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10 页/共 737 页
又曰:率更令欧阳询行见古碑,索靖所书,驻马观之,良久而去。数百步复还,下马伫立,疲则布毯坐观,因宿其傍,三日而后去。
李绰《尚书故实》曰:东晋谢太傅墓碑树贞石,初无文字,盖重难制述之意。
《国史补》曰:韦贯之为尚书右丞,长安中争为碑志,若市贾然。大官卒,其门如市,至有喧竞构致,不由丧家。是时,裴均之子图不朽于贯之,缣帛万匹。贯之举手曰:“宁饿不苟。”
卷五百九十 文部六
铭
《释名》曰:铭者,述其功美可称名也。
《礼记□祭统》曰: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後世,教也。夫铭者,一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於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智足与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太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嗜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汝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彝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古之君子,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周礼□夏官上□司勋职》曰:掌六乡赏地之法,以等其功。(尝地,尝田也。在远郊之内,属六卿焉。等犹差也,以功大小为差。)王功曰勋,(辅成王业,若周公者也。)国功曰功,(保全国家,若伊尹也。)民功曰庸,(法施于民,若后稷也。)事功曰劳,(以劳定国,若禹者也。)治功曰力,(制法成治,若昝繇也。)战功曰多。(克敌出奇,若韩信、陈平者也。《司马法》曰:上多前虏也。)凡有功者,铭书於王之太常,祭於大,司勋诏之。(铭之言名也。生则书于王旌以识其人与其功也,死则于先王祭之。诏谓告其神以辞也。盘庚告其卿大夫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是也。今汉祭功臣于庙庭。)
《周礼□冬官□考工记》曰:铭曰:“时文思索,允臻其极;(铭刻之也。时,是也。允,信也。臻,至也。极,中也。言是文德之君,思求可以为民立法者,而作此量信,至于道之中。)嘉量既成,以观四国;(以观示四方,使放象之。)永启厥後,兹器维则。”(永,长也。厥,其也。兹,此也。又长启道其子孙,使法则此器长用之。)
王隐《晋书》曰:张载字孟阳。随父牧在蜀作《剑阁铭》,刺史张敏表之天子,命刻石於剑阁。
崔鸿《十六国春秋□後赵录》曰:勒徙洛阳晷影於襄国,铭佐命功臣三十九人于函,置于建德前殿。
刘《梁典》曰:天监六年,帝以旧国漏刻乖舛,乃敕员外郎祖恒治漏;成,命太子舍人陆亻垂为文,其序曰:“乃诏臣为铭。”按亻垂集曰:“铭一字,至尊所改也。”
《唐书》太宗幸河北,观砥柱,因勒铭於其上,以陈盛德。
《穆天子传》曰:天子观舂山之上,乃为铭,疏於玄圃之上,以贻後世。(谓勒石铭功德。)
《大戴礼》曰:武王践祚,三日,召士大夫而问焉,曰:“恶有藏之约,行之万世,可以为子孙者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斋矣。”三日端冕,师尚父端冕奉书而入,则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东面而立,师尚父西面,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王闻书之言,惕然若恐惧,而为诫,书于席之四端为铭焉。
《太公金匮》曰:武王曰:“吾随师尚父之言,因为慎书铭,随身自诫。”其冠铭曰:“宠以着首,将身不正,遗为德咎。”书履曰:“行必虑正,无怀侥亻幸。”书剑曰:“常以服兵,而行道德,行则福,废则覆。”书镜曰:“以镜自照,则知吉凶。”书车曰:“自致者急,载人者缓,取欲无度,自致而反。”
《皇览记阴谋》:黄帝金人器铭曰:武王问尚父曰:“五帝之诫,可得闻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摇摇恐夕不至朝。故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尧之居民上也,振振如临深渊。舜之居民上也,忄栗々恐夕不见旦。”武王曰:“吾并殷民,居其上也,翼翼惧不敢息。”尚父曰:“德盛者守之以谦,威强者守之以恭。”武王曰:“欲如尚父言,吾因是为诫,随之身。”
《孔子家语》曰:孔子观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庙。庙当右阶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诫之哉。无多言,无多事。多言多败,多事多害。安乐必诫,无所行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不闻,神将伺人。焰焰弗灭,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绝,或成网罗;(绵绵微细若不绝,则有成网罗者也。)豪末不札,(如毫之末,言微者。札,拔也。)将寻斧柯。诚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众人之不可先也,故後之。温恭慎德,使人慕之;执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惑之,我独不徙。内藏乃智,不示人技,我虽尊高,人弗我害,惟能如此也。江海虽左,长於百川,以其卑也。天道无亲,尝与善人。诫之哉!戒之哉!”孔子既读斯文也,顾谓弟子曰:“小子志之。此言实而中,情而信。诗云:‘战战兢兢,(战战,恐也。兢兢,戒也。)如临深渊,(恐堕。)如履薄冰。’(恐舀。)行身如此,岂曰过患哉?”(孙卿子《说苑》又载也。)
