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第 27 页/共 103 页
四月壬辰,迩英阁讲《诗·小旻》篇,曰:『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帝谓赵师民曰:『以水论政,其有指哉?』对曰:『水性顺故通,通则清;逆故壅,壅则败。喻用贤则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则王泽壅而世浊。周幽王失道,绌正用邪,虽有善人,不能为治,亦将相率以沦于汙败也。』丁未,讲《诗》至《巷伯》篇,注有鲁男子犹处之事,帝曰:『嫌疑之际,古人所谨。此不著鲁人姓氏,岂圣人特以设教耶?』
十一月癸未,迩英阁读《三朝经武圣略》。甲午,迩英殿读《诗·角弓》篇。上曰:『幽王不能亲九族,以至于亡。』杨安国对曰:『冬至日陛下亲燕宗室,人人抚藉,岂不广骨肉之爱耶?』上又曰:『《书》载「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帝尧之盛德也,朕甚慕之。』乙未,迩英阁讲《诗·都人士》篇。上曰:『古人冠服必称其行。今冠服或过之,行未必如古人也。』又读《经武圣略》,至真宗朝李继和上言:国初李汉超在关南,以私钱贸易佐公用,或绳奏之,太祖反令尽除所过税。上曰:『任人如此,孰不尽力哉?』
十二月癸巳,以讲《诗》彻,宴近臣、宗室及讲读官于崇政殿。
七年二月己丑,诏御史中丞高若讷入侍经筵。
三月己亥,赐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曾公亮三品服。故事,待制入谢,未始赐服。至是,上御迩英阁面赐之,仍宣谕曰:『朕即讲席赐卿,盖所以尊宠儒臣也。』
四月己巳,讲筵读《贾谊传》,论三公、三少皆天下端士,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少成。若夫性,习惯如自然。帝曰:『朕昔在东宫,崔遵度、张士逊、冯元为师友。此三人皆老成。至于遵度,尤良师也。』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张锡尝讲书禁中,上叹其博学,飞白书『博学』三字赐之。
皇祐元年十二月乙丑,御延和殿,召虞部员外卢士宗讲《周易·泰卦》,面授士宗天章阁侍讲,赐三品服[3]。士宗,杨安国所荐也。是日,诏贾昌朝赴讲筵备顾问,不讲书。帝以昌朝前宰相,又旧讲臣,特命之。壬寅,观文殿大学士、右仆射、判都省贾昌朝复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
二年三月,迩英阁讲《易·师卦》,字有与御名同音者,前席谓王洙曰[4]:『此字何训?』对曰:『训正。』帝曰:『不须回避,恐妨义理。』洙曰:『不敢。臣子于君父之名,临文暂睹,不无悚惧,须至回避。』帝曰:『但正言之。』
十月丁酉,迩英阁讲《易·无妄》。上曰:『何云勿药有喜?』杨安国对曰:『凡疾之所起,由有妄而来。九五居尊得位,为无妄之主。天下本皆无妄,而偶有疾,非己所致,疾当自损,可勿药有喜也。盖若人主刚正自修,身无虚妄,则偶有灾,若尧汤水旱,非己所招,但顺时修德,勿须治理,必欲除。夫不烦劳天下,是有喜也。然尧遭洪水,使鲧、禹治之,虽知灾未可息,且顺民心。鲧功不成者,灾未息也;禹能治水,灾欲尽也,是亦勿药有喜之义也。今河水圮决历五十年,役天下兵民,耗天下财用未尝息,大河亦未尝复故道也。而兵民顿弊,何啻百千万计?地财委尽,何啻亿万万计?恐民不堪命,国力不继,以为大河自古为患,当如尧舜,务顺民心,顺时修德,其灾自息,亦勿药有喜也。』
