无赫赫之功也。李荃曰:胜敌而天下不知,何智名之有?杜牧曰:胜於未萌,天下不知,故无智名。曾不血刃,敌国已服,故无勇功也。梅尧臣曰:大智不彰,大功不扬,见微胜易,何勇何智?何氏曰:患销未形,人谁称智?不战而服,人谁言勇?汉之子房、唐之裴度能之。张预日;阴谋潜运,取胜於无形,天下不闻料敌制胜之智,不见搴旗斩将之功,若留侯未尝有战阙功是也。
故其战胜不武;
李荃曰:百战百、胜,有何疑贰也。此荃以武字为贰也。陈嗥曰:筹不虚运,策不徒发。张预曰:力战而求胜,虽善者亦有败时。既见於未形,察於未成,则百战百胜,而无一差武矣。不武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曹操曰:察敌叉可败,不差武也。李荃曰:置胜於已败之师,何武焉?师老卒惰,法令不一,谓已败也。杜牧白:措,循置也。武,差武也。我能置胜不武者何也?盖先见敌人已败之形,然后攻之,故能致铃胜之功,不差武也。贾林曰:读措为错,错杂也。取敌之胜,理非他途,故杂而料之也。常於胜未形,已见敌之败。梅尧臣曰:睹其可败,胜则不差。何氏曰:善料也。张预曰:所以能胜而不差者,盖察知敌人有叉可败之形,然后措#1兵以能之云耳。
故善战者,立於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李荃曰:兵得地者昌,失地者亡。地者,要害之地。秦军败赵,先据北山者胜;宋师伐燕,过大岘而胜。皆得其地也。杜牧曰:不败之地者,为不可胜#2之计,使敌人叉不能败我也。不失敌人之败者,言窥伺敌人可败之形,不失毫发也。陈嗥注同李荃。杜佑注同杜牧。梅尧臣曰:善侯敌隙,我则常胜。王哲曰:常为不可胜,待敌可胜,不失其机。何氏曰:自恃有备则无息,常伺敌隙则胜之,不失也。立於不败之地利也,言我常为胜所。张预曰:审吾法令,明吾赏罚,便吾器用,养吾武勇,是立於不败之地也。我有节制,则彼将自趣,是不失敌之败也。
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曹操曰:有谋与无虑也。李荃曰:计与不计也。是以薛公知点布之叉#3败,田#4丰知魏武之爻胜,是其义也。杜牧曰:管子曰:天时地利,其数多少,其要铃#5出於计数。故凡攻伐之道,计铃先定於内,然后兵出乎境。不明敌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敌人之积,不能约也;不明敌人之将,不见先军;不明敌人之士,不见先陈。故以众击寡,以理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士练卒击欧众白徒,故能百战百胜,此则先胜而后求战之义也。卫公李靖曰:夫将之上务,在於明察而众和,谋深而虑远,审於天时,稽乎人理。若不料其能,不达权变,及临机付敌,方始超起,左顾右盼,计无所出,信任过说,一彼一此,进退狐疑,部伍狼籍,何异趣苍生而赴汤火,驱牛羊而啖狼虎者乎?此则先战而后求胜之义也。贾林曰:不知彼我之情,陈兵轻进,意虽求胜,而终自败也。梅尧臣曰:可胜而战,战则胜矣;未见可战,胜可得乎?何氏曰:几用兵先定必胜之计,而后出军。若不先谋,而欲恃强,胜未必也。张预曰:计谋先胜,然后兴师,故以战则克。尉缭子曰:兵不必胜,不可以言战;攻不必技,不可以言攻。谓危事不可轻举也。又曰:兵贵先胜於此,则胜彼矣;弗胜於此,则弗胜彼矣。此之谓也。若赵充国常先计而后战,亦是也。不谋而进,欲幸其成功,故以战则败。
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曹操曰:善用兵者,先自修治为不可胜之道,保法度不失敌之败乱也。李荃曰:以顺讨逆,不伐无罪之国,军至无虏掠,不伐树木、污井电,所过山川、城社、陵祠,爻涤而除之,不习亡国之事,谓之道法也。军严肃,有死无犯,赏罚信义,将若此者,能胜敌之败政也。杜牧曰:道者,仁义也;法者,法制也。善用兵者,先修理仁义,保守法制,自为不可胜之政,伺敌有可败之隙,则攻能胜之。贾林曰:常修用兵之胜道,保赏罚之法度,如此则当为胜,不能则败,故日胜败之政也。梅尧臣曰:攻守自修,法令自保,在我而已。王哲曰:法者,下之五事也。张预曰:修治为战之道,保守制敌之法,故能必胜。或曰:先修饰道义,以和其众;后保守法令,以戢其下。使民爱而畏之,然后能为胜败。
兵法:一曰度,
贾林曰:度,土地也。王哲曰:丈尺也。
二曰量,
贾林曰:量,人力多少,仓库虚实。王哲曰:蚪斛也。
三曰数,
贾林曰:算数也。以数推之,则众寡可知,虚实可见。王哲曰:百千也。
四曰称,
贾林曰:既知众寡,兼知彼我之德业轻重,才能之长短。王哲曰:权衡也。
五曰胜;
曹操曰:胜败之政,用兵之法,当以此五事称量,知敌之情。张预曰:此言安营布陈之法也。李卫公曰:教士犹布基於盘,若无画路,基安用之?
