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538 页/共 737 页
又曰:晏子聘楚,楚王知其贤智,欲辱之。使人缚一人从殿前过,佯问之:“此何罪也?”左右答曰:“此齐人也,今犯盗。”王谓晏子曰:“齐人善盗也?”晏子答曰:“臣闻江南生橘,江北为枳,土地使其然也。臣察此人在齐不为盗,今来楚而盗,亦土地使然也。”楚王大惭。
《汉杂事》曰:吴、楚七国反,齐孝王城守,胶西济南三国围齐。齐使路中大夫告於天子,还报曰:“坚守。”比至,三国围齐已数重矣,无从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若反言汉已破。”大夫许之。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引兵救齐,齐必坚守!”三国将诛路中大夫。
《韩诗外传》曰:越王勾践使廉稽献民於荆,荆使者曰:“越,夷狄之国也。臣请欺其使者。”荆王曰:“越王,贤人也。其使者亦贤,子慎之!”使者出,见廉稽曰:“冠则得以见。”廉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也,不得处中国,则处江海之陂,与鼋鱼鳖为伍,文身剪发,而後处焉。今来至上国,必曰:‘冠乃得见,不冠不得见’,如此,则大国使适越,亦将劓墨、文身、剪发,而後得见乎?”荆王披衣出谢。
又曰:魏文侯有子曰击,次曰欣。欣少,而立以为嗣。封太子击於中山,三年不往来。其傅赵仓唐谏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遣使乎?”击曰:“愿之久矣,未有所使。”仓唐对曰:“为之使,则臣请使。”击曰:“诺。”於是乃问君何所好与所嗜,曰:“君嗜晨凫,好北犬。”遂求晨凫、北犬赍行。仓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有北犬、晨凫,使仓唐再拜献之。”文侯曰:“嘻!击知吾好北犬、晨凫也。”即见使者。文侯曰:“击无恙乎?”仓唐惟惟,三问而不对。文侯曰:“不对,何也?”仓唐曰:“臣闻诸侯不名君。既已赐弊邑,使得小侯国,不敢对也。”文侯曰:“中山君无恙乎?”仓唐曰:“今者之来,拜送於郊。”文侯曰:“中山君长短若何矣?”仓唐曰:“闻诸侯,比诸侯,入朝则侧者皆人臣也。臣无所比之,然则所赐之裘几能胜之矣。”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对曰:“好《诗》。”文侯曰:“於《诗》何好?”曰:“好《黍离》与《晨风》。”文侯曰:“《黍离》诗何哉?”对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时思也。”文侯曰:“《晨风》谓何?”对曰:“《诗》云:‘穴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此以忘我者也。”於是大悦,曰:“欲知其子,视其母;欲知其君,视其使。中山君若不贤,恶能使其使贤?”遂废太子欣,而召中山君以为嗣。
《说苑》曰:秦王以五百里地封鄢陵君,君不受,使虞且谢。秦王忿然作色,谓且曰:“亦尝见天子之怒乎?”曰:“臣未尝见也。”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且曰:“大王亦尝见布衣韦带之士怒乎?”王曰:“布衣韦带之士,怒则解冠徒跣,以头抢地耳,何难知者?”且曰:“此乃庸夫之怒耳。布衣之士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即持其匕首起,视秦王曰:“今将是矣!”秦王变色,长跪曰:“先生就坐,寡人谕矣。”
又曰:赵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送之,诫之曰:“必如吾言!”(注事具瑟门。)
又曰:齐使淳于髡聘楚。髡为人形貌短小,楚王薄贱之,曰:“谓之齐无人耶?而使子来乎?何长也?”髡对曰:“臣无所长,要中七尺之剑,欲斩无状王!”王曰:“止。吾但戏子耳。”与髡共饮酒。
又曰:晋、楚之君为好,会苑丘之上。宋使人往之,晋、楚大夫曰:“趣以天子礼见吾君,我将见子。”使者曰:“冠虽弊,义居上;履虽新,义居下。周室虽微,诸侯未之能易也。师虽升宋城,臣犹不更臣之服也!”以诸侯礼见之。
又曰:楚使者聘齐,齐王享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海之鱼吞舟,大国之树必巨!”使者曰:“昔燕攻齐,遵雒路,渡济桥,焚雍门,击齐左而虚其右,王蜀绝头乎杜山,公孙差格死于龙门,饮马乎淄渑,定获乎琅琊,王与太后奔乎莒,逃城阳之山。此时,梧之大小何如矣?”刁渤对曰:“使者问梧之年耶?昔荆平王为无道,加诸申氏,杀子胥父与兄,子胥被发乞食於吴,阖庐以为相,三年将兵复仇于楚,战胜乎柏举,级头百万,囊瓦奔郑,王保於随,师入郢。胥行郢都,亲射宫,临于王冢,笞其墓。若此,则梧可为拊也!”
