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09 页/共 737 页
《世说》曰:左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也。作《三都赋》,十年乃成。门庭户席,皆置笔砚,遇得一句,即便疏之。赋成,时人皆有讥訾,思意甚不惬。後示张华,华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於世,宜以示高名之士。”思乃请序皇甫谧。谧见之嗟叹,遂为作序。於是先相訾者,莫不敛衽赞述焉。陆机入洛,欲为此赋,闻思作之,抚掌而笑,与弟□书:此间有伧父欲作《三都赋》,须其成,当以覆酒瓮耳。及思赋出,机绝叹服,以为不能加也。
又曰:袁宏作《东征赋》,列称过江诸名德而独不载桓彝。温甚恨之,尝以问宏,宏曰:“尊君称位,非下官敢专。既未遑启,故不敢显之。”温曰:“君欲何为词?”宏即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虽可亡,道不可殒。”温乃喜。又不道陶侃,侃子胡奴抽刃于曲室问袁:“君赋云何忽?”袁急而答曰:“大道尊公何言无?”因曰:“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以治民,职思静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胡奴乃止。
《金楼子》云:刘休玄好学有文才,为《水仙赋》,时人以为不减《洛神赋》;《拟古诗》,时人谓陆士衡之流也。余谓《水仙》不及《洛神》,《拟古》胜乎士衡矣。
《闽川名士传》曰:贞元中,杜黄裳知贡举试《珠还合浦赋》。进士林藻赋成,凭几假寐,梦人谓之曰:“君赋甚佳,但恨未叙珠来去之意尔。”藻悟,视其草,乃足四句。其年擢第,谢杜黄裳,谓曰:“惟林生叙珠来去之意若有神助。”
卷五百八十八 文部四
颂
《诗序》曰: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又曰:《民》,尹吉甫美宣王也。其诗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
陆机《文赋》曰:颂则优游以彬郁。
《文章流别论》曰:颂,诗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成功治定而颂声兴,於是史录其篇,工歌其章,以奏於宗庙,告於神明。故颂之所美,则以为名。或以颂形,或以颂声,其细已甚,非古颂之意。昔班固为《安丰戴侯颂》,史岑为《出师颂》、《和熹邓后颂》与《鲁颂》,体意相类而文辞之异,古今之变也。扬雄《赵充国颂》,颂而似《雅》。傅毅《显宗颂》,文与《周颂》相似,而杂以《风》、《雅》之意。若马融《广成》、《上林》之属,纯为今赋之体,而谓之颂,失之远矣。
《文心雕龙》曰:四始之至,颂居其极。颂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昔帝喾之世,咸累为颂,以歌《九招》。自《商颂》已下,文理允备。夫化偃一国谓之风,风正四方谓之雅,容告神明谓之颂。风雅序人,故事资变正;颂主告神,故义必纯美。鲁以公旦次编,商以前王追录。斯乃宗庙之正歌,非飨燕之恒咏也。《时迈》一篇,周公所制;哲人之颂,规式存焉。夫三闾《橘颂》,情采芬芳,比类属兴,又覃及细矣。至於秦政刻文,爰颂其德;汉之惠、景,亦有述容;沿世并作,相继於时矣。若夫子□之表充国,孟坚之序戴侯,武仲之美显宗,史岑之述僖后,或拟《清庙》,或范《》《那》,虽深浅不同,详略有异,其褒德显容,典章一也。原夫颂惟典懿,词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於规式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仪,虽纤巧曲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弘,如斯而已。