地生度,
曹操曰:因地形势而度之。李荃曰:既度有情,则量敌而御之。杜牧曰:度者,计也。言度我国土大小,人户多少,征赋所入,兵车所籍,山河险易,道里迂直;自度此事与敌人如何,然后起兵。夫小不能谋大,弱不能击强,近不能袭远,夷不能攻险;此皆生於地,故先度也。梅尧臣曰:因地以度军势。王哲曰:地,人所履也。举兵攻战,先本於地,由地故生度。度所以度长短,知远近也。几行军临敌,先须知远近之计。何氏曰:地者,远近险易也。度,计也。未出军,先计敌国之险易,道路迂直,兵甲孰多,勇怯孰是。计度可伐,然后兴师动众,可以成功。
度生量,
杜牧曰:量者,酌量也。言度地已熟,然后能酌量彼我之强弱也。梅尧臣曰:因度地以量敌情。王哲曰:谓量有大小。言既知远近之计,则须更量其地之大小也。何氏曰:量酌彼己之形势。
量生数,
曹操曰:知其远近广狭,知其人数也。李荃曰:量敌远近强弱,须备士卒军资之数而胜也。杜牧曰:数者,机数也。言强弱已定,然后能用机变数也。贾林曰:量地远近广狭,则知敌人人数多少也。梅尧臣曰:因量以得众寡之数。王哲曰:数,所以纪多少。言既知敌之大小,则更计其精劣多少之数。曹公曰:知其人数。何氏曰:数,机变也。先酌量彼我强弱利害,然后为机数。张预曰:地有远近广狭之形,铃先度知之,然后量其容人多少之数也。
数生称,
曹操曰:称量敌孰愈也。李荃曰:分数既定贤智之多少,得贤者重,失贤者轻,如韩信之论楚汉也。须知轻重、别贤愚而称之错殊则强。杜牧曰:称,校也。机权之数已行,然后可以称校彼我之胜负也。梅尧臣曰:因数以权轻重。王哲曰:称所以知重轻,喻强弱之形势也。能尽知远近之计,大小之举,多少之数,以与敌相形,则知重轻所在。何氏同杜牧注。
称生胜。
曹操曰:称量之数,知其胜负所在。李荃曰:称知轻重,胜败之数可知也。杜牧曰:称校既熟,我胜敌败,分明见也。梅尧臣曰:因轻重以知胜负。王哲曰:重胜轻也。陈嗥、杜佑、李荃同杜牧上五事注。何氏曰:上五事,未战先计铃胜之法。故孙子引古法以疏胜败之要也。张预曰:称,宜也。地形与人数相称,则疏密得宜,故可胜也。尉缭子曰:无过在於度数。度谓尺寸,数谓什伍。度以量地,数以量兵。地与兵相称则胜。五者皆因地形而得,故自地而生之也。李靖五陈随地形而变是也。
故胜兵若以镒称铢,
梅尧臣曰:力易举也。
败兵若以铢称镒。
曹操曰:轻不能举重也。李荃曰:二十两为镒。铢之於镒,轻重异位;胜败之数,亦复如之。梅尧臣曰:力难制也。王哲曰:言铢镒者,以明轻重之至也。张预曰:二十两为镒,二十四铢为两。此言有制之兵,对无制之兵,轻重不伴也。
胜者之战民也,若央积水於千仞之溪者,形也。
曹操曰:八尺曰仞。次水千仞,其高势疾也。李荃曰:八尺日仞,言其势也。杜预伐吴,言兵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自解。则其义也。杜牧曰:夫积水在千仞之溪,不可测量,如我之守不见形也。及决水下,湍浮奔注,如我之攻不可御也。梅尧臣曰:水次千仞之溪,莫测其迅;兵动九天之上,莫见其迹。此军之形也。王哲曰:千仞之溪,至哨绝也;喻不可胜对可胜之形。乘机攻之,次水是也。张预曰:水之性,避高而趋下;次之赴深溪,固湍浚而莫之御也。兵之形象水,乘敌之不备,掩敌之不意,避实而击虚,亦莫之制也。或曰:千仞之溪,谓不测之渊,人莫能量其浅深;及次而下之,则其势莫之能御。如善守者匿形晦迹,藏於九地之下,敌莫能测其强弱;及乘虚而出,则其锋莫之能当也。
孙子注解卷之四
#1『 措』 原作『 指』 ,据宋本改。
#2『 胜』 原作r 为』,据宋本改。
#3『 必』原误作『 也』 ,据宋本改。
#4『 田』 原误作『 日』 ,据宋本改。
#5『 必』 原作『 然』 ,据宋本改。
孙子注解卷之五
势篇
曹操曰:用兵任势也。李荃曰:陈以形成,如决建领之势,故以是篇次之。王哲曰:势者,积势之变也。善战者能任势以取胜,不劳力也。张预曰:兵势已成,然后任势以取胜,故次形。
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
