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第 26 页/共 103 页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二十八 真宗皇帝 训导太子   大中祥符三年四月癸亥,后宫李氏生子。知开封府周起方奏事,上谓起曰:『知朕有喜乎?』起曰:『臣不知也。』上曰:『朕始生子。』即入禁中怀金钱出,探以赐起。李氏杭人,初入宫侍刘修仪,庄重寡言,上命为司寝。既有娠,从上临砌台,玉钗坠,上恶之。上私卜:钗完当生男子。左右取钗以进,殊不毁。上喜甚,已而果生子。后封李氏为崇阳县君,复生一女,不育。李氏所生,是为仁宗。七年二月,车驾祀太清宫还。戊午,次襄邑县。皇子来朝。   三月丁未,以皇子受益为左卫上将军,封庆国公,月给俸钱二百千。初,宰相屡言:『皇子未议封建,中外系望。今朝修礼成,愿特降制命。』上虽从之,而谦让未加王爵。旧制:国公食邑三千户,今止千户,有司之误也。皇子即后宫李氏所生,于是五年矣。刘皇后以为己子,使杨婉仪保视之,故仁宗尝呼后为『大娘娘』,婉仪为『小娘娘』。   八年十二月戊寅,皇子加冠礼。辛卯,以皇子庆国公受益为忠正军节度使兼侍中,封寿春郡王。旧制:本州当选牙校、僧道至阙称贺。诏罢之,止令官吏附驿上贺状。   九年正月壬申,以兵部郎中张士逊为户部郎中[1],直昭文馆,左司谏、直史馆崔遵度为户部员外郎、直史馆如故,并充寿春郡王友。赐袭衣、犀带、缗钱,又赐遵度金紫,作诗宠之。时王将受经[2],命中书择耆德方正有学术者为府官。士逊时为河北转运使,以其平雅和谨,历外任著治声,澹于荣利;遵度同修起居注十年,立殿墀上,常退匿楹间,虑上见之,缙绅推其长者。即召士逊赴阙,而并命焉。初,宰相将用士逊等为翊善、记室,上曰:『翊善、记室,府属也。王皆受拜,故以王友命之。』令王每见答拜,示宾礼之意。士逊尝谒王旦,称王学书有法。旦曰:『公为王友,职止于是耶?』士逊愧谢。   欧阳修以此事为责谕德。按:二年八月始建东宫,崔遵度为谕德,时王旦已死矣。今止从《遗事》。   二月甲午,诏筑堂于元符观南,为皇子就学之所[3],赐名曰资善。上作记,刻石堂中,命入内押班周怀政为都监,入内供奉官杨怀玉为寿春郡王伴读,仍面戒不得于堂中戏笑及陈玩弄之具,庶事由礼,使王亲近僚友。丙申,以后宫崇阳县君李氏为才人。   五月戊午,诏奖寿春郡王友张士逊等,以王读《孝经》彻章故也。王初为诗,即自成章,有『人心怀礼义』之句。上喜,以语辅臣。   天禧元年二月戊寅,寿春郡王受益兼中书令。   七月,宰臣王旦以病坚求罢相。甲寅,召对滋福殿,因命皇子出拜。旦言:『皇子盛德,必任陛下事。』   旦《遗行录》及神道碑并称『皇太子』。按:此时未建东宫,今称皇子。《会要》亦称皇太子,又以为祥符九年事,尤误也。   十月辛卯,寿春郡王读《论语》终,上作诗赐王及王友张士逊等。   二年正月辛亥,幸元符观资善堂,宴从臣及寿春郡王府官属。出御制赐寿春郡王《恤黎民》等歌、《元符观资善堂》等记、颂,并出寿春郡王诗什笔翰示宰相。   二月丁卯,以昇州为江宁府,置军曰建康,命寿春郡王为节度使,加太保,封昇王。先是,宰臣因对,屡言:『王性聪悟,好学乐善,孝谨弥笃,迥然老成,而未正封爵,中外人情咸有所属望。愿乞依臣等奏,早议崇建。』上谦让久之,洎固请再三,用许焉。戊辰,以寿春郡王友张士逊、崔遵度并为昇王府谘议参军,左正言、直史馆晏殊为记室参军。   八月丁酉,群臣上表请立皇太子,不允。表三上,许之。先是,知梧州、卫尉寺丞陈执中上《复古要道》三篇,上异而召之。上时已属疾,春秋高,大臣莫敢言建储者。执中既至,进《演要》三篇,以蚤定天下根本为说。翌日,上以他疏示辅臣,皆赞曰:『善。』上指其袖中曰:『更有善于此者。』出之,即《演要》也。因召对便殿,劳问久之,寻擢为右正言。执中,恕之子也。   《实录》载执中得见于崇政殿,其日甲寅,在立太子后凡十日。据本传,则执中既见逾月,乃立太子。不知孰是。以事理推之,本传当得其实。盖群臣因执中言,始有建储议。见于崇政,恐非初对也。今从本传。   