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第 29 页/共 103 页
宝元元年七月丙辰,右司谏韩琦言:『前奉诏详定钟律,尝览《景祐广乐记》,视李照所造乐不合古法,皆率己意,别为律度,朝廷因而施用,识者久以为非。今将亲祀南郊,不可重以违古之乐,上荐天地、宗庙。窃闻太常旧乐见有存者,郊祀大礼,请复用之。』诏资政殿大学士宋绶、御史中丞晏殊同两制详定以闻。绶等言:『李照新乐比旧乐下三律,众论以为无所考据。愿如琦请,郊庙复用和岘所定旧乐。旧乐钟、磬不经照镌磨者,犹存三县七虞,郊庙殿庭,可以更用。』乃诏太常旧乐悉仍旧制,李照所造勿复施行。
琦以五月上言,绶等以七月定议。今从本志联书之。康定元年三月癸丑,太子申允阮逸上《钟律制议》并图三卷,诏送秘阁。
皇祐再定
皇祐二年十一月乙酉,召太子中舍致仕胡瑗赴太乐所,同定钟、磬制度。先是,祭明堂,上亲阅大乐,而言者以为缚钟、特磬大小与古制度未合。诏令改作。而太常言瑗素晓音律,故召之。
瑗本传云:并召阮逸。阮逸此时实教授睦亲宅,当考。《会要》九月五日诏:鎛钟、特磬未协音律,令邓保信、阮逸、卢昭序同太常寺检详典礼,别行铸造。《实录》无此。
三年二月己丑,诏徐、宿、泗、耀、江、郑、淮阳七州军采磬石,仍令诸路转运司访民间有藏古尺律者上之。
十二月,益州乡贡进士房庶为试校书郎。庶,成都人。宋祁尝上书,著《乐书补亡》二卷。田况自蜀还,亦言其知音。既召赴阙,庶自言:『尝得古本《汉书》,云「度起于黄钟之长,以子谷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以制律,是律生于尺,尺非起于黄钟也。且《汉志》「一为一分」者,盖九十分之一。后儒说以一黍为一分,其法非是,当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管中,黍尽得九十分为黄钟之长,九寸加一以为尺,则律定矣。』祠部员外部、直秘阁、判吏部南曹范镇是之,乃言曰:『李照以纵黍累尺管,空径三分,容黍千七百三十。胡瑗以横黍累尺,管容黍一千二百,而空径三分四釐六毫,是皆以尺生律,不合古法。今庶所言,实千二百黍于管,以为黄钟之长,就取三分以为空径,则无容受不合之差,校前三说为是。盖累黍为尺,始失之于《隋书》。当时议者以其容受不合,弃而不用,故隋平陈,得古乐器,高祖闻而叹曰:「华夏旧声也!」遂传用之。唐祖孝孙、张文收号称知音,亦不能更造尺律,止沿隋之古乐制定声器。朝廷久以钟律未正,屡下诏书,博访群议,冀有所获。今庶所言以律生尺,诚众论所不及。请如其法试造尺律,更以古器参考,当得其真。』乃诏王洙与范镇同于修制所,如庶说造律尺龠律,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龠律径九分,深一寸。尺起黄钟之长加十分,而律容千二百黍。初,庶言太常乐高古乐五律。比律成,才下三律。以为今所用黍非古所谓一稃二米黍也。尺比横黍所累者长一寸四分。
庶又言:『古者有五音,而今无正徵音。国家以火德王,徵属火,不宜阙。今以旋相五音相生法得徵音。』又言:『《尚书》同律度量衡,所以齐一风俗。今太常、教坊、钧容及天下州县各自为律,非《书》同律之义。且昔帝王巡狩方岳,以考礼乐,以行谏赏。谓宜颁格律,自京师及州县,无容辄异,有擅高下者论之。』帝召辅臣观庶所进律尺龠,又令庶自陈其法,因问律吕旋相为宫事,令撰图以进。其说以五正二变配五音,迭相为主,衍之成八十四调。旧宫、徵、角、羽、商五音次第配十声,然后加变宫、变徵二声以足之。庶推以旋相生之法,谓五行相戾非是,当改变徵为变羽,易变为闰,随音加之,则十二月各以其律为宫,而五行相生,终始无穷。诏以其图送详定所。庶又论:『吹律以听军声,谓以五行逆顺,可以知吉凶。先儒之说略矣。』是时胡瑗等制乐已有定议,特推恩而遣之。镇为论于执政曰:『今律之与尺所以不得其真,由累黍为之也。累黍为之者,史之脱文也。古人岂以难晓不合之法书之于史,以为后世惑乎?殆不然也,易晓而必合也。房庶之法是矣。今庶自言其法依古,以律而起尺,其长与空径、与容受、与一千二百黍之数,无不合之差。诚如庶言,此至真之法也。且黄钟之实一千二百黍,积实分八百一十,于算法圆积之则,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积方实八百一十分,此古律也。律体本圆,圆积之是也。今律方积之,则空径三分四釐六毫,比古已大矣。