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540 页/共 737 页
《後汉书》曰:板蛮者,秦昭襄王时,有一白虎,常从群虎,数游秦、蜀、巴、汉之境,伤害千馀人。昭王乃募国中有杀虎者,赏邑万家。时有巴郡阆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楼射杀白虎。昭王嘉之,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一户免其一顷田之租税,虽有十妻,不输口算之钱也。)伤人者论,杀人得以亻炎钱赎死。(何承天《纂文》曰:亻炎,蛮夷赎罪货也。亻炎,音徒滥反。)盟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安之。
又曰:汉高帝为汉王,发夷人还伐三秦。(今汉中秦川。)秦地既定,上遣还巴中,复其渠帅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输租赋,馀户乃岁入ク钱口四十,世号为板蛮夷。阆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数陷阵。俗喜歌舞,(喜,音虚记切。)高祖观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命乐人习之,所谓巴渝舞也。
又曰:灵帝光和中,巴郡板叛,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帝欲大发兵,乃问益州计吏考以征讨方略。汉中上计程苞对曰:“板七姓,射杀白虎,立功先世,复为义人,其人勇猛,善於兵战。昔安帝永和初中,羌入汉川,郡县破坏,得板救之,羌死败殆尽,故号为神兵。羌人畏忌,传语种辈勿复南行。至建和二年,羌复大入,实赖板连摧破之。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虽丹阳精兵之锐,亦倚板以成其功。近益州郡乱,太守李亦以板讨而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心,但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楚过於奴虏,阙庭悠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谋主僭号以图不轨。今但选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也。”帝从其言,遣太守曹谦宣诏赦之,即皆降服。
《北史》曰:自刘石乱後,蛮渐得北迁,陆浑以南,满於山谷。道武既定,中山蛮王梅安率渠帅数千朝京,求留质子以表忠款,拜安侍子豹为安远将军。延兴中,大阳蛮首桓诞拥河水以北、氵蚩叶以南八万馀落内属,孝文嘉之,拜诞东荆州刺史。襄阳王诞,字天生,桓玄子也,既内属,居朗陵。王师南伐,请为前驱,讨义阳,不果而旋。太和十七年,蛮首田益宗率部曲四千馀户内属,襄阳蛮首雷婆思等十一人率千馀户内徙,求居大和川,诏给廪食。後开南阳,全有沔北之地,蛮人安堵,不为寇贼。宣武景明初,太阳蛮首田育丘等二万八千户内附,诏置四郡十八县。鲁阳蛮鲁北燕等聚众万馀,攻逼频阳,遣右卫将军李宗讨平之,徙万馀家於河北及六镇,寻叛南走,所在追讨,比及河杀之皆尽。正始二年,梁沔东太守田清喜拥七郡三十一县户万九千内附。永平初,东荆州太守桓叔兴表前後招慰大阳蛮归者一万七百户,请置郡十六县五十,诏前镇东府长史郦道元检行置之。後二荆两郢蛮大扰动,断三亚路,杀都督,寇盗至於襄城、汝水,百姓多被其害。连年攻讨,散而复合,其暴滋甚。有冉氏、向氏、田氏陬落最盛,大者万家,小者千户,更相崇树,僭称王侯,屯据三峡,断遏水路,荆、蜀行人至有假道者。周文略定伊。声教南被,诸蛮畏威,靡然向风。後唐州蛮田鲁嘉叛,自号豫州伯,王雄等讨平之。寻而蛮帅舟令贤、向五子王等反,攻陷白帝。天和初,开封陆腾讨斩之,以其骸骨於水逻城侧为京观,後蛮见辄大哭。自此,狼戾之心去矣!
