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308 页/共 432 页
三国象戏桐城光律元布政聪谐家,有三国象戏一器,惟将帅易为魏蜀吴,余号悉同。区以红黑白三色,凡四十八。碁局斜画成六角三鱼尾形,其界河成三汊。以示人,皆不晓行法。碁后散失,局亦无存。
满洲棋有所谓满洲棋者,象棋也。其法,敌手亦置十六子。行满棋者,置将一、士二、象二、兵五外,余仅一子,能兼车马炮三用。故一交手,即纵横敌境,守者稍不慎,满盘皆无补救。此虽游戏,然可想见入关后索伦兵之气概也。
蒙古棋蒙古棋者,局纵横八线,为六十四罫,棋各十六枚,计八卒、二车、二马、二驼、一炮、一将,以朱墨别之。将居中之右,炮居中之左,上于将一罫,车马象左右列,卒横于前。棋局无河界,满局可行,乃随水草以便畜牧也。其棋形而不字。将刻塔,塔者,奉教也。多卒者,以众为强者也。马横行六罫,驼横行九罫,沙漠之地,驼行疾于马也。卒直行一罫,食敌之在前者可复退行,嘉有功也。众棋环击一塔,无路可出,始为败北。
我国棋与日本棋之比较自同、光以来,围棋已无国手,士大夫之事此者亦日鲜,殆率趋于麻雀、扑克之途矣。迩以日本盛行围棋,国人亦颇有好之者,然国手颇无所闻。盖此技实秉天授,非尽由学力成也。
有日本侠人者,尝作《弈话》,谓吾国人弈者,每于四角四路预置黑白子各二,谓之势子,日本、朝鲜、琉球之弈者则皆无之。因谓吾国人围棋,起手着法皆有一定,即由于有势子故,不如日本人之变化。不知吾国弈家,起手着法所以似有一定者,乃由数百年以来之国工悉心研究,知非如此则局势将弱,后局且无从措手,故不得不一循成法耳。且弈者,数也。数既定,则所以致胜负之法,自有一定,即无势子,着法亦岂无轨范乎?吾国受二三子之局,即两角皆虚,弈家谓之空花角,其着法亦何尝无一定哉!且日本、朝鲜、琉球之弈,皆传自中华,可知吾国古时,弈局亦无势子,后乃加置耳。则由无势子以至有势子,不可谓非弈家一进化也。推其所以置势子之由,盖无势子之局,起手即可于角上之四三或三三路置子,则一角已实,基础已固,不必力战,亦足自存。有势子,则敌于角上之四四路已有一子,我更求实角,则外局尽失,而将局促乎偏隅。若专事腹心,又如游骑无归,将为敌所乘,以致崩溃。故有势子之局,起手即须攻而兼守,正如汉高、光武百战以得天下,而仍不能不兼顾河内、关中。若无势子之局,起手即可坐据一方以自固,正如子阳井底蛙,恃剑门、巫峡之险,兢兢然不敢一出矣。
弈家之概略弈之为道,数叶天垣,理参河洛,阴阳之体用,奇正之经权,无不寓焉。是以变化无穷,古今各异,非心与天游,神与物会者,未易臻其至也。历代传谱,歧轨不伦。本朝名流辈出,卓越前贤,与唐诗相似,亦若有初盛中晚之异。顺、康之时,过百龄、盛大有稍变旧习,吴瑞澄、何翰公、汪幼清、娄子恒乃进求工稳,黄月天有弈圣之称,徐星友乃大雅之作,余如周懒予之绵密,李元兆之野战,汪汉年之稳健,周东侯之偏锋,要皆各极其妙,多可传也。雍正以还,洎乾隆、嘉庆间,则有范西屏以神化擅声,施定庵以无敌标誉,梁魏今情高而淡雅,程兰如思深以精致,肇麟、和衷 「 胡肇麟、童和衷。」 有善战之名,贯如、子兰 「 释贯如、卞子兰.」 兼攻守之美,此围棋之正运,乃千秋之极轨也。道光、咸丰、同治朝,则有潘、任、申、金 「 潘星见、任渭南、申立功、金秋林。」 称霸于前,周、陈、潘、徐 「 周小松、陈子仙、潘景斋、徐耀文。」 主盟于后,释秋航之玄妙,楚桐隐之端重,二介 「 张介轩、沈介之。」 之前后辉映,双李 「 李昆瑜、李湛源。」 之并驾齐驱,此中兴之再盛也,而渐入于晚矣。降至光、宣,亦可偻数,如陶勤肃公模、肃亲王善耆、升允、康有为、梁启超、林开謩、俞明震诸家,虽弈品高下微有不同,而流风余韵,固犹未澌灭也。