故围十分三釐八毫,而其长止七十六分二釐,积实亦八百一十分。律体不方,方积之非也。其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积实八百一十分,非外来者也,皆起于律也。以一黍而起于九分,与一千二百黍之起于律,皆取于黍。今议者独于律则谓之索虚,而求分亦非也。其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之起于律,与空径三分四釐六毫,围十分三釐八毫,长七十六分二釐之起于尺,古今之法,疏密之课,其不同较然可见,何所疑哉?若以谓工作既久而复改为,则淹引岁月,计费益广,又非朝廷制作之意也。其淹久而计费广者,为之不敏也。今庶言太常乐无姑洗、夹钟、太簇等数律,就令其律与其说相应,钟、磬每编才易数枚,因旧而图新,敏而为之,则旬月之功也,又何淹久而广费哉?』执政不听。
房庶上《律吕旋相图》在四年二月庚寅,今从《律历志》。并考之《乐志》,载庶论今乐犹古乐。附五年九月。
四年正月庚申,乾宁军献古钟。诏送详定大乐所。
《实录》明年二月末又书『乾宁进古钟』,本志亦在明年二月。此年所进,《志》独不书,恐《实录》重出也。今止存其一,明年不复书。
六月乙酉,祠部员外郎、直秘阁、判吏部南曹范镇上书曰:『陛下制乐以事天地、宗庙,以扬祖宗之休,兹盛德之事也。然自下诏以来,及今三年,有司之论,纷然未决,盖由不议其本而争其末也。窃惟乐者,和气也。发和气者,声音也。声音之生,主于无形,故古人以有形之物传其法,俾后人参考之,然后无形之声音得而和气可通也。有形者,秬黍也,律也,尺也,龠也,鬴也,斛也,算数也,权衡也,钟也,磬也。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后为得。今皆相戾而不合,则为非是矣。有形之物非是,而欲求无形之声音和,安可得哉?谨条十者,非是之验,惟裁择焉。按《诗》:「诞降嘉种,维秬维極。」诞降者,天降之也。许叔重云:「秬,一稃二米。」又云:「一秬二米,后汉任城县产秬黍,三斛八斗,实皆二米。史官载之,以为嘉瑞。」又古人以秬黍为酒者,谓之秬鬯。宗庙降神,惟用一尊;诸侯有功,惟赐一卤,以明天降之物,世不常有而可贵也。今秬黍取之民间者动至数斛,秬皆一米,河东之人谓之黑米。设有真黍,以为取数至多,不敢送官,此秬黍为非,是一也。又按:先儒皆言律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实八百一十分。今律空径三分四釐六毫,围十分三釐八毫。是围九分外,大其一分三釐八毫。而后容千二百黍,除其围广,则其长止七十六分二釐矣。说者谓四釐六毫为方分。古者以竹为律,竹形本圆,而今以方分置算,此律之为非是二也。又按:《汉书》分、寸、尺、丈、引,本起黄钟之长。又云「九十分黄钟之长」者,据千二百黍而言也。千二百黍施于量,则曰黄钟之龠;施于权衡,则曰黄钟之重;施于尺,则曰黄钟之长。今遗千二百之数,而以百黍为尺,又不起于黄钟,此尺之非是三也。又按:《汉书》龠其状似爵。爵为爵盏,其体正圆,故龠当圆径九分,深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实八百一十分,与律分正同。今龠乃方一寸,深八分一釐,容千二百黍,是亦以方分置算也,此龠之非是四也。又按:《周礼》鬴法,方尺圆其外,深尺容六斗四胜。方尺者,八寸之尺也。深尺者,十寸之尺也。何以知尺有八寸、十寸之别?按:《周礼》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尺。璧羡之制,长十寸,广八寸,同谓之度尺。既以为尺,则八寸、十寸俱为尺矣。又《王制》云:古者以周尺八尺力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八尺者,八寸之尺也。六尺四寸者,十寸之尺也。同谓之周尺者,是周用八寸、十寸尺明矣。故知以八寸尺为鬴之方,十寸尺为鬴之深,而容六斗四胜、千二百八十龠也。积为一百一二万六千八百分。今鬴方尺,积千寸,此鬴之非是五也。又按:《汉书》斛法,方尺圆其外,容十斗,旁有庇焉。当隋时,汉斛尚在,故《隋书》载其铭曰:「律嘉量斛。」方尺圆其外,庇旁九釐五毫,冪百六十二寸,深尺容一斛。今斛方尺深一尺六寸二分,此斛之非是六也。又按算法:圆分谓之径围,方分谓之方斜。所谓「径三围九方五斜七」是也。今圆分而以方法算之,此算数非是七也。