又孙楚反金人铭曰:昔太庙左阶之前有石人焉,大张其口而书其胸曰:“我古之多言人也。无少言,无少事。少言少事,后生何述焉?我颂《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赜罔深而不探,理无奥而不钩,故言满天下,而无口尤。夫惟言立,乃可长久,胡不愧然,生缄其口,自拘文庭,终身叉手。”
《孔子家语》曰:孔子观於鲁桓公之庙,见欹器焉。(欹,倾。)孔子问於守庙者,曰:“此何器也?”对曰:“宥坐之器。”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明君以为至诫,常置於座侧也。”子路进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子曰:“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後之君子,感诫之至,追而作铭。
扬子《法言》曰:或问铭,曰:“铭哉,铭哉,有意於慎也。”
《文心雕龙》曰:昔轩辕帝刻舆以弼违,大禹勒笋ね以招谏;成汤盘盂,著日新之规;武王户席,题必诫之训;周公慎言於金人,仲尼革容於欹器。列圣鉴诫,其来久矣。故铭者,名也,观器必也正名,审用贵乎慎德。盖臧武仲之论铭也,曰:“天子令德,诸侯计功,大夫称伐。”夏铸九牧之金,周勒肃慎之苦,令德之事也;吕望铭功於昆吾,仲山镂绩於庸器,计功之义也;魏颗纪勋於景锺,孔悝表勤於卫鼎,称伐之类也。若乃飞廉有石椁之锡,灵公有夺里之谥,铭发幽石,噫可怪也。赵灵勒迹於番吾,秦昭刻传於华山,夸诞示後,吁可笑也。详观众列,铭义见矣。至於始皇勒岳,政暴而文泽,亦有疏通之美焉。若乃班固燕然之勒,张旭华阴之碣,序亦成矣。蔡邕之铭思烛古今,桥公之钺则吐纳典谟,朱穆之鼎,全成碑文,溺所长也。至如敬通新器,准武铭,而事非其物,繁略违中。崔る品物,赞多诫少。李尤积篇,义俭辞碎。蓍龟神物,而居博弈之下;衡斛嘉量,而在杵臼之末。曾名品之未暇,何事理之能闲哉!魏文九宝,器利辞钝。惟张载剑阁,其才清彩,迅足,後发前至,铭勒岷汉,得其宜矣。
《文章流别传》曰:夫古之铭至约,今之铭至烦,亦有由也。质文时异则既论之矣,且上古之铭,铭於宗庙之碑。蔡邕为扬公作碑,其文典正,末世之美者也。後世以来,器铭之佳者,有王莽鼎铭,崔瑗机铭,朱公叔鼎铭,王粲研铭,咸以表显功德。天子铭嘉量,诸侯大夫铭太常,勒锺鼎之义,所言虽殊,而令德一也。李尤为铭,自山河都邑至於刀笔符契,无不有铭,而文多秽病,讨而润色,亦可采录。
《三辅决录》曰:何敞字文高。为汝南太守。帝南巡过郡,郡有刻镂屏风,帝命侍中黄香铭之,曰:“古典务农,镂伤民,忠在竭节,义在修身。”事见《黄香集》
铭志(附)
《西京杂记》:杜子夏葬长安北四里,临终作文曰:“魏郡杜邺,立志忠款,犬马未陈,奄先朝露,骨肉归於后土,魂气无所不之。何必故丘,然後即化,封於北郭山焉。”晏然处死,乃命刊名,埋於墓前,种松柏五株,至今茂盛。
《西京杂记》:滕公驾至陈都门,马鸣不肯前,以足跑地,久之。滕公惧,使卒掘其所跑之地,深二尺,得石椁。滕公以烛照之,有铭,乃以水洗之,其文字古异,左右莫能知。问叔孙通,曰:“科斗书也。”以今文写之曰:“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滕公曰:“嗟乎,天也!吾死其葬此乎?”於是终葬此焉。
《博物志》曰:鲁阉里蔡伯公死,求葬。庭中有二人行。顷还葬,二人复出。掘土得石椁,有铭曰:“四体不勤孰为作,生不遭遇长附托,赖得二人发吾宅。”闾里祠之。
又曰:卫灵公葬,得石椁,铭云:“不逢箕子,灵公夺之我里。”
七辞
傅玄《七谟序》曰:昔枚乘作《七发》,而属文之士若傅毅、刘广、崔る、李尤、桓麟、崔琦、刘梁、桓彬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纷焉。《七激》、《七依》、《七说》、《七触》、《七举》、《七误》之篇,於通儒大才马季长、张平子亦引其源而广之。马作《七广》,张造《七辨》,或以恢大道而导幽滞,或以点瑰而调咏,扬晖播烈,垂於後世者,凡十有馀篇。自大魏英贤迭作,有陈王《七启》、王氏《七释》、杨氏《七训》、刘氏《七华》、从父侍中《七诲》,并陵前而邈後,扬清风於儒林,亦数篇焉。世之贤明多称《七激》工,余以为未尽善也。《七辨》似也,非张氏至思,比之《七激》未为劣也。《七释》佥曰妙焉,吾无间矣。若《七依》之卓轹一致,《七辨》之缠绵精巧,《七启》之奔逸壮丽,《七释》之精密闲理,亦近代之所希也。
虞挚《文章流别论》曰:《七发》造於枚乘,借吴楚以为客主,先言出舆入辇蹙痿之损,深宫洞房寒暑之疾,靡漫美色晏安之毒,厚味暖服淫曜之害,宜听世之君子要言妙道,以疏神导体蠲淹滞之累,既设此辞,以显明去就之路,而後说以声色逸游之乐。其说不入,乃陈圣人辨士讲论之娱而霍然疾瘳。此因膏梁之常疾以为匡劝,虽有甚泰之辞而不没其讽谕之义也。其流遂广,其义遂变,率辞人淫丽之尤矣。崔る既作《七依》,而假非有先生之言。呜呼,扬雄有言“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孔子疾小言破道,斯文之族,岂不谓义不足而辨有馀者乎?赋者将以讽,吾恐其不免於劝也。傅子集古今七篇而论品之,署曰《七林》。
《文心雕龙》曰:枚乘ゼ艳,首制《七发》,腴辞□构,夸丽风骇。盖七覆所发,发乎嗜欲,始邪末正,所以戒膏梁之子也。自《七发》以下,作者继踵,观枚氏首唱,信独拔而伟丽矣。及傅毅《七激》,会清要之工;崔る《七依》,入博雅之巧;张衡《七辨》,结采绵靡,崔瑗《七厉》,植义纯正;陈思《七启》,取美于宏壮;仲宣《七释》,致辨於事理。观其大抵所归,莫不高谈宫馆,壮语田猎;穷瑰奇之服馔,极蛊媚之声色,甘意摇骨髓,艳辞洞魂识。虽始之以淫侈,终之以居正;然讽一劝百,势不自反。子□所谓聘郑声曲终而奏雅乐者也。《七厉》叙贤,归以儒道,虽文非拔群,而意实卓尔矣。
连珠
傅玄《文叙》曰:《连珠》者,兴於汉章帝之世,班固、贾逵、傅毅三才子受诏作之,而蔡邕、张华之徒又广焉。其文体,辞丽而言约,不指说事,情,必假喻,以达其旨,而贤者微悟,合於古诗讽兴之义。欲使历历如贯珠,易睹而可悦,故谓之连珠也。班固喻美辞壮文,体裁弘丽,最得其体。蔡邕言质辞碎,然其旨笃矣。贾逵儒而不艳,傅毅文而不典。