三年三月戊辰,迩英阁讲《易》,至『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上曰:『人之情欲皆生于阴阳,而节之在人。』杨安国对曰:『臣以为人有六情,喜、怒、哀、乐、好、恶;天有六气,阴、阳、风、南、雨、晦、明。故人之生,天命之谓性,而命,人之所禀以生也。性,人之所赋以分也。言、情则性之移也。语、欲则人之肆也。故六情相滥,则喜生于风,怒生于雨,哀生于晦,乐生于明,好生于阳,恶生于阴。故圣人取损象,以惩忿窒欲也。』上然之。
四月庚子,迩英阁讲《易·鼎卦》。上问:『九四之象施之人事,如何?』杨安国对曰:『鼎为烹饪成新之器,上承至尊,下又应物[5],上承下施,任重非据,故足折而覆煉矣。其犹任得其人,虽重而可胜;非其人,必有颠覆之患。』上曰:『任人不可不谨也。』丁未,御迩英阁。谓讲读官曰:『《易》书精微,朕每以疑难问卿等,得无烦乎?』曾公亮对曰:『臣等幸承圣问,惧不能对,岂敢言烦?』上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耳。』丁度复进曰:『自古帝王临御日久,非内惑声色则外穷兵黩武。陛下即位三十年,孜孜圣学,虽尧舜之聪明不过是。』因顿首称谢。
八月庚寅,诏天章阁侍讲自今并依馆阁臣僚例宣召颁锡,从知制诰兼侍讲王洙请也。
九月丁丑,诏迩英阁讲读官当讲读者立侍敷对,余皆赐坐于閤中。天圣以前,讲读官皆坐侍。自景祐末,皆立侍。至是,帝屡面谕以:『经史义旨,须详悉询说。卿等无乃烦倦否?』杨安国等进曰:『不敢。』至是有诏,遂为永制。翌日讲读,并奏谢。
十月丁酉,新作隆儒殿,在迩英阁后。
四年九月,前宰相贾昌朝初除母丧,召赴迩英阁讲《乾卦》。帝曰:『将相侍讲,天下盛事。』昌朝稽首谢。寻命昌朝判许州。将行,诏讲读官饯于资善堂。
五年四月丁酉,迩英阁讲《书·冏命》『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帝曰:『君臣之际,必诚意相通,而后治民。』杨安国对曰:『陛下聪明文思,从谏罔咈,如水之走下。视众臣如僚友。自古盛王,未之有也。』帝曰:『臣下能进忠言,朕何惜夏禹之拜?』
至和元年八月壬子,诏修起居注官入侍讲筵,赐坐杌如宰相仪。戊午,诏观文殿大学士晏殊赴经筵,赐坐杌如宰相仪。戊午,诏修起居注官入侍讲,赐坐于御坐西南。
九月己巳,迩英阁讲《周礼》『大荒大礼,薄征缓刑』。杨安国曰:『缓刑者,乃过误之民耳。当崴歉则赦之,闵其穷也。今众持兵仗劫粮廪,一切宽之,恐不足以禁奸。』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也,一遇饥馑,州县不能存恤,饿殍所迫,遂至为盗。又捕而杀之,不亦甚乎?』
二年三月乙丑,迩英阁讲《周礼·视祲》。上谓讲官卢士宗曰:『妖祥之兴,皆由人事。君人者必在修德,以承天意乎?』己卯,迩英阁讲《周礼·大罍》。王洙曰:『祠天地之器,以质信为本。』帝曰:『曹操不事质信,而多诈忌,何以事上帝乎?』洙曰:『天地之德,非至诚之道、至质之器,何以动之?』张揆读《后汉书》应劭议刑,揆曰:『当汉献帝乱世,有司犹能守法。今天下奏狱,或违法出罪,负冤不伸,水旱之灾,未必不由此也。』帝曰:『祖宗以来,多用中典奏谳者,往往贷之,岂欲刑罚之滥也?』
