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学集成 - 第 60 页/共 129 页

卷下        李唐,字古,河南人。宋徽宗朝曾补入画院,高宗时在康邸,唐尝获趋事。建炎南渡,中原扰攘,唐遂渡江如杭。夤缘得幸高宗,仍入画院。善作山水人物,最工画牛。予家旧有唐画《胡笳十八拍》,高宗亲书《刘商辞》,每拍留空绢,俾唐图画。亦尝见高宗称题唐画《晋文公复国图》横卷,有以见高宗雅爱唐画也。        萧照,世传建业人,颇知书,亦善画。靖康中,中原兵火,流入太行山为盗。一日,群贼掠到李唐,检其行囊,不过粉奁画笔而已,遂知其姓氏。照雅闻唐名,即辞群贼,随唐南渡,得以亲炙。唐感其生全之恩,尽以所能授之。后亦补入画院。照比唐笔法潇洒超逸。予家旧有照画扇头,高宗题十四字云:“白云断处斜阳转,几面遥山献翠屏。”     周仪,不知何许人,徽宗朝图画院祗候,善写人物。世传千里、远常师之。谨守法度,甚雅洁。     吴炳,毗陵人,工画花果、禽鸟。真能写生,可夺造化.     林椿,钱唐人,工画翎毛、花卉,可亚吴炳,且傅色得法。但描写差弱耳。       李崇训,绍兴随朝画手,工画道释人物、鬼神杂画。傅彩精妙,高出流辈。     李嵩,钱唐人,少为木工,颇远绳墨。后为崇训养子,光、宁、理三朝画院祗候,得崇训遗意。虽通诸科,不备六法,特于界画人物,粗可观玩,他无足取。     刘思义,绍兴随朝画手,专画青绿山水,拙于布置,却善傅彩,然亦不足观。     陈善,绍兴间画手,学易元吉。画獐猿、禽鸟、花果,颇能逼真。傅色轻淡,过于吴炳、林椿,堪装堂饰壁。     马兴祖,河中人,贲之裔孙,绍兴间随朝画手,工花鸟杂画。高宗驻跸钱唐,每获名踪卷轴,多令辨验。     顾亮、胡舜臣、张浃、张著,俱郭熙门弟子,画山、水、树、石,各得一偏。亮则能作大幅巨轴;浃善布置,好作《盘车图》;著画重山叠,颇繁冗;舜臣谨密,优于三人。虽皆不逮熙,然后人亦无及者。     杨士贤,亦郭熙门弟子,工画小景山水。林木劲挺,似亦可取,然峰石水口,实不逮熙笔。予家旧有士贤画一雪景横卷,高宗题作“溪风飘雪”,可见圣人酷嗜好。     阎仲,绍兴间画院祗候,工山水杂画。但存其名,不见其迹。纵见粗俗,似不足传。     阎次平,弟次于,皆仲之子,亦占籍画院。写山水、水牛,仿佛李唐,而迹不逮意,次于又不及其兄。     王训成,绍兴间画院祗候。画山水人物,描写粗恶,可眩愚俗耳。     鲁宗贵,绍兴画院祗候。专写花竹、飞禽、驰兽,特于鸡雏、鸭黄,最有生意。     韩,绍兴画院祗候,专门花鸟。较之一时流辈,画颇觉版实。     朱光普,汴都人,随驾南渡,补入画院。学左建画《村田乐》及《农家迎妇》、《击壤》等图,流传于世。     朱锐,画院祗候。工山水人物,驼马杂色。好写《罗网图》、《腊雪图》,形容布置,曲尽其巧。     朱森,锐弟也,亦工杂画。布置行笔,俱不逮于兄。     杨公杰,不知何许人。画小景禽鸟,甚得幽闲之趣。     李迪,钱唐人,孝、光、宁画院祗候,画杂画。然写飞走花竹,颇有生意,其于山水、人物,皆无所取焉。     李瑛、李璋,俱迪之子,家传画院祗候。花竹、禽兽,能守乃父格法。        李安忠,钱唐人,与李迪同时画院祗候。亦画飞走花竹,差高于迪。特工画捉勒,得其鸷猛及畏避之状。     李公茂,安忠子也。传父画飞走、花竹,不逮父甚远。     张训礼,旧名敦礼,后避光宗讳,改名训礼。学李唐,山水、人物,恬洁滋润,时辈不及。     