又按权衡者,起一千二百黍而立法也。周之鬴,其重一钧,声中黄钟,汉之斛,其重二钧,声中黄钟。鬴、斛之制,有容受,有尺寸,又取其轻重者,欲见薄厚之法以考其声也。今黍之轻重未真,此权衡为非是八也。又按:凫氏为钟,大钟十分,其鼓间以其一为之厚。小钟十分,其钲间以其一为之厚。今无小大薄厚,而一以黄钟为率,此钟之非是九也。又按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其博为一,股为二,鼓为三,盖各以其律之长短为法也。今亦以黄钟为率,而无长短厚薄之别,此磬之非是十也。前此者皆有形之物也,易见者也。使其一不合,则未可以为法,况十者之皆相戾乎?臣固知其无形之声音不可得而和也。请以臣章下有司,问黍之二米与一米孰是?律之空径三分四釐六毫孰是?律之起尺与尺之起律孰是?龠之圆制与方制孰是?鬴之方尺圆其外、深尺与方尺孰是?斛之方尺圆其外、庇旁九釐五毫与方尺深尺六寸二分孰是?算数之以圆分与方分孰是?权衡之重以二米秬黍与一米孰是?钟磬依古法,有大小轻重长短厚薄而中律、不依古法而中律孰是?是不是定,然后制龠、合、升、斗、鬴、斛,以校其容受,容受合然后下诏以求真黍,真黍至然后可以为量,为钟、磬,量与钟、磬合于律,然后可以为乐也。今尺律本末未定,而详定、修制二局工作之费,无虑千万计矣,此议者所以云云也。然议者不言有司论议依违不决,而顾谓作乐为过举,又言当今宜先政令,而礼乐非所急,此臣之所以尤惑也。傥使有司合礼乐之论,是其所是,非其所非,陛下亲临决之,顾于政事不已大乎?昔汉儒议盐铁,后世传《盐铁论》。今方定雅乐以求废坠之法,而有司议论不著盛德之事,后世将何考焉?愿令有司人人各以经史议论条上,合为一书,则孰敢不自竭尽,以副陛下之意?如以臣议为然,伏请权罢详定、修制二局,俟真黍至然后为乐,则必得至当,而无事于浮费也。』诏送详定所。镇说自谓得古法,然集贤校理司马光数与之论难,以为弗合。世鲜钟律之学,卒莫能辨其是非焉。
十月甲戌,殿中丞胡瑗落致仕,为光禄寺丞、国子监直讲,同议大乐。
十二月壬辰,两府及侍臣观新乐于紫宸殿,凡鎛钟十二。黄钟高二尺二寸半,於广一尺二寸,鼓六钚、四舞、六角,衡并旋虫共高八寸四分,隧径二寸二分,深一寸二釐,篆带每面纵者、横者四枚,景侠鼓乐舞每处各有九,每面共三十六,两栾间一尺四寸,容九斗九胜五合,重一百六斤。大吕以下十一钟,并与黄钟同制,而两栾间递减半分,至应钟容九斗三胜五合,而其重加至应钟重一百四十八斤,并中新制本律。特磬十二,黄钟、大吕股长二尺,博一尺,鼓三,又博六寸九分,寸之六弦三尺七寸五分。太簇以下,股长尺八寸,博九寸,鼓二尺七寸,博六寸,弦三尺三寸七分半,其声各中本律。黄钟厚二寸一分,大吕以下递加其厚,至应钟厚三寸五分。诏以其图送中书。议者以为:『《周礼》大钟十分,其鼓间以其一为之厚。小钟十分,其钚间以其一为之厚。则是大钟宜厚,小钟宜薄。今大钟重一百六斤,小钟乃重一百四十八斤,则小钟厚,非也。又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博为一,股为二,鼓为三。叁分其股,博去其一,以为鼓博三分,其鼓博以其一为之厚。今磬无博厚,无长短,亦非也。』
钟磬非是,盖与范镇所上书略同,本志误载为二年十二月事,今从《实录》。按:李兑明年五月奏,称议者以钟磬之制未中律度,遂斥而不用,复诏近侍详定。而《实录》阙之,乃今附此。
五年四月甲午,命参知政事刘沆、梁适监议大乐。乙未,详定大乐所言:『知制诰王洙奏:黄钟为宫,最尊者,但声有尊卑尔,不必在其形体也。言钟、磬依律数为大小之制者,经典无正文,惟郑康成立意言之,亦自云假设之法。孔颖达作疏,因而述之。据历代史籍,亦无钟、磬依数大小之说。其康成、颖达等即非身曾制作乐器,至如言磬前长三律,二尺七寸,后长二律,一尺八寸,是磬有大小之制者,据此黄钟为律。臣曾依此法造黄钟、特磬者,止得林钟律声。若随律长短为钟、磬大小之制,则黄钟长二尺二寸半,减至应钟,则形制大小,比黄钟才四分之一。又九月、十月以无射、应钟为宫,即黄钟、大吕反为商声,宫小而商大,是君弱臣强之象。今参酌其鎛钟、特磬制度,欲且各依律数算定长短、大小、容受数,仍以皇祐中黍尺为法,铸大吕、应钟,钟、磬各一,即见形制、声韵所归。』奏可。