王丹麓不好棋钱塘王丹麓,名晫,国初人。不好棋,亦不解也。每见客手谈,辄乱其庄,或竟收子纳之奁中,曰:「日朗天清时,为此不迟,奈何于鬼阵中捉迷藏耶?」
黄月天为弈家第一黄月天在弈家中,称第一流。盖本朝弈家,虽渐变明代之着法,然终为成局所囿。月天乃自出新意,穷极变化。且其弈时,冲和淡泊,好整以暇,虽有他人之奇兵异阵,应之怡然也。
周懒予弈胜过百龄周懒予,嘉兴人也,少好弈。家故贫,大父母、父母督之使读,又督之使贾,皆弗愿也。辄窃出,与人弈,禁之不可。与人赌彩,屡获胜,夜则累累负金钱归.乃不之禁,后遂以弈遨游郡邑。时过伯龄方负第一手之誉,懒予不为下,数与对局,懒予多胜之。一日,弃家去,莫知所之,或传其在海外以技为某国王师。既而归,以弈终其身。
徐星友从容对局徐星友,杭人。初遇黄月天,月天授以四子。渐进,乃受三子。星友殚思竭力,终胜之。尝撰《兼山堂弈谱》,评核精当。其论弈,谓用虚不如用实,用巧不如用拙,制于有形,不若制于无形,臻于有用之用,不若臻于无用之用。斯言何隽永欤!星友性好稗官小说家言,常乘人握子布算时,出以观之。既下,辄应,应已,复观.当危迫之际,其人或汗流浃背,星友则从容如故。局甫半,辄语人曰:「若负几路矣。」及竟,如其言。
星友与月天同时供奉内廷,月天诚朴不苟,星友专结纳内监,大内之事,辄预知之。一日,语月天曰:「君棋实胜于某,惟君胜局已不少矣,他日御前相较,能稍让一子以全某一日之名否?」月天笑应之曰:「是亦何难.」明日,内廷忽召二人入,高宗指案上一朱漆盒曰:「内有一物,弈胜者取之。」遵旨对弈。弈毕,星友胜,月天负,盖预已得内监之报告也。
范路尝问之曰:「子于弈至矣乎?」对曰:「今之弈者,虽未必有加于我,然竟局覆观,顾尚有所悔,至者当无是也。」路叹息以为名言。
星友之后,弈名最噪者,为范西屏、施定庵、梁魏今、程兰如,世并称之曰「范施梁程。」然魏今辈行最早,数与星友对局,兰如为后起,星友耄矣。尝弈于某处,主者忌星友盛名,嗾众国手阴助兰如,星友屡战北,大怒,遂归武林,不复出。
袁子才尝撰《弈国手徐星标墓志铭》,谓星标父以弈破其家,弈卒不工。星标年四五岁,见父与人弈,辄哑哑从旁指画之。稍长,有客至,寻其父弈,父适出,客戏谓星标能弈邪,则噭然应之曰:「唯。」对局十余子,客觉星标布置有异势,佯起溲,遁去,星标后遂以国弈名于时云云。惟弈谱无星标之名,殆即星友之别字也。
汪汉年继周懒予而起汪汉年,歙人。继周懒予而起,惜早卒。朱某尝作序赠之,称其小诗详雅中律。谓天下是非毁誉,有一定而不可淆者,莫如弈。方其胜负决于前,某也一品,某也二品三品,较然论定。既极其诣,则其人虽吾所恶,但可诟及其人,终不得诟其艺之未至也。