又曰:明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之以辞。
《王逸子》曰:或问:“张骞可谓名使者欤?”曰:“周流绝域,东西数万里,其中胡貊皆知其习俗;得始大蒜、葡萄、苜蓿等。”
《语林》曰: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代当坐,自捉刀床头座。既毕,令人问:“魏王何如?”使答曰:“魏王信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王闻,驰遣杀此使。
《天文要集》曰:天节星,主奉使。小而明,则使中正也。
梁元帝《苏郑论》曰:汉世,衔命匈奴,困而不食者,二人而已。子卿手持汉节,卧伏冰霜;仲师固无下拜,阳绝水火。况复风生稽落,日隐龙堆,翰海飞沙,皋兰走霰,岂不酸鼻痛心?忆雒阳之宫陛,屑泣横悲;想长安之城阙,直以为臣之道义不为生,事君之节,生为义尽。岂望拔幽泉,出重仞,经长乐,抵未央?及还望塞亭,来依候火,傍观上郡,侧眺云中,虽在己之自隆,而於时之报未重。
梁刘孝仪《北使还与永丰侯书》曰:足践寒地,身犯朔风,暮宿客亭,晨炊谒舍,飘摇辛苦。迄留毡乡,杂种覃化,颇慕中国,兵传李绪之法,楼拟卫律所治。而毳幕难淹,酪浆易厌,王程有限,时反玉关。射鹿胡奴,乃共归国,刻龙汉节,还持入塞。马衔苜蓿,嘶逗故墟。人获蒲萄,归种旧里。稚子出迎,善邻相劳,倦握蟹螯,亟覆虾碗。每取朱颜,略多自醉,用此终日,亦多自娱。
卷七百八十 四夷部一□东夷一
叙东夷
《尚书□尧典》曰:分命羲仲,宅夷,曰谷。(东表之地称夷。,明也。日出於谷而天下明。)
又《大诰》曰: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三监,管、祭、商。淮夷,徐奄之属。皆叛周。)周公相成王,将黜殷命,作《大诰》。
又《蔡仲之命》曰: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成王即政,淮夷奄国又叛。王亲征之,遂灭奄而徙之。)作《成王政》。(为平淮夷徒奄之政令。)
又《费誓》曰:鲁侯命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东郊不开。(徐戎淮夷并起,为寇於鲁,故东郊不开。)徂兹淮夷、徐戎并兴。(令往征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并起为寇。此夷戎,帝王所羁縻统叙,故错居九州之内,秦始皇遂出之。)善支乃甲胄,乔攵乃干,无敢不吊!备乃弓矢,锻乃戈矛,砺乃锋刃,无敢不善!
《左传□僖下》曰:杞桓公来朝,用夷礼,故曰子。(杞,先代之後,而迫於东夷,风俗杂坏,言语衣服有时而夷,故言其夷也。)
又《成公上》曰:莒子曰:“莒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
又《襄公六》曰:杞,夏馀也,而即东夷。(行夷礼。)
又《定公下》曰:以公会齐侯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犁弥言於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菜人,齐所灭。菜,夷也。)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以兵击菜人。)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裔,远也。)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齐侯闻之,遽辟之。(辟兵,菜兵也。)
《毛诗》云:《苕之华》,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已逢之,故作是诗也。
又曰:《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
《论语□子罕》曰:子欲居九夷,(马曰:九夷,东方之夷,有九种。)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马曰:君子所居则化。)
《後汉书》曰:《王制》云:“东方曰夷。”夷者,抵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抵地而出,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
又曰:会稽海外有东是人,(是,达奚切。)分为二十馀国。又有夷洲,及澶州。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仙不得,徐福畏诛,不敢还,遂止此洲。代代相承,有数万家人。岁时,至会稽市。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绝远,不可来往。
《竹书纪年》曰:后方即位三年,九夷来御,曰畎夷、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
又曰:后发即位元年,诸夷宾于王门。诸夷入舞。
又曰:仲丁即位于蓝夷。