刘松年,钱唐人,家暗门,时人呼为“暗门刘”,画院祗候。工画道释人物、山水,颇恬洁,与张训礼相上下,但平坡远岸,不及之尔。     马远,即马兴祖之后,充图画院祗候。家传杂画,然花鸟则庶几,其所画山水人物,未敢许耳。     马逵,即远弟也,与远齐名。但画禽鸟,疏渲极工,毛羽灿然,飞鸣生动,殊过于其兄。其他皆不逮。     马麟,远之子也,亦工杂画,不逮父、叔。远爱其子,多于己画上题作“马麟”,盖欲其子得誉故也。     马公显,远之孙也,传家学,画不逮厥祖。特于布置可观,盖得祖父之遗稿耳。     张纪,钱唐人,李迪高弟。工画飞走,花竹不及乃师。     朱绍宗,工画人物、猫犬,描写精神。隶籍画院,远过流辈。     王宗元,不知何许人。家居石桥,人遂名为“石桥王”。专学惠崇作池塘小景,颇有野趣。     戚仲,画院祗候。画山水平远颇工,常于画上反手题其名字。     周询,钱唐人,工画界画楼台。占籍后邸,少与人画,以是流传不多。     朱怀谨,钱唐人,工画小笔山水。谨守规矩,殊欠脱洒。     贾师古,钱唐人,画院祗候。画人物颇称停,得其闲逸自在之状,他则不闻。     梁楷,乃贾师古上足,亦隶画院。描写飘逸,青过于蓝,时人多称赏之。     王友端,不知何许人,工画猎犬,得其摇尾乞怜之态,每恨世不多见。     毛益,吴都昆山人,后入画院。善画翎毛、花竹,颇工疏渲,似欲飞鸣。     奏友谅,毗陵人,少为县吏。善画草虫,其花卉未可言工,特于蝉蝶之类,傅色轻妙,时人颇称之。     楼观,钱唐人,学马远,画山水、人物,尤甚粗俗。时人以其师承祖父遗稿,布置得趣,亦有爱之者。     苏汉臣,钱唐人,画院祗候。工画佛道神像,婴童人物,种种臻妙。     徐珂,苏汉臣之婿也。学妇翁画人佛,虽得遗意,颇能描写,其傅色则不及。     夏,钱唐人,理宗朝画院祗候。画山水人物极俗恶。宋末世道凋丧,人心迁革,遂滥得时名,其实无可取,仅可知时代姓名而已。子森,亦绍父业。     黄宗道,工画番骑,虽不逮环虔戡钤,亦得族帐部落放牧景意。平常多作《李陵陷番》、《苏武还汉》等图,传于世。     陈居中,亦工画番骑人物,可亚宗道。     王辉,钱唐人,理宗朝画院祗候,画道释人物颇工。尝用左手描写,人遂目为“左手王家”。子用之,继父业。     李东,不知何许人,理宗朝时,常于御街鬻所画。多画《村田乐》、《尝醋图》之类,不足以供清玩,仅可娱俗眼耳。     毕生,文简公诸孙,寓居吴郡,工画牡丹,甚有生意。无子,有婿姚亨,能继其业。     冯生,文简公族孙,自号怡斋,寓居吴郡。工画荷花,作风、晴、老、嫩四景。每花盛开,虽遇风雨,亦顶笠披蓑,伫立池边,观其变态,以资画笔。其留心若此,遂得时名。     颜辉,字秋月,庐陵人。宋末时能画山水、人物、鬼神,士大夫皆敬爱之。     令穰,字大年,赵艺祖五世孙也。官至崇信军节度观察留后,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荣国公。游心经史,戏弄翰墨,尤得意于丹青之妙。     令松,大年弟也,亦善丹青。调麝煤作花果,尤善作狗,意态逼真。         竹谱详录   元李衎著。李衎,字仲宾,号息斋道人。蓟丘(今北京市)人。生于宋淳祜五年(年),卒于元延丰右七年(年)。元仁宗皇庆间官吏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善画墨竹,初师王庭筠,继师法文同。出使交趾,深入竹乡,于竹之形色情状辨析精到。