曹操曰:部曲为分,什伍为数。李荃曰:善用兵者,将呜一金,举一旌,而三军尽应;号令既定,如寡焉。杜牧曰:分者,分别也;数者,人数也。言部曲行伍,皆分别其人数多少,各任偏裨长伍,训练升降,皆责成之,故我所治者寡也。韩信曰:多多益办是也。陈嗥曰:若聚兵既众,即须多为部伍,部伍之内,各有小吏以主之;故分其人数,使之训齐次断,遇敌临陈,授以方略,则我统之虽众,治之益寡。孟氏曰:分,队伍也;数,兵之大数也。分数多少,制置先定。梅尧臣曰:部伍奇正之分数,各有所统。王哲曰:分数,谓部曲也。偏裨各有部,分与其人数,若师、旅、卒、两之属。张预曰:统众既多,铃先分偏裨之任,定行伍之数,使不相乱,然后可用。故治兵之法:一人日独,二人日比,三人日参,比参为伍,五人为列,二列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递相统属,各加训练,虽治百万之众,如治寡也。
国众如国寡,形名是也。
曹操曰:旌旗日形,金鼓日名。杜牧曰:旌旗锺鼓,敌亦有之,我安得独为形名?国众如国寡也。夫形者,陈形也;名者,旌旗也。战法曰:陈问容陈,足曳白刃。故大陈之中,复有小陈,各占地分,皆有陈形。旗者,各依方色,或认以乌兽,某将某陈,自有名号。形名已定,志专势孤,人自为战,败则自败,胜则自胜,战百万之兵,如战一夫。此之是也。陈嗥曰:夫军士既众,分布叉广,临陈对敌,递不相知,故设旌旗之形,使各认之。进退迟速,又不相闻,故设金鼓以节之。所以令之曰:闻鼓则进,闻金则止。曹说是也。梅尧臣曰:形以旌旗,名以采章,指麾应速,无有后先。王誓曰:曹公曰:旌旗日形,金鼓日名。哲谓形者,旌旗金鼓之制度;名者,各有其名号也。张预曰: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鼓铎;视不相见,故为旌旗。今用兵既众,相去必远,耳目之力,所不闻见;故令士卒望旌旗之形而前却,听金鼓之号而行止,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故曰:此用众之法也。
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
曹操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李荃曰:当敌为正,傍出为奇。将三军无奇兵,未可与人争利。汉吴王澳拥兵入大梁,吴将田伯禄说吴王曰:兵屯聚而西,无他奇道,难以立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此亦一奇也。不从。遂为周亚夫所败。此则有正无奇。杜牧曰:解在下文。贾林曰:当敌以正陈取胜,以奇兵前后左右俱能相应,则常胜而不败也。梅尧臣曰:动为奇,静为正;静以待之,动以胜之。王哲曰:叉当作毕,字误也。奇正还相生,故毕受敌而无败也。何氏曰:兵体万变,纷纭混沌,无不是正,无不是奇。若兵以义举者,正也;临敌合变者,奇也。我之正,使敌视之为奇;我之奇,使敌视之为正。正亦为奇,奇亦为正。大抵用兵皆有奇正;无奇正而胜者,幸胜也,浪战也。如韩信背水而陈,以兵循山,而拔赵帜,以破其国,则背水正也,循山奇也。信又盛兵临晋,而以木罂从夏阳袭安邑,而虏魏王豹,则临晋正也,夏阳奇也。由是观之,受敌无败者,奇正之谓也。尉缭子曰:今以镇邮之利,犀兕之坚,三军之众,有所奇正,则天下莫当其战矣。张预曰:三军虽众,使人人皆受敌而不败者,在乎奇正也。奇正之说,诸家不同。尉缭子则曰:正兵贵先,奇兵贵后。曹公则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李卫公则曰:兵以前向为正,后却为奇。此皆以正为正,以奇为奇,曾不说相变循环之义。唯唐太宗曰:以奇为正,使敌视以为正,则吾以奇击之;以正为奇,使敌视以为奇,则吾以正击之。混为一法,使敌莫测,兹最详矣。
兵之所加,如以瑕投卵者,虚实是也。