《文心雕龙》曰:其辞虽小而明润矣,此文章之枝流,暇预之末造也。自此以後,拟者间出,杜笃、贾逵之曹,刘珍、潘勖之辈,欲穿明珠,多贯鱼目,可谓寿陵匍匐,非复邯郸之步,里丑捧心,不关西子之颦矣。惟士衡运思,理新文敏,而裁章致句,广於旧篇。岂慕朱仲四寸之乎?夫文小易周,思闲可瞻,足使义明而辞净,事圆而音泽,磊磊自转,可称珠耳。
《宋书》:刘祥著连珠十五首,以寄其怀。其讥议云:“希世之宝,违时必贱;伟俗之器,无圣则沦。是以明王黜於楚岫,章甫穷於越人。”有以祥连珠启上,上令御史中丞任遐奏其过恶,付廷尉。上别遣敕祥曰:“我当原卿性命,令卿万里思愆。卿若能改革,当令卿得还。”乃徙广州。不意终日纵酒,少时卒。
《三国典略》曰:梁简文为侯景所幽,作《连珠》曰:“吾闻言可覆也,人能育物,是以欲轻其礼。有德必昌,兵贱於义,无思不服。”
又曰:吾闻道行则五福俱凑,运则六极所锺。是以麟出而悲,岂惟孔子?途穷则恸,宁止嗣宗?”
卷五百九十一 文部七
御制上
《尚书□皋陶谟》曰: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
《汉书》曰:高祖还归过沛,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曰:“大风起兮□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又曰:武帝求贤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是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弛斥之士,亦在御之而已。(泛,覆也。方肿反。也,废也。斥,逐也。)其令州县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又曰:武帝幸河东,祠后土,顾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宴饮。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云:“秋风起兮白□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柰老何!”
《後汉书□东平宪王苍传》曰:显宗以所自作《光武本纪》示苍,苍因上《世祖受命中兴颂》。上甚善之,令校书郎贾逵为之训解。
又曰:显宗自制《五家要说章句》,令桓郁定於宣明殿。(华峤书曰:帝自制《五行章句》,此言“五家”,即谓五行之家也。)
《魏志》曰:武帝御军三十馀年,手不舍书,昼讲军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遇物必诗。及造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
《魏志》曰:文帝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戎卒十馀万,旌旗数百里,帝马上为诗曰:“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戈矛成山林,玄甲曜日光。猛将怀暴怒,胆气正纵横。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不战能屈敌,戢兵称贤良。古公宅岐邑,实始剪殷商。孟子营虎牢,郑人惧稽颡。充国务耕植,先零自破亡。兴农淮甸间,筑室都徐方。量运宜权略,六军咸悦康。岂如东山诗,悠悠多悲伤。”
《魏文帝纪》曰:帝好文学,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百篇,号曰《皇览》。
《晋书》曰:殷仲堪为黄门郎,孝武尝示仲堪诗,曰:“勿以己才而笑不才。”
《宋书》曰:高祖过彭城,置酒命纸笔,为诗曰:“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华阳省逸骥,桃林无伏轮。”於是群才并作也。
《後魏书》曰:孝文帝雅好读书,手不释卷。五经之义,览之便讲,学不师授,探其精奥。史传百家,无不该涉。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有兴而作。有大手笔,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自太和已後,诏策皆帝文也。自馀文章百有馀篇。
《三国典略》曰:周明帝幼而好学,词彩温丽。捃摭众书,自羲农已来讫于魏末,叙为《世谱》,凡百卷,所著文章十卷,行於世。
《後周书》曰:明帝三年秋九月,幸同州,过故宅,赋诗曰:“玉烛调秋气,金舆历旧宫。还如过白水,更似入新丰。霜潭渍晚菊,寒井落疏桐。举杯延故老,今闻歌《大风》。”
《梁书》曰:武帝赐张率诗曰:“东南有才子,故能服官政。余虽惭夙昔,得人斯为盛。”率承诏往复六首。
又曰:高祖制春《景明志诗》五百字,敕在朝辞人沈约已下同作,高祖以王僧孺诗为工。
《隋书》曰:陈祯明初,後主作新歌,词甚哀思,令後宫美人习而歌之。其辞曰:“玉树後庭花,花开不复久。”时人以歌谶,此其不久兆。
又曰:大业三年,幸榆林。启民可汗奉觞上寿,拜伏甚恭,帝大悦,赋诗曰:“鹿塞鸿旗驻,龙庭翠辇回。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呼韩稽颡至,休屠继踵来。索办擎膻肉,韦献酒杯。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国朝传记》曰:炀帝善属文,而不欲人出其右,司隶薛道衡由是得罪,後因事诛之,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炀帝为《燕歌行》,文士皆和,著作郎王胄独不下帝。帝每衔之,胄竟坐此见害,而诵其警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耶?”