《白虎通》曰:夷者,蹲也,言无礼仪。
《史系》曰:天监五年,丹阳南山得瓦物,高五尺,围四尺,上锐下平,盖如合焉。中得剑一、瓷具十数,时人莫识。沈约云:“此东夷罨盂也,葬则用之代棺。此制度卑小,则随当时矣。东夷死,则坐葬之。”武帝服其博识。
《临海水土志》曰:夷州在临海东南,去郡二千里。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此夷各号为王,分画土地,人民各自别异。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作室居,种荆为蕃鄣。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舅姑子归男女,卧息共一大床。交会之时,各不相避。能作细布,亦作班文布,刻画其内,有文章,以为饰好也。其地亦出铜、铁,惟用鹿矛以战斗耳。磨砺青石,以作矢镞、刃斧,环贯珠。饮食不洁。取生鱼肉,杂贮大器中,以卤之,历日月乃啖食之,以为上肴。呼民人为“弥麟”,如有所召,取大空材,材十馀丈,以着中庭。又以大杵,旁舂之,闻四五里,如鼓,民人闻之,皆往驰赴会。饮食皆踞相对。凿木作器,如犭希槽状,以鱼肉腥臊安中,十十五五共食之。以粟为酒,木槽贮之,用大竹筒长七寸许饮之。歌似犬嗥,以相娱乐。得人头,斫去脑,驳其面肉,留置骨,取大毛染之,以作鬓眉发编,具齿以作口,自临战斗时用之,如假面状。此是夷王所服。战得头,着首。还,於中庭建一大材,高十馀丈,以所得头差次挂之。历年不下,彰示其功。又甲家有女,乙家有男,仍委父母往就之居,与作夫妻,同牢而食。女以嫁,皆缺去前上一齿。
又曰:安家之民,悉依深山,架立屋舍於栈格上,似楼状。居处饮食,衣服被饰,与夷州民相似。父母死亡,杀犬祭之,作四方丞以盛尸。饮酒歌舞毕,仍悬着高山岩石之间,不埋土中作冢椁也。男女悉无履。今安阳罗江县民,是其子孙也。皆好猴头羹,以菜和中,以醒酒;杂五肉,霍不及之。其俗言:“宁自负人千石之粟,不愿负人猴头羹霍”。
朝鲜
《尚书大传》曰:武王胜殷,继公子禄父,(禄父,纣之子也。)释箕子之囚。箕子不忍商之亡,走之朝鲜。(朝鲜,今乐浪郡。)武王闻之,因以朝鲜封之。箕子既受周之封,不得无臣礼,故於十二祀来朝。
《史记》曰:朝鲜。张晏注曰:朝鲜有湿水、洌水、汕水,合为洌水。疑乐浪、朝鲜,取名於此。
又曰:朝鲜王满,燕人也。自始燕时,尝略属真番、朝鲜,为置吏,筑鄣塞。秦灭燕,属辽东外徼。汉兴,为远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氵贝水为界,属燕。燕王卢绾反,入匈奴。满亡命,聚党千馀人,结蛮夷服而东走出塞,渡氵贝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鄣。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及故燕、齐亡命者王之,都王险。(王险,地名。)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毋使侵盗边。以闻,上许之,以故满得以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来服属,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又未尝入见。真番旁众国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弗通。元封二年,汉使涉河谯谕右渠,终不肯奉诏。(师古曰:谯,夷让也,才笑切。)何去至界,临氵贝水,使驭刺杀送何者朝鲜裨王长。(长,裨王名也。)即渡水,驰入塞,遂归报天子曰:“杀朝鲜将。”上为其名美,即不诘,拜何为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发兵,袭攻杀何。天子募罪人击朝鲜。其秋,遣楼船将军杨仆自齐浮渤海,兵五万人,左将军荀彘出辽东,讨右渠。右渠发兵距险。天子为两将军未有利,乃使卫山因兵威往谕右渠。右渠见使者,顿首谢:“欲降,恐两将诈杀臣;今见信节,请服。”遣太子入谢,献马五千匹,及馈军粮。人众万馀,持兵渡氵贝水。使者及左将军疑其为变,谓太子:“已服降,宜令人毋持兵。”太子亦疑使者左将军诈杀之,遂不渡氵贝水,复引归。左将军破氵贝水上军,乃前,至城下,围其西北。楼船亦往会,居城南。右渠遂坚城守,数月未能下。左将军急击之,朝鲜大臣乃阴间使人约降楼船,往来言,尚未肯决。天子使济南太守公孙遂往征之,有便宜得以从事。遂至,以节召楼船将军,入左将军营计事,即命左将军戏下执缚楼船将军,并其军,以报天子。天子诛遂。左将军已并两军,即急击朝鲜。朝鲜相路人、韩陶、尼相参、将军王夹,(师古曰:相路,一人也。韩陶,二人也。尼相参,三也。将军王夹,四也,夹,音颊。)相与谋,使人杀朝鲜王右渠,来降。王险城未下,故右渠之大臣成已又反,复攻吏。左将军使右渠子长降、相路人子最告谕其民,诛成已。遂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