十月壬子,迩英阁讲《周礼·祭祀》『割羊牲登其首』。王洙曰:『祭阳以其首,首主阳;祭阴以其血,血主阴也。神明不斥,故但以类而求之。』帝曰:『然。天道简易,非己诚,其能应乎?』又讲《左氏传》郑人铸刑书,洙曰:『子产以郑国之法铸之于鼎,故使民知犯某罪有某罚也。』帝曰:『使民知法,为乱可止,不若不知而自化也。』
嘉祐三年三月辛未朔,翰林学士欧阳修兼侍读学士。修言:『侍读十人,外娱皆云经筵无坐处矣。臣既辱在翰林,又充史馆修撰、太常礼仪、秘阁、秘省、尚书礼部、刊修《唐书》,兼职已多,而经筵固不阙人。忽蒙除授,盖近年学士相承,多兼此职,朝廷以为成例,不惜推恩。外议则云学士俸薄,特与添请给尔。官以人轻,一至于此!欲乞罢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选之清职,遂同例授之冗员。』诏不许。修固辞不拜。
七年五月庚申,龙图阁直学士、左司郎中兼侍讲钱象先为右谏议大夫、知蔡州。象先善讲说,语约而义明。上间有顾问,必依经以对。因讽谕政事,遂及时务,有启迪之益,号知经术。留侍经筵前后十五年,特被恩礼。故事,讲官分日迭讲。象先已得请补外,上曰:『大夫行有日,可独彻所讲秩。』于是同列罢讲者十日。
五月癸亥,赐讲读官宴于资善堂,以读《后汉书》彻也。
转对 上三朝附
建隆三年正月甲午,诏:『自今每五日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并须指陈时政得失、朝廷急务,或刑狱冤滥、百姓疾苦,咸采访以闻。仍须直书其事,不在广有牵引。事关急切者,许非时诣閤上章,不须候次对。』
淳化二年十一月丙申,诏:『自今内殿起居日,复令常参官两人次对,阁门受其章。』
《实录》云:汉乾祐三年,给事中陶谷奏乞停五日转对。皇朝因之,无转对之事。至是,上厉精求治,务广言路,始复旧制。按:《太祖新旧录》及本纪:建隆三年二月甲午,诏自今每遇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然则转对旧制在太祖时已复,不知钱若水何所据,乃云遂无也。《新录》亦若水所修,那得如此差缪?意者太祖虽复旧制,行之未久仍废,至是乃复举行,若水考之不详故耳。建隆三年八月丙戌朔,御崇元殿,文武百官入閤,工部尚书窦仪、待制太常卿边光范候对。礼毕,赐廊飧。明年夏四月壬午朔,工部侍郎艾颖、待制给事中马士元次对。八月庚辰朔,给事中刘载、待制谏议大夫崔颂次对。其后遂不复书。乾德四年夏四月丙申,又书『御殿入閤,赐食如常仪』,但不见次对官姓名,疑次对自此即停,至淳化二年始复,故令若水误记也,直云『遂无转对之事』,亦诬矣。
庚戌,左谏议大夫、史馆修撰杨徽之次对。上言:『方今文士虽多,通经者少。愿精选五经博士,增其员,各专业以教胄子。此风化之本。』
咸平三年十一月壬午,令常参官转对如故事。诏曰:『间者深诏朝端,大辟言路。而箝结相尚,启沃无闻,岂朕诚之未孚耶?庶官狃于因循耶?今顺考旧规,递进谠议,凡朕躬过失,时政尤违,教令之阙遗,人情之壅遏,并可条上,毋或缄藏。言近讦者,亦议优容;文不工者,许其直致。其未预次对官,听封奏以闻。』
十二月壬子,诏有司别录转对章疏一本留中。丙寅,兵部郎中、直昭文馆、知兖州韩援上言:『伏睹近制举行转对,在外文武群臣未预次对者,各许上封奏事。此盖陛下克勤念虑,旁采蒭荛,幅员之间,蹈咏斯极。迩者微有亢旱,颇伤稼政,天其或者得无以太祖、太宗二圣在天,陛下春秋鼎盛,兆民乐业,万国来王。万一圣心忽生骄佚,故暂加灾眚,用儆睿聪。』又曰:『以陛下聪明神智,必无骄佚之虞。然愿罔倦烛幽,勿使小人乘间而进,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居安念危,在治防乱,则天下幸甚!』疏奏,召援归阙,授史馆修撰。