程骏以弈自娱樵髯翁,姓程氏,名骏,世居桐城县之西鄙。性疏放,无文饰,而多髭须,因自号曰樵髯。少读书,聪颖出凡辈,于艺术、匠巧、游戏之事,靡不涉猎,然皆不竟其学,曰:「吾以自娱而已。」尤嗜棋,常与里人弈,不任苦思。里人或注局凝神,翁辄颦蹙曰:「我等岂真知弈者,聊用为戏耳,乃复效小儿辈强作解事耶?」时时为人治病,亦不用以为意。诸富家尝与往来者,病作,欲得翁诊视,使僮奴候之,翁方据棋局,虽哓哓然,竟不往也。
艴山与客巢梅而弈僧艴山,名超拳,无锡周氏子。自受石丰记前后,结庵邓尉之菖蒲潭,与诸名人结寒香社。庵有古梅,甚高,乃架木为巢,与客对弈其上,游人探梅诣其处,每于花下闻丁丁落子声。
竹溪终日手谈瓜洲闻思庵僧宗智,字圆明,号竹溪,江都蔡氏子。性高旷,与二三物外交,终日手谈,一语不及尘务,人以高僧目之。
范西屏为弈家第一干、嘉间,弈艺盛行,而以海宁范西屏世勋为巨擘。有先于范者曰黄某,久游公卿间,称国手,年亦倍长于范。范甫垂髫,已精十诀,名闻江左。及入都,诸巨公设彩邀二人争,胜负未分,以一角决上下。范见黄握子不落,曰:「先生殆不欲战乎?」黄忽色变曰:「孽也,天夺我矣,又何争为!」遽咯血而死。
先是,富春韩某善弈,馆某部郎家,部郎邀黄与韩对弈。黄见韩年少,意轻之。及布局,觉有异,即极力防拒,而辄为所窘。黄或乘间出奇,韩信手以应,不费思索。竟三局,黄三北焉,遂推枰起曰:「余今适发隐疾,越日当与君决胜负耳。」自是黄名稍逊,而韩技闻矣。有某王好弈,颇精,闻韩名,召与弈。自辰至日中,连和二枰。末局,韩负半子。盖应召时,使者以王好胜为嘱。韩欲博王欢,而又不堕己名,故于进退间分毫不失如此,其苦心则过常局数倍矣。黄侦知之,候韩出,即要于途,语之曰:「今愿与君毕所长.」韩辞以异日,不可,乃勉与弈。及争一角,韩反复凝思,卒不能应。黄以冷语迫之,韩神色顿异,遽喷血数升,次日死。越后二十余年,而黄为范乘,若报复焉。
尔后范名愈盛,无与争者。袁子才尝称范为海内弈家第一,惟施定庵差相亚。 「 按施十四成国弈,范十六成国弈,二人同学弈于俞长侯。」 然施敛眉沈思,或日晡未下一子,而范弈毕,辄歌呼睡去。每见其对局时,范全局僵矣,隅坐者羣测之,靡以救也,俄而争一刦,则七十二道体势皆灵.范与施尝同客广陵,借寓村塾。施戏与馆中童子弈,不胜,范继之,亦不胜,皆怅然若失。
李松石云:「范之于弈,如将中之岳武穆公,不用古法,战无不胜。」臧念宣云:「范之授子,灵奇变化,莫测端倪,如武侯八阵图,五花八门,入其中者莫能自免。」推许若此,可以知其弈品矣。
时有扬州盐商胡肇麟者,好弈,梁魏今、程兰如及施、范皆授以二子。每对局,负一子,辄赆白金一两。胡弈好浪战,不大胜则大败,世称之为胡铁头.遇范、施辄败,每至数十百子,局竟则白金累累盈几案矣。一日,胡与范弈,至中局,窘甚,乃佯称疾罢弈,而急图局势,使急足求援于施。施时客东台,一日夜始返。胡乃称疾愈,出与范续弈,如施所教以应。范笑曰:「定庵人未至,弈先至邪?」胡大惭.胡受二子,与范、施弈三十余年,然终不能成对手,故谓国弈实由天赋可也。
某岁,范至沪。时倪克让弈品居第一,次如富家禄等数人,技亦皆精。富恒设局于豫园,招四方弈客以逐利。范初至局观弈,见一客将负,为指隙处,众艴然曰:「此乃博彩者,岂容多语.君既若此,何不一角胜负?」范曰:「诺.」众请出注,范于怀中出银一锭,曰:「以此作彩可乎?」众艳其金,争来就。范曰:「吾弈不禁人言,君等尽可熟商耳。」枰过半,而众无措手,乃急报倪。倪至,乱其枰,曰:「此范先生也,何能与敌!」少顷,事遍传于人,邑之富室延范下榻于西桥潘宅,请与倪弈。范让倪三子,局竟,仍未分胜负也。