俚
《後汉书》曰:建武十二年,九真徼外蛮里张游,(里,蛮之别号,今则呼为俚人。)率种人慕化内属,封为归汉里君。
沈怀远《南越志》曰:晋康郡夫辰(音纯)县人夷曰彳带(世尺切。)其俗栅居,实惟俚之城落。
《南州异物志》曰:广州南有贼曰俚。此贼在广州之南,苍梧、郁林、合浦、宁浦、高凉五郡中央,地方数千里。往往别村各有长帅,无君主,恃在山险,不用城。自古及今,弥历年纪。民俗蠢愚,惟知贪利,无有仁义道理。土俗不爱骨肉,而贪宝货及牛犊。若见贾人有财物、水牛者,便以其子易之,夫或鬻妇,兄亦卖弟。若邻里有负其家债不时还者,其子弟中愚者谓其兄曰:“我为汝取钱,汝但当善殡葬我耳!”其处多野葛,为钩挽数寸,径到债家门下,谓曰:“汝负我钱,不肯还我,今当自杀。”因食野葛而死债家门下。其家便称怨,宗族人众往债家曰:“汝不还我钱,而杀我子弟,今当击汝!”债家惭惧,因以牛犊、财物谢之数十倍,死家乃自收死者罢去,不以为恨。
裴渊《广州记》曰:俚獠贵铜鼓,惟高大为贵,面阔丈馀,方以为奇。初成,县於庭,克晨置酒,招致同类,来者盈门。其中豪富子女,以金银为大叉,执以叩鼓,竟留遗主人,名为铜鼓钗。风俗好杀,多构仇怨。欲相攻击,鸣此鼓集众,到者如云。有是鼓者,极为豪强。
卷七百八十六 四夷部七□南蛮二
哀牢
《後汉书》曰:哀牢夷者,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沉木,若有感,因怀妊,十月产子男十人。後沉木化为龙出水上,沙壹忽闻龙语曰:“若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见龙惊走,独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其子曰九隆。沙壹将九隆居龙山下。後九隆长大,诸兄以九隆能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以为王。後牢山下有一夫一妇,复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後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皆著尾。九隆死,世世相继,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来,未尝交通中国。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贤栗遣兵乘箅船(箅,音蒲佳切。)南下江汉,击附塞夷鹿{艹多}。(音多)鹿{艹多}人弱,为所擒获。於是震雷疾雨,南风飘起,水为逆流,翻涌二百馀里,箪船沉没,哀牢之众溺死者数千人。贤栗复遣六王,将万人以攻鹿{艹多}。鹿{艹多}王与战,杀其六王。哀牢耆老共埋六王,夜虎复出其尸而食之。馀众惊怖,立引去。贤栗惶恐,谓其耆老曰:“我曹入边塞,自古有之。今攻鹿{艹多},辄被天诛,中国其圣帝乎?天助之,何其明也!”二十七年,贤栗等遂率种人诣越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光武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来朝贡。
又曰: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邈遣子率种人内属。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合为永昌郡。始通博南山,渡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渡兰仓,为他人。”
又曰:西部都尉广汉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貊。天子嘉之,即以为永昌太守。纯与哀牢夷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以为常赋。夷俗安之。
