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537 页/共 737 页
《礼》曰:叔孙武叔朝,见轮人以杖关毂而果轮者,以是有爵而后杖也。(馀具轮事注中。)
《史记》曰:淳于髡,齐人也,博闻强学。其谏说慕晏婴之为人,然而秉意观色为务,故齐人谓之炙果。果,车之盛膏者,炙之不尽,犹有馀。流言髡之智,不尽如炙果。
当
《通俗文》曰:车当谓{屏}(步轻切。){星}。
《郭林宗别传》曰:昔仲琰为部从事,尝柴车驾牛,编荆为当。
盖
《周礼》曰:轮人为盖,达常围三寸。(达常,盍斗杠,入丘中也。)上欲尊而宇欲卑。(上,近部平者也。ㄨ下曰字。)上尊而宇卑,则吐水疾而ニ远。(盖者主为雨也。)盖已崇,则难为门也;盖已卑,是蔽目也。是故盖崇十尺。良盖弗冒弗,殷敏而驰不队,谓之国工。盖之圜也,以象天也;盖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
《方言》曰:盖在上,如屋舍之复盖。
蔡邕《独断》曰:乘舆车,皆黄盖者,并以黄为里也。
《董卓别传》曰:卓讽朝廷,使光禄宣持节拜卓为太师,位诸侯上。引还长安,百官迎路拜揖。卓遂僭拟车服,乘金华青盖,画两轮,时人号为竽摩车。
(音老)
《释名》曰:,似弓曲也。
《说文》曰:,盖弓也,淮阳名车穹。
《周礼》曰:弓凿广四枚,凿上二枚,凿下四枚。(弓。也。)凿深二寸有半,下直二枚,凿端一枚。弓长六尺谓之庇轵,五尺谓庇轮,四尺谓之庇轸。参分弓长而揉其一。以其一为之尊。盖之二十有八,以象星也。
杠
《周礼》曰:轮人为盖,达常围三寸。呈(音楹,盖杠也。)围倍之,六寸。信其呈围,以为部广,六寸。部长二尺,呈长倍之,四尺者二。(杠长八尺,谓达常以下也。加达常二尺,则盖高一丈也。)
覆グ(音岑)
《释名》曰:グ,横在车前,织竹作之,空ググ也。
《广雅》曰:覆グ谓之辟。
枸心
《广雅》曰:从下枸轴也。
《通俗文》曰:轴限者谓之枸。
较
《周礼》曰:参分式围,去一以为较围。参分较围,去一以为轵围。
《释名》曰:其较重,卿所乘也。
(许偃切)
《通俗文》曰:张布曰。
《仪制令》曰:诸车,一品青油道,朱里,朱丝络网。三品以上,青道,朱;五品以上,青褊,碧里。六品以下,皆不得用。
《卤簿令》曰:安车,紫油通,紫油,朱里。四望车,青油通,青油,并朱丝络网。后及皇太子车,并准此。
《风土记》曰:《周礼》以拂拭车一义,谓施严惟。
潘岳《籍田赋》曰:微风生於轻,纤埃起乎朱轮。
潘尼诗曰:朝从长涂,暮栖所集。归云乘浮,凄风寻帷入。
纟秋
《释名》曰:纟秋,遒也。在後遒迫,使不得却缩也。
王隐《晋书》曰:山涛为尚书,有人题曰:“阁中有大牛,王齐鞅,裴楷秋,和峤不敢休。”
茵
《释名》曰:茵,车中所坐也,用虎皮,有文采。
《诗》曰:阴引鋈(音沃。)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音注。)
《汉书》曰:邴吉为丞相,驭吏嗜酒,数逋荡。(逋,亡也。荡,放也。谓亡其所供之职而渐放也。)常从吉出,醉呕丞相车茵上。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复何所容?西曹但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尔。”遂不去也。
卷七百七十七 奉使部一
奉使上
《周礼□小行人》曰:使适四方,协九仪宾客之礼:朝、觐、宗、遇、会、同,君之礼也;存、┹、省、聘、问,臣之礼也。又,掌邦国之礼籍,以待四方之使者。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而听其辞。凡使为旌节。
《礼》曰: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於门外。若使人於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诗》曰:《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矣。四牡,周道逶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盐,我心伤悲。
又曰:《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皇皇者华,于彼原隰。先先征夫,每怀靡及。
《左传》曰:齐使仲孙湫来省难。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为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有礼,因重固,(能重固者,因而成之。)间携贰,覆昏乱,霸王之器也!”