又曰:牛弘,炀帝之在东宫也,数有诗书遗弘,弘亦有答。及嗣位之後,尝赐弘诗曰:“晋家山吏部,魏世卢尚书。莫言先哲异,奇才亦佐余。学行敦时俗,道素乃冲虚。纳言□ト上,礼仪皇运初。彝伦欣有叙,垂拱事端居。”
《唐书》曰:太宗以武功定海内,栉风沐雨,不暇於诗书。洎于嗣业,进引忠良,锐精思政,多孜孜求之,若不及。数年之後,天下晏如,遂於听览之暇,留精文史,叙事言怀,时有制作,天才宏丽,兴记玄远。著作邓隆请编次之,诏不许。
又曰:太宗著《金镜述》以示群臣,其辞曰:朕以万机暇日,游心前文,仰六代之高风,观百王之遗迹,兴亡之运,可得言焉。每至轩、昊之无为,唐、虞之至治,未尝不留连赞咏,不能已矣。及於夏、殷末世,秦、汉暴君,使人凛然竞惧,如履朽薄。然人君皆欲其永享万乘之尊,以垂百王之後,而得失异迹,兴灭不同,何也?盖短於自见,不闻逆耳之言,至於灭亡,终身不悟,岂不惧哉?观理乱之本原,足为明镜之鉴戒。乱未尝不任不肖,理未尝不任忠贤。任忠贤则享天下之福,用不肖则受天下之祸。社稷临危之主,各师其臣,若使觉悟,安有危亡之祸?特由不留心於任使,翻属意於遨游,岂不哀哉!古人言舜以遨游将为任使,以任使将为遨游,岂不善哉!禹不爱於声,不贪於色,予谓不然,将为爱也。人云桀纣耽於声色,予将为不好也。何以然,桀、纣命不终於天年,乐不终於一世?以此知为不好也。舜、禹命寿於终,乐毕於世,予谓之爱也。且夫人有宽躁强柔之志,愁乐贪欲之心,性有善不善者也。由是观之,尧、舜、禹、汤躬行仁义,治致隆平,此禀其善性也;幽、厉、桀、纣乃为炮烙之刑。刳孕妇。割人心。朝涉,脯鬼侯,造酒池糟丘为长夜之饮,此其受於不善之性也。夫立身之道在於折衷,不在於偏耽。吴起曰:“昔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之君恃众好勇,以丧社稷。”仲尼曰:“宽济猛,猛济宽。”仁义之道犹不得偏,何况于左道乎?况於不仁乎?为君之道,处至极之尊,以亿兆为心,以万邦为意。安民必以文德,防边必以武功。孔子曰:“夫文之所加者深,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不可以武威安民,不可以文德备塞。大鲸出水,必废游波之功,鸿鹄沉泥,定无凌空之效。若各令遂志,并不失其能。古人云:构大厦者,先择木然後简材。治国者,先择佐然後定民。大匠构屋,必以大材为栋梁,小材为榱桷,苟有所中,尺寸之木无弃,此善理木者也。非独屋有栋梁,国家亦然。大德为宰相,亦国之栋梁也。予思三代以来,君有所好,民必从之。在上留心台榭,奇巧之人必至;致情游猎,驰骋之人远臻;存意管弦,郑、卫多进;降怀脂粉,燕、赵斯来。塞切直之路,为忠者必少;开谄谀之道,为佞者必多。古人云:“君犹器也,民犹水也。”方圆在於器,不在於水。以此而言,足为永戒。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仲尼好於郯子,文王学於虢叔,圣人且犹如此,何况於凡人乎?治主思贤,如农夫之望岁;哲后求人,若旱苗之思雨。乱君嫉胜己如仇,视不肖如子,怀之中心,何日暂忘。王莽伪行仁义之道,有始无终;孙皓权施恩惠之风,有初无末。二子犹船之泛巨浪,毁在不遥,若驽马之奔千里,困其将至。古人云:“升量不以盛硕,小智不可谋大,巧诈不如拙诚。”信无谬矣。有明主,有暗主。汉祖摄衣於郦生,比干剖心於辛纣;殷汤留情於伊尹,龙逢被戮於夏桀;楚庄暇隙而怀忧,武侯罢朝而含喜:ウ主护短而永愚,明主思短而长善。睹汉祖、殷汤,仰其有德行,譬若阴阳调,四时会,法令均,万民乐,则麒麟呈其祥。汉祖、殷汤岂非麒麟之类乎?观夏癸、商辛,嗟其悖恶之甚,犹政令不行,寒暄失序,则猛兽肆毒,螽螟为害,夏癸、商辛岂非猛兽之俦乎?予以此观之,岂非天道也!虽曰天时,抑亦人事。成汤之世有七年之旱,剪为牺,千里雨降。太戊之时桑生朝,惧而修德,遂使十六国重译而来。此岂非人事者也?或云:为君难,为臣不易。君处尊高之位,执赏罚之权,录人之材,因人之力,何为不成?何求不得?此言似易,论之实难。何者?轻凌天地,众精显其妖;忽慢神灵,风雨应其暴。是以帝乙有雷震之祸,殷纣致分砂之灾,多营池观,远求异宝,民不得耕,女不得蚕,田荒业废,兆庶凋残。见其饥寒不为之哀,睹其劳苦不为之戚,苦民之君也,非治民之主也。薄赋轻徭,百姓家给,上无急命之征,下有讴歌之咏,屈一身之欲,乐四海之民,忧国之主也,乐民之君也。此其所以为难也。且用人之道,又为未易,己之所贤未必尽贤,众之所毁未必全恶;知能不举即为失材,知恶不黜则为祸胎。又人才互有长短,不必兼通,是以公绰优於大国之卿,子产善为小邦之相;绛侯木讷,卒安刘氏之宗;啬夫利口,不任上林之令。舍短从长,然後为美。夫人刚柔之情各异,曲直之性不同,不可不察也。逆王耳而履道,戮孔怀以安国,周公是也。