《九州记》曰:哀牢人,皆儋耳穿鼻。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彩、文绣。有兰于细布,(獠言也。)织成文章如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幅广五尺,洁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後服之。有濮竹,节相去二丈。地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琥珀、水精、琉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豹兽。
《唐书》曰:麟德元年五月,於昆明之扌弄拣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兵募五百人镇守。武太后神功二年,蜀州刺史张东之上表曰:“姚州者,古哀牢之旧国也。本不与中国交通,前汉唐蒙开夜郎、滇笮,而哀牢不附。至光武贾岁,始请内属。汉置永昌郡,以统理之,税其盐布毡,以利中土。其国西通大秦,南通交址。奇珍进贡,岁时不阙。及诸葛亮五月渡泸水,收其金银盐布,以益军储,使张伯歧选其劲卒,以增武备。前代置郡,其利颇深。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蛮夷,肝脑涂地。汉以得利既多,更置博南、哀牢二县,蜀人愁怨,行者作歌。今於国家无丝发之利,在百姓受终之酷,伏乞省罢姚州,使隶府,岁时朝觐,同之番国。”
乌浒
《後汉书》曰:交址西有啖人国,生首子辄解而食,谓之“宜弟”;味旨则以遗其君;君喜而赏其父。取妻美,则让其兄。今乌浒人是也。
《南州异物志》曰:交、广之界,民曰乌浒,东界在广州之南、交州之北。恒出道间,伺候二州行旅,有单辈者,辄出击之,利得人食之,不贪其财货也。地有棘竹,厚十馀寸,破以作弓,长四尺馀,名狐弩。削竹为矢,以铜为镟,长八寸,以射急疾,不凡用也。地有毒药,以傅矢金,入则挞皮,视未见疮,顾盼之间,肌肉便皆坏烂,须臾而死。寻问此药,云取虫诸有毒螫者,合着管中曝之,既烂,因取其汁,日煎之。如射肉,在其内地则裂,外则不复裂也。鸟浒人便以肉为ゾ俎,又取其髑髅,破之以饮酒也。其伺候行人小有失辈,出射之,若人无救者,便止以火燔燎食之;若人有伴相救,不容得食,力不能尽相担去者,便断取手足以去。尤以人手足掌为珍异,以饴长老。出得人归家,合聚邻里,悬死人中当,四面向坐,击铜鼓歌舞饮酒,稍就割食之。春月方田,尤好出索人,贪得之,以祭田神也。
《异物志》曰:乌浒,取翠羽、采珠为产;又能织班布,可以为帷幔。族类同姓,有为人所杀,则居处伺杀主,不问是与非,遇人便杀,以为肉食也。
裴渊《广州记》曰:晋兴有乌浒人,以鼻饮水,口中进啖如故。
林邑国
《南史》曰:林邑国,大汉日南郡象林县,古越裳界也。伏波将军马援开南境北县,其地从广可六百馀里,城去海百二十里,去日南界四百馀里。北接九德郡。其南界地北水步道二百馀里,有西图夷,亦称王。马援所植二铜柱,表汉界处也。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瑁、贝齿、古贝、沉木香。古贝者,树名也,其花成时如鹅毳,抽其绪纺之,以作布。布与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织为班布。沉木香者,土人斫断,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沉,故曰沉香,次浮者栈香。汉末大乱,功曹区连杀县令,自立为王数世。其後王无嗣,外甥范熊代立,死,子逸嗣。晋成帝咸康三年,逸死,奴文篡立。文本日南西卷县夷帅范幼家奴,常牧牛於山涧,得鲤鱼二,化而为铁,因以铸刀。刀成,文向石咒曰:“若斫石破者,文当王此国。”因斫石,如断刍藁,文心异之。范幼尝使之商贾,至林邑,因教林邑王作兵车器械,王宠任之。後乃谗言,诸子各奔馀国。及王死,无嗣,文於邻国迓王子,置毒於浆中杀之,遂胁国人自立。