与范同时之弈品稍下者,有李步青、臧念宣,初皆受二三子,后遂成对弈,然非真对手也。盖好名者每贿国弈求对子,国弈利其贿,亦许之。故今谱胡肇麟亦能与施对局,实亦非真也。
范性醰粹,遇窭人子显者,面不换色。弈以外,介以千金,不一顾。有所蓄,半以施戚里,盖艺成固可见道也。
施定庵与范西屏齐名海宁施绍闇,字定庵,与其里人范西屏以弈齐名于时.定庵幼入塾,以性拙喜静.其父工诗文,善书法,兼画兰竹。晚岁家居,酬应之暇,常焚香抚琴,对客围棋。定庵每于课余侍侧,闻声心慕,请问其旨,则曰:「琴尚淡雅而鄙繁支,棋贵虚灵而病沾滞。汝羸弱多疾,琴尤宜也。」遂退而学琴。后复嗜弈。少西屏一岁,先后从越郡俞长侯游,年十二而与师齐名,因慕之,亦从之学.初,定庵受三子。其来年,与西屏争先。徐星友尚受三子,奖之,定庵遂得《兼山堂谱》,玩索经岁,窥其奥.又于吴兴唐改堂大令署遇梁魏今、程兰如,受先数局,技益进.乾隆壬子,偕魏今游岘山,见山下出泉潆漾纡徐,乐之。魏今曰:「子之弈工矣,盍会心于此乎?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乃弈之道也。子锐意深求,则过犹不及,故三载仍未脱一先耳。」定庵乃悟化机之流行无迹象,百工造极,咸出自然,则棋之止于中正,犹琴之止于淡雅也,乃益穷向背之由于未形,而决胜负之源于布局也。自是遂薄游吴楚,道渐广,暇时即以常用活法以落子,定名黏句,叶韵分门,汇成一集,曰《弈理指归》。
范西屏施定庵屈于担草者范西屏尝游甓社湖,寓僧寺。一日,有担草者来,请与弈。竟数局,范皆负,大骇,问其姓名,不答,但微哂曰:「近时盛称范西屏、施定庵为天下国手,实吾儿孙辈耳。弈,小数也,何必问出身,与儿孙辈争虚誉乎!」荷担而去。范以此呕血死,施亦自是不敢与人谈弈。
弈有十八国手范西屏、施定庵而后,有十八国手,然皆有惭色矣。通州李湛园、周星垣、侯官林越山,海宁陈子仙、僧秋航,江都周小松,宜兴任惠南,其眉目也。
李湛园善弈周介堂牧通州,尝试士。士有李湛园者,日将午,即纳卷,文殊不工。问何能,曰:「善弈。」曰:「弈得不如汝文否?」曰:「不然。」楸枰相对,至漏三下,周遽敛袖曰:「吾不如也。」
李湛园不肯让局李湛园尝游京师,与王公大人弈,科头跣足如平时.与对局者或屡负,不肯让。
良成善弈蒙古良成,乾隆时之京口驻防镶蓝旗防御也。性脱略,不修边幅,而富记忆力,经史过目,即终身不忘。好弈,历数昼夜不稍倦。兴至,辄废寝馈,人与语,若不闻。武进董文艺、丹徒李竹生、通州李湛园皆与友善。三人亦善弈,因合撰《授子谱》以行世。
周星垣习弈期有六月周星垣殚精习弈,专心致志,尝期以六月不下楼。
林越山胜薛生白薛生白以弈负盛名于闽,林越山尝与之对局,将负,越山指子沈思,得一刧,遂转败为胜。越山年十八时,已以国弈名于时矣。
林越山让任惠南林越山尝至粤东,与抚署幕僚任惠南弈。局未半,惠南将北,越山故为拙行,遂让以数子,然自是亦不复对局。