四年正月,中外官上封事者甚众。诏枢密直学士冯拯、陈尧叟详定利害以闻。
五年正月丙寅,权管干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田锡言,其略曰:『《语》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皇家富有万国,岂无人焉?可以常参官自来五日一转对,中观其所上之言,有远大谋略经纶才业者,可非次擢用。若有其言而无其实,退之以礼,亦合理体。不然,则臣恐国家未能早致太平也。』
七月,侍御史知杂事田锡言:『伏睹内殿起居近罢转对,封章迭送,今已踰年,班行之中,颇有窃议。今郊禋俯近,庆赐将行。可令中书检寻转对,分其优劣,奏其姓名,或降奖谕敕书,或与转改官秩。所贵知陛下鉴其用意,感陛下赏其尽忠,表明君好谏之心,
彰至仁待下之意。』
景德三年四月乙未,复诏群臣转对。其在外京朝官内殿崇班已上,候得替,先具民间利害,实封于閤门上进,方得朝见。
天圣七年三月癸未,诏百官转对,极言时政阙失。如旧仪在外,实封以闻。既而上谓辅臣曰:『所下诏宜增朋党之戒。』
景祐三年四月,诏群臣转对(不知何时罢,今又复之)。群牧判官庞籍因转对言:『旧制不以国马假臣下,重武备也。枢密院以带甲马二借内侍杨怀敏,群牧覆奏,乃赐一马,三日而复借之,数日而复罢。枢密掌机命,反覆如此。平时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书、枢密院,盖防偏请,以启幸门。近岁传宣,内降寝多于旧臣,恐法度自此隳也。往者王世融以公主子殴府吏,法当赎金,特停近任。作坊料物库主吏,宫掖之亲,盗官物辄自逃。三司捕未获,遽罢追究。今日圣断乃异于前,臣窃惑焉。又《祥符令》检吏稍严,胥吏相率空县而去,令坐罢免。若是则姑息者获安,而清强者沮矣。』群牧判官司马池因转对言:『唐制:门下省诏书出,有不便者,得以封还。今门下虽有封驳之名,而诏书一切自中书下,非所以防过举也。』
四月丙辰[6],诏进奏院自今诸道州府更有附递到三班使臣、幕职州县官等实封章奏,并令收接进纳。
六月辛卯,命资政殿学士晏殊[7]、龙图阁待制孔道辅、马季良看详转对章疏及登闻检院所上封事,类次其可行者以闻。右司谏范讽曰:『非上亲览,决可否,则谁肯为陛下极言者?』不踰月,诏罢看详[8]。
八年九月丙辰,罢百官转对。言事者颇众,大臣不悦也,故复罢之(此据《政要》)。
明道元年六月,殿中侍御史张存上疏曰:『陛下嗣统以来,延纳至言,罔有忌讳,函夏之人,共思谠直。自前秋忽诏罢百官转对,去冬黜降御史曹修古等,昨又闻进士林献可因奏封事窜远恶州,人心惶惑,中外莫测。臣恐自今忠直之言与理乱安危之机蔽而不达。』因历引周昌、朱云、辛庆忌、辛毗事以广帝意。存,冀州人也(存上疏不得其时,并苏舜钦作《林书生》诗并见)。
皇祐三年六月辛丑,天章阁待制梅挚请复百官转对。上曰:『今朝廷得失,军民利害,自公卿至于士庶,皆许指事而陈之。纵涉缪妄,亦未尝加罪,何用此纷纷也!』(次对见《圣德》)
入阁礼 神宗附
景祐元年,知制诰李淑尝上时政十议,《入閤》曰:『唐宝历后,常以月朔御紫宸,行入閤仪。后虽五代俶扰,犹或不废弛。及圣朝,太祖五行其礼,多御崇元殿,备殿中金吾诸仗,设待制候对官。崇元殿即今天安殿也,乾德之后,改御大明殿,即今集英殿也。太宗三行其礼,别定新仪,就文德殿廷增设黄麾仗。真宗亦三行之,绘图讲习,藏之禁閤。兹礼之废,向踰三纪。顾因盛时修起之。』