五月戊午,翰林学士承旨王拱辰言:『奉诏详定大乐,比臣至局,钟、磬已成。窃缘律有长短,磬有小大。黄钟九寸最长,其气阳,其象土。其正声为宫,为诸律之首。盖君德之象不可并也。今十二钟、磬一以黄钟为率,与古为异。臣尝询阮逸、胡瑗等,皆言依律大小则声不能谐。故臣窃有疑,请下详定大乐所,更稽古义参定之。』辛丑,知谏院李兑言:『曩日紫宸殿阅太常新乐,议者以钟之形制未中律度,遂斥而不用。复诏近侍详定。窃闻崇文院聚议,而王拱辰欲更前史文义,王洙不从,语言往复,殆至喧哗。夫乐之道广大微妙,非知音入神,岂可轻议?西汉去圣尚近,有制氏世典大乐,但能记其铿锵,而不能言其义。盖况今又千余年,而欲求三代之音,不亦难乎?且阮逸罪废之人。安能通明述作之事?务为异说,欲规恩赏。朝廷制乐数年,当国用匮乏之时,烦费甚广。器既成矣,又欲改为。虽命两府大臣监议,然未能裁定其当。请以新成钟、磬与祖宗旧乐参校其声,但取谐和近雅者合用之。洙既与瑗、逸更造钟、磬,而无形制、容受之别。』又数劝上用新乐于南郊,而议者多以为非,后亦不复用。
九月乙酉,崇政殿召近臣、宗室、谏官、省府推判官观新乐。先是,钟、磬之音未合古法,诏中书门下集两制及太常礼官与知钟律者考定其当。议者各安所习,久而不决,乃命诸家各作钟律以献,亲临视之。然古黄钟为万事根本,故尺量权衡皆起于黄钟。至隋用累黍为尺,而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陈,得古乐,遂用之。唐兴,因其声以制乐,其器无法而其声犹不失于古。五代之乱,大乐沦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声与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声高,特减一律。至是又减半。然太常乐比唐声犹高五律,比今燕乐高三律。上虽勤劳制作,未能得其当者,有司失之于以尺生律也。
自『先是,钟、磬之音』至『尺生律也』并范镇所论,本志削去,今姑存之。然镇所论,亦略见于四年六月所上书矣。当考。
史官蒲宗孟、李清臣曰:『世谓太常为雅乐,而未尝施于燕享。岂以正声为不美听哉?夫乐者,乐也,其道虽微妙难知,至于奏之,而使人悦豫和平,此不待知音而后能也。尝窃观于太常,其乐悬、钟磬、埙篪、搏拊之器,与夫舞缀、羽籥、干戚之制,盖皆仿诸古矣。逮振作之,则听者不知为乐,而观者厌焉。岂所谓古乐,其声真若此哉?孔子恶郑,恐其乱雅。乱之云者,似是而非也。孟子亦曰:「今乐犹古乐。」然今太常独与教坊乐音殊绝,何哉?昔日李照、胡瑗、阮逸改铸钟、磬,处士徐复笑之曰:「圣人寓器以声,不先求其声而更其器,其可用乎?」照、瑗、逸制作,久之卒无成。蜀人房庶亦深订其非是,因著书论古乐与今乐本末不远,其大略以谓:「上古世质,器与声朴,后世稍变焉。金石,钟磬也,后世易之为方响;丝竹,琴箫也,后世变之为筝、笛;匏,笙也,攒之以斗;埙,土也,变而为瓯;革,麻料也,击而为鼓;木,祝敔也,贯之为板。此八音者,于世甚便,而不达者指庙乐鎛钟、鎛磬为宫,轩为正声[10],而概谓胡部[11]、卤部为淫声。殊不知大辂起于推轮,龙艘生于落叶,其变则然也。古者以俎豆食,后世易之以杯盂;古者簟席以为安,后世更之为榻按。虽使圣人复生,不能舍柸盂、榻按,而复俎豆、簟席之质也。然则八音之器,岂异于此哉?孔子曰「放郑声,郑声淫」者,岂以其器不古若哉?亦疾其声之变耳。试使知乐者由今之器寄古之声,去其惉懑靡曼而归之中和雅正,则感人心,导和气,不曰治世之音乎?然则世所谓雅乐者,未必如古。而教坊所奏,岂尽为淫声哉?数子纷纷,改制钟律而复古。庶之论指意独如此,故缀其语存之,以俟知音者焉。』庚寅,光禄寺丞、国子监直讲胡瑗为大理寺丞。后勒停人阮逸为户部员外郎,内侍押班、右骐骥使、英州团练使邓保信为荣州防御使,入内供奉官贾宣为内殿承制,并以制钟律成,特迁之。
嘉祐元年八月。初,李照斥王朴乐音高,乃作新乐。下其声太常,歌工病其太浊,歌不成声,私赂铸工,使减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协。然照卒莫之辨。又朴所制编钟皆侧垂,照及胡瑗皆非之。及照将铸钟,给铜于铸?务,得古编钟一。工不敢毁,乃藏于太常。钟不知何代所作,其铭云:「粤朕皇祖,实铸和钟。粤斯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叩其声,与朴钟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侧垂。瑗后改铸,正其钮使下垂,叩之,弁郁而不扬。其铸钟又长角而震掉,声不和。