《汉书□地理志》曰:玄菟、乐浪,武帝时初置,皆朝鲜、犭岁犭百、勾骊蛮夷。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鲜,教其民以礼义、田蚕、织作。乐浪、朝鲜,民犯禁八条:(如淳曰:有其四,其四不见。)相杀以当时偿杀;相伤者以谷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子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虽免为民,俗犹羞之,嫁娶无所仇。是以其民终不相盗,无门户之闭。妇人贞信,不淫辟。其田民饮食以边豆,都邑颇放效,吏及内郡贾人往往以杯器食。郡初取吏於辽东,吏见民无闭藏,及贾人往者,夜则为盗,俗稍益薄。今相犯禁浸多,致六十馀条。可贵哉,仁贤之化也!然东夷天性柔顺,异於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之不行,乘桴浮於海,欲居九夷,有以也。
犭岁犭百
《魏志》曰:犭岁犭百国,南与辰韩、北与高勾丽、沃沮接,东穷大海。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户二万馀。昔箕子既适朝鲜,作八条之教,无门户之闭,而民不为盗。其後四十馀世,朝鲜侯准僭号称王,陈胜等起,略叛秦。燕、齐、赵民避地东入朝鲜数万口,燕人卫满结夷服,复来王之。汉武帝伐灭朝鲜,分其地为四郡。自是之後,胡汉稍别。无大君长,自汉已来,其官有侯、邑君、三老,统主下户。其耆旧自谓与勾丽同种。其人性悫愿,少嗜欲,有廉耻,不请モ。言语法俗,大抵与勾丽同,衣服异。男女衣,皆着曲领。男子系银花,广数寸,以为饰。自单单大岭以西属乐浪,以东七县,都尉主之,皆以犭岁为名。後省都尉,封其渠帅为侯。今不耐犭岁,皆其种也。其俗,同姓不婚,多忌讳。每疾病死亡,辄捐弃旧宅,更作新居。布麻蚕绵,饮食亦有俎豆。晓侯星宿,豫知年岁丰约。嫁娶丧葬之法,有似勾丽。不以珠玉为宝。常用十月节祭天,昼夜饮酒歌舞,名为“舞天”。又祭虎,以为神。其邑落相侵犯,辄相罚,责生口牛马,名之曰:“责祸”。杀人者偿死。少寇盗。能步斗,作矛长三丈,至战时,数人共持之。乐浪檀弓,出其地。其海出班鱼皮、土饶文豹。又出{艹果}下马,汉桓时献之。正始六年,乐浪太守邓茂、带方太守弓遵,以岭东犭岁属高丽,兴师伐之,不耐侯等举邑降。八年,诣阙朝贡,诏:“更拜不耐犭岁王,居处杂在人间,四时诣郡朝谒,二郡;有军征赋调供给役使,遇之如民。”
《风俗通》曰:犭百者,谨案,《春秋传》:大犭百、小犭百。犭百者,路也,薄也。不知送往劳来,无宗庙粢盛,赋殿轻薄也。
三韩
《後汉书》曰:韩有三种,一曰马韩,二曰辰韩,三曰弁韩。马韩在西,有五十四国,其北与乐浪、南与倭接。辰韩在东,十有二国,其地与犭岁犭百接。弁韩在辰韩之南,亦有十二国,其南亦与倭接。凡七十八国,大者万馀户,小者数千家,各在山海间,地合方四千馀里,东西以海为限,皆古之辰国也。马韩最大,共立其种为辰王,都目支国,尽王三韩之地。其诸国王先皆是马韩种人焉。马韩人知田蚕作绵布,出大栗如梨。有长尾鸡,尾长五尺。邑落杂居,亦无城郭。作土室,形如冢,开户在上。不知跪拜,无长幼男女之别。少纲纪,国邑虽有主师,不能相制御。其葬有棺无椁。不知骑乘牛马,不贵金宝锦。惟重缨珠,以缀衣为饰,及悬颈垂耳。大率皆魁头露,(魁头,犹科头也,谓以发{扎糸}绩成科结也。,音计。)布袍草履。其人壮勇,少年有筑室作力者,辄以绳贯脊皮,缒以大木,欢呼为健。善用弓盾矛橹。虽有斗争攻战,而贵相屈服。俗信鬼神,常以五月竟祭鬼神,昼夜酒食,群聚歌舞,辄数十人相随踏地为节。十月农功毕,亦如之。诸国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号为“天君”。又立苏涂,建大木以悬铃鼓,事鬼神。其南界近倭,亦有文身者。
《魏志》曰:马韩。汉桓、灵之末,韩、犭岁强盛,郡县不能制,民多流入韩国。建安中,公孙康分屯右县南荒地为带方郡,遣公孙模、张敞等收集遗人,兴兵伐韩、犭岁,旧人稍出。是後倭、韩遂属带方。魏景初中,明帝遣带方太守刘昕、乐浪太守鲜于嗣,越海定二郡。诸韩国臣智加赐邑君印绶,其次与邑长。其俗好衣帻。下户诣郡朝谒,皆假衣帻,自服印绶,部从事。吴林以乐浪本统韩国,分割辰韩八国与乐浪。
又曰:有州胡,在马韩之西,海中大岛上。其人差短小,言语不与韩同。皆髡头,如鲜卑。但衣韦衣,有上无下。好养牛豕,乘船往来,市货韩中矣。
辰韩(附)
《後汉书》曰:辰韩,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适韩,韩割东界地与之。其名国为邦,弓为弧,贼为寇,行酒为行觞,相呼皆为徒,有似秦语,故或名之为秦韩。有城栅屋室。诸小别邑,各有渠帅,大者名臣智,次有俭侧,次有樊祗,次有杀奚,次有邑偕。(皆其官名。)土地肥美,宜五谷,知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嫁娶以礼,行者让路。国出铁,犭岁、倭、马韩并从市之。凡诸货易,皆以铁为货。俗喜歌舞,饮酒鼓瑟。儿生,欲令头扁,(扁,音补典切。)皆押之以石。
《魏志》曰:辰王,常用马韩人作之,世世相继。辰王不得自立为王,明其为流移之人,故为马韩所制也。其俗男女有别,以大鸟羽送死,其意欲使死者飞扬。其国作屋,横累木为之,有似牢狱。
弁韩(附)