《汉书》曰:宣帝征王褒为《圣主得贤臣颂》,褒对曰:“夫荷旃被毳者,难与道纯绵之丽密;羹藜糗者,不足与论大牢之滋味。今臣僻在西蜀,生於穷巷之中,长於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知,不足以塞厚望,应明旨。虽然,敢不略陈愚而抒情素。”
又曰:成帝时,西羌尝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扬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
《後汉书》曰:帝召贾逵,因敕兰台给笔札,使作《神雀颂》
范晔《後汉书》曰:肃宗修治古礼,巡狩方岳。崔る上《四巡颂》称汉德。帝雅好文章,自见る颂後,常嗟叹之,问侍中窦宪曰:“宁知崔る乎?”对曰:“班固数为臣说之,然未见。”帝曰:“公爱班固而忽崔る,此叶公之好龙也。可试见之。”る由此候宪,宪屣履迎门,笑谓る曰:“亭伯,吾受诏交公,何得薄我哉?”遂揖入以为上客。
又曰:傅毅与班固、贾逵共典校书。毅追美孝明帝功德最盛而庙颂未立,乃依《清庙》作《显宗颂》十篇奏之。
又曰:平望侯刘毅以和熹邓太后有德教,请令史官著《长乐宫圣德颂》以敷宣景耀,勒勋金石,悬之日月,摅之罔极,以崇陛下蒸蒸之孝。帝从之。
《魏志》曰:黄初三年,黄龙见邺西漳水。中山王褒上颂,赐黄金十斤。
《晋春秋》曰:怀帝陷於平阳,刘聪加帝开府仪同三司、会稽郡公,引帝入宴,谓帝曰:“卿为豫章王时,朕与王武子俱造卿,武子称朕於卿,卿言闻名久矣。卿以所作乐府文示朕,曰:‘刘君,闻君善词赋,试为看也。’朕与武子俱为《盛德颂》,卿称善者久之。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筹,卿与武子俱得九筹,卿又赠朕柘弓、银砚。卿颇忆否?”帝曰:“安敢忘之,恨尔日不得早识龙颜。”聪曰:“卿家骨肉何相残之甚邪?”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意也。大汉将兴,应乾受历,故为陛下自相驱耳。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聪甚有喜色。
《晋书》曰:刘臻妻陈氏,聪敏能属文。尝正旦献《椒花颂》,其词曰:“旋穹周回,正朝肇建。青阳散晖,澄景载焕。”
臧荣绪《晋书》曰:刘伶字伯伦,沛国人也。志气旷放,以宇宙为狭,著《酒德颂》,为建威参军,以寿终。
崔鸿《春秋□前燕录》曰:慕容隽观兵近郊,见甘棠於道周,从者不识,隽曰:“唏,此诗所谓‘甘棠於道’。甘者,味之主也。木者,春之行也。五德属仁,五行主土,春以施生,味以养物,色又赤者,言将有赫赫之庆於中土。吾谓国家之盛,此其征也。《传》曰:‘升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群司亦各书其志,吾将览焉。”於是内外臣僚并上《甘棠颂》。
《南史》曰:梁大同中,尝骤雨殿前,往往有杂色宝珠。梁武观之,甚有喜色。虞寄因上《瑞雨颂》,帝谓寄兄荔曰:“此颂典裁清拔,卿之士龙也,将加擢用。”寄闻之,叹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击壤之情耳。吾岂买名求仁者乎?”