江君辅与某宦对局婺源江君辅工弈,年十七时,一日有人至,谓中州某宦延请角艺。某宦固亦以弈鸣者,君辅因随之往。月余,抵宦宅,其人先入内见宦,诈云:「吾途穷,鬻吾子为归资.」既得金立券,复泣请曰:「父子情不忍面别,请自后门去,免见吾子牵衣惨状也。」宦从之。君辅坐堂上久,讶主人胡久不出。忽一粗婢至,曰:「汝新来仆,主人命汝入见。」君辅不解,方厉声叱婢,宦从内出,持券示君辅曰:「尔父卖尔,今去矣,复何云?」君辅曰:「异哉!谁为吾父也?汝数千里遣使迎我手谈,何忽为此不经语也?」乃出所著弈谱证之。宦大惊曰:「汝弈果能胜我,言即不谬。」连对数局,皆君辅胜,宦乃释然,待为上宾.留居数月,厚赆之归.陈子仙与董六泉对局陈子仙之父,家小康,以好弈倾其资.晚岁,至栖身破庙中,而嗜弈如故。子仙能继其志,终成国弈。父常挈之至毗陵,与董六泉对局。时六泉须发皆白,子仙犹以红丝饰辫也。
周小松与曾文正对局曾文正公国藩好弈而不工,弈时则所患之癣益痒,时爬搔之。尝与周小松对局,小松授文正以九子,裂其棋为九品,乃仅得活。文正大怒,小松行时遂无赆.秋航将死与人弈同治癸亥,僧秋航年一百十九矣。居京师。上元陈鲁出知浙江衢州府,乃偕之至浙,留杭州。翌年正月,徧辞同人,云将西归,且促为之祖道。元夕前一日,同人饯之。秋航故饮酒食肉如常人,是日且与一人对局。弈竟,敛子入枰,曰:「今日之会难再,此局乃绝着也。」众不解,叩之,不告。明日,趺坐而化矣。
某生以对弈为荣光绪朝,王益吾祭酒先谦督学江苏,曾邀围棋国手周小松至江阴学署,令与南菁书院诸生之善弈者弈。诸生震周名,逡巡不敢往。苏人某,性卑鄙,棋甚劣,好自负,以得入学署对弈为荣,遂欣然而往。比对局,某无子得活,乃抱头鼠窜矣。
《清稗类钞》异禀类 容止类
清稗类钞异禀类禀气异常俗谓男子十四而精通,六十而精绝;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闭,验之,实不尽然。曾见有七八十岁之衰翁而娶中年妇者,其家族窃觇之,则固能人道而再接再厉也。且有八十老人娶少艾而得孪生子者。至女子受孕,有十二岁而生子者,有六十余而生二男一女者。是皆不可以常理测之也。
闽妇孕期妇人孕,本十阅月而生。闽妇则十余月或二三十月,不独土著为然,即他处人之久居于闽者亦常有之。有苏人某,久居闽,其子即三十六月而生,生时与普通产儿无异。医家原谓子在母腹,有妨碍发育之感受,产必延期,然若是之久,亦所罕观,闽则视为固常也。
男生子顺治初,奉贤南桥镇有鳏夫,年五十余,本徽人也,以结毡为业.畜一徒,曰王三。一日,裸而浴于河,忽为同伴窥见其阴,乃数月不出,或侦之,则产一男矣。南桥巡检闻之官,解至松江,曹千里尝亲见之。
文人多寿本朝文人多寿,如王文简公士祯年七十七,朱竹垞检讨彝尊年八十四,尤西堂舍人侗年八十五,沈文悫公德潜年九十五,宋牧仲尚书荦年七十二,查初白编修慎行年七十,方望溪侍郎苞年八十,袁子才太史枚年八十二,钱辛楣学士大昕年七十,纪文达公昀年八十二,彭文勤公元瑞年七十,姚惜抱郎中鼐年八十四,翁覃溪阁学方纲年八十六,梁山舟学士同书年九十二,赵瓯北观察翼年八十二是也。
曹子顾博闻强记嘉善曹子顾学士尔堪博闻强记,出游所至,山川阨塞无不能画其形势。士大夫一与之交,积久不忘,且具能识其名氏、爵里、家世,毫发无遗.钱牧斋富记忆力钱牧斋尚书谦益富记忆力,幼尝与人举《四书》语「口」字最多者以角胜负。或举「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二句,得十八「口」字,钱举「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得十九「口」字,遂获胜。