著作佐郎刘羲叟谓人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钟无异,上将有眩惑之疾。』已而果然。于是范镇言:『臣复见国家自废祖宗旧乐用新乐以来,及今四五年,日食星变、冬雷秋雹、大雨不时、寒暑不节,不和之气,莫甚此者。使乐无感动则已,乐而有所感动,则众异之至,未必不由此也。去年十二月晦,大雨雪,大风,宫架辄坏。元日大朝会,乐作而陛下疾作。臣恐天竟以为陛下不应变祖宗积乐而轻用新乐也,不然,何以方作乐之时而陛下疾作?此天特警陛下之深也。自初议乐时,臣屡论新乐非是,其间书一通最为详悉,今再具进呈,乞下执政大臣参详。臣书如有可采,伏乞且用祖宗旧乐,以俟异时别加制作。』丁丑,诏太常恭谢用旧乐。
校勘记
[1]丙辰朔 原本无『朔』字,据《长编》卷一一六补。
[2]乐音 原本作『音乐』,据《长编》卷一一六乙正。
[3]丙寅 原本作『丙戌』,据《长编》卷一一六改。
[4]甲辰 原本作『甲午』,据《长编》卷一一七改。
[5]并施 原本『并』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一七补。
[6]二月 原本作『正月』,据《长编》卷一一八改。
[7]应诏书者 原本『诏』字为墨丁,《长编》卷一一八作『应书者』,句不通。兹据文意补。
[8]十釐 原本作『十犛』,据《长编》卷一一九改。
[9]酬验 原本『酬』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一九补。
[10]轩为正声 原本脱『为』字,据《长编》卷一七五补。
[11]胡部 原本『胡』字为墨丁,据《长编》卷一七五补。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三十二
仁宗皇帝
修唐书
明道二年十一月丙寅[1],崇文院纂《唐遗事》,翰林学士承旨盛度请命官刊修《唐书》故也。
庆历五年五月己未,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集贤院王尧臣、翰林学士史馆修撰张方平、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史官修撰余靖并同刊修《唐书》。
闰五月庚子,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曾公亮、宗正丞崇文院检讨兼天章阁侍讲赵师民、殿中丞集贤校理何中立、校书郎宋敏求、大理丞馆阁校勘范镇、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邵必并为编修《唐书》官。必以为史出众手非是,卒辞之。
七年六月庚戌,命参知政事丁度提举编修《唐书》。
皇苗兀年六月甲戊,改命同刊修《唐书》、翰林侍读学士宋祁为刊修官。
三年二月戊申,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给事中、史馆修撰宋祁坐其子与张彦方游,出知亳州。
三月乙卯,知亳州宋祁就州修《唐书》,易史馆修撰为集英殿修撰。
至和元年七月甲子,诏修《唐书》宋祁、编修官范镇等速上所修《唐书》。
二年十月庚戌,翰林学士、刊修《唐书》欧阳修言:『自汉而下,惟唐享国最久。其间典章制度,本朝多所参用。所修《唐书》,新制最宜详备。然自武宗以下并无《实录》,以传记、别说考正虚实,尚虑阙略。闻西京内中省寺、留司御史台及銮和诸库有唐朝至五代以来奏议案簿尚存,欲差编修官口口夏卿诣彼检讨。』从之。
嘉祐四年六月戊戌,翰林学士欧阳修等上所修《唐书》二百五十一卷,刊修及编修官皆进秩,或加职,仍赐器币有差。
修国史
景德四年八月丁巳,诏修太祖、太宗正史,宰臣王旦监修国史,知枢密院事王钦若、陈尧叟、参知政事赵安仁、翰林学士晁迥、杨亿并修《国史》。初,景德二年,毕士安卒。时寇准止领集贤殿大学士,日一以参知政事权领史馆事。及旦为相,虽未兼监修,其领史职如故,于是始正其名。
大中祥符四年七月,国史院进所修《太祖纪》。上录纪中义例未当者二十于条,谓王旦、王钦若等曰:『如以钟鼓楼为室,漏窑务为甄宫,岂若直指其名?悉宜改正之。』钦若曰:『此盖晁迥、杨亿所修。』上曰:『卿尝参之耶?』旦曰:『朝廷撰集大典,并当悉心,务令广备,初无彼此之别也。』因诏:『每卷自今先奏草本编修官及同修史官。其初修或再看,皆详具载其名。如有改正增益事件、字数,亦各于名下题出,以考其勤惰焉。』