《後汉书》曰:弁韩与辰韩杂居,城郭衣服皆同,言语风俗有有异。其人形皆长大,美发,衣服洁清,而刑法严峻。其国近倭,故颇有文身者。初,朝鲜王准为卫满所破,乃将其馀种数千人走入海,攻马韩,破之,自立为韩王。准後灭绝,马韩人复自立为辰王。建武二十年,韩人廉斯人苏马讠是等,诣乐浪贡献。(廉斯,邑名。讠是,音是。)帝封苏马讠是为汉廉斯邑君,使属乐浪郡,四时朝谒。灵帝末,韩、秽并盛,郡县不能制,百姓苦乱,多流亡入韩者。
《魏志》曰:弁辰与辰韩杂居,亦有城郭。衣服居处与辰韩同,言语法俗相似,祠祭鬼神有异。施灶皆在户西。
卷七百八十一 四夷部二□东夷二
百济
《北史》曰:百济之国者,其先盖马韩之属也,出自夫馀王东明之後有仇台,笃於仁信,始立国于带方故地。汉辽东太守公孙度以女妻之,遂为东夷强国。初以百家济,因号“百济”。其国东极新罗,北接高句丽,西、南俱限大海,东西四百五十里,南北九百里。其都曰居拔城,亦曰固麻城。其外更有五方:中方曰古沙城,东方曰得安城,南方曰久知下城,西方曰刀先城,北方曰熊津城。
又曰:百济国王姓夫馀氏,号於罗瑕,百姓呼为吉支,夏言并王也。王妻号於陆,夏言妃也。官有十六品,左平五人,一品达率,三十人,二品恩率,三品德率,四品杆率,五品奔率,六品已上冠饰银华将德,七品紫带施德,八品皂带固德,九品赤带季德,十品青带对德,十一品文督,十二品皆黄帝武督,十三品左军,十四品振武,十五品卷虞,十六品皆白带。自恩率以下,官无常员,各有部分。其人饮食衣服,与高丽略同。若朝拜、祭祀,其冠两箱加翅,戎事则不拜。拜谒之礼,以两手据地为礼。妇人不加粉黛,女辫发垂後,已出嫁则分为两道,盘於头上。衣似袍而袖微大。兵有弓箭刀槊,俗重骑射,兼爱坟史。有鼓、角、箜篌、筝、竽、篪、笛之乐,投壶、樗蒲、弄珠、握槊等戏,尤尚奕棋。行宋元嘉历,以建寅月为岁首。赋税以布绢丝麻及米等,量岁丰俭,差等输之。其刑罚,反叛退军及杀人者斩;盗者流,其赃两倍征之;妇犯奸,没入夫家为婢。婚娶之礼,略同华俗。父母及夫死者,三年居服,馀亲则葬讫除之。土田下湿,气候温暖,人皆山居。有巨粟。其五谷杂果菜蔬及酒醴肴馔之属,多同内地,维无驼骡羊鹅鸭。
又曰:百济国中,大姓有八族:沙氏、燕人、[B060](音协。)氏、真氏、解氏、骨氏、木氏、{艹白}氏。其俗每以四仲月祭天及五帝之神,立其始祖仇台之庙於国城,岁四祠之。
又曰:隋开皇初,百济王馀昌遣使贡方物,拜上开府带方郡公百济王。平陈之岁,战船漂至海东耽牟罗国。其船得还,经于百济,昌资送甚厚,并遣使奉表贺陈平,文帝善之。八年,昌复使长史王辩那来献方物,属兴辽东之役,奉表请为军导。高丽颇知其事,兵侵其境。大业七年,帝亲征高丽,其王馀璋使国智牟来请军期,帝遣尚书起居郎席律诣彼与相知。明年,六军度辽,馀璋亦严兵於境,声言助军,实持两端。寻与新罗有隙,每相战争。十年,复遣使朝贡。後天下乱,使命遂绝。
《南史》曰:晋义熙十三年,以百济王馀映为使持节都督百济诸军事镇东将军百济王。宋元嘉二年,诏兼谒者闾丘恩子兼副谒者丁敬子往宣旨慰劳。其後每岁遣使奉表献方物。二十七年,上表求《易林》、《杂占》、腰弩,文帝并与之。梁天监中,进号征东大将军。寻为高丽所破,衰弱累年,迁居南韩地。普通二年,王馀隆上表,陈累破高丽,今始与百济通好,更为强国。五年,隆死,诏以其子明为百济王。所都城曰固麻,谓邑曰担鲁,如中国之言郡县也。其国有二十二担鲁,皆以子弟宗族分据之。其人形长,衣服洁净。其国近倭,颇有文身者。言语、服章略与高丽同。呼帽曰冠,襦曰复衫,裤曰。其言参诸夏,亦秦韩之遗俗云。中大通七年,累遣使献方物,并请《涅》等经义、《毛诗》博士并工匠、画师等,并给之。太清三年,遣使贡献,及至,见城阙荒毁,并号恸涕泣。侯景怒,囚执之。景平,乃得还国。
《唐书》曰:百济国王所居有东西两城,所置内官,曰内臣佐平掌宣纳事,内头佐平掌库藏事,内法佐平掌礼仪事,卫士佐平掌宿卫兵事,朝廷佐平掌刑狱事,兵官佐平掌在外兵马事。其用法,叛逆者死,籍没其家;杀人者,以奴婢三人赎罪;官人受财及盗者,三倍追赃,乃终身禁锢。凡诸赋税及风土所产,多与高丽同。其王服大袖紫袍。青锦裤、乌罗冠,金花为饰,素皮带、乌革履;官人尽绯为衣,银花饰冠;庶人不得衣绯紫。岁时伏腊,同於中国。其书籍有五经、子、史。又表疏并依中华之法。其国西南海中有三岛,其上出黄漆树,似小夏而树大,六月取其汁,漆器物,色如黄金,其光自夺目。
又曰:武德四年,百济王扶馀璋遣使来献果下马。七年,又遣大臣奉表朝贡。高祖嘉其诚款,遣使就册封为带方郡王。百济王自此岁遣朝贡,高祖劳抚甚厚,因讼高丽闭其道路,不许来通中国,诏遣朱子奢往和之。又与新罗世为仇敌,数相侵伐。贞观元年,太宗赐其玉玺书,令即停兵革,璋因遣使奉表陈谢。虽外称顺命,内实相仇如故。十一年,遣使来朝,献铁甲雕斧。太宗优劳之,赐彩帛、锦袍等。
又曰:贞观十六年,百济王义慈兴兵伐新罗四十馀城;又与高丽和亲通好,谋欲取党项城,以绝新罗入朝之道。新罗遣使告急请救。太宗遣司农丞相里玄奖赍书告谕两蕃,示以祸福。及太宗亲征高丽,百济怀贰,乘虚袭破新罗七城。二十二年,又破其十馀城。数年之中,朝贡遂绝。高宗嗣位,始遣使朝贡。六年,新罗王金春秋上表,称百济与高丽、侵其北界,已没三十馀城。显庆五年,命左卫大将军苏定方统兵讨之,大破其国,虏义慈及太子隆、小王孝演、伪将五十八人等,送於京师,上责而宥之。其国旧分为五部,统郡三十七、城二百、户七十六万,至是乃以其地分置熊津、马韩、东明等五都督府,各统州县,立其酋渠为都督、刺史及县令,命右卫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总兵以镇之。