又曰:齐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柳下惠也。)齐侯未入境,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弊邑,使下臣犒执事。”
又曰:晋侯及秦伯围郑,以其无礼於晋,且贰於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狐言於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
又《文下》曰: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宾答曰:“不腆先君之敝器,而使下臣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赂之。
又《宣十五年》曰:楚子围宋,宋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使解杨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之而献於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汝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义不行二信,不受二命也。)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奉命以出,有死无,(音殒。)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成其君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矣,下臣获考,(考,成。)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
又曰:晋侯使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子登,妇人笑於房。献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克请伐齐,晋侯弗许。至成公三年,卫孙桓子、臧宣叔亦乞师以伐齐,晋侯许之。
又曰:齐叔老为季武子介,自是晋人轻鲁币,而益敬其使。
又曰: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所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聘于齐,说晏平仲,谓之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於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获所归,难未歇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於栾高之难。(难在昭八年。)聘於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衣焉。(大带也。吴地贵缟,郑地贵,故名献已所贵,示损已而不为被货利。)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必败!”(败谓伯有也。)
又曰:韩宣子如楚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子太叔劳诸索氏。太叔谓叔向曰:“楚王汰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已甚,身之灾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币帛,慎吾威仪,守之以信,行之以礼,敬始而思终,终无不复,行而不失仪,敬而不失礼,导之以训词,奉之以旧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国,虽汰侈,若我何?”
又曰:楚费无极谮太子建,王使城父司马奋杨杀太子建。未至,而使遣之,太子奔宋。王召奋杨,使城父人执已以至。王曰:“言出於余口,入於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後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也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奸,犯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论语》曰: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又曰: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史记》曰:吴季札之为使,北过徐君。徐君初好札剑,口虽弗言,季札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乃解其宝剑,系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当谁与乎?”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背吾心哉?”
又曰:赵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赵使欲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悉以珠饰之。春申君三千馀人,上客皆镊珠履以见。赵使大惭。