《後周书》曰:颜之仪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尝献《神州颂》,辞以雅赡。梁元帝手敕报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世宗以为麟趾学士。
《隋书□志》曰:北齐中书侍郎杜台卿上《世祖武成皇帝颂》。齐主以为未能尽善,令和士开以颂示李德林,宣旨云:“台卿此文,未当朕意,以卿有大才,须叙盛德,即宜速作,急进本也。”德林乃上颂十六章,并序。武成览颂善之,赐名马一匹。
《郑玄别传》曰:民有嘉瓜者,异本同实。县欲表附,文辞鄙略,君为改作。又著颂二篇,侯相高其才。
王充《论衡》曰:古之帝王建鸿德者,须鸿笔之臣褒颂纪德也。
又曰: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诏上《神雀颂》。百官上颂,文比瓦石,惟班固、贾逵、傅毅、杨终、侯讽五颂文比金玉。
崔る《四巡颂表》曰:臣闻阳气发而庚鸣,秋风厉而蟋蟀吟,气之动也。唐虞之世,樵夫牧监,击辕中《韶》,感於和也。臣不知手足之动音声,敢献颂云。
《零陵先贤传》曰:周不疑字文直。曹公时,有白雀瑞,儒林并已作颂。不疑见操,授纸笔立令复作,操奇之。
赞
《释名》曰:称人之美曰赞。赞,纂也,纂集其美而叙之也。
《文心雕龙》曰:赞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乐正重赞,盖唱发之词也。及益赞于禹,伊陟赞于巫咸,并言以明事,嗟叹以助词者也。故汉置鸿胪,以唱拜为赞,即古之遗语也。至如相如属词,如赞荆轲;及史、班书记,以赞褒贬,约文以总录,颂体而论词;又纪传後评,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别,谬称为述,失之远矣。及景纯任雅,动植必赞,赞兼美恶,亦犹颂之有变耳。然本其为义,事生奖叹,所以古来篇体,促而不广,必结言於四字之句,盘桓於数韵之词,约举以尽情,昭灼以送文。比其体也,发言虽远,而致用盖寡,大抵所归,其颂家之细条也。
李充《翰林论》曰:容象图而赞立,宜使辞简而义正。孔融之赞杨公,亦其美也。
《晋书》曰:稽含,绍之从子也。弘农王粹以贵公子尚主,馆宇甚盛,图庄周於室,广集朝士,使含为之赞。含援笔为之,文不加点。其略曰:“嗟乎先生,高迹何局!生处岩岫之居,死寄雕楹之屋,既非其所,没有馀辱。”粹有愧色。
又曰:卫恒字巨山,为黄门郎,善草隶。太康元年,汲县人盗发魏襄王冢,得策书十馀万言,其一卷论楚者最为工妙。恒悦之,故竭思,以赞其美。
《世说》曰:羊孚作《雪赞》曰:“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桓尹遂以书扇。
箴
《文心雕龙》曰:箴,所以攻疾除患,喻针石垣。
又曰:斯文之兴,盛於三代,夏、商二箴,馀句颇存。及周之辛甲,《百官箴》阙,惟《虞箴》一篇,体义备焉。迄至春秋,微而未绝。故魏绛讽君於后羿,楚子训人於在勤。战伐以来,弃德务功,铭辞代兴,箴文萎绝。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指事配位,{般车}鉴有征,可谓追清风於前古,攀辛甲於後代者也。至於潘勖《符节》,要而失浅;温峤《侍臣》,博而患繁;王济《国子》,引多事寡;潘君《乘舆》,义正体芜。凡斯继作,鲜有克衷。至於王朗《杂箴》,乃置巾履,得其戒慎,而失其所施。观其约文举要,宪章武铭,而水火井灶,繁辞不已,志有偏也。夫箴诵於经,铭题於器,名用虽异而警戒实同。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铭兼褒赞,故理贵弘润;取其要也。然矢言之道盖阙,庸器之制久沦,所以箴铭寡用,罕施後代。惟秉文君子,宜酌其远大矣。
陆士衡《文赋》曰:箴顿挫而清壮。