又曰:百济王义慈事亲以孝行闻,友于兄弟,时人号“东海曾闵”。及至京,数日疾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卫尉卿,特许其旧臣赴哭送,就孙皓、陈叔宝墓侧葬之。
夫馀
《後汉书》曰:夫馀国在玄菟北千里,南与高句丽、东与挹娄、西与鲜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犭岁地也。初,北夷橐离国王出行,其侍儿於後妊身,王遂欲杀之。侍儿曰:“前见天上有气,如大鸡子,来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於豕牢,豕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於马栏,马亦如之。以为神,乃听母收养,名曰东明。东明长而善射。王忌其猛,欲杀之。东明奔走,南至掩氵(音斯。)水,以弓击水,鱼鳖皆聚浮水上,东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馀而王之焉。於东夷之域,最为平敞,土宜五谷,出名马、赤玉、貂┊、大珠如酸枣。以员栅为城,有宫室、仓库、牢狱。其人粗大强勇而谨厚,不为寇钞。以弓矛为兵。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狗加。其邑落皆主属诸加。食饮用俎豆,会同、拜爵、洗爵,揖让外降。以腊月祭天,大会连日,饮食歌舞,名曰迎鼓。是时断刑狱,解囚徒。有军事亦祭天,杀牛,以蹄占其吉凶。行人无昼夜,好歌吟,音声不绝。其俗用刑严急,被诛者,皆没其家人为奴婢;盗一责十二;男女淫皆杀之;尤恶妒妇,既杀复尸於山上。兄死妻嫂,死则有椁无棺。杀人殉葬,多者以百数。其王葬用玉匣,汉朝常预以王匣付玄菟,郡王死则迎取以葬焉。建武二十五年,夫馀王遣使奉贡,光武厚报答之,於是使命岁通。至安帝永初五年,夫馀王始将步骑七八千人寇钞乐浪,杀伤吏人,後复归附。永宁元年,乃遣嗣子尉仇台诣阙贡献,天子赐尉仇台印绶金彩。顺帝永和元年,其王来朝京师,帝作黄门鼓吹角抵戏以遣之。桓帝时亦朝贡。献帝时求属辽东云。
《魏志》曰:夫馀本属玄菟。其俗:有敌,诸加自战,下户俱担粮饮食之;其死,夏月皆用冰,有椁无棺,停丧五月,以久为荣;其居丧,男女皆纯白,妇人着布衣而去环,大体与中国相类。汉未,公孙度雄张海东,威服东夷,夫馀王尉仇台更属辽东。时句丽、鲜卑强,度以夫馀在二虏之间,妻以宗女。正始中,幽州刺史母丘俭讨句丽,遣玄菟太守王颀诣夫馀,王位居遣犬加郊迎,供军粮。旧夫馀俗:水旱不调五谷不熟,辄归咎於王,或言当易,或言当杀。其印文言“王之印”,国有故城名城,盖本貊之地,而夫馀王其中,自谓亡人,抑有以也。
《晋书》曰:夫馀国,至太康六年为慕容所袭破,其王依虑自杀,子弟走保沃沮。武帝以何龛为护东夷校尉。明年,夫馀後王依罗遣使诣龛,求率见人还复旧国,遣督邮贾沈以送之,尔後每为掠。其种人卖於中国,帝又以官物赎还。禁市夫馀之口。自後无闻。
新罗
《秦书》曰:符坚建元十八年,新罗国王楼寒遣使卫头献美女。国在百济东,其人多美发,发长丈馀。
又曰:符坚时,新罗国王楼寒遣使卫头朝贡。坚曰:“卿言海东之事,与古不同,何也?”答曰:“亦犹中国,时代变革,名号改易。”
《南史》曰:“新罗,魏时曰新卢,宋时曰新罗,或曰斯罗。其国小,不能自通使聘。梁普通二年,王姓募名秦始,使使随百济奉献方物。其俗呼城曰健牟罗,其邑在内曰啄评,在外曰邑勒,亦中国之言郡县也。国有六家啄评,五十邑勒。邑勒土地肥美,宜植五谷,多桑麻,作缣布,服牛乘马,男女有别。其官名有子贲旱支。壹旱支、齐旱支、谒旱支、壹吉支、奇贝旱支。其冠曰遗子,礼襦曰尉解,裤曰柯半,靴曰洗。其拜其行与高丽相类。无文字,刻木为信,语言待百济而後通焉。
《北史》曰:新罗者,其先本辰韩种也。辰韩始有六国,後稍分为十二,新罗则(先本辰韩种也,辰韩始一也。)其一也,或称魏。将毋丘俭讨高丽,破之,奔沃沮,其後复归故国,有留者遂为新罗,亦曰斯卢。其人杂,有华夏、高丽、百济之属,兼有沃沮、不耐、韩犭岁之地。其王本百济人,自海逃入新罗,遂王其国。初附庸百济,百济征高丽,不堪戎役,後相率归之,遂致强盛。因袭百济,附庸於迦罗国焉。
又曰:新罗王真平,以隋开皇十四年,遣使贡方物,文帝拜真平上开府乐浪郡公新罗王。其官有十七等,一曰伊罚干,贵如相国,次伊尺干,次迎干,破弥,次大阿尺,次阿尺干,次乙吉干,次涉咄干,次及伏干,次大奈摩干,次奈摩干,次大舍,次小舍,次吉士,次大乌,次小乌,次造位,外有郡县。其文字、甲兵同於中国。选壮健者悉入军,烽戍逻俱有屯管部伍。风俗刑政衣服略与高丽、百济同。每月旦相贺,王设宴会,班赍群官,其日拜日月神主。八月十五日设乐,令官人射,赏以马布。其有大事,则聚群官,详议定之。服色尚画素,妇人辫发绕头,以新彩及珠为饰。婚嫁礼惟酒食而已,轻重随贫富。死有棺敛葬送,起坟陵。王及父母妻子丧,居服一年。田甚良沃,水陆兼种。其五谷果菜鸟兽物产略与华同。大业以来,岁遣朝贡。
《唐书》曰:新罗王所居曰金城,周七八里,卫兵三千人,设师子队,文武官凡有十七等。武德四年,其王金真平遣使朝贡,高祖遣使,赐以玺书及画屏风、锦彩。自此朝贡不绝。其食器用柳箱,亦以铜及瓦。国多金、朴两姓,异姓不为婚。