曹操曰:以至实击至虚。李荃曰:瑕实卯虚,以实击虚,其势易也。孟氏曰:瑕,石也。兵若训练至整,部领分明,更能审料敌情,委知虚实,后以兵而加之,实同以瑕石投卯也。梅尧臣曰:瑕,石也,音遐。以实击虚,犹以坚破脆也。王誓曰:银,治铁也。何氏曰: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张预曰:下篇曰:善战者政人而不致於人。此虚实彼我之法也。引致敌来,则彼势常虚;不往赴彼,则我势常实。以实击虚,如举石投卯,其破之爻矣。夫合军聚众,先定分数;分数明,然后习形名;形名正,然后分奇正;奇正审,然后虚实可见矣。四事所以次序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曹操曰:正者当敌,奇兵从傍击不备也。李荃曰:战无其诈,难以胜敌。杜佑曰:正者当敌,奇者从傍击不备;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梅尧臣曰:用正合战,用奇胜敌。何氏曰:如战国康颇为赵将,秦使问曰:秦独畏赵括耳。康颇易与,且降矣。会颇军多亡失,数败,坚壁不战;又闻秦反问之言,使括代颇。至;则出军击秦,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壁坚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万五千绝赵军后,又五千骑绝赵壁问,赵兵分为二,粮道绝,括卒败。又唐突厥犯塞,炀帝令唐高祖与马邑太守王仁恭率众备边。会卢寇马邑,仁恭以众寡不敌,有惧色。高祖曰:今主上遐远,孤城绝援,若不死战,难以图全。於是亲选精骑四千,出为游军,居处饮食,随逐水草,一同於突厥。见虏候骑,但驰骋猎耳,若轻之。及与虏相遇,则椅角置陈,选善射者为别队,持满以待之。虏莫能测,不敢次战。因纵奇兵击走之,获其特勒所乘骏马,斩首千余级。又太宗选精锐千余骑为奇兵,皆黑衣玄甲,分为左右队,建大旗,令骑将秦叔宝、程齲金等分统之,每临寇,太宗躬被玄甲先锋,率之侯机而进,所向摧珍,常以少击众,贼徒气慑。又五代汉高祖在晋阳,郭进往依之,汉祖壮其材。会北虏屠安阳城,因遣进攻拔之,戎人遁去,授坊州刺史。虏主道毙,高祖出奇兵井陉,进以问道先入沼北,因定河北。此皆以奇胜之进也。张预曰:两军相临,先以正兵与之合战;徐发奇兵,或梼其旁,或击其后以胜之,若郑伯御燕师,以三军军其前,以潜军军其后是也。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
李荃曰:动静也。
不竭如江河。
李荃曰:通流不绝。杜佑曰:言应变出奇无穷竭。张预曰:言应变出奇,无有穷竭。
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
李荃曰:奇变如日月四时,亏盈寒暑不停。杜佑曰:日月运行,入而复出;四时更王,兴而复废。言奇正变化,或若日月之进退,四时之盛衰也。张预曰:日月运行,入而复出;四时更互,盛而复衰。喻奇正相变,纷纭浑沌,终始无穷也。
声不过五,
李荃曰:官、商、角、征、羽也。
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
李荃曰:变入八音,奏乐之曲,不可尽听。
色不过五,
李荃曰:青、黄、赤、白、黑也。
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
李荃曰:酸、辛、咸、甘、苦也。
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曹操曰:自无穷如天地已下,皆以喻奇正之无穷也。李荃曰:五味之变,庖宰鼎饪也。杜牧曰:自无穷如天地已下,皆喻八陈奇正也。张预曰:引五声五色五味之变,以喻奇正相生之无穷。
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
李荃曰:邀截掩袭,万途之势,不可穷尽也。梅尧臣曰:奇正之变,犹五声五色五味之变,无尽也。王哲日,:奇正者,用兵之铃键,制胜之枢机也。临敌运变,循环不穷,穷则败也。孟氏曰:六韬云:奇正发於无穷之源。张预曰:战陈之势,止於奇正一事而已;及其变而用之,则万途千辙,乌可穷尽也。
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李荃曰:奇正相依而生,如环团圆,不可穷端倪也。梅尧臣曰:变动周旋之不极。王哲曰:敌不能穷我也。何氏曰:奇正生而转相为变,如循历其环,求首尾之莫穷也。张预曰:奇亦为正,正亦为奇,变化相生,若循环之无本末,谁能穷诂?