四年三月戊戌,翰林学士丁度等上所撰《国朝时令》一卷。诏以五月朔人閤,因读《时令》,寻复问礼官:『朔日夏至入閤可否?』皆言:『五月朔朝会合唐旧制,虽是大祠,比冬至圜丘礼成受贺在质明后无嫌。然据《易象月令》及蔡邕,有闭关静事不贺之说。郑康成据《乐纬春秋说》,夏至有前殿从入罢作乐,后汉尝行其义。今入閤读令,既属嘉礼,在朔与假,本无所碍,惟夏至则经义有妨。或自圣裁,约用汉法。』诏以七月朔入閤读时令。
宝元二年十二月,帝尝问参知政事宋庠以唐入閤仪。戊辰,庠上奏曰:『夫入閤,乃唐只日于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有大内,又有大明宫,在大内之东北,世谓之东南。自高宗以后,天子多在大明宫。宫之正南门曰丹凤门,内第一殿曰含元殿,大朝会则御之。对北之第二殿曰宣政殿,谓之正衙,朔望大册拜则御之。又对北第三殿曰紫宸殿,谓之上閤,亦曰内衙,只日常朝则御之,凡天子坐朝,必须立仗于正衙。乘舆正御紫宸,即唤仗自宣政殿两门入,是谓东西上閤门也。以本朝宫殿视之,宣德门,唐丹凤门也;大庆殿,唐含元殿也;文德殿,唐宣政殿也;紫宸殿,唐紫宸殿也。今或欲求入閤本意施於仪典,即须先立仗于文德之庭。如天子止御紫宸殿,即唤仗自东西閤门入,如此则差与旧仪合。但今之诸殿比于唐制,南北不相对,此为殊耳,故后来议论,因此未明。又按:唐自中叶以还,双日及非时大臣奏事,别开延英殿,若今假日御崇政、延和是也。乃知唐制每遇坐朝日,即为入閤,而叔世离乱,五朝草创,大昕之制,更从易简。正衙立仗,因而遂废。其后或有行者,常人之所罕见。乃复谓之盛礼,甚不然也。今相传《入閤图》者,是官司记常朝之制,如閤门有《仪制敕》、《杂坐图》之类,何足为希阔之事哉?况唐开元旧礼本无此制,至开宝中,诸儒增附新礼,始载月朔入閤之仪。又以文德殿为上閤,差舛尤甚,盖当时编撰之士讨求未至。太宗朝儒臣张洎亦有论奏,颇为精洽。或朝廷他日修复正衙立仗,欲下两制,使豫加商确,以正旧仪。』然议者以谓今之殿閤与唐制不同,难复行之。
熙宁三年五月壬子,诏罢入閤仪。先是,翰林学士承旨王珪等言:『谨按:入閤者,乃唐只日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紫宸与今同,而唐宣政殿即今文德殿。唐制:天子坐朝,必立仗于正衙。若止御紫宸殿,唤正衙仗自宣政殿东西閤门入,故谓之入閤。五代以来,废正衙立仗之制。今閤门所载《入閤仪》者,是唐常朝之仪,非为盛礼,不可遵行。』故罢之。
四年正月辛亥,翰林学士韩维等上《文德殿朔望视朝仪》,以入閤旧图所载增损裁定之。诏可。
六年九月丙辰,引进使、眉州防御使李端悫言:『朔望御文德殿,祁寒盛暑,数烦清跸。紫宸之朝,岁中罕御。欲乞朔日御文德,望日御紫宸。所贵正衙内殿之朝仪并举。』从之。
耕籍田
明道元年十二月庚子,诏以来年二月躬耕籍田。先请皇太后恭谢宗庙,权罢南郊之礼,其恩赏并就礼毕施行。辛丑,命直集贤院王举正、李淑与礼官详定籍田及皇太后谒庙仪注。礼官议:『皇太后宜准皇帝衮服减二章,衣去宗彝,裳去元藻。不佩剑。龙花十六株,前后垂珠翠各十二旒,以衮衣为名。』诏名其冠曰仪天。又言:『皇太后乘玉辂,服袆衣,九龙花钗。太庙行礼,并服袆衣。』诏可之。敕有司制袆衣及重翟以下六车。始太后欲纯被帝者之服,参知政事晏殊以《周官》皇后之服为对,失太后旨。辅臣皆依违不决,薛奎独争曰:『太后必御此,见祖宗若何而拜?』固执不可,虽终不纳,犹少杀其礼焉。