顺上心以安身,随君情而杀之,易牙是也。弃己之命,存君之身,纪信是也。挟国谋事,以报私仇,袁盎是也。捐身而执节,孤立而自毁,屈原是也。外显和穆之端,内怀汤火之意,宰是也。忠谄之道,以此观之,足以永镜。白起为秦平赵,乃被昭王所杀;亚夫定七国之乱,卒为景帝所诛;文种设策灭吴,翻遭越王之戮;伍员竭诚为国,终罹赐剑之祸,乃君之过也,非臣之罪焉。至如赵高、韩信、黥布、陈之俦,此自贻厥衅,非君之滥刑之也。高祖失於存功之能,光武获於置将之妙。臣安君社稷之国,君处臣危亡之地,岂是相酬之道也?为天下之君,处万民之上,安可易乎?背道违礼,非惟损己,乃为贤人之所笑;卑身厉行,实为君子,又为凡夫之所讥;越品进官,其类必为深怨;偏与人语,在众为曲私;任使贤良,则为偶得;委仗凡才则言愚ウ;数言则谓大繁,辞寡则谓道薄;恣情忿怒,则朝野战忄栗,留心宽恕,则法令不行;民乐则官苦,官乐则民劳。四海之内,莫非王土,要荒为枝叶,畿内为根本。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将安傅?”深根固本之内相,而伊尹、傅说世所希逢,至如镇积冰之塞、守飞雪之边,而魏尚、李牧当今罕遇。遣人远抚,则眷恋而不忍,愍而不遣,则枝叶而不存,二者之间,致心何所?是以晨兴夕惕,无忘斯事。为上犹然,何况臣下?《易》云:“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今略陈梗概,以示心之所存耳。古语云:劳者必歌其事。朕非故烦翰墨以见其藻,但学以为己,聊书所怀,想达见群贤,不以为嗤也。
又曰:太宗思隋氏失道,皇运开基,因而序之以明诫慎,神笔书石,命工刻之,以赐皇太子。其词曰:“昔隋季崩离,天纲弛紊,波涛沸四海,气雾塞三光,鬼哭石言,人怨神怒,丁壮疲於兵甲,老弱毙於饥寒,爨骨百城,流血千里,宫阙变为禾黍,中原化为寇场。余以弱龄,属当厄运,思静大难,以济苍生,秣马挥戈,风驱电扫,克平八表,临抚万方。聊因暇景,载怀兴乱。历想前代暗君庸王,莫不恃其智力则轻侮圣贤,骋其文才则不遵道德,纵其口辩以饰非,肆其奸言以拒谏;昏迷酒色,习近谗邪,暴疾黎元,穷其辙迹,倾危莫悟,以至灭亡。明镜不远,於焉自鉴。”
又曰:魏徵葬日,太宗登苑西楼临路哭祭。太宗复为制碑文并御书,公卿士庶竞来模写,车马填噎,日有数千。时人号其碑为“二绝”,文与书也。
又曰:太宗幸积翠池,宴五品以上。太宗曰:“今兹年谷大登,水潦不能为害,天下既安,边方静息,因此农隙与公等举酒。酒既酣,各宜赋一事。”太宗赋《尚书》,其词曰:“日昃玩百篇,临登被五典。夏康既逸预,商辛亦流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又曰:太宗征高丽回,次营州,诏辽东战死骸骨并集柳城东南,有司设太牢以祭之。太宗临哭尽哀,从臣无不流泪。帝亲为文祭之,曰:“忠烈盖世,往贤明轨,忘身徇国,先哲良规。惟尔等怀忠立节,重义轻生,奋剑提戈,摧城陷阵,冒锋刃而不顾,赴汤火以如归,殒命战场,残形寇垒,膏原润钺,身丧名存。摇落寒关遂非生入,苍茫雷野无复馀踪。山川宛其不殊,存亡飒焉非昔。然则身者今之所重,名者後之所贵。身乃常有而愚夫怯焉,功则难立惟烈士成焉。去一生之短期,收千载之令誉,此圣贤之操也,岂直忠勇者乎?所以按辔停舆,抚膺一恸,嘉乃诚节,痛尔遗灵。酒俎既陈,魂其斯享。”
又曰:贞观十一年,太宗幸洛阳,遣使祭汉太师杨震墓。太宗自为文曰:“惟君资华岩之奇气,禀金方之秀质,艳忠笃以成性,应时运而挺生。弹冠赞务,弼谐帝道;正色立朝,周行以肃。坐槐燮理,鼎饪载调。值安德不升,政由近习,气舛玉衡,日微黄道。君慨然忠愤,乃心王室。昌言正议,屡犯於逆鳞,霜简。且绳,志於时蠹。而运属陵夷,道消贤哲;不纳嘉猷,遂婴严纲;方弘至治,遽夭天年;英杰云亡,邦国弥瘁。斯乃缅想高踪,可为长叹。朕省方班瑞,言事东巡,瞻坟遂於道周,想风徽於前代。若使九原可作,吾将与归。千载如存,依然何远。行潦致属,君其飨之。”
又曰:高宗制《元首》、《前星》、《维成》、《股肱》等诫以示侍臣,礼部尚书弘文馆学士许敬宗又上表请总名为《天训》,并请注解,许之。及注毕,敬宗为之序。
又曰:咸亨中,上自制乐章,有《上元》、《二仪》、《三才》、《四时》、《五行》、《六律》、《七政》、《八风》、《九宫》、《十洲》、《得一》、《庆□》之曲。以示群臣,令太常行用之。
又曰:咸亨中,御书飞白书赞以赐中书门下三品户部尚书戴至德,词曰:“泛洪源俟舟楫”,中书侍郎郝处俊曰“飞九霄假六翮”,吏部侍郎李敬玄曰“资启沃罄丹诚”,中书侍郎崔知悌曰“竭忠节赞皇猷”。议者以戴、郝宽厚,而李、崔忠勤,故上以此言褒美之。