九年二月丁亥,监修国史王旦等上《两朝国史》一百二十卷,优诏答之。戊子,加旦守司徒,修史官赵安仁、晁迥、陈彭年、夏竦、崔遵度并进爵赐物有差。王钦若、陈尧叟、杨亿尝豫修史,亦赐之。
天圣五年二月癸酉,命参知政事吕夷简、枢密副使夏竦修《真宗国史》,翰林学士宋绶、枢密直学士刘筠、陈尧佐同修,宰臣王曾提举之。故事,宰臣自领监修国史。至是以曾提举,乃降敕焉。
《会要》云:修《两朝国史》时,王旦未领监修,故特授敕。曾已监修而再授敕为提举,盖一时之制也。
九月甲寅,以龙图阁学士兼侍讲冯元同修国史。
十月乙酉,监修国史王曾言:『唐史官吴兢于《实录》正史外。录太宗与群臣对问之语为《贞观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实录》、日历、时政记、起居注其间史迹不入正史者别为一书,与正史并行。』从之。
七年三月壬午,上谓监修国史王曾曰:『先朝美政甚多,可谕史官详载之。』
八年六月癸巳,监修国史吕夷简等上新修国史于崇政殿。初,太祖、太宗正史帝纪六、志五十、传五十九,凡一百二十卷。至是修真宗史成,增纪为十,志为六十,传为八十,总百五十卷。故事,史成,由监修而下皆进秩,而夷简固辞之。甲午,修国史夏竦、同修国史宋绶、冯元、编修官王举正、谢绛、李淑、黄鉴、管勾内臣韩守英、承受蓝元用、罗崇勋、供书皇甫继明并迁官职,龙图阁待制马季良专督三司应报文字,亦赐勋一转。
嘉祐四年九月甲寅,史馆修撰欧阳修言:『史之为书,以纪朝廷政事得失及臣下善恶功过,宜藏之有司。往时李淑以本朝正史进入禁中,而焚其草。今史院但守空司而已。乞诏龙图阁别写一本下编修院,以备检阅故事。』从之。
江氏《杂志》:陈相就史馆检先君传,云尝为县小吏,因此进本入內。至今史馆无国史。与欧阳修所言不同,当考。《会要》载修言但称史馆,不出李淑姓名。当考。
删定编敕
天圣四年九月壬申,命翰林学士夏竦、蔡齐、知制诰程琳等重修定编敕。时有司言:『编敕自大中祥符七年至今,复增及六千七百八十三条,请加删定。』帝问辅臣曰:『或谓先朝诏令不可轻改,信然乎?』王曾曰:『此险人之言也。咸平中删太宗朝诏令,十存一二。盖去其繁密之文,以便于民,何为不可?今有司但详具本末,又须诏臣等审究利害,一一奏禀,然后施行也。』上然之。
十一月甲辰,诏见行编敕,又续降宣敕,其未便者,听中外具利害以闻。
七年五月己巳,诏以新令及附令颁天下,始命官删定编敕。议者以唐令有与本朝事异者,亦命官修定,成三十卷。
九月,编敕既成,合《农田敕》为一书,视祥符敕损百有余条。其丽于法者,大辟之属十有七;流之属三十有四;徒之属百有六;杖之属二百五十有八;笞之属七十有六。又配隶之属六十有三,大辟而下奏听旨七十有一。凡此皆在律令外者也。于是诏下诸州阅视,听其言未便者。寻又诏尽一年无改易,然后镂极【杰按:极,应为“板”之误。】颁行。
明道元年三月戊子,始行《天圣编敕》。
二年五月己丑,语曰:『敕令者治世之经,而数动摇,则众听滋惑,何以训迪天下?天圣所修敕令既已颁宣,自今有司毋得辄请删改。有未便者,中书、枢密院具奏听裁。』
景祐三年七月,禁民间私写编敕、刑书及毋得镂板。
庆历三年八月。《天圣编敕》既施行,自景祐二年至今,所增又四千七百余条。丁酉,复命官删定。翰林学士吴育、侍御史知杂事鱼周询、知谏院王素、欧阳修并为详定官,宰臣晏殊、参知政事贾昌朝提举。
十月丁巳,史官修撰王质、集贤殿校理天章阁侍讲曾公亮同详定编敕。
四年五月癸酉,司勋员外郎吕绍宁请以见行编敕年月后续降宣敕,令大理寺检法官意律门分十二编,以颁天下,庶便于检阅,而无误出入刑名。从之。
七年正月己亥,《庆历编敕》成,凡十二卷,别总例一卷,视《天圣敕》增五百条,大辟增八,流增五十有六,徒减十有六,杖减三十有八,笞减十有一;又配隶减三,大辟而下奏听旨者减二十有一。详定官张方平、宋祁、曾公亮并加勋,及赐器币有差。
嘉祐二年八月丁未,韩琦又言:『天下见行编敕,自庆历四年以后,距今十五年,续降四千三百余件,前后多牴牾。请加删定。』乃诏宰臣参知政事曾公亮同提点详定编敕。
七年四月壬午,宰臣韩琦等上所修《嘉祐编敕》,起庆历四年,尽嘉祐三年,凡十二卷。其元降敕但行约束而不立刑名者,又析为《续附令敕》凡五卷,视庆历敕,大辟增六,流减五十,徒增六十有一,杖增七十有三,笞增三十有八,配隶增三十,大辟而下奏裁听旨者增四十五云。
修定历法 真宗附
咸平四年三月庚寅。初,《乾元历》气朔渐差,诏判司天监京兆史序等考验前法,研竅旧文,取其枢要。编为新历。于是历成来上,赐名《仪天》,命翰林学士朱昂为历序颁行之。修历官迁秩、改服章、赐帛有差。