《周书》曰:《夏箴》曰:小人无兼年之食,遇天饥,妻子非其妻子也。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非其臣妾也。卿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舆马非其有也。国无兼年之食,遇天饥,百姓非其有也。
《左传□襄四》曰:昔周辛甲之为太史,命百官,官箴王阙。(辛甲,周武王太史也。阙,过也。百官各以箴以诫王过也。)於《虞人之箴》曰:(虞人,掌田猎者。)“芒芒禹迹,画为九州,(芒芒,远貌也。画,分也。)经启九道。(九道,九州之道也。启,开也。)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人神各有归,故德不乱也。)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冒,贪。)忘其国恤,而思其牡,(言但念猎。)武不可重,(重犹数也。)用不恢於夏家。(羿以好武,虽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也。)兽臣司原,敢告仆夫。”(兽臣,虞人也。告仆夫,不敢斥奠也。)
范晔《後汉书》曰:崔琦字子玮。梁冀闻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诫之,冀不能受,作《外戚箴》。
《晋书》曰:张华惧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为讽。贾后虽凶妒,而知敬重华。
又曰:文帝子齐王攸,武帝时为太子太傅,献箴於太子,其略曰:“无曰父子之间,昔有江充;无曰至亲靡二,或客潘崇。谀言乱真,讠替润离亲,骊姬之谗,晋侯疑申。固亲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世以为工。
《後周书》曰:齐王宪友刘休征献《王箴》一首,宪美之。休征後又以此箴上高祖,高祖方剪削诸弟,甚悦其文。
《唐书》曰:元和中,吏部郎中柳公绰献《太医箴》,曰:“寒暑满天地之间,浃肌肤於外;好爱溢耳目之前,诱心知於内。端洁为是,奔射犹败,气行无间,隙不在大。睿圣之姿,清明绝俗,心正无斜,志高寡欲。谓天高矣,气蒙晦之;谓地厚矣,横流渍之。圣情超遥,万方赖之。饮食所以资身也,过则生患;衣服所以称德也,侈则生慢。惟过与侈,心必随之,气与心流,疾亦伺之。”上深嘉叹,降中使劳问。
又曰:敬宗游幸无度,李德裕献《丹箴》六首。《宵衣箴》曰:“先王听政,昧爽以俟,鸡鸣既盈,日出而视。伯禹大圣,寸阴为贵;光武至仁,反支不忌。无俾姜后,独去簪珥。彤管记言,克念前志。”语裥《正服》、《罢献》、《纳诲》、《辨邪》、《防微》等箴,文多不载。帝甚嘉之。
胡广《百官箴□叙》曰:箴谏之兴,所由尚矣。圣君求之於下,忠臣纳之於上。故《虞书》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後言。”墨子著书,称《夏箴》之辞。
崔瑗《叙箴》曰:昔杨子□读《春秋传□虞人箴》而善之,於是作为九州及二十五管箴规匡救,言君德之所宜,斯乃体国之宗也。
卷五百八十九 文部五
碑
《释名》曰:碑,被也。此本葬时所设也,于是鹿卢以绳被其上,引以下棺,追述君父之功美,以书其上。後人因为焉,故建道陌之头,名其文谓之碑也。
《文心雕龙》曰:碑者,裨也。上古帝皇,纪号、封禅,树石裨岳,故曰碑也。周穆纪迹于山之石,亦古碑之意也。又宗庙有碑,树之两楹,事止丽壮,未勒勋绩。而庸器渐阙,故後代用碑,以石代金,同乎不朽,自庙徂坟,犹封墓也。自後汉已来,碑碣□起。才锋所断,莫高蔡邕。观《杨赐之碑》,骨鲠训典;陈、郭二文,词无择言;周、胡众碑,莫不精允。其序事也该而要,其缀采已雅而泽;清辞转而不穷,巧义出而卓立。察其为才,自然至矣。孔融所创,有慕伯喈,张、陈两文,辞洽之来,亦其亚也。及孙绰为文,志在於碑;温、王、郗庾、词多枝离;桓彝一篇,最为辩裁矣。此碑之致也。属碑之体,资乎史才,其序则传,其文则铭;标序盛德,必见清风之华;昭纪鸿懿,必见峻伟之烈。此碑之致也。夫碑实铭器,铭实碑文,因器立名,事光於诔。是以勒器赞勋者,入铭之域;树碑述亡者,同诔之区焉。