殊事取神道碑,正传不取。奎基志云:太后为改他服。误也。
甲辰,以宰相吕夷简为恭谢太庙籍田大礼使,张士逊为礼仪使,张耆为仪仗使,杨崇勋为卤簿使,枢密副使夏竦为桥道顿递使。
二年正月戊寅,直集贤院李淑上《耕籍类事》五卷、《王后仪范》三卷。
二月甲辰,皇太后宿斋垂拱殿。乙巳,服袆衣、花钗冠,乘玉辂以赴太庙。改衮衣、仪天冠,内侍赞道。享七室,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受册文德殿,帝奉贺还,宿大安殿,遂赴东郊。丁未,祀先农,行籍田礼。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御观耕台,三公以下咸推尽垄,悉过五推之数。礼毕,御正阳门大赦,悉以亲耕耒耜,命太仆永秘藏之。民年八十以上,每遇长宁、乾元节,许赴州县燕设。其父母年八十者,与免一丁,著为式。权罢江淮发运司今年春漕,以济饥民。御天安殿受册。辛亥,上作《籍田》诗赐近臣。诏籍田陪位举人免将来文解。
三月甲午,皇太后崩。
五月丙子,命宰臣张士逊撰《籍田》及《恭谢太庙记》,以翰林学士冯元为编修官、直史馆,宋祁为检讨官。既而祁言皇太后谒庙事不可为后世法,乃命止撰《籍田记》。
甲辰,以宰相吕夷简为恭谢太庙籍田大礼使,张士逊为礼仪使,张耆为仪仗使,杨崇勋为卤簿使,枢密副使夏竦为桥道顿递使。
二年正月戊寅,直集贤院李淑上《耕籍类事》五卷火王后仪范》三卷。
二月甲辰,皇太后宿斋垂拱殿。,乙巳,服棉衣、花钗冠,乘玉辂以赴太庙。改衮衣、仪天冠,内侍赞道。享七室,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受册文德殿,帝奉贺还,宿大安殿,遂赴东郊。丁未,祀先农,行籍田礼。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御观耕台,三公以下咸推尽垄,悉过五推之数。礼毕,御正阳门大赦,悉以亲耕耒耜,命太仆永秘藏之。民年八十以上,每遇长宁、乾元节,许赴州县燕设。其父母年八十者,与免一丁,著为式。权罢江淮发运司今年春漕,以济饥民。御天安殿受册。辛亥,上作《籍田》诗赐近臣。诏籍田陪位举人免将来文解。
三月甲午,皇太后崩。
五月丙子,命宰臣张士逊撰《籍田》及《恭谢太庙记》,以翰林学士冯元为编修官、直史馆,宋祁为检讨官。既而祁言皇太后谒庙事不可为后世法,乃命止撰《籍田记》。
校猎
庆历五年八月。真宗封禅之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鸷禽走犬,悉放山林,于是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李柬之上言:『祖宗校猎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出,请修此礼。』诏有司草仪选日,命殿前马步军司互出兵马,以从猎于近郊。壬戌,诏枢密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闻。
十月庚午,上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遂猎于杨村,燕幄殿奏教坊乐,遣使以所获獐兔驰荐太庙。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坊军士银绢有差。宰臣贾昌朝等言:『陛下暂幸近郊,顺时畋猎,取鲜杀以登庙俎,所以昭孝德也。即高原以阅军,实所以讲武事也;问耆年而秩饮,所以养老也;劳田夫而赐惠,所以劝农也。乘舆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馆。』从之。