又曰:贞观五年,新罗遣使献女乐二人,皆须发美色。太宗谓侍臣曰:“朕闻声色之娱不如好德,且山川阻远,怀土可知。近日林邑献白鹦鹉,尚解思乡,诉请还国,鸟犹如此,况人情乎?但悯其远来,思恋亲戚,宜付使者,听其还家。
又曰:新罗王金真平安卒,无子,立其女善德为王。贞观九年,遣使册命善德为乐浪郡王。新罗王十七年,遣使上言:“高丽、百济累相攻袭,亡失数十城,两国连兵,意在灭臣社稷。谨遣陪臣归命大国,乞偏师救助。”後太宗将亲伐高丽,诏新罗纂集士马应接大军。新罗遣大臣领兵五万入高丽南界,攻水口城,降之。
又曰:新罗王善德卒,立其妹真德为王。贞观二十二年,真德遣其弟国相伊赞子金春秋及其子文正来朝。春秋请诣国学观释奠及讲论,太宗因赐以所制温汤及晋碑。并新撰《晋书》将归国。
又曰:永徽元年,新罗王真德大破百济之众,遣其弟子法敏以闻。真德乃织锦作五言《太平颂》以献,其词曰:“大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戎衣定,修文继百王。统天崇雨施,理物体含章。深仁谐日月,抚运迈陶唐。幡旗何赫赫,征鼓何。外夷违命者,剪覆被天殃。淳风凝幽显,遐迩竟呈祥。上时和玉烛,七耀巡万方。维岳降宰辅,帝任忠与良。五三成一德,昭我家大唐。”帝嘉之,拜法敏为太府卿。
又曰:永徽六年,百济与高丽、率兵侵新罗北界,其王春秋遣使上表求救。显庆五年,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熊津道大总管,统水陆十万,仍令春秋为夷道行军总管,与定方讨平日济,俘其王扶馀义慈来献。自是新罗渐有高丽、百济之地,其界益大,西至于海。
又曰:龙朔三年,诏以新罗国为鸡林州都督,授其王金法敏为鸡林都督。法敏卒,其子政明嗣位。垂拱二年,遣使来朝,因请《唐礼》一部,并杂文章。则天令写《吉凶要礼》,并於《文馆词林》采其词涉规诫者,勒成五十卷以赐之。
又曰:开元二十五年,新罗王兴光卒。玄宗遣左赞善大夫邢往吊祭,并册其子承庆为新罗王。将发,上制诗序,太子以下及百寮咸赋诗以送之,谓曰:“新罗,号君子之国,颇知书记,有类中华。以卿涉学,善於讲论,故选充此使。到彼宜阐扬经典,使知大国儒教之盛。”又闻其人多善弈棋,亦令善棋人率府兵曹杨季膺为之副。等至彼,大为蕃人所敬。其国棋者皆季膺之下,於是厚赂等金宝及药物。
又曰:大历七年,新罗王金乾运遣使金标石来贺正。八年,又遣使献金银牛、黄鱼、牙绸、朝霞绸等。
又曰:元和三年,新罗王金重兴遣使金力奇来朝。力奇上言:“贞元十六年,奉诏册臣故主金俊邕为新罗王。母申氏为大妃,妻朴氏为王妃。册使韦丹至中路而知俊邕薨,其册却回在中书省。今臣还国,伏请授臣以归。”敕金俊邕等册,宜令鸿胪寺於中书省受领,至寺宣授与金力奇,令奉归国。仍赐其叔彦升门戟,令本国准例给与。
卷七百八十二 四夷部三□东夷三
倭
《後汉书》曰:倭在韩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居,凡百馀国。武帝灭朝鲜,使驿通於汉者三十许国。倭王居邪马台国,乐浪郡徼去其国万二千里,其地大较在会稽、东冶,与朱崖、儋耳相近,故其俗多同。土宜禾稻麻蚕桑,知识绩为缣布,出白珠、青玉。其山有丹,土气温暖,冬夏生菜茹,无牛、马、虎、豹、羊、鹊。其兵有矛木弓竹矢,或以骨为镞。男子皆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其男衣皆横幅,结束相连;女人被发,屈衣如单被,贯头而着之,并以丹朱分身,(《说文》曰:分,尘也。音蒲顿切。)如中国之用粉也。有城栅屋宇,父母兄弟异处,惟会同男女无别。饮食以手,而用笾豆。俗皆徒跣,以蹲踞为恭敬。其人性嗜酒,多寿考,至百馀岁者甚众。国多女子,大人皆有四五妻,其馀或两或三,女人不淫不妒。又,俗不盗窃,少争讼。犯法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族。其死者,停丧十馀日,家人哭泣,不进酒食,而等类就歌舞为乐。灼骨以为卜,用决吉凶。行来渡海,令一人不栉沐、不食肉、不近妇人,名曰持衰。若在涂吉利,则雇以财物;如病疾遭害,以为持衰不谨,便共杀之。
《魏志》曰:倭国在带方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国,旧百馀小国。汉时有朝见者,今令使译所通共三十国。从带方至倭,循海岸水行,历韩国,从乍南乍东到其北岸拘耶韩国七千馀里,至对马国户千馀。其大官曰卑狗,副曰卑奴母离。所居绝岛方四百馀里,地多山林,无良田,食海物自活,乘船南北市籴。又南渡一海一千里,名曰瀚海,至一大国,置官与对马同,地方三百里,多竹木丛林,有三千许家,亦有田地。耕田不足食,亦行市籴。又渡海千馀里,至未卢国,户四千,滨山海居,人善捕鱼,水无深浅皆能沉没取之。东南陆行五百里,到伊都国,官曰尔支,副曰泄谟觚、柄渠觚,有千馀户,世有王,皆统属女王。带方使往来常止住。又东南至奴国百里,置官曰先马觚,副曰卑奴母离,有二万馀户。又东行百里,至不弥国,户千馀,置官曰多模,副曰卑奴母离。又南水行二十日,至於投马国,户五万,置官曰弥弥,副曰弥弥那利。又南水行十日,陆行一月,至耶马台国,户七万,女王之所都,其置官曰伊支马,次曰弥马叔,次曰弥马获支,次曰奴佳,其属小国有二十一,皆统之女王。之南又有狗奴国,男子为王,其官曰狗石智卑。狗者,不属女王也。自带方至女国万二千馀里,其俗,男子无大小皆黥面文身。闻其旧语,自谓太伯之後;又云自上古以来,其使诣中国,草传辞说事。或蹲或跪,两手据地,谓之恭敬。其呼应声曰噫噫,如然诺矣。