所著《竹谱详录》,凡七卷,第一卷“画竹谱”“墨竹谱”,第二卷“竹态谱”“墨竹态谱”,均为画竹精要。其中“墨竹谱”或传为赵孟烦夫人管仲姬所著,《书画传习录》已指其误。第三卷之后为“竹品录”,详载诸竹品目名色,与绘事无涉,故此编不录。   按李衍《竹谱》除总说一节外,各篇均附大量图谱,于刨竹之法及竹之形态描摹殆尽。据李衍自序,《竹谱》完成于大德三年(年),而刊本刻于延丰右末年,为元代版刻艺术中的珍品。只是原刊本今已难寻,可见的是清嘉庆间鲍廷博知不足斋的翻刻本,所幸翻刻极精,后人叹为李衎功臣。      竹谱详录   [元]李衎   序   黄太史有言:竹虽有谱记之者,然略而不精,吾欲作竹史,未暇也。太史殁且二百年于兹,岂无嗜好似古人者,而其事果属之谁将由竹之为物,自足以名世,有不待乎人之发挥,抑爱恶之不齐,而知竹者希。然虞周之际,取象于易,作贡于书,比德于诗,论纪录之盛,信于史也奚疑。使后世从而史之,亦孰以为非,予性淡泊,独草木臭味,未能忘情,而自谓于竹粗有知。盖少壮以来,王事驱驰,登会稽,涉云梦,泛三湘,观九疑,南逾交广,北经渭淇,彼竹之族属支庶不一而足,成得遍窥。于是益欲成太史之志。而不敢以臆说私测,为上稽六籍,旁订子史,下暨山经地志、百家众技、稗官小说、竺乾龙汉之文,以至耳目所可及。是诹是咨,序事绘图,条析类推,      俾封植长养、灌溉采伐者识其时,制作器用、铨量才品者审其宜,模写形容、设色染墨者究其微。繇古逮今,博载事辞,积累成编,雅俗兼资,庶几备方来之传,补往昔之遗。犹恨学疏而才劣,非略于卤莽,则弊于支离,故题日竹谱详录,而恶可名史以取讥。他日好事者为此君执南董之笔,或有考于斯。大德三年乙亥端阳日,蓟丘李衍仲宾父序。      予昔见人画竹,尝从旁窥其笔法,始若可喜,旋觉不类,辄叹息舍去不欲观之矣。如是者凡数十辈,后得淡游先生所画迥然不同,遂愿学焉。已而溯求其源,淡游本学于乃翁黄华老人,老人学文湖州。是时初闻湖州之名,二老遗墨皆未之见。后从乔仲山秘书观黄华横幅,一枝数叶,倚石苍苍,疑淡游差不逮也,甚欲取以为法而无自得之。或云黄华虽宗文,每灯下照竹枝横影写真,宜异乎常人之为者,淡游特括读父书而已,不必学也。予大以为然,又念东坡、山谷二公洎宋金两朝名士,赞美文与可笔与造化比,尤以不即快睹为恨。至元乙酉来钱唐,始见十馀本,皆无足起予者,妄谓苏黄之评几于私其交亲,后贤未免随声附和,要当以黄华、淡游定优劣耳。邂逅友人王子庆,极谈此事,子庆曰:君殆未见真迹,前辈不轻推许也。予日:近屡见之矣,大书题识,宁尽伪耶子庆日:非伪而何!予茫然白失,犹疑子庆立论之偏,漫诘之日:若尝见中州黄华老人所作乎子庆日:黄华之作,吾固未见,湖州之作,君又未之见也,何能与君决是非府史某人者藏本甚真,明借以来自定其品第可乎越宿,子庆果携过      予,则一幅五挺,浓淡相依,枝叶间错,折旋向背,各具姿态,曲尽生意,如坐渭川、淇水问,方以前辈议论为无愧,黄华诚有取乎此而照影之语未详。自悔闻见寡陋,若子庆之博识,不可及也。属以善价致之,犹靳,用油纸临摹,持归维扬。明年四月重来,或出此见售,遂酬以二十五券,欣然慰满平生矣。自是连得三本,悉弃故习,一意师之,日累月积,颇似悟解。好事者往往徵索,流播渐广,谬相肯可。独鲜于伯几父谓以墨写竹,清矣,未若傅其本色之为清且真也,强予用墨竹法加青绿画成,虽粗可观,终非合作。将复讨论其说,而俗工咸不足问,追寻近古,得王右丞开元石刻,屡经摹勒失真。又得萧协律笋竹图,绢素糜溃,笔踪惨淡。方谋对本临仿,偶故人刘伯常过予,日:吾旧藏李颇丛竹图已久,知君酷好,辍以为赠。二图俱宣和故物,而颇尤专美,后来无出其右者。