王安石志孙抗墓云:上大猎于城南,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明日将复出,有雉殒于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诏止猎。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猎于杨村,六年十一月猎于城南之东朝村,七年三月即有诏罢猎。而抗六年三月已罢御史,其谏当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归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归以夜乃六年冬事,何剡奏议可考。恐安石误,今不取。
六年十一月辛丑,猎于城南东韩村。白玉津园去辇乘马,分骑士数千为左右翼,节以旗鼓,合围场经十余里,部队相应。上按辔中道[9],亲挟弓矢而屡获禽。是时道边居民或蓄狐兔、凫雉,驱入场中。上因谓辅臣曰:『田猎所以训武事,非专务获也。』悉令纵之。至棘店,御帐殿召问父老子孙供养之数、土地种植所宜,且叹其衣食粗粝而能享寿,人加劳慰。还次近郊,遣卫士更奏技驾前,两相当掉鞅挟槊,以决胜负。又谓辅臣曰:『此亦可以观士之才勇也。』免所过民田在围内租税一年。
七年三月乙未,上因李柬之建议,再畋近郊南城之域,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有雉殒于殿中,谏者以为不祥。是月乙亥,诏将复出,谏者甚众。
有雉殒于殿中,此据孙抗墓志,但年月差殊。今参取附见。
御史何郯言:『古者天子具四时之田,所以讲威武而勤远略,不从事游戏而玩细娱,载之策书,具有典法。前日伏闻法驾将猎近郊,中外之人,听者颇惑。良以去岁车驾已尝出畋,群臣抗言,随即停罢。兹忽再举,未谕圣心。伏以陛下继统以来,动遵法度,不喜弋猎,不数豫游。恭俭之风,足迈前古。而今之举事,固必有因。岂陛下以宇内有年,方隅无事,故于农隙以讲武经,欲为都邑游观之盛乎?抑有献议者谓田猎之事具有礼文,行之以时,盖举坠典,则向者谏止之言,不足顾乎?若圣意果然如是先定,则非愚臣之所敢议也。然其中事有切于利害者,尚可得而言焉。恭自真宗皇帝即位之后,下诏书,罢放五坊鹰鹞,猎事不讲,踰四十年。校联之籍,率非宿将士卒。久不便习其事,官司又不素详其仪,仓卒而行,必多旷阙。窃闻去岁乘舆之出,往返甚劳,一日之间,迨驰百里,而又兵卫不肃,警跸不严。从官不及侍行,有司不暇供亿,迨于暮夜,始入都门。此岂非士不及其事,官不详其仪而致然欤?而况以骑乘而有疾驰之劳,在原野而弛严卫之备,或御者差跌,变生衔橛,愚民迷误,犯及车尘,臣子之罪,将何赎焉?虽则仁圣之资,固有神灵之卫,然不可不备非常。且西、北二隅变故难测,岂无奸伪杂于稠人广众之中?由是而言,盖可深虑。《传》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矧于万乘之尊乎?贾谊曰: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强寇而搏蓄兔,玩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伏望陛下罢省出游,无重过举。遵烈考诏书之旨,念前良警戒之规。优游养神,乐过从狩,拱揖在御,虑无乘危,则宗庙生灵,实有庆赖。臣职当言责,理合开陈,罔逃严诛,责少云补。』编修《唐书》官王畴亦陈十事以谏。是日,有诏罢出猎。