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势也;
孟氏曰:势峻,则巨石虽重不能止。杜佑曰:言水性柔弱,石性刚重,至於漂转大石,投之垮下,皆由急疾之流,激得其势。张预曰:水性柔弱,险径要路,激之疾流,则其势可以转巨石也。
惊乌之疾,至於毁折者,节也。
曹操曰:发起击敌。李荃曰:柔势可以转刚,况於兵者乎?弹射之所以中飞鸟者,善於疾而有节制。杜牧曰:势者,自高注下,得险疾之势,故能漂石也。节者,节量远近则攫之,故能毁折物也。杜佑曰:发起讨敌,如鹰鹤之攫撮也,叉能挫折禽兽者,皆由伺候之明,邀得屈折之节也。王子曰:鹰集一击,百鸟无以争其势;猛虎一奋,万兽无以争其威。梅尧臣曰:水虽柔,势迅则漂石;惊虽微,节劲则折物。王哲曰:惊乌之疾,亦势也,由势然后有搏击之节。下要云险,故先取漂石以喻也。何氏曰:水能动石,高下之势也。惊能搏物,能节其远近也。张预曰:鹰鸥之擒乌雀,铃节量远
近,伺候审而后击,故能折物。尉缭子曰:便吾器用,养吾武勇,发之如乌击。李靖曰:惊乌将击,卑飞敛翼。皆言待之而后发也。
是故善战者,其势险,
曹操、李荃曰:险,犹疾也。杜牧曰:险者,言战争之势,发则杀人,故下文喻如矿弩。王哲曰:险者,折以致其疾也;如水得险隘而成势。
其节短。
曹操、李荃曰:短,近也。杜牧曰:言以近节也。如惊乌之发,近则搏之,力全志,专则铃获也。杜佑曰:短,近也。节,断也。短近言能因危取胜,以卒击近也。梅尧臣曰:险则迅,短则劲二,故战之势,当险疾而短近也。王哲曰:惊之能搏者,发铃中,来势远而所搏之节至短也。兵之乘机,当如是耳。曹公曰:短者,近也。孟氏同杜牧注。张预曰:险,疾;短,近也。言善战者先度地之远近,形之广狭,然后立陈,使部伍行列相去不远;其进击则以五十步为节,不可过远,故势迅则难御,节近则易胜。
势如扩弩,节如发机。
曹操曰:在度不远,发则中也。李荃曰:弩不疾则不远,矢不近则不中。势尚疾,节务速。杜牧曰:强,张也。如弩已张,发则杀人,故上文云其势险也。机者,固须以近节量之,然后叉能中,故上文云其节短,短乃近也。此言战陈不可远逐敌人,恐有队伍离散断绝,反为敌所乘也。故牧野誓曰:六步七步,四伐五伐,是以近也。陈嗥曰:弩之发机,近则易中;战之遇敌,疾则易捷。若趋驰不速,奋击不近,则不能克敌而全胜。贾林曰:战之势,如弩之张;兵之势,如机之发。梅尧臣曰:强,音霍,赣张也。如弩之张,势不适巡;如机之发,节近易中也。王誓曰:战势如弩之张者,所以有待也;待其有可乘之势,如发其机。何氏曰:险,疾也;短,近也。此言击战得形,便如张弩发机,势宜疾速,仍利於便近,不得追击过差也。故太公曰:击如发机者,所以破精微也。张预曰:如弩之张,势不可缓;如机之发,节不可远。言趋利尚疾,奋击贵近也。故太公曰:击如发机者,所以破精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