又曰:陆贾,楚人,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为有口辨士。居左右,常使诸侯。时中国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贾赐佗印为南越王,佗结箕倨见贾。贾因说佗曰:“足下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佗乃蹶然起坐,谢贾曰:“生长蛮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贾曰:“我与萧何、曹参、韩信孰贤?”贾曰:“王似贤之。”复问曰:“我与皇帝孰贤?”贾曰:“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强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从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崎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王何乃比於汉!”佗笑曰:“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遽不若汉?”乃大悦。至孝文帝元年,诏丞相陈平,举可使南越者。平言:“陆贾,先帝时曾使南越。”乃召为太中大夫,往使,因让佗自立为帝。贾至南越,王甚怒,为书谢。於是乃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皇帝,贤天子也。自今已後,去帝制、黄屋左纛。”贾还报,文帝大悦。
又曰:汲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使黯往视之。不至,至吴而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烧千馀家,上使黯往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贫人伤水旱万馀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赈贫民。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
又曰:司马相如为郎数岁,会唐蒙使略通夜郎西{棘火}中,发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为发转漕万馀人,用兴法诛其渠帅,而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等,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还报,天子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持四乘之传,因巴蜀币物,以赂西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於是卓王孙、临邛诸公皆因门下而献牛酒。
又曰: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婿也者,女之夫。比於子馀剩,故曰赘婿。)长不满七尺,滑稽(音骨,乱也。稽者,同也。)多辨,数使诸侯,未尝诎辱。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髡之赵请兵,赍金百斤,马十驷。淳于髡仰天大笑,冠缨索绝。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何敢!”王曰:“先生笑,岂有说乎?”髡曰:“今者臣从东来,见道旁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杯,而咒曰:‘瓯窭满{艹}(笼也,音构。瓯窭,犹杯楼也。言丰年菜树易可满{艹}。)污耶满车,(污耶,下地田也。则下地田之中,有薪菜可满车也。)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所持者狭,而欲者大奢,故笑之。”於是齐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悦。
《汉书》曰:汉王曰:“孰能为我使淮南?使之发兵背楚,留项王於齐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万全。”随何曰:“臣请使之。”乃与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太宰王之,(淮南太宰作内主也。)三日不得见。随何因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强,以汉为弱。使何得见,言之而是耶,是大王所欲闻;言之而非耶,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淮南市,以明背汉而与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见之。随何说淮南王,王曰:“请奉命。”阴许叛楚与汉,未敢泄,楚使臣在,方急责布发兵。随何直入,曰:“九江王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惊曰:“何至是?”楚使者出,何曰:“事已构,可杀楚使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从之,遂归汉。