又曰:显庆中,上以琴中雅曲古人歌之,近代已来此声顿绝,令所司简乐工解琴笙者修习旧曲。冬十月辛亥,太常上书:“谨案《礼记》及《家语》云:‘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是知琴操曲弄,皆合於歌。”
又,张华《博物志》曰:“《白雪》是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
又,楚太夫宋玉对襄王云:“有客於郢中歌《阳春白雪》,国中合者数十人。是知《白雪》琴曲本宜合歌,以其调高,人和遂寡。自宋玉已来迄今千祀,未有能歌《白雪》曲,臣今准敕,依於琴中旧曲定其宫商,然後教习,并合於歌,辄以御制雪诗为《白雪》歌词。又按古今乐府奏正曲之後皆别有声,君唱臣和,事彰前史,辄取侍中许敬宗等奉和雪诗以为送声,各十六节,令悉教讫,并皆谐韵。”上善之,乃付太常,编于乐府。
又曰:玄宗制《令长新诫》一篇颁赐天下县令,其词曰:“我求令长,保义下人。人之所为,必有所因。秋矜浸广,赋役不均,使夫离散,莫保其身。征诸善理,寄尔良臣,与之革故,政在维新。调风变俗,背伪归真。教先为富,惠恤於贫。无大无小,以躬以亲。青旌劝农,其惟在勤。墨绶行令,孰不攸遵;曷云被之,我泽如春。”
又曰:玄宗亲制《春台望》一章,二十八句,起居舍人蔡孚奏曰:“伏见所制,气雄词美,德音相属。鄙炎汉之奢侈,徇有唐之俭陋,知作劳而居逸,念中人之家产。用心如此,天下斯安。臣职在司,言请宣示百僚,及编国史。”
又曰:端午日,玄宗自赋诗曰:“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良。盐梅已佐鼎,麴ろ且传觞。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续长。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亿北同归寿,群公共保昌。忠贞如不替,贻厥後昆芳。”
又曰:玄宗幸宁王宪宅,与诸王宴,探韵赋诗。上诗曰:“鲁卫情先重,亲贤受转多。冕旒丰暇日,乘景暂经过。戚里申高宴,平台奏雅歌。复寻为善乐,方验保山河。”
又曰:天宝八载九月甲午,是日皇太子生日,上制《仁孝诗》六章,亲札於步障,以赐太子,令中官高力士以示朝臣。
卷五百九十二 文部八
御制下
《唐书》曰:德宗制中书麟德殿,会百僚观新乐诗。仍令皇太子书以示百僚,其序曰:“朕闻天地之德,莫大於和,万物以生,九功乃叙。是以中春之首纪为令节,布阳和之政,畅亭育之功,式宴且欢,顺时而举,盖取象於交泰之义也。今岁华载阳,嘉雪呈庆,君臣同乐,实获我心。近以听政之馀,参比音律,播於丝竹,韵於歌诗,象中和之容,作中和之乐,教习甫就,毕陈於兹。於是辟广廷,临内殿,张大会,示群臣,干载成文,威仪有序,礼洽欢浃,中心是嘉。上下之志通,乾坤之理得,善固未尽,和莫甚焉。聊复成篇,以言其志。诗曰:芳岁肇佳节,物华当仲春;乾坤既昭泰,烟景含。德浅荷玄贶,乐成思治人;前庭列锺鼎,广殿延群臣。八卦随意舞,五音传曲新;顾非《咸池》奏,庶叶《南风》薰。式宴礼所重,浃欢情必均;同和谅在兹,万国希可亲。”
又曰:贞元六年二月戊辰朔,中和节宴百僚於曲江亭,上赋诗赐之,曰:“东春变梅柳,万寓生春光。中和纪月令,方与天地长。耽乐岂子尚,懿兹时景良。庶遂亭育恩,同致寰海康。君臣永终始,交泰符阴阳。曲沼水新碧,华林桃稍芳。胜赏信多欢,戒之在无荒。”
又曰:贞元六年春三月庚子,百僚宴於曲江亭,上赋诗以赐之,曰:“岁闰节华晚,众芳繁暮春。霁日天地晴,元巳风景新。禊饮传旧俗,古今欢此辰。至乐在同和,丝竹奚所陈。薰琴是赏心,姑射可凝神。何必尚耽缅,浮觞曲水滨。”
又曰:贞元七年秋七月癸酉,上幸章敬寺,赋诗序。皇太子在侍,进和兼题于壁,百僚毕和,以班列焉。其後京兆尹薛珏,请皇太子书上诗序,刻石而填之以金。
又曰:贞元九年春正月庚辰朔,上御含元殿受朝贺,礼毕,上赋《退朝观军仗归营》诗以示宰臣,曰:“献岁视元朔,万邦咸在庭。端旒揖群后,回辇阅师贞。分行左右出,转旆风□生。眷此戊旅节,载嘉良士诚。顺时颁宴赏,亦以助文经。”
又曰:贞元十年秋九月戊子,以重阳日宴饯赐百僚,追赏初九日以雨罢宴,及是方会宴。上赋诗以赐百官曰:“雨霁霜气肃,天高□日明。繁林已坠叶,寒菊仍舒荣。懿此秋节晚,更延遐赏情。池台列广宴,丝竹传新声。至乐非外奖,浃欢同中诚。庶敦朝野意,永使风化清。”
又曰:德宗至自兴元,御宣政殿,册拜李晟为司徒。上思晟勋力,为制纪功碑,俾皇太子勒于石,立於渭桥,与天地悠久,方多不载。