又曰:林邑王文敌,为扶南王子当根纯所杀,大臣范诸农平乱,自立为王。诸农死,子阳迈立。阳迈初在孕,其母梦生儿,有人以金席藉之,其色光丽。夷人谓金之精者为阳迈,若中国云紫磨者,因以为名。宋永初二年,遣使贡献,以阳迈为林邑王。阳迈死,子咄立,慕其父,复曰阳迈。其国俗,居处为ト,名曰干阑,门户皆北向。书树叶为纸。男子皆以横幅古贝绕腰已下,谓之于漫,亦曰都漫。穿耳,贯小环。贵者着革屣,贱者跣行。自林邑、扶南诸国皆然也。其王着法服,加缨珞,如佛像之饰,出则乘象,吹螺击鼓,罩古贝伞,以古贝为幡旗。国不设刑法,有罪者使象蹋杀之。其犬姓号婆罗门。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贱男而贵女。同姓还相婚姻。使婆罗门引婿见妇,握手相付,咒曰:“吉利,吉利。”为成礼。死者焚之中野,谓之火葬。其寡妇孤居,散发至老。国王事竺乾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元嘉中,阳迈侵暴日南、九德诸郡,交州刺史杜弘之建牙欲讨之,闻有代,乃止。
又曰: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使交州刺史檀和之、振武将军宗悫伐林邑。和之遣司马萧景宪为前锋。阳迈闻之惧,欲输金一万斤、银十万斤、铜三十万斤,还所略日南户。其大臣{艹毒}(音毒。)僧达谏止之,乃遣大帅范扶龙戌其北界区栗城。景宪攻城,克之,乘胜即克林邑。阳迈父子并挺身逃奔。获其珍异,皆是未名之宝。又销其金人,得黄金数万斤。
又曰:齐永明中,林邑王范文遣使贡献。梁天监中,文赞子天凯奉表献白猴,自此贡献不绝。
《北史》曰:林邑国延袤数千里,土多香木、金宝,物产大抵与交址同。以砖为城,辱炭涂之。皆开北户以向日,或东西无定。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二曰{艹隆}婆地歌。其属官三等,其一曰伦多姓,次歌伦致帝,次乙地伽兰。外官分为二百馀部,其长曰弗罗,次曰可伦,如牧宰之差也。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衣朝霞布,珠玑缨络,足蹑革履,时服锦袍。良家子侍卫者二百馀人,皆执金装。兵有弓箭、刀槊,以竹为弩,傅毒於矢。乐有琴、笛、琵琶,五弦,颇与中国同。每击鼓以惊众,吹蠡以即戎。其人深目高鼻,发拳色黑。俗皆徒跣,以幅布缠身,冬月衣袍,妇人椎髻。书树叶纸,施椰叶为席。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以函盛尸,鼓舞导从,舆至外次,积薪焚之。收其馀骨,王则内金罂中,沉之於海;有有官者以铜罂,沉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於江。男女皆截发,哭至水次,尽哀而止,归则不哭。每七日,燃香散花复哭,尽哀而止。百日、三年皆如之。皆奉佛,文字同於天竺。
《隋书》曰:林邑之先,因汉末交址女子徵侧之乱,内县功曹子区连杀县令,自号为王。无子,其甥范熊代立。死,子逸立。日南人范文,因乱为逸仆隶,遂教之筑宫室,造器械。逸甚信任,使文将兵,极得众心。文因间其子弟,或奔或徙。及逸死,国无嗣,文自立为王。其後范佛为晋扬威将军戴桓所破,宋交州刺史檀和之将兵击之,深入其境。至梁、陈,亦通使往来。其国延袤数千里。高祖既平陈,乃遣使献方物。其後朝贡遂绝。时天下无事,群臣言林邑多奇宝者。仁寿末,上遣大将刘方为州道行军总管,率钦州刺史宁长直、州刺史李晕、开府秦雄步骑万馀,及犯罪者数千人击之。其王梵志率其徒乘巨象而战,方军不利。方於是多掘小坑,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梵志悉众而陈,方与战,伪北,梵志逐之,至坑所,其众多陷,转相惊骇,军遂乱。方纵兵击之,大破之。频战辄败,遂弃城而走。方入其都,获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为之,盖其有国十八叶矣。方班师,梵志复其故地,遣使谢罪。於是朝贡不绝。