又曰:张骞,汉中人,建元中为郎,时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支氏,擒其王,以其头为饮器,月支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灭胡,闻之,乃募使者。骞应募,与堂邑氏、奴甘父俱往。匈奴不听去,乃留骞十馀岁,娶胡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居匈奴西。骞因与其属亡,向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後单于死,国乱,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拜骞太中大夫。骞为人宽信,蛮夷爱之。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安得此,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一名天竺国,在大夏东南数千里,人乘象以战。’臣度大夏去汉万二千里,有蜀物,其去蜀不远矣。”於是汉复事西南夷。骞从大将军击匈奴,尝谙知水草处,军须不乏。封博望侯。
又曰:张骞使至安息,王令将二万骑迎於东界。东界至王都数千里,过数十城,人民相属甚众。使还,即发使来随,欲观汉广大。以大鸟卵、梨轩善眩人献於汉。及宛西小国,皆随使献见天子。
又曰:傅介子,昭帝使通西域。楼兰尝邀汉使杀之。後使介子往而让之。旋谓将军霍光曰:“彼王反覆,不诛,无以惩其恶。臣尝过之,近人,易就耳!愿旦往剌之,以示诸国。”光曰:“可矣。”遂奏介子行,具卒乘,赍重币,扬言赐外国,而志在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者谓王曰:“汉使持重宝行赐诸国,王不来,我之西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者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後剌之,刃交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为王。汉兵方至,无得辄动,动则灭国矣!”遂持王首而还诣阙。朝廷嘉之,封介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
又曰:苏武,字子卿,建次子也。少以父任为郎中,武帝遣以为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堠百馀人俱。既至匈奴,致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是昆耶王姊子,与昆耶王俱降汉,後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张胜善,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爵赏。”张胜许之。事败,单于怒,欲杀汉使。左伊秩訾曰:“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常惠曰:“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乃引佩刀自刺。卫律大惊,召医疮。单于乃凿地为坎,置カ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气绝。半日复息。惠、胜等号哭。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愈,单于逾欲降之。武不能屈,乃幽武大窖中,绝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毡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令牧羊,不得食。掘野鼠去草实,食之。杖汉节,旄尽落,积五六年,昭帝即位,与匈奴和亲,求武,匈奴绐言死。後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夜见汉使,教使谓单于曰:“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具言武在北海大泽中牧羊。”使者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大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乃召武,相随官属等九人归汉。武以元始六年春至京师,拜典属国。常惠等皆为郎。
又曰:郑吉,会稽人,累迁卫司马。神爵中,日逐王乱匈奴,欲降汉,使人与吉相闻,於是汉使吉迎之。日逐王并口万二千,随吉至河曲,遂将诣京师。吉既破车师,降日遂王,威震西域,遂护车师以西,故号都护。都护之置,自吉始焉。
又曰:陈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谋策,喜奇功。所过城邑山川,常登望远,以观形势。常患位卑权轻,不决胸臆之谋。时西方郅支单于常杀汉使,侵横诸国,朝廷患之。谷吉上书愿往谕王,遇害。乃遣汤与甘延寿使于西域,阳谓延寿曰:“郅支单于结怨诸夷,屈辱汉使,朝廷患之久矣。虽然,蛮夷无金城汤池之固、坚弩之器,恩义不行,彼可取也。若举屯田吏士,并发乌孙兵,直抵城下,彼亡无所保,千载之功可致也!”延寿然之,请奏,汤曰:“不可,不如矫诏而发之。”延寿不从。会延寿疾卧,汤因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胡汉四万馀骑,置官吏而发也。已行,延寿闻而惊起止之。汤按剑叱之,曰:“大众已集,竖子胡敢沮众耶!”乃上疏自劾矫制之状,因分兵葱领、赤谷两道,鼓行而西。去单于城三十里,止而营。单于怪之,使人问之曰:“汉兵何来?”汤曰:“见单于亡国,本屈意康居,故来护单于耳。”单于不知意旨,犹豫无备。因夜进兵围城,迟明拔之,斩郅支单于以归。
又曰:盖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廉为郎。举方正,对策高第,迁谏议大夫。宽饶为卫司马,有厚德。宣帝嘉之,以宽饶为太中大夫,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奉使称旨。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半用半不用。(以其峻刻,故有不用者。)公卿贵戚及郡国吏繇使至长安,皆恐惧莫敢犯禁,京师为之清平。