又曰:德宗以马燧平河中,诏赐上所撰《宸》、《台衡》二铭并序,曰:“朕每读上古之书,及唐、虞之际,君臣相得,圣贤同时,日夕孜孜,讲论至道,或陈其鉴戒,或讽以咏歌,焕乎典谟,百代之式,有以见启沃之道,理化之端,意甚慕之,而未能逮也。顷灵盐节度杜希全著文上献,多所规陈,聊为《君臣箴》用答其意。河东等道副元帅司徒燧固请勒,贻厥後人。朕以文既非工,义又未备,垂诸来裔,良所恧焉。起予者商,因之有作,庶乎朝夕自儆,且俾後代知我有文武殿邦之臣也。”其《宸铭》曰:“天生人,性本元淳。嗜欲交驰,利害纠纷。无主乃乱,树之以君。九域茫茫,万情云云。目不备睹,耳难遍闻。睹之闻之,矧又非真。事失其源,道远莫亲,理得其要,化行如神。失源惟何?不正其身。得要惟何?在能任人。正身之方,先诚其意。罔从尔欲,罔载尔伪,体道崇德,本仁率义。必信若寒暑,无私象天地,感而遂通,百虑一致。任人之术,各当其器,舍短从长,理难求备,多士总集,众材咸遂,知而必任,任而勿贰。以天下之目为我鉴,我鉴斯明;以天下之心为我谋,我谋则智。求贤惟广,辨理惟精,逆耳弗心,必嘉乃诚。顺旨苟容,亦察其情,斥去奸谀,全固忠贞。先人立言,为代作程,谔谔者昌,惟惟者倾,系以兴亡,曷云其轻。承天子人,夫岂不贵?伊昔哲王,夙夜畏,驭朽为戒,纳隍在志,神将害盈,天匪假易。四海为家,夫岂不富?伊昔哲王,勤俭固陋。土阶罔饰,露台罢构,远奇技淫巧,放珍禽怪兽。敬之慎之,天命必。欲令必行,顺人之情,欲诚必著,清己之虑;心无亿诈,事必忠恕。凡将有为,靡不三思,喜怒以节,动静以时,毫厘或差,祸害亦随,慢易於初,悔其曷追。刑不可长,武不可恃,作威逞力,厉阶斯起。垂旒蔽聪,︻纟黄塞耳,含弘光大,是以为美。覆之如天,爱之如子,仁心感人,率土自理。嗟余寡昧,嗣守不图,寇戎荐兴,德化未孚。业业兢兢,其敢以愉?俯察物情,上稽典谟。作斯式言,置于座隅。”其《台衡铭》曰:“天列台星,垂象於人;圣人则天,亦立辅臣。以翼以佐,为衡为钧,如耳目应心,如股肱运身。是则同体,孰云非亲?阴阳相推,四序成岁,君臣相得,万邦作。感同风□,应若符契,以道匡救,尽规献替,木必从绳,金其用砺。帝者之盛,时惟陶唐,乃闻畴咨,仄陋明易攵。洎乎有虞,二八腾芳。爰迨伊尹,相于成汤。载生姜牙,谅彼武王。道无不行,谋无不臧。君圣臣贤,运泰时康。汉高既兴,萧、曹亦彰。昭烈我祖,膺期而昌,铲灭群凶,砥平四方。惟卫及英,启辟封疆;曰房曰杜,振理维纲,亦有魏征,忠謇昂昂。伟兹众才,为国栋梁,荡荡巍巍,邦家有光。是知道之废兴,系于时主,主之得失,资乎台辅。经之以文,纬之以武,出为方、邵,入作申、甫。绝维载张,阙衮斯补,惟德是倚,惟才是求。才不易知,德亦难周,傅说板筑,夷吾射钩,任之不疑,千载垂休。体於至公,何鄙何仇?其惟哲王,必赖良弼。矧予不德,ウ於理术,师旅繁起,政刑多失,遘兹艰屯,夙夜祗栗。翊我戴我,实惟勋贤,内熙庶绩,外总十连,威武载扬,谋猷日宣。长城压境,巨舰济川,同心同德,扶危持颠。予嘉尔诚,尔相予理,惟后失道,亦臣之耻。自昔格言,慎终如始,功载鼎彝,道冠图史。无俾伊傅,克专厥美。作鉴勒铭,永代是纪。”寻有诏,命勒石於起义堂西偏,上为题额。
又曰:贞元十二年,上以听政之馀,深思理本,乃著《刑政箴》并序。序曰:“朕以南面,励精理道,虽及和平之际,未臻玄古之风。夙夜孜孜,勤求不怠。夫安人以政,辅政以刑,盖为之立中,非使人从欲也。是以务兼听以酌群情,择庶官以咨共理,恒勉不足而遏其过。我欲仁矣,尚逮夫意哉!然万务是殷,必戒其失,听政之暇,常志所存,聊缀斯文,庶乎自儆。尔大朴既散,利欲是生,惟辟御时,建极作程。导以仁政,齐以典刑,惠此下人,致之和平。立政伊何?必循道德。详刑伊何?必去烦刻。不以人从欲,不以枉伤直,故百度惟贞,万物作式。匪阳不生,匪阴不成,宽则致慢,猛亦取怨,酌于大猷,戒厥偏见,罔弗人志,罔兴人患。迩言必察,刍荛必询,奉无私之心,以诚其意;广无情之听,思得其真。喜怒有节,措置有伦,是以令肃如秋,化行如春。无迩忄佥人,无信侧言,忄佥人则败政,侧言乃惑听。罔攻异端,慎乃出令,知人不易,在观其行。事实求理,法乃因时。法非生弊,圣哲不为。导物类之情,以通其变;相天地之道,咸尽其宜。教必明於顺,动必虑於违,是以天覆之德,日用不知。六马并驰,在钩衔策;五音并奏,在理金石。苟去回邪,可行蛮貊,因人而理,自古不易。唐尧赭服,夏禹泣辜,以弼于理,冀迁其愚。宁漏吞舟,岂求噬肤?陷之於过,是曰毒。天监孔明,无臭无声,罔载尔伪,必先尔诚。蚁壤不防,太山可倾,患生所急,祸起所轻。故作事谋始,而戒于未形。予临兆人,道存化育,荷玄贶,幸清九服,一夫不获,若履深谷。思正其源,庶登于朴。监于往躅,书以自勖。”