又曰:倭国本以男子为王。汉灵帝光和中,倭国乱,相攻伐无定,乃立一女子为王,名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自谓年已长大,无夫婿,有男弟佐治国,以婢千人自侍,惟有男子一人给饮食,传辞出入。其居处,宫室楼观城栅,守卫严峻。景初三年,公孙渊死,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言带方郡,求诣天子朝见,太守刘夏送诣京师。难升米致所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诏书赐以杂锦采七种五尺,刀二口,铜镜百枚,真珠、铅丹之属,付使还;又封下倭王印绶。女王死,大作冢,殉葬者百馀人。更立男王,国中不伏,更相杀数千人。於是复更立卑弥呼宗女台举,年十三,为王,国中遂定。其倭国之东,渡海千里,复有国,皆倭种也。又有朱儒国,在其南,人长三四尺。去倭国四千馀里,又有裸国。墨齿国,复在其南,船行可一年至。
《南史》曰:倭国风俗不淫,男女皆露髻。富贵者以锦绣杂采为帽,似中国胡公头。晋安帝时,有倭王赞遣使朝贡。宋武帝永初二年,诏曰:“倭王赞远诚宜甄,可赐除授。”文帝元嘉二年,赞又遣使奉表献方物。赞死,弟珍立,遣使贡献,自称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秦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诏除安东将军、倭国王。珍又求除正倭洧等十三人平西征虏冠军号,诏并听之。自此朝贡不绝。至顺帝升明二年,倭王武遣使上表言:“自昔祖祢躬擐甲胄,跋涉山川,不遑宁处,东征毛人五十五国,西服众夷六十六国,陵平海北九十五国,王道融泰,廓士遐畿,累叶朝宗,不愆于岁。道过百济,装饰船舫,而句丽无道,图欲见吞。臣亡考济,方欲大举,奄丧父兄,使垂成之功,不获一篑。今欲练兵,申父兄之志,窃自假开府仪三司,其馀咸各假授,以劝忠节。”诏除武使持节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至齐建元中,及梁武帝时,并来朝贡。
《北史》曰:隋开皇二十年,倭王姓何每,字多利思比孤,号河辈鸡弥,遣使诣阙。上令所司访其风俗,使者言:“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天明时出听政,跏趺坐,日出便停,理务,云‘委我弟’。文帝曰:“此大无义理。”於是训令改之。王妻姓鸡弥没官,有女六七百人,名太子为利歌弥多弗利。
又曰:倭国内官有十二等:一曰大德,次小德,次大仁,次小仁,次大义,次小义,次大礼,次小礼,次大智,次小智,次大信,次小信,员无定数。有军尼一百二十人,犹中国牧宰。八十户置一伊尼翼,如今里长也。十伊尼翼属一军尼。
又曰:倭国男子服饰,衣裙襦,其袖微小,履如屦形,漆其上,系之脚。人庶多跣足。不得用金银为饰,故时衣横幅,结束相连,而无缝头,亦无冠,但垂发於两耳上。至隋时,王始制冠,以锦彩为之,以金银镂花为饰。妇人束发於後,亦衣裙襦,裳皆有衤巽。纤竹聚以为梳,编草为荐,杂皮为,裘,缘以杂文皮。
又曰:倭国兵有弓矢、斧,漆皮为甲,骨为矢镝。虽有兵,无征战。其王朝会必陈设仪仗。其国乐户,户可十万。俗杀人、强盗、及奸皆死;盗者计赃酬物,无财者没身为奴,自馀轻重或流或杖。每讯冤狱,不承引者,以木压膝;或置小石於沸汤中,令所竞者探之,云理曲者即手烂;或置蛇瓮中令取之,云曲者即螫手。人颇恬静,罕争讼,少盗贼。乐有五弦琴笛。男女多黥面、文身。没水捕鱼。无文字,惟刻木结绳。後於百济求得佛经,始有文字。知卜筮,尤信巫觋。每至正月一日,必射戏、饮酒。其馀节略与华同。好棋博、握槊、樗蒲之戏。气候温暖,草木冬青,土地膏腴,水多陆少。以小环挂鸬鹚项,令入水捕鱼,日得百馀头。俗无盘俎,藉以槲叶。性质直,有雅风。女多男少,婚嫁不取同姓,男女相悦者即为婚。妇入夫家,必先跨火,乃与夫相见。妇人不淫妒。死者敛以棺椁,亲宾就尸歌舞,姜子兄弟以白布制服。贵人三年殡,庶人卜日而瘗。及葬,置尸船上,陆地牵之,或以小舆。
又曰:倭国有阿苏山,其石无故火起接天者,俗以为异,因行祷祭。有如意宝珠,其色青,大如鸡卵,夜则有光。新罗、百济皆以倭为大国,多珍物,并仰之,恒通使往来。
又曰:隋大业三年,倭国王多利思比孤遣朝贡。使者曰:“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国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云云。帝览不悦,谓鸿胪卿曰:“夷书有无礼者,勿复以闻。”明年,上遣文林郎裴世清使倭国。王遣小德何辈台,从数百人,设仪仗,鸣鼓角来迎。後十日,又遣大礼歌多毗,从三百馀骑刺郊劳。既至彼都,其王与世清来贡万物。此後遂绝。
《唐书》曰:倭国土风颇类新罗。贞观五年,遣使献方物。太宗矜其道远,敕所司无令岁贡。又遣新州剌史高袁仁持节往抚之。袁仁无绥远之才,与王子争礼,不宣朝命而还。至二十二年,又附新罗,奉表以通起居。
日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