《唐书》曰:贞观中,林邑王梵头利死,率国人共立头利女王诸葛地,头利之姑子女王独任,国中不宁,大臣可伦翁定乃立地为王,妻之以女,主其国乃定。诸葛地自立後,遣使可伦因地盘献火珠,状如水精,日午时正,以珠承影,取艾衣之,火见,云得之於罗刹国。今之环王国主,即梵志之後。在日南郡西,陆行二十馀日方至。
扶南国
萧子显《齐书》曰:扶南国,男子截锦为横幅,女为贯头。贫者以布自蔽。锻金环钅贯、(音贯。)银食器。伐木起屋,国王居重阁,以木栅为城。海边生大箬,叶长八九尺,编其叶以覆屋。国王行乘象。妇女亦能乘象。无牢狱。有讼者,则以金指环若鸡子沸汤中令探之。又烧令赤,着手上,捧行七步。有罪者手皆焦烂,无罪者不伤。又令没水,直者入即沉,不直者不沉。
又曰:扶南在日南之南、大海西湾中,广袤三千馀里。有大江,水西流入海。其先有女人为王,名柳叶。又有激国人名混填,梦神赐弓一张,教乘船入海。填晨起,於神庙树下得弓,即乘船向抚南。柳叶见船,率众欲御之。混填举弓遥射,贯舶一面,通,中人。柳叶怖,遂降。混填娶以为妻,恶其裸露形体,乃穿叠布贯其首。遂治其国,子孙相传。
《南史》曰:扶南王混盘死,国人共举大将军范蔓为王。蔓勇健,有权略,复以兵威攻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乃作大船,穷涨海,开国十馀,辟地五六千里。蔓死後,大将范寻杀其子长而代立,更缮国内,起观阁,游戏之。朝且中脯,三四见客。百姓以蕉、蔗、龟、鸟为礼。国无牢狱,於城沟中养鳄鱼,门外圈猛兽,有罪者辄以喂猛兽及鳄鱼。鱼、兽不食为无罪,三日乃放之。鳄鱼大者长三丈馀,状如鼍,有四足,喙长六七尺,两边有齿,利如刀剑,常食鱼。遇得獐鹿及人亦啖之。苍梧以南及外国皆有之。
又曰:扶南王╂陈如,本天竺婆罗门也。有神语曰:“应王扶南。”╂陈如心悦,南至盘盘,扶南人闻之,举国欣迎戴而立焉。复改制度,用天竺法。╂陈如死後,王持梨ヌ跋摩,宋文帝元嘉中,三奉表献方物。齐永明中,王╂陈如邪跋摩遣使送珊瑚佛像,并献方物,诏授安南将军,扶南王。其国人皆丑黑拳发。所居不穿井,数十家共一池,引汲之。俗事天神,以铜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儿,或鸟兽,或日月。其王出入乘象,嫔侍亦然。王生则偏踞翘膝,垂左膝至地,以白叠敷前,设金盆香炉於其上。国俗,居丧则剃发除须。死者有四葬:水葬则投之江流;火葬,则焚为灰炉,土葬则瘗埋之,鸟葬则弃之中野。人性贪吝,无礼义。男女恣其奔随。
《隋书》曰:扶南国王遣贡献,其王姓古龙。诸国多姓古龙。讯耆老,言昆仑无姓氏,乃“昆仑”之讹。
《抱朴子》曰:扶南国出金钢,可以刻玉,状似紫石英。其所生在百丈水底盘石上,如锺乳。人没水取之,竟日乃出。以铁槌之不伤,铁反自损。以羊角扣之,ㄘ然冰泮。
《外国传》曰:扶南人,若户中亡器物者,即以米一升,诣神庙,乞神见盗者,以米着神足下。明日取米,呼户中奴婢,分令啮之,盗者口中血出,米完不碎;不盗者入口即败。从日南至徼外悉尔。
又曰:扶南之东涨海中有大火洲。洲上有树,得春雨时皮正黑;得火燃树皮,正白。纺绩以作手巾,或作灯注,用不知尽。
又曰:扶南国人,最大居舍,雕文刻镂,好布施,多禽兽。王好猎,皆乘象,一去月馀日。
《南州异物志》曰:扶南国在林邑西三千馀里,自立为王,诸属皆有官长,及王之左右大臣,皆号为昆仑。
真腊国
《隋书》曰:真腊国,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南接车渠国,西有朱江国。其王姓刹利氏,名质多斯那。自其祖渐已强盛,至质多斯那,遂兼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代立,居伊奢那城,郭下二万馀家。城中有一大堂,是王听政之所。其王三日一朝,坐五香七宝床,上施宝帐,帐以文木为竿,象牙金钿为壁,状如小屋,悬金光焰,有同於赤土。前有金香炉,二人侍侧。王着朝霞,古贝缨络腰腹,下垂至胫。头戴金宝花冠,披真珠璎珞。足履革屣,耳悬金。常服白叠,以象牙为ハ。有五大臣,一曰孤落支,二曰高相凭,三曰婆阿多陵,四曰舍磨陵,五曰髯罗娄,及诸小臣。朝於王者,辄於阶下三稽首。王唤,上阶则跪,以两手抱膊,绕王还坐。议政事讫,跪伏而去。其国与参半、朱江二国和亲,数与陀桓、林邑二国战争。其人行止皆持兵仗,若有征伐,因而用之。