校勘记
[1]劝讲官 原本『劝』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补。
[2]延羲 原本作『延义』,据《长编》卷二六改。以下凡三处同改。
[3]三品 原本作『二品』,据《长编》卷二八七改。
[4]前席谓王洙 《长编》卷二八八作『帝谓王洙』。
[5]下又应物 原本作『下应初』,据《长编》卷一七○改。
[6]丙辰 原本作『乙卯』,据《长编》卷一○七改。
[7]命 原本脱此字,据《长编》卷一○八补。
[8]看详 原本『看』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八补。
[9]按辔 原本作『接辔』,据《长编》卷一五九改。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三十
仁宗皇帝
圣德
天圣四年七月辛未,诏两川所造锦绮、鹿胎、透背欹正等岁减上供之半,其大小绫及花纱,仍令改织绢,以供边费。先是,上封者以此为言。上谓辅臣曰:『朕意政欲如此,宜亟行之。』王曾等曰:『锦绮纂组,有害无益。臣约一锦之费,可为绢数匹。陛下崇俭节费,以惠远人,臣等敢不奉诏!』
十二月壬午,幸玉清昭应宫、开宝寺、景灵宫祈雪。故事,车驾还,必作乐前导。上精意以祷,命毋作乐。既雪,辅臣皆贺。上喜曰:『力田之民,自今有望矣。』
二月壬戊[1],上问古今乐之异同。宰相王曾曰:『古乐用于天地、宗庙、社稷、山川、
鬼神,而听者莫不和悦。今乐则不然,徒娱人耳目而荡人心志[2]。自昔人君流连荒亡者,莫不由此。』上曰:『朕于声伎固未尝留意,内外燕游,皆勉强尔。』张知白曰:『陛下盛德,外人岂知之?愿令吕夷简备书《时政记》。』
七年三月丙戌,遣官祈晴。上因谓辅臣曰:『昨令视四郊,而麦已损腐,民何望焉?此必政事未当天心也。古者大辟,外州三覆奏,京师五覆奏,盖重人命如此。其戒有司:审狱议罪,毋或枉滥。』又曰:『赦不欲数,然舍是无以召和气。』
夏四月庚寅,赦天下,免河北被水民赋租。京师自三月朔雨不止,前赦一夕而霁。
八年八月丁亥,召近臣及宗室观三圣御书于龙图、天章阁,又观瑞谷于元真殿。从臣赋诗,赐御飞白字各一轴,遂宴蕊珠殿。
明道二年七月。先是,右司谏范仲淹以江淮、京东灾伤,请遣使循行,未报。仲淹请问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如何?今数路艰食,安可置而不恤?』甲申,命仲淹安抚江淮[3],所至开仓廪,赈乏绝,禁淫祀。奏蠲庐、舒折役茶、江东丁口盐钱。饥民有食乌昧草者,撷草进御,请示六宫贵戚,以戒侈心。又陈八事,上嘉纳之。
十二月丙申,上谓辅臣曰:『每退朝,凡天下之奏,必亲览之。』吕夷简曰:『若小事皆关圣览,恐非所以辅养圣神。』上曰:『朕承先帝之托,况以万机之重,敢自泰乎?』又曰:『朕日膳不欲事珍美,衣服多以缣缯为之,至屡经澣濯,而宫人或以为笑。大官进膳,有虫在食器中,朕掩而不言,恐罪及有司也。』夷简曰:『陛下孝以奉先,俭以临下,虽古盛德,何以加此?』上曰:『此偶与卿等言之,非欲闻于外,嫌其近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