《礼记□丧大记》曰:君葬用盾,四绋二碑,御柩用羽葆。大夫葬用盾,二绋二碑,御柩用茅。士丧用国车,二绋无碑。
又《祭义》曰:祭之日,尸牵牲,入庙门,丽于碑。(丽犹击也。)
《东观汉记》曰:窦章女,顺帝初入掖庭为贵人,早卒。帝追思之,诏史官树碑颂德,帝自为之辞。
范晔《後汉书》曰:郭林宗卒,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为其文。既而谓卢植曰:“吾为碑多矣,皆有惭德,惟郭有道,无愧色耳。”
又《蔡邕传》曰:邕以经籍去圣已久,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後学,乃与五官中郎将堂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等,奏求正定六经文字。灵帝许之。邕乃自书册於碑,使工镌刻,立於太学门外。於是後儒晚学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馀两,填塞街陌。
《魏志》曰:王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人问曰:“卿能ウ诵乎?”曰:“能。”因使背而诵之,不失一文。
又曰:邓艾字士载。年十二,随母至颍川,读陈碑文,“言为世范,行为士则”,艾遂更名范,字士则。後宗族有与同者,故改焉。
《晋书隐逸传》曰:戴逵字安道,谯国人也。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馀工艺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又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
又曰:郭璞为庾冰筮曰:“墓碑生金。”庾氏大忌。後冰子为广州刺史,碑生金,为桓温所灭。
又曰:杜预好为後世名。常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刻石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沉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曰:“焉知此後不为陵谷乎?”
又曰:孙绰少以文才垂称,於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绰为碑文,然後刊石焉。
又曰:扶风武王骏尝都督雍梁,病薨,追赠大司马,加侍中,假黄钺。西土闻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为之树碑,长老见碑,无不下拜。其遗爱如此。
又曰:唐彬为幽州,百姓追慕彬功德,生为立碑,作颂。彬初受学於东海阆德,门徒甚多,独目彬有廊庙才。及彬官成,而德已卒,乃为之立碑。
王隐《晋书》曰:《石瑞记》曰:永嘉初,陈国项县贾逵石碑中生金,人盗取,尽复生。此江东之瑞。
《齐书》曰:竟陵王薨,范□是故吏,上表请为立碑。文云:“人蓄油素,家怀铅笔;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油素,绢也。笔所以理书也。)
《三国典略》曰:梁宗懔少聪敏,好读书,语辄引古事,乡里呼为小学士。梁主使制《龙川庙碑》,一夜便就,诘朝呈上,梁王美之。