顾亭林强记顾亭林,名炎武,尝客京师。一日,王文简过其邸舍,语之曰:「先生博学强记,请诵古乐府《蛱蝶行》可乎?」顾即朗诵一过,同坐皆惊.刘璐十龄不言刘璐,字石渠,沈邱人。父学向,顺治进士,令于浙江。长、仲二兄聪慧而夭。璐时年十龄,尚不能言,状类痴呆,父忧之。一日,独坐长叹,璐侍侧,问曰:「父何叹?」父以其忽能言也,喜甚,曰:「家门不幸,汝兄夭折,而汝又不能言。今能言,吾无忧矣。」自是,教之读,过目成诵,恍如有宿慧者。
原襄敏读书痴呆阳城原襄敏公髫龄入塾,既一载,书不成诵,亦不甚解。岁将除,师召其父至,令其偕归.中途,父让之曰:「向与若论世事,颇敏慧,何读书竟痴呆乃尔?」襄敏曰:「读书亦如应世事乎?」曰:「然。」曰:「得之矣。」复入垫,听讲辄洞彻,久之博洽今古,掇巍科,为世名臣。
周于漆记前世事汪浦周西水兵部于漆幼不能言,而能记前世事。自言前世为某邑人,及所常栖止处,尝于广庭设一几,庭有红蔷薇一丛,时时梦到其地。七岁时,戏门前,有僧过门,顾之曰:「此郎有夙因。」周应声,即能言,家人惊喜。因令读书,一过目,如宿习。数月,徧通《左传》、《国语》、《史记》、《汉书》。年十四,读书山中精舍,一日,日向夕,憩溪边石上,遇老僧,谓曰:「郎忘七岁门前相见时耶?」叩其名,曰:「我宝蘂也,闽人。」周因留之舍,日夜与论象纬律历、六壬丁甲、勾股洞章之术,未半载,尽通其说.濒行,复以黄河海道九边授之,且曰:「吾数学未传人,今当游四方访之。」又密语周以十年之内天下必大乱,若异代人物也。自明崇祯丙子迄甲申,九年而明果亡,皆如其言。
周入国朝,以明经谒选人,常念宝蘂别时赠诗有「元夕灯前寻贾子,秋风台下拜邹生」之句,未详所谓.及谒选,得房山令,上元,与僚属谦于贾公祠,问之,唐诗人贾阆仙祠也。问有子孙乎,吏对有贾某者,其裔也,见以逋税系狱.周即令出之,代完其逋。是年秋,调平谷令,抵县日,即出勘田亩,夜宿山村古庙,比晨,视其额,则邹衍祠也。于是悟宝蘂之语,一一无爽,乃述其学,着《三才儒要》三十卷。
洪润孙有洁癖钱塘洪润孙,名景融,以博雅擅名。乃有洁癖,每靧面,辄自旦达午不休。陆丽京儇胡同往视之,洪尔时神气傲迈,旁若无人。
黄庭表童年颖悟黄与坚,字庭表,号忍庵,太仓人,顺治己亥进士。康熙己未,举博学宏词,官赞善。童年颖悟,诗一目、文二三目即记忆。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诵诗,八岁酷好唐人诗。尝录小本,出入辄携以自随.十四,慨然有志于古学,欲徧读周、秦以下书,甫三年而读周末诸子及六朝以上者几尽.魏昭士二龄诵归去来辞宁都魏昭士,名世效,生甫二十余月,实年为二龄,母口授《归去来辞》及《九歌》一二章,久之,辄能背诵.诸父尝抱之,诱以果饵,使歌,歌声悠扬可听,诧为英物。
博野妇人不饮食顺、康间,博野有妇人,一生不饮食,而生育男女数人,日夕操作与常人无异,亦罕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