于是又得画竹法,盖自唐王右丞、萧协律、僧梦休,南唐李颇,宋黄筌父子、崔白兄弟及吴元瑜,以竹名家者才数人。右丞妙迹,世罕其传,协律虽传,昏腐莫辨,梦休疏放,流而不反,自属方外,黄氏神而不似,崔、吴似而不神,惟李颇似神兼足,法度该备,所谓悬衡众表、龟鉴将来者也。墨竹亦起于唐,而源流未审。旧说五代李氏描窗影,众始仿之。黄太史疑出于吴道子。画评云:写竹于古无传,自沙门元霭及唐希雅、董羽辈始为之倡。旧说郭崇韬夫人李氏月夜模窗影作,自后往往有放之者。广画集载孙位松石墨竹,又成都大慈寺灌顶院有张立墨竹画壁。孙、张皆晚唐人,蜀中皆有墨竹,乃知非元霭辈倡始,亦不起于李夫人也。山谷黄太史云:墨竹起于近代,不知其所师承。初吴道子作画竹加丹青已极形似,意墨竹之师近出于此。此论宜有所据依,敢取以为证云。迨至宋朝,作      者寝盛,文湖州最后出,不异杲日升堂,爝火俱息,黄钟一振,瓦釜失声。豪雄俊伟如苏公犹终身北面,世之人苟欲游心艺圃之妙,可不知所法则乎!画竹师李,墨竹师文,刻鹄类鹜,予知愧矣。幸际熙朝,文物兴起,生辇毂之下,齿荐绅之列,薄宦驱驰,辱遍交贤士大夫讲闻稍详,且竭余力,求购数年,于墨竹始见黄华老人,又十年始见文湖州,又三年于画竹始见萧、李,得之如此其难也,彼穷居僻学,当何如耶退唯嗜好迂疏,久乃弥笃,天成其忠,行役万余里,登会稽,历吴楚,逾闽峤,东南山川林薮游涉殆尽,所至非此君者无以寓目。凡其族属支庶,形色情状,生聚荣枯,老稚优劣,穷诹熟察,曾不一致。往岁仗国威灵,远使交趾,深入竹乡,究观诡异之产。于焉辨析疑似,区别品汇,不敢尽信纸上语,焦心苦思,参订比拟,嗒忘予之与竹,自谓略见古人用意妙处,求一艺之精,信不易矣。词赋为雕篆,必非壮夫,尔雅注虫鱼,安能磊落区区绘画之末,固应献笑大方之家。以予夙性好之乐之,积疾成癖,尚恐世有与予同病者,去古浸远,未得其传,悉取李颇、文湖州两家成法,写予畴昔用力而得之者,与夫命意位置落笔避忌之类,一一详疏卷端,无所隐秘,庶几后之君子一览靡遗憾焉。      画竹谱      文湖州授东坡诀云: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蚶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竹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      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坡云:与可之教予如此,予不能然也。夫既心识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也。且坡公尚以为不能然者不学之过,况后之人乎人徒知画竹者不在节节而为,叶叶而累,抑不思胸中成竹从何而来,慕远贪高,逾级躐等,放弛情性,东抹西涂,便为脱去翰墨蹊径,得乎自然,故当一节一叶措意于法度之中,时习不倦,真积力久,至于无学,自信胸中真有成竹,而后可以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也。不然,徒执笔熟视,将何所见而追之耶苟能就规矩绳墨则自无瑕累,何患乎不至哉纵失于拘,久之犹可达于规矩绳墨之外。若遽放佚,则恐不复可入于规矩绳墨而无所成矣。故学者必自法度中来始得之。画竹之法,一位置,二描墨,三承染,四设色,五笼套,五事殚备而后成竹。粘贴帧绢,本非画事,苟不得法,虽笔精墨妙,将无所施,故并附见于此。      