又曰:陆□,吴郡吴人。曾制《太伯庙碑》。吴兴太守张缵罢郡经途,读其文,叹美之,曰:“今之蔡伯喈也。”至都言於高祖,高祖召兼尚书议郎,顷之即真。
《後魏书》曰:卫操,桓帝以为辅相,任以国事。刘、石之乱,劝桓帝匡助晋氏。东瀛公司马腾闻而善之,表加右将军,封定襄侯。桓帝崩後,操立碑於邗城南,以颂功德,云:“魏轩辕之苗裔,桓穆二帝驰名域外,九译宗焉。有德无禄,大命不延,背弃华殿。□中名都,远近齐轨,奔赴梓庐。”时晋光熙元年秋也。皇兴初,雍州别驾、雁门段荣,於大邗掘得此碑。
又曰:尔朱荣字天宝,美容貌,幼而明决,长好射猎。葛荣之叛也,荣列围大猎,有双兔超於马前,荣乃弯弓而誓曰:“中之,则擒葛荣。”应弦而殪,三军咸悦。破贼之後,即命立碑於其所,号曰《双兔碑》。
《唐书》曰:贾敦实,宛朐人也。贞观中,累除饶阳令。时制大功已下不得联职,敦实兄敦颐复为瀛州刺史,甚有惠政,百姓共树碑於大市通衢。及敦实去职,复刻石颂其政德,立於兄碑之侧。故时人呼为“棠棣之碑”焉。
又曰:贞观中,议封禅,又议立碑,曰:“勒石纪号,垂裕後昆;美盛德之形容,阐後王之休烈。其义远矣。”
又曰:高宗御制慈恩寺碑文,及自书镌刻既毕,戊申,上御安福门楼,观僧玄奘等迎碑向寺。诸寺皆造幢盖,饰以金宝,穷极瑰丽。太常及京城音乐,车数百辆,僧尼执幡两行导从。士女观者,填噎街衢。自魏晋已来,崇事释教,未有如此之盛者也。
又曰:《文苑传》曰:李邕尤长碑颂,虽贬职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观,多赍金帛往求其文。前後所制凡数百首,受纳馈遗亦至巨万。时议以为自古鬻文获财,未有如邕者。有文集七十卷,其《张干公行状》、《洪州放生池碑》、《批韦巨源谥议》,文士推重之。後因恩思例,得赠秘书监。
又曰:长平中,源寂使新罗国,见其国人传写讽念冯定所为《黑水碑》、《画鹤记》。韦休符之使西蕃也,见其国人写《定商山记》以代屏障,其文名驰於戎夷如此。
又曰:李华尝为《鲁山令元德季墓碑》,颜真卿书,李阳冰篆额。后人争模写之,号为“三绝碑”。
又曰:裴度平淮西,诏韩愈撰《平淮西碑》,其辞多叙裴度事。时先入蔡州擒吴元济,李功第一。不平之,妻出入禁中,因诉碑辞不实,诏令磨之。宪宗命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
又曰:萧亻免在相位时,穆宗诏撰故成德军节度使王士真神道碑,对曰:“臣器褊狭,比不能强。王承宗先朝阻命,事无可观,如臣秉笔,不能溢美。又撰进之後,例行贶遗,臣若公然阻绝,则违陛下抚纳之宜;亻黾亻免受之,则非微臣平生之志。臣不愿为之秉笔。”帝嘉而从之。
又曰:李绛,宪宗时中官吐突承璀自藩邸承恩宠,既为神策军护军中尉,尝欲於安国佛寺建立圣政碑,大兴功作。绛即上言:“陛下布惟新之政,铲积习之弊,四海延颈,日望德音。今忽立圣政碑以示天下以不广。《易》称:大人者,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执契垂拱,励精求理,岂可以文字而尽圣德?又安可以碑表而赞皇猷?若可叙述,是有分限,乃反亏损盛德。岂谓敷扬至道哉?故自尧、舜、禹、汤、文、武,并无建碑之事。至秦始皇,荒逸之君,烦酷之政,然后有之罘、峄山之碑,扬诛伐之功,纪巡幸之迹,适足为百王所笑,万代所讥,至今称为失道亡国之主。岂可拟议於此?陛下嗣高祖、太宗之业,举贞观、开元之政,思理不遑食,从谏如顺流,固可与尧、舜、禹、汤、文、武方驾而行,安得追秦皇暴虐不经之事而自损圣政?近者,阎巨源请立纪圣德碑,严励请立纪圣功碑,陛下详尽事宜,皆不允许。今忽令立此,与前事颇乖。况此碑在安国寺,不得不叙载游观崇饰之事;述游观且乖理要,叙崇饰又匪政经,固非哲王所宜行也。”上纳之。