大中祥符七年七月乙未,上览司天监知历数官表求改秩,因谓宰相曰:『历象,阴阳家流之大者也。以推步天道、平秩人时为功,究灾祥吉凶者,虽有妙术,必待之而成。近年惟秋官正赵昭逸能专其业。始王熙元等上《仪天历》,独昭逸请覆算。熙元等不从。后二岁,历果差。昭逸言荧惑度数稍谬,推验亦如其说。平居算策未尝离手,熙元亦伏其精,一言,后人鲜及也。』熙元,处讷子。
天圣元年三月辛卯,司天监上新历。赐名《崇天》,保章正张奎、灵台郎楚衍等所造也。命翰林学士晏殊为历序。
天圣九年闰十月壬戌,司天监上《重修崇天历》。
庆历元年十二月丁丑,司天监上所修《崇天历》。
皇祐四年十一月甲辰,诏司天监、翰林天文院以唐《戊寅》、《麟德》、《大衍》、《五纪》、《正元》、《观象》、《宣明》、《崇真》八历及皇朝《应天》、《乾元》、《仪天》、《崇天》四历算此月太阴真食及时辰分野[1],各具两本以闻。仍命知制诰王洙及编修《唐书》刘羲叟参定,以司天监言此月十五日太阴当食也。明年三月,洙言:『据司天监李用晦等称,十一月望月食十分,七历并同。复圆在昼,不辨辰刻。推验起亏时刻,内《宣明》算在丑正二刻,《仪天》在丑正三刻,《应天》、《乾元》寅初一刻,《崇天》寅初二刻,《大衍》、《景福》寅初三刻,而其夜食寅初四刻。推《大衍》、《景福》相近。然《景福》算景祐三年四月朔日食二分强,而《崇天》、《乾元》、《宣明》不食,后果不食。《大衍历》算唐开元十二年七月戊午朔日食八分半,十三年十二月壬戊朔日食十五分之十三,至是皆不食,所以一行《大衍历议》云:「假令理历者因开元二食曲变交限以就之,则所协甚少,所失甚多。」用晦等亦不敢指定《大衍》、《景福》为密。伏缘历数日月交食,诸历互有亲疏,不可常为准的。盖日月动物,岂不少有盈缩?亦变常不定。历象必无全密,所谓天道远而人道迩。古来撰历名贤,如太史公、洛下闳、刘歆、张衡、杜预、刘绰、李淳风、僧一行等,尚不能第究,况用晦等浅学,止依古法推步,难为指定日月所食疏密。又据羲叟言,古圣人历象之意,止于恭授人时。虽则预考交会,不必吻合辰刻,故有修德救食之理。天道神变,理非可尽,设谓必可尽耶,则先儒不容自为疏阔。又《大衍》等七历所差不多,法数大同而小异,亦是递相因藉,乘除积累,渐失毫釐。且辰刻更筹,惟据刻漏,或微有迟速,未必独是历差。按《隋历志》日月食既有起讫,早晚亦或变常进退。于正见前后十三刻半内候之,今止差三刻。或是天道变常,未为乖谬。又一行于开元中治历,以《大衍》及李淳风《麟德》、刘绰《皇极》三历校日食三十七事,《大衍》课第一,所中才二十三,《麟德》得五,《皇极》得十。如一行聪明博达,时谓圣人,宣考古今,尚未能尽,如淳风辈,益以疏远。况圣朝《崇天》历法颁用逾三十年,诞布海内,熟民耳目,方将施行无穷,兼所差无几,不可偶缘天变,轻议改移。诘其本原,盖亦出于《大衍》,其《景福历》行于唐季,非治世之法,不可循用[3]。』诏乃用《崇天》历法。
中书枢密分合 神宗附
庆历二年七月壬寅朔,知谏院张方平言:『朝廷政令之所出在中书,若枢密院,古无有也,盖起于后唐权宜之制,而事柄遂与中书均,分军民为二体,别文武为两途。为政多门,自古所患。今朝纲为弛,边事日生,西、北交有凭陵之志。二府之中,岂无才猷之士?臣向尝面论之,而陛下谕臣:今倚以为用者犹不任职,若更选用,诚乏可使之人。臣请于外择人,陛下以为疆事未宁,边臣无功,岂当遽召而用之?审如圣意,则所用者不过燕安朝路、容身养望者尔。若然,则劳臣益解体,武士益离心矣。陛下试思臣前议,断自渊衷,特废枢密院。或重于改为,则请并本院职于中书,其见任枢密使、副不才者罢之,诸房吏且皆如旧,亦足以一政事之本,通赏罚之权,省冗滥之费,塞侥幸之望。改而张之,不伤体裁,而制之不动众。陛下幸与一二宗臣旧老深图此议而必行之。』不报。戊午,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吕夷简判枢密院,户部侍郎、平章事章得象兼枢密使,枢密使晏殊同平章事。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权枢密使,上曰:『军国之事,当悉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故止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及张方平请废枢密院,上乃追用弼议,特降制命夷简判院事,而得象兼使,殊加同平章事,为使如故。壬辰,诏晏殊班张耆之上。