粘帧先须将帧干放漫,靠墙壁顿立平稳,熟煮稠面糊,用棕刷刷上,看照绢边丝缕正当,先贴上边,再看右边丝缕正当,然后贴上,次左边亦如之。仍勿动,直待干彻,用木楔楔紧,将下一边用针线密缝箭干许一杖子,次用麻索网罗绷紧,然后上矾毕,仍再紧之。   矾绢不可用明胶,其性太紧,绢素不能当,久则破裂。须紫色胶为妙。春秋隔宿用温水浸胶封盖,勿令尘土得入,明日再入沸汤调开。勿使见火,见火则      胶光出于绢上矣。夏月则不须隔宿,冬月则浸二日方开。别用净磁器注水,将明净白矾研水中尝之,舌上微涩便可,太过则绢涩难落墨。仍看绢素多少,斟酌前项浸开胶矾水相对合,得如淡蜜水微温黄色为度。若夏月胶性差漫颇多,亦不妨再用稀绢滤过。用刷上绢,阴干后落墨。近年有一种油丝绢并药粉绢,先须用热皂荚水刷过,候干,依前上矾。   一位置。须看绢幅宽窄横竖,可容几竿,根梢向背,枝叶远近,或荣或枯,及土坡水口地面高下厚薄,自意先定,然后用朽子朽下再看。得不可意,且勿著笔。再审看改朽,得可意方始落墨,庶无后悔。然画家自来位置为最难,盖凡人情好尚才品各各不同,所以虽父子至亲亦不能授受,况笔舌之间,岂能尽之。惟画意所忌,不可不知,所谓冲天撞地,偏重偏轻,对节排竿,鼓架胜眼,前枝后叶,此为十病,断不可犯。余当各从己意。   冲天撞地者,谓梢至绢头,根至绢末,厄塞填满者。偏重偏轻者,谓左右枝叶,一边偏多,一边偏少,不停趁者。对节者,谓各竿节节相对。排竿者,谓各竿匀排如窗棂。鼓架者,谓中一竿直,左右两竿交叉如鼓架者。胜眼者,谓四竿左右相差匀停,中间如方胜眼者。前枝后叶者,谓枝在前,叶却在后,或枝叶俱生在前、俱生在后者。   二描墨。握笔时澄心净虑,意在笔先,神思专一,不杂不乱。然后落笔须要圆劲快利,仍不可太速,速则失势;亦不可太缓,缓则痴浊;复不可太肥,肥则      俗恶;又不可太瘦,瘦则枯弱。起落有准的,来去有逆顺,不可不察也。如描叶则劲利中求柔和,描竿则婉媚中求刚正,描节则分断处要连属,描枝则柔和中要骨力。详审四时荣枯老嫩,随意下笔,自然枝叶活动,生意俱足。若待设色而后成竹,则无复有画矣。   三承染。最是紧要处,须是别浅深、翻正、浓淡。用水笔破开时,忌见痕迹,要如一段生成。发挥画笔之功,全在于此。若不加意,稍有差池,即前功俱废矣。法用番中青黛或福建螺青,放盏内,入稠胶杀开,慢火上焙干。再用指面旋点清水,随点随杀,不厌多时,愈杀则愈明净。看得水脉著中,蘸笔承染。嫩叶则淡染,老叶则浓染,枝节间深处则浓染,浅处则淡染,更在临时相度轻重。   四设色。须用上好石绿,如法入清胶水研淘,分作五等,除头绿粗恶不堪用外,平绿、三绿染叶田,色淡者名枝条绿,染叶背及枝干,更下一等极淡者名绿花,亦可用染叶背枝干。如初破箨新竹,须用三绿染,节下粉白用石青花染,老竹用藤黄染,枯竹枝干及叶梢笋箨皆土黄染,笋箨上斑花及叶梢上水痕用檀色点染。此其大略也,若夫对合浅深,斟酌轻重,更在临时。   调绿之法,先入稠胶研匀,别煎槐花水,相轻重和调得所。依法濡笔,须轻薄涂抹,不要重厚及有痕迹。亦须嵌墨道遏截,勿使出入不齐,尤不可露臼。若遇夜,则将绿盏以净水出胶了放干,明日更依前调用。若只如此,经宿则不可用矣。      五笼套。此是画之结裹,尤须缜密。候设色干了,仔细看得无缺空漏落处,用干布净巾著力拂拭,恐有色脱落处,随便补治匀好。除叶背外皆用草汁笼套,叶背只用淡藤黄笼套。   草汁之法,先将好藤黄浸开,却用杀开螺青汁,看深浅对合,调匀便用。若隔夜则不堪用,若暑月则半日即不堪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