《後唐史》曰:魏帅杨师厚於黎阳山采巨石,将纪德政。制度甚大,以铁为车,方任负载,驱牛数百,不由道路,所经之处,或坏人庐舍,或发人丘墓。百姓瞻望曰:“碑来。”碑石才至而卒,魏人以为应“碑来”之兆。
《祢衡别传》曰:黄祖之子射作章陵太守,与衡有所之,见蔡伯喈所作石碑。正平一过视之,叹之言好。後日各归章陵,自恨不令吏写之。正平曰:“吾虽一过,皆识,其中央第四行中,石书磨灭两字不分明,当是某字,恐不谛耳。”因援笔书之,初无所遗,惟两字不着耳。章陵虽知其才明,犹嫌有所脱失,故遣往写之;还以校正平所书,尺寸皆得,初无脱误,所疑两字,故如正平所遗字也。於是章陵敬服。
《世说》曰:魏武尝过《曹娥碑》下,杨修读碑背上题云:“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魏武谓修曰:“卿解不?”答云:“解。”魏武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乃曰:“吾已得。”令修别记所知,修曰:“黄绢,色丝也,於字为绝。幼妇,少女也,於字为妙。外孙,女子也,於字为好。齑臼,受辛也,於字为辞。所谓绝妙好辞。”魏武亦记之,与修同,乃叹曰:“我才不如卿,乃觉三十里。”
王肃答诏问为瑞表曰:“太和六年,上将幸许昌,过繁昌,诏问受禅碑生黄金白玉应瑞不?肃奏以始改之元年,嘉瑞见乎,于践祚之坛宜矣。”
《晋令》曰:诸葬者皆不得立祠堂、石碑、石表、石兽。
《语林》曰:孙兴公作永嘉郡,郡人甚轻之。桓公後遣传教令作《敬夫人碑》,郡人云:“故当有才,不尔,桓公那得令作碑?”於此重之。
《荆州图记》曰:羊叔子与邹润甫尝登岘山,泣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登此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念此使人悲伤。”润甫曰:“公德冠四海,道嗣前哲,令问令望,当与此山俱传。若润甫辈,乃当如公语耳。”後参佐为立碑,着故望处,百姓每行望碑,莫不悲感。杜预名为“堕泪碑”。
盛弘之《荆州记》曰:冠军县有张詹墓,七世孝廉,刻其碑背曰:“白楸之棺,易朽之衣,铜铁不入,瓦器不藏。嗟矣,後人幸勿见伤。”及胡石之乱,旧墓莫不夷毁,而此墓俨然。至元嘉六年,民饥始发。说者云:“初开,金银铜锡之器,朱装雕刻之饰,烂然毕备。
《齐道记》曰:琅琊城,始皇东游至此,立碑铭纪秦功德,云是李斯所刻。
《西征记》曰:国子堂前有列碑,南北行三十五枚。刻之表里,书《春秋经》、《尚书》二部,大篆、隶、科斗三种字,碑长八尺。今有十八枚存,馀皆崩。太学堂前石碑四十枚,亦表里隶书《尚书》、《周易》、《公羊传》、《礼记》四部,本石鹿相连,多崩败。又太学赞碑一所,汉建武中立,时草创未备。永建六年,诏下三府缮治。有魏文《典论》立碑。今四存二败。
《述征记》曰:下相城西北汉太尉陈球墓有三碑,近墓一碑记弟子卢植、郑玄、管宁、华歆等六十人。(其一碑陈登碑文并蔡邕所作。)
郦善长《水经注》曰:昔大禹导河积石,疏决梁山,所谓龙门矣。孟津河口,广十八步,岩际镌迹,遗功尚存。岸上并有庙祠,祠前有石碑三所,碑字紊灭,不可识也。一碑是太和中立。
《述异记》曰:崆峒山中有尧碑、禹碣,皆籀文焉。(伏滔《述帝功德铭》曰:“尧碑禹碣,磨古不昧。”)
虞喜《志林》曰:赣榆县有始皇碑,潮水至,则加其上三丈,去则见三尺,行有十二字。
《异苑》曰:吴郡岑渊碑在江乘湖西太元村,人见龟从田中出,还其元处,萍藻犹着腹下。
《金楼子》曰:铭颂所称,兴公而已。夫披文相质,博约温润,吾闻斯语,未见其人。班固硕学,尚云赞颂相似;陆机钩沉,犹称碑赋如一。
《国朝传记》曰:魏文贞之薨也,太宗自制其碑文并自书,後为人所间,诏令掊之。及征高丽不如意,深悔为是行,乃叹曰:“若魏征在,不使我有此举也。”既渡辽水,令驰驿祀以少牢,复立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