又曰:终军从济南当诣博士,步入关,关吏予军。军问:“以此何为?”吏曰:“为复传还,当以合符。”军曰:“大丈夫西游,终不复传还!”弃而去。军後为谒者,使行郡国,建节东出关。关吏识之,曰:“此使者,乃前弃生也。”军行郡国,所见便宜以闻。还奏事,上甚悦。
卷七百七十八 奉使部二
奉使中
《後汉书》曰:伏湛子隆,字伯文,少以节操立名。当时张步兄弟各拥强兵,据有齐地。拜隆为太中大夫,持节使青、徐招降。张步等五校尉皆降。其冬,拜隆为光禄大夫。复使於步,皆招怀绥辑,多来附隆。帝嘉其功,以比之郦生,即拜步为东莱太守。刘永复遣使立步为齐王,步贪受王爵,犹与未决。隆晓譬曰:“高祖与天下约,非刘氏不王,今可得为十万户侯耳!”步欲留隆与共守二州,隆不听,求得反命,步不从,乃执隆。隆遣间使上书曰:“臣隆奉使无状,(言罪大也。)受执凶逆。虽在困厄,授命不顾。又吏人知步反叛,心不附之,愿以时进兵,无以臣隆为念也。臣隆得生归阙庭,受诛於有司,此其大愿。若令没身寇手,以父母兄弟长累陛下。陛下与皇后、太子永享万国,与天无极!”帝得隆奏,召其父湛,流涕以示之,曰:“隆可谓有苏武之节,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後步遂杀之,时人莫不怜哀焉。以其子琼为中郎。
又曰: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班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於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伊吾,匈奴中地名。蒲类,匈奴中海名,在敦煌北。)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本西城楼兰国也,後改为鄯善。去阳关一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鄯善王广奉迎超,礼敬甚备,後忽吏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其未萌,况已著耶?”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今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於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而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特鼓藏虏舍後,约曰:“见火燃者,当鸣鼓大呼。”馀人悉持弓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後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馀级,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於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奏於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报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又曰:郑众,字伯师。拜越骑校尉,使匈奴。至北庭,虏欲令拜,众不屈。单于大怒,不与水火,欲胁伏众,拔剑自誓,单于乃止。
又曰:张纲,字文纪,为侍御史。汉安元年,选八使徇行风俗,皆耆旧知名,多历显位。惟纲年少,官资最微。馀人受命之部,而纲独埋其车轮於洛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奏:“大将军梁冀、弟河南尹不疑,皆蒙外戚之任,居阿衡之职,不能敷扬五教,专务蛇豕而已!”帝虽知纲言公直,然不忍行用也。时广陵贼张婴杀太守据部。冀乃用纲为广陵太守。纲至,乃陈示祸福,婴等开门出降。纲乃抚纳离叛,使各得安居,部内肃清。帝嘉之,赐钱十万。
《续汉书》曰:大使车五乘,驾驷,赤帷,持节者,重导五百,琐弩十二人。小使车兰舆,赤毂、赤帷,从驺骑四十人。
又曰:周举,字宣光。顺帝时,诏八使遣巡行风俗,皆选素有威名者。拜举侍中,与侍中杜乔、守光禄大夫周栩、前贵州刺史冯羡、尚书栾巴、侍御史张纲、兖州刺史郭遵、太尉长中刘班并守光禄大夫,分行於天下。其刺史、二千石有赃罪显明者,驿马上之。墨绶以下,便辄收举。其有清忠惠利,为百姓所安,宜表异者,皆以状上。於是八使同时俱拜,天下号曰:“八俊”。举於是劾奏贪猾,表荐清公,朝廷称之。
又曰:范滂,字孟博,汝南征西人。厉清节,为州所服,举孝廉。时冀州饥荒,盗贼群起,乃使滂案察之。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赃污,望风解印绶去。其所举奏,莫不厌伏众议。
《东观汉记》曰:来歙,字君叔,南阳人也。建武五年,持节送马援,奉玺书於隗嚣。嚣遣子恂随入侍。时山东略定,帝谋西收嚣兵,与俱伐蜀。嚣将王元说嚣,故不决。歙素刚直,遂发愤责之,曰:“国家以公知臧否,晓废兴,故以手书赐至意足下,推忠诚,眷委质,是君臣父子信也。今乃欲从佞惑之言,为族灭之计,叛主负子,违背忠信!吉凶之决,在於今日!”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兵,将杀歙。歙徐杖节就车而去。