九月。初,命宰臣吕夷简判枢密院事。既宣制,黄雾四塞,霾风终日,朝论甚喧。参知政事王举正言:『二府体均,判名太重,不可不避也。』右正言田况复以为言,夷简亦不敢当。丙午,夷简改兼枢密使。
庆历五年十月庚辰,罢宰臣兼枢密使。时宰臣贾昌朝、陈执中言:『军民之任,自古则同。有唐别命枢臣,专主兵务。五代始令辅相亦带使名。至于国初,尚沿旧制。乾德以后,其职遂分,是谓两司对持大柄[4],实选才士,用讲武经。向以关陕未宁,兵议须一,复兹兼领,适合权宜。今西夏来庭,防边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密使。』既降诏许之,乃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
十一月癸未,枢密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边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
神宗【杰按:神宗无治平年号,治平乃仁宗年号也。】治平四年。中书、枢密院议边事多不合。赵明与西人战,中书赏功而密院降纳;东郭达修堡栅,密院方诘之,而中书已下褒诏。御史中丞滕甫言:『战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书欲战,枢密欲守,何以令天下?愿敕大臣:凡战守除帅,议同而后下。』上善之。
熙宁三年五月壬子,置审官西院。上尝语及西院事,安石曰:『止是五代分置。』曾公亮曰:『欲分宰相权尔。』上曰:『前代乱,岂缘不分枢密院乎?』(详见《审官西院》)
五年七月,前处州缙云县尉、编修三司敕并诸州敕并诸司库务岁计及条例删定官郭逢原上疏曰:『臣闻能自得师者王。古圣人未尝无师,孟子称尧所以待舜之礼,可谓至矣。以齿则尧长,以爵则舜贱,以德则舜固无以加于尧者,而尧尚尊礼之如此。今区区之末礼,于安石尚如有惜,不明示于天下,皆臣之所未谕。夫宰相代天理物,无所不统,未闻特设事局补除官吏,而宰相不预者也,今之枢密是已。臣愚以为当废去枢府,并归中书。除补武臣,悉出宰相。军旅之事,各责其师。合文武于一道,归将相于一职,复兵农于一司,此尧舜之举也。今王安石居宰辅之重,朝廷有所建置于天下,特牵于枢府而不预,则臣恐陛下任安石者,盖不专矣。』疏奏,上甚不悦。他日,谓安石曰:『逢原必轻俊。』安石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见所上书,欲并枢密院,废募兵。』安石曰:『人才难得,如逢原,亦且晓事,可试用也。』
闰七月壬戌,执政同进呈河东保甲事,枢密院但欲为义勇强壮,不别名保甲。上从王安石议。文彦博请令王安石就中书一面施行。上曰:『此大事,须共议乃可。』(详见《保甲》)
十一月丁卯,贬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张商英为光禄寺丞、监荆南税。先是,商英言博州官吏失入赃不满军贼二人死罪。枢密院检详官刘奉世党庇亲戚,令法官引用赃满五贯绞刑断例,称博州官吏不见断例,失奏裁,止从杖罪取勘;又院吏任远恣横私徇凡十二事,而枢密院党庇不案治。枢密使、副文彦傅、吴充、蔡挺因此不入院,遣吏送印于中书,中书不受。上闻之,遣使促彦博等入院。彦博等言:『台官言臣等党庇吏人,与之相知漏泄。乞以其章付有司明辨黑白,然后正臣等违命之罪。』商英又言:『乞以臣所言博州失入刑名下有司定夺,并以任远事送开封府根治。若臣不当,甘伏斧钺。』于是王安石曰:『密院方治御史李则事,商英乃随攻博州事以报之。李则事御史所治,诚不当不自咎,更挟忿攻人,岂所谓怀忠良以事君者?』故有是命。先是,台勘劫盗李则死罪失出,奉世驳之。诏纠察刑狱司劾治。商英遂上章历诋执政,言:『此出大臣私忿。愿陛下收还主柄,自持威福,使台谏为陛下耳目,无使为近臣胁迁。』上为停诏狱,商英坐是与安石忤。及言博州事,彦博又疑商英阴附中书,故不能平。商英既坐出,上谓安石曰:『御史言事不实亦常事。彦博等别有意,乃以为御史欲并枢密院归中书,不知御史初无此议论也。』安石曰:『中书欲并密院果何利?若谓臣与彦博等多异论故并密院,臣故与彦博合议政事,姑以利害言之,何苦欲并密院乎?』
礼仪院废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