其俗,非王妻子不得为嗣。王初立之日,所有兄弟并刑残之,或去一指,或劓其鼻,别处供给,不得仕进。人形小而色黑,妇人亦有白者,悉拳发垂耳,性气捷劲。居处器物颇类赤土。以右手为净,左手为秽。每旦澡洗,以杨枝净齿,读颂经咒,又澡洗,乃食。食罢,还用杨枝净齿。饮食多苏酪、沙糖、炕粟、米饼。欲食之时,先取杂肉羹与饼相和,手扌需而食。男婚礼毕,即与父母分财别居。父母死,小儿未婚者,以馀财与之;若婚毕,财物入官。其丧葬,儿女皆七日不食,剃发而哭,僧尼道士亲故皆来聚会,音乐送之,以五香木烧尸,收灰以金银瓶盛,送于大水之内。贫者或用瓦,而以彩色画之。亦有不焚,送尸山中,任野兽食者。其国北多山阜,南有水泽,地气尤热,无霜雪,饶瘴疠毒虫。土宜梁稻,与日南、九真相类。异者有婆那娑树,无花叶,似冬瓜;罗树,花叶似枣,实似李;毗野树,花似木瓜,叶似杏,实似楮;婆田罗树,花叶实并似枣而小异;歌毕他树,花似李,叶似榆而厚大,实似李,其大如升。海中有鱼,名建同,四足,无鳞,其鼻如象,吸水上喷,高五六十尺。有浮胡鱼,其形如鳝,嘴如鹦鹉,有八足。多大鱼,半身出水,望之如山。每五、六月中,毒热气流行,即以白猪、牛、羊,於城西门外祠之;不然者,谷不登,六畜多死。近都有陵伽钵婆山,上有神祠,每以兵二千人守卫。城东有神名婆多利,祭用人肉。每年杀人,以夜祀祷。大业十三年,遣使贡献,帝厚礼之。其後亦绝。
《唐书》曰:真腊国,贞观二年,又与林邑国俱来朝献。太宗嘉其历远疲劳,锡赉甚厚。南方人谓真腊国为吉篾国。自神龙以後,真腊分为二:半以南近海,多陂泽处,谓之水真腊;半以北多山阜处,谓之陆真腊。亦谓之文单国。高宗、则天、玄宗朝,并遣使朝贡。水真腊国,其境东西南北约皆八百里,东至奔陀、浪州,西至堕罗钵底国,南至小海,北即陆真腊,其王所居城号婆罗是拔。国之东界有小城,皆谓之国。其国多象。元和八年,遣李摩那等来朝贡。
参半国
《唐书》曰:武德中,参半国遣使朝贡。其国在真腊西南千馀里。城临大海,土地下湿,风俗物产并与林邑国同。
白头国
《唐书》曰:贞观中,扶南来献白头国二人於洛阳,云其国在扶南之西,参半之西南。男女皆素首,身又凝白。居山洞之中,四面岩险,故人莫至。与参半国相接。
卷七百八十七 四夷部八□南蛮三
赤土国
《隋书》曰:赤王国,扶南之别种也。在南海中,水行百馀日而达。所都土色赤,因以为号。东婆罗剌国,西婆罗婆国,南诃罗旦国,北巨大海,地方数千里。其王姓瞿昙氏,名利富多塞。不知有国近远,称其父释王位,出家为道,传位於利富多塞,在位十六年矣。有三妻,并邻国王之女也。居僧祗城,有门三重,相去各百许步,每门图画仙人菩萨之像,悬金花铃。毛妇女数十人,或奏乐,或捧金花。又饰四妇人,容饰如佛塔边金刚力士之状,夹门而立,门外者持兵杖,门内者执白拂。夹道垂素网缀花。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户,北面而坐,坐三重之榻,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杂宝璎珞,四女子立侍左右,兵卫百馀人。王榻後作一龛,以金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後悬一金光焰,夹榻又树二金镜,镜前并陈金瓮,瓮前各有金香炉,当前置一金伏牛,牛前树一宝盖,盖左右皆有宝扇,婆罗门等数百人东西重行相向而坐。其官有萨陀迦罗一人,陀达叉二人、加利密迦三人,共掌政事,俱罗末帝一人掌刑法。每城置那耶迦一人、钵帝十人。其俗皆穿耳剪发,无跪拜之礼。以香油涂身敬佛,尤重婆罗门。妇人作髻於项後。男女通以朝霞朝云杂色布为衣,豪富之室恣意华靡,惟金锁非王赐不得服用。每婚嫁择吉日,女家先期五日作乐饮酒,父执女手以授婿,七日乃配焉。既娶则分财别居,惟幼子与父同居。父母兄弟死,则剃发素服,就水上构竹为棚,棚内积薪,以尸置上,烧香建幡吹蠡击鼓以送之,纵火焚薪,遂落於水。贵贱皆同,惟国王烧讫收灰,贮以金瓶,藏於庙屋。冬夏常温,雨多霁少,种植无时,特宜稻祭、白豆、黑麻,自馀物产多同交址。以甘蔗作酒,杂以紫瓜根,酒色黄赤,味亦香美,亦名椰浆为酒。