又曰:隗嚣甚重马援,以为绥德将军。时公孙述称帝,嚣使援往观之。援素与述同乡里相善,以为至当握手迎如平生。而述方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就馆,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会百官於宗庙,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誓就车,礼甚盛,欲以援封侯,食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援晓之,因而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不如专意东方。”嚣乃使援奉书洛阳。援至,引见於宣德殿,上迎笑谓之曰:“卿遨游二帝间,见卿使人惭。”援顿首谢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臣亦择君。臣与公孙述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後进。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而简易如此?”於是上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乃曰:“天下反覆,自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又曰:郭丹从师於长安,买传入函谷关,乃慨然叹曰:“丹不乘使者车,终不出关!”後三公举丹贤能,征谏议大夫。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高车出关,如其志也。
“何贤之有!”伊曰:“以地言,尉佗不在弊邑。”冯弘闻而大悦。还,封都亭侯。
《後魏书》曰:燕凤,字子章,代人也。拜代王左长史,参决国事。常使符坚,坚问凤曰:“代王何如人也?”对曰:“宽和仁爱,经略高远,一时雄主也。常有并吞天下之志。”坚曰:“卿辈北人,无刚甲利器,敌弱则进,敌强则退,安能兼并也?”凤曰:“北人壮悍,上马持三仗,驱使若飞;主人雄俊,率服北土,控弦百万,号令若一;军无辎重樵爨之苦,轻行速捷,因敌取资。此南方所以疲弊,北方所以常胜也。”坚曰:“彼国人马多少?”凤曰:“控弦之士数十万,见马一百万匹。”坚曰:“卿言人众则可,说马太多。”凤曰:“云中川自东山至西河,二百馀里;北至南山,百馀里,每岁自孟秋,马常大集,略为满川。以此推之,使人言犹未尽。”凤还,坚厚加赠。
又曰:朱长生,岱人。孝文时,为散骑常侍。使高车,其王阿伏至罗国乃不以礼待长生。长生责至罗王:“既称臣内附,何得口云再拜而实不拜?”乃呼出帐,令众中拜。至罗惭,其臣下大怒,乃以兵胁之曰:“不降则杀!”长生厉声曰:“我宁作魏鬼,不为汝臣!”留三岁,乃放还。孝文比之苏武也。
又曰:李彪使萧颐,亲谓彪曰:“卿前使还日赋诗云:‘但愿长闲暇,後岁复来游。’果如言,今日卿此还也,复有来理否?”彪答曰:“使臣请重赋诗。”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颐惘然曰:“清都可尔,一去何事?观卿此言,似成长阔。”
《隋书》曰:许,字务本,高阳北新成人也。家有书万卷,皆悉遍涉。祯明二年,加通直散骑常侍。聘隋,遇文帝伐陈,礼成而不获反命,留絷宾馆。陈亡,素服号泣,於西陛下藉草三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尽夜哀哭,北面立,垂涕再拜受诏。明日,乃朝,伏泣於殿下,悲不能胜。左右曰:“我平陈惟获此人,既怀其旧君,则我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赐物千段。
《唐书》曰:大历初,以授归崇敬仓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赐金紫充吊祭册立新罗王使,至海中流,波涛迅急,舟漏众咸惊骇。舟人请以小艇载崇敬避祸。崇敬曰:“舟人凡数百,我何独济?”逡巡,波涛稍息。故事:使新罗者,至海东多有所求,或携资帛而往货易规利。崇敬一皆绝之,东夷称重其德。
又曰:殷侑,为童儿力学,不念家产。长能通经,以讲习自娱。五经登第,通历代沿革,擢为太常博士,转虞部员外郎。为入回纥副使。回纥骄倨,见汉使,盛陈兵甲,与其相不拜,欲受汉使礼。侑坚立不动,宣命既毕,虏使责之,云欲留使者。行人皆惶怖,独侑谓虏曰:“今可汗是汉家子婿,坐受使臣礼,是可汗无礼,非使臣无礼也!”虏惮其严正,卒不敢逼。
《荆州先德传》曰:费,字文伟,江夏人也。吴与蜀和,遣使张温字惠恕来修好。温辨,好论议,鲜能抑之。诸葛亮以有俊才,宜遣报温使,以为奉信校尉。权时窃尊号,意犹豫未决。为陈存亡之画、开国建家之策,权甚悦。时滑稽、知名皆在会,并使发异端之难,应机辄答,坐席称之。由是爱敬焉。
卷七百七十九 奉使部三
奉使下
《三辅故事》曰:娄敬曰:“臣愿为高车使者,持节往至匈奴庭,与其分土定界。”敬至,曰:“汝本处北海之滨,秦乱,汝侵其界,居中国地。今婚姻已成,当还汝敝肆,还我中国地。”作丹书铁券,曰:“自海以南,冠盖之士处焉;自海以北,控弦之士处焉。”割土盟誓,然後求还。
《华阳李别传》曰:字孟君,汉中人。和帝即位,分遣使者循州郡,观风俗,皆微服单行。使者二人,当到益州,投公舍宿。时夏月露坐,为出酒与谈。公仰视问曰:“二君发京师时,宁知二使者何日发耶?”二人惊相视而曰:“不闻。”问公何以知之,公指星,有二使星向益部。二人知其深明,遂共谈,甚嘉异焉。
《风俗通》曰:周、秦常以岁八月,遣车之使,采异代方言,还奏之,事藏秘室。
《晏子春秋》曰:晏子使吴,吴称曰:“天子请见。”晏子蹴然曰:“臣受命弊邑,使於吴王。臣迷惑,入于天子之朝,敢问吴王恶存?”吴王夫差请见以诸侯之礼。
又曰:晏子使楚,楚王进橘,置削。晏子不剖而并食,王曰:“橘末剖。”对曰:“臣闻之,赐人主者,瓜桃不削,橘柚不剖。臣故不敢剖,臣非不知。”
又曰:晏子使楚,楚人为小门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狗门入也!”王曰:“齐无人耶?”对曰:“齐之临淄三万户,张袂成帷,挥汗成雨,何为无人!齐以贤者使贤主,不肖者使不肖主,婴不肖,是故使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