又曰:杜希全将赴灵州,献《体要》八章,多所规谏。德宗深纳之,乃著《君臣箴》以赐之。其词曰:“惟天惠人,惟辟奉天。从谏则圣,共理惟贤。皇立有极,骏命不易。总万机以成务,齐六合之殊致。一心不能独鉴,一目不能周视,敷求哲人,式序在位。於戏!君之任臣,必求一德;臣之事君,咸思正直。何启沃之所宜,亘古今而未得?良以谠言者逆耳,谗谀者伺侧,故下情未通而上听已惑,俾夫忠贤败於凶慝。譬彼泾舟,蒸徒楫之;亦有和羹,宰夫膳之。孰云理国,不自得师?覆车之轨,予其惩而。高自下升,和由甘受。惟君无良,亦臣之咎;闻诸辛毗,牵裾魏后;则有禽息,竭忠碎首。勉思献替,以平可否;勿谓何伤,自微而彰;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事有隐而必见,令既出而焉悔?鼓锺在宫,声闻於外,浩然涉水,朕未有艾。将贞以虚心,期尽忠而纳诲。在昔稷、契,实匡舜、禹;近兹魏征,佑我文祖。君臣叶德,混一区宇。肆予寡昧,获缵丕绪。臣哉邻哉,尔翼尔辅。高秋始肃,我武惟扬,辍此禁卫,殿于大邦。恋阙方甚,嘉言乃昌,是规是谏,金玉其相。词高理要,入德知方,总彼千虑,备于八章。宣父有言,起予者商。殷有盘铭,周有欹器,或诫以词,或警以事。披图演义,发于尔志,与金镜而高悬,将座右而同置。人皆有初,鲜慎厥终。汝其夙夜,明保朕躬。无曰尔身在外,而尔诚不通,一言之应,千里攸同。导彼遐俗,达余四聪,华夷仰德,时乃之功。既往既来,怀贤忡忡,唱予和汝,式示深衷。”
又曰:贞元中,上赐群臣会宴于曲江。上令中使刘希昂宣慰,上赐诗曰:“令节晓澄霁,四郊烟霭空。天清白露洁,菊散黄金丛。寡德荷玄贶,顺时休百工。岂怀歌锺乐,思与君臣同。至化在亭肓,相成资始终。未知康衢咏,所仰惟年丰。”
又曰:张封建来朝觐,还镇,德宗赐诗曰:“牧守寄所重,才贤生为时。宣风自淮甸,授钺膺藩维。入觐展遐恋,临轩慰来思。忠诚在方寸,感激陈情词。报国尔所尚,恤人予是资。欢宴不尽怀,车马当还期。雨将应候,行春犹未迟。勿以千里遥,而云无已知。”
又曰:贞元十八年九月,赐宰臣及中书、门下两省官,宴于故马池亭,御制《丰年多庆九日示怀》诗以赐群臣,曰:“爽气肃时令,早衣闻朔鸿。重阳有佳节,具物欣年丰。皎洁暮潭色,芬敷新菊丛。芳樽满衢室,繁吹凝烟空。惠给信吾道,保和惟尔同。推诚致玄化,天下期为公。”
又曰:宪宗以天下无事,留意《典》、《坟》,每览前代兴亡得失之事,皆三复其言。又读贞观、开元实录,见太宗撰《金镜书》及《帝范》上下篇,玄宗撰《开元训诫》,思继前躅,遂采《尚书》、《春秋后传》、《史记》、班范《汉书》、《三国志》、《晋书》、《晏子春秋》、《吴越春秋》、《新序》、《说苑》等书君臣行事可为龟镜者,集成十四篇:一曰《君臣道可合》,二曰《辨邪正》,三曰《戒权亻幸》,四曰《戒微行》,五曰《任贤臣》,六曰《纳忠谏》,七曰《慎征伐》,八曰《慎刑法》,九曰《去奢泰》,十曰《崇节俭》,十一曰《奖忠直》,十二曰《修德政》,十三曰《谏畋猎》,十四曰《录勋贤》。分为上、下卷,上自制其目,曰:《前代君臣事迹》。至是以其书写於屏风,列之御座之右。复遣中使程文以书屏六扇至中书宣示宰臣李藩、裴,曰:“朕近撰此屏风,常所观览,故令将示卿。”藩等上表称贺。
又曰:文宗尝夏日与学士联句,帝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柳公权续之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帝嘉之。
又曰:裴度卧疾,文宗遣中使赐度诗曰:“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
又曰:文宗开成中驾幸龙首池,观内人赛雨。自春不雨,上孜孜忧勤,遍礼群望。至是甘泽屡降,中外感悦。上赋《喜雨》诗云:“风□喜际会,雷雨遂流滋。荐弊虚陈礼,动天实精思。渐侵九夏节,复在三春时。深垂朱阙,飘入绿墀。郊既沾足,黍稷有丰期。百辟同忧乐,万方伫雍熙。”宰臣洎文武百官咸有属和。
《家语》曰: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语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薰,风至之貌也。)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时,得其时。阜,盛。)
《穆天子传》曰:丙辰,天子南游於黄室之丘,天子乃休,日中,天子北风雨雪,有冻人,天子作诗三章以哀民:(哀,悯也。)“我徂黄竹,员寒,帝收九行。(九行,九道也。传曰:经启九道。)嗟我公侯,百辟冢卿,皇我万民,(皇,正也。)旦夕忽忘。(恒念也。)我徂黄竹,员寒,帝收九行。嗟我公侯,百辟冢卿,皇我万民,旦夕勿穷。有皎者鹆,(鹆,鸟名。音路。)翩翩其飞。嗟我公侯,勿则迁居。乐其寡,(言守一居少乐。)不如迁土,(居无求安也。)礼乐其民。(言当以礼乐化其民。)天子曰:余一人则淫,(淫于游乐。)不皇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