又曰:炀帝即位,募能通绝域者。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请使赤土。帝大悦,赐骏等帛各百匹,时服一袭,遣赍物五十段以赐赤土王。其年十月,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每值便风,至焦石山而过东南,泊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上有神祠焉。又南行至师子石,自是岛屿连接。又行二、三日,西望见狼牙须国之山。於是南达鸡笼岛,至於赤土之界。其王遣使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十艘来迎,吹蠡击鼓,以乐随使,进金锁以缆骏船,月馀至其都。王遣其子那耶迦请与骏等礼见,先遣人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合二枚、贮香油金瓶八枚、贮香水白叠布四条,以拟供使者盥洗。将象二头,持孔雀盖,以迎使人。并致金花盘,以藉诏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宣诏讫,引骏等坐,奏天竺乐。事华,骏等还馆。又遣人送食,以草叶为盘,其大方丈。後请骏等入宴,王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一丈五尺,上有黄、白、紫、赤四色之饼,牛、羊、鱼、鳖、猪、玳瑁之肉百馀品。延骏升床,从者坐於地席,各以金锺置酒,女乐迭奏,礼遗甚厚。寻遣那邪随骏贡方物。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浮海上十馀日至林邑,东南并山而行,其海水阔千馀步,色黄、气腥。舟行一日不绝,云是大鱼粪也。循海北岸,达于交址。至六年春,与那耶迦於弘农谒帝。帝大悦,赐物及官,赏各有差。
蒲罗中国
吴时,康泰为中郎,表上《扶南土俗》曰:拘利正东行,极崎头海边有居人,人皆有尾五、六寸,名蒲罗中国。其俗食人。
优钹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优钹国者,在天竺之东南可五千里,国土炽盛,城郭、珍玩、谣俗与天竺同。
横趺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横趺国在优钹之东南,城郭饶乐不及优钹也。
比扌卢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诸薄之东南有比扌卢洲,出锡,转卖与外徼。
马五洲
康泰《扶南土俗》曰:诸薄之东有马五洲,出鸡舌香,树木多华少实。
薄叹洲
康泰《扶南土俗》曰:诸薄之西北有薄叹洲,土地出金,常以采金为业,转卖与诸贾人,易粮米杂物。
耽兰洲
康泰《扶南土俗》曰:诸薄之西北有耽兰之洲,出铁。
巨延洲
康泰《扶南土俗》曰:诸转薄之东北有巨迹洲,人民无田种芋,浮船海中,截大蚶螺杯往扶南。
滨那专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滨那专国出真(都田切。)马及金,俗民皆有衣被结发也。
乌文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乌文国,昔混滇初,载贾人大舶所成此国。
斯调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斯调洲湾中有自然监,累如细石子。国人取之,一车输王,馀自入。
《南州异物志》曰:斯调,海中洲名也,在歌营东南可三千里。上有王国,城市街巷,土地沃美。
万震《南方异物志》曰:斯调国,又有中洲焉。春夏生火,秋冬死。有木生於火中,秋冬枯死,以皮为布。
林阳国
康泰《扶南土俗》曰:扶南之西南有林阳国,去扶南七千里。土地奉佛,有数千沙门,持戒六齐,曰鱼肉不得入国。一日再市,朝市诸杂米、甘果、石密,暮市但货香花。
《南州物异志》曰:林阳在扶南西七千馀里,地皆平博,民十馀万家。男女行仁善,皆侍佛。
牟奴七国(摸卢国、末利国、卑离国、满都国、纟覃余国、沙楼国)
《晋起居注》曰:太熙元年正月,牟奴等国大小口十七万九千馀人,各遣正、副使诣护东夷校尉何龛。上献方物。
蒲林国
《晋起居注》曰:兴宁元年闰月,蒲林王国新开通,前所奉表诣先帝,今遣到其国慰谕。
师子国
《宋元嘉起居注》曰:师子国王遣使奉献,诏曰:“此《小乘经》甚少,彼国所有,皆可悉为写送之。闻彼邻多有师子,此所未睹,可悉致之。”
《法显记》曰:师子国本无人,止有鬼神及龙居之。诸国商人来共市易,鬼神自现身,但出宝物,显其时直,商人则依价值取物。诸国人闻其土乐,悉亦复来,於是遂成大国。和适,无冬夏之异,草木常茂,田种随人,无有时节。
毗加梨国
《宋元嘉起居注》曰:五年,天竺毗加梨国王月受遣使上表,并奉金刚指环一枚、刚印摩勒金环一枚、一具、白旃檀六段、白赤鹦鹉各一头、细叠两张。
干陀利国
《南史》曰:干ヌ利国在南海洲上。其俗与林邑、扶南略同,出班布、古贝,槟榔特精,为诸国之极。宋孝武世,王释婆罗那邻陀遣长史竺留陀献金银宝器。梁天监元年,其王瞿昙修跋陀罗以四月八日梦一僧谓曰:“中国今有圣主,十年後佛法大兴。汝若遣使,贡奉礼敬,则土地丰乐、商旅百倍。若不信我,则竟土不得自安。”初未之信,既而又梦此僧曰:“汝若信我,我当与汝往观。”乃於梦中至中国,拜觐天子。既觉,心异之。陀罗本工画,乃写梦中所见武帝容资,饰以丹青。仍遣使并画工,奉表献玉盘等物。使人既至,摸写帝形以还其国,比所画则符同焉。因盛以宝函,日加礼敬。後跋陀死,子毗针耶跋摩立,遣长史毗员跋摩奉表献金芙蓉、杂香药等。
狼牙修国
《南史》曰:狼牙修国在南海中,其界东西三十日、南北二十日行,北去广州二万四千里。土气、物产与扶南略同。偏多栈沉婆律香。其俗男女皆袒而披发,以古贝为汗漫。其王及贵臣,乃加云霞布覆胛,以金绳为络带,金环贯耳;女子则布,以缨络绕身。其国累砖为城,重门楼阁。王出乘象,有幡旄旗鼓,罩白盖,兵卫甚严。国人说,立国已四百馀年,後嗣衰弱,王族有贤者,国人归向之。王闻,乃加囚执,其锁无故自断。王以为神,因不敢害,乃逐出境。遂奔天竺,天竺妻以长女。俄而狼牙王死,大臣迎还为王。二十馀年死,子婆伽达多立。天监十四年,遣使阿撤多奉表入贡。
婆利国。
《南史》曰:婆利国,在广州东南海中洲上。去广州二月日行。国界东西五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一百三十六聚。土气暑热,如中国之盛夏。谷一岁再熟,草木常荣。海出文螺、紫贝。有石名坩贝,大硬。其国人披古贝如袍,及为都缦,乃用班丝者,以璎络绕身。头着金长冠,高尺馀,形如牟,缀以七宝之饰,带金装剑。偏坐金高座,以金镫支足。侍女皆为金花杂宝之饰,或持白毛拂及孔雀扇。王出,以象驾舆,舆以杂香为之,上施羽盖、珠帘,导从吹螺击鼓。自古来通中国。问其先及年数,不能记,自言白静王夫人即其国女。天监十六年,遣使奉表献金席等。普通三年,其王频伽复遣使珠智献白鹦鹉、青虫、兜鍪、琉璃器、古贝、螺杯,杂色香数十种。
《隋书》曰:婆利国,自交址浮海,南过赤土、丹丹,乃至其国。国界东西四月行,南四十五日行。王姓刹利耶伽,名护滥那婆。官曰独诃邪,次曰独诃氏。国人善投轮刀,其大如镜,中有窍,外锋如锯,远以投人,无不中。其馀兵器与中国略同。俗类真腊,物产同於林邑。其杀人及盗,截其手,奸者锁其足,期年而止。祭祀必以月晦,盘贮酒肴,浮之流水。每十一月,必设大祭。海出珊瑚。有鸟名舍利,解人语。大业十二年,遣使入贡,後遂绝。
诃罗陀国
《南史》曰:诃罗陀国,宋元嘉七年遣使奉表,曰:“伏承圣主重三宝,兴立塔寺,周满国界,今故遣使二人,表此微心。”
诃罗单国
《宋元嘉起居注》曰:去年六月,婆洲河罗单国王毗沙跋摩遣使献奉。
又曰:十一年,诃罗单国王尸梨毗遮耶献银漆盘等。
《南史》曰:诃罗单国都婆洲。元嘉七年,遣使献金刚指环、赤鹦鹉鸟、天竺国白叠、古贝叶、婆国古贝等物。十年,河罗单国王毗沙跋摩奉表曰:“常胜天子陛下,诸佛世尊,常乐安稳,三达六通,为世间尊,是名如来,是故至诚五体敬礼。”其後与子所篡夺。十三年,又上表。二十六年,文帝诏曰:“河罗单国、婆皇、婆达三国,频越遐海,款化纳贡,远诚宜甄,可并加除授。”乃遣使策命之。二十九年,又遣长史婆和沙弥献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