甲辰,立昇王受益为皇太子,改名祯。大赦天下,惟十恶、劫杀、谋杀、故杀、斗杀、盗官物、造符印官典、犯赃论如律,宗室并加恩,文武常参官子为父后见任官者,赐勋一转。乙巳,以翰林学士晁迥为册立皇太子礼仪使,命秘书监杨亿撰皇太子册文,知制诰盛度书册,陈尧咨书宝。庚戌,以右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乐黄目为给事中,兼太子左庶子、昇王府谘议参军,吏部郎中、直昭文馆张士逊为右谏议大夫,兼右庶子,礼部郎中、直史馆崔遵度为吏部郎中、直史馆兼左谕德、记室参军,左正言、直史馆晏殊兼舍人,赐金紫。右正言鲁宗道为户部员外郎,兼右谕德,赐绯鱼。玉清昭应宫官、资善堂都监、左藏库使、长州刺史、人内押班周怀政为左骐骥使、入内副都知,兼管勾左右春坊事。以参知政事李迪兼太子宾客。上初欲授迪太子太傅,迪辞以太宗时未尝立保、傅,乃止兼宾客。而诏皇太子礼宾客如师傅。诏中书门下五品、尚书省御史台四品、诸司三品见皇太子并答拜,自余受拜。癸丑,上作《元良箴》赐皇太子,又作诗分赐宾客而下。丁巳,诏皇太子月给钱二千贯。礼仪院言:『至道中,敕在官于皇太子称名,宫寮称臣。续准敕依皇太子所请,宫寮止称名。』诏如至道之制。   九月甲子,右谏议大夫兼太子左庶子张士逊等言[4]:『臣等日诣资善堂参见皇太子,犹令升阶列拜,然后跪受[5]。望令坐受参见。』不许。乙丑,蔡州团练使德雍等请皇太子受拜,不许。丁卯,御天安殿册皇太子。壬申,皇太子谒玉清昭应宫、景灵宫。癸酉,谒太庙。   十二月壬寅,召知益州、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王曙为给事中兼太子宾客,职如故。   三年二月丁未,出皇太子所书御诗赐宰相。上作《学书歌》赐太子。丙辰,又作《劝学吟》赐之。   四月,诏太子右庶子张士逊已下,每遇皇太子侍车行幸,许依内殿起居陪从。   九月丙子,赐皇太子元良《述六艺箴》、《承华要略》十卷、《授时要略》十二卷,又以国史、两朝实录、太宗文集并御集、御览群书赐皇太子,遂宴从官。辛巳,给事中、参知政事兼太子宾客李迪言:『昨日东宫赐宴,臣获陪侍。皇太子举动由礼,言不轻发,视伶官杂戏,未尝妄笑。左右瞻仰,无不恭肃。』上曰:『常日居内庭,亦未尝妄言也。』寇准曰:『皇太子天赋仁德,严重温裕。复禀圣训,勤道力学,实邦家之庆也。』   十一月辛酉,閤门、太常礼院上《大礼称庆合班图》,皇太子序位在宰相上。太子恳让,上以谕辅臣,寇准等陈:『储副之重,不可谦抑,望遵仪制。』再请,乃许。戊辰,翰林学士钱惟演言:『正阳门习仪,皇太子立于御坐之西。左右以天气暄煦,捧伞障日,太子不许,复遮以扇,太子又以手却之。文武在列,无不瞻睹。有司设马台于太庙内,太子乘马至门,命移出萧屏外,下马步进。及南郊坛,前驱者解青绳将入外壝,太子亟止之。将及外壝,即下马。伏以太子英睿之德,既自天资;谦恭之志,实遵圣训。虽汉储被诏,不绝驰道。五官正服,以见侍臣。比兹巨美,不可同日而语矣。昔桓荣以储宫专精博学,谓之国家福祐,书于史册。今太子持谦秉礼,发自至诚,士民传说,充溢都邑。伏望宣付史馆,以彰盛德。』诏奖皇太子,仍优答惟演。甲戌,皇太子言:『于玉清昭应宫建殿置经藏。以资圣算。』功毕,有诏褒答。   四年六月,上不豫。寇准欲请太子监国,事泄,丁谓等力谗之,准罢政事,为太子太傅、莱国公。   七月癸亥,上对参知政事李迪等于滋福殿。上初欲相迪,迪固辞,于是又以属迪。有顷,皇太子出拜上前,曰:『蒙恩用宾客为相,敢以谢。』上顾谓迪曰:『尚复何辞耶?』丙寅,以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李迪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甲戌,周怀政等谋奉帝为太上皇,传位太子而废皇后。事泄,怀政伏诛(事見《周怀政谋废立》)。怀政既诛,有欲并责太子者。上意惑之。李迪从容奏曰:『陛下有几子,乃为此计!』上大寤,由是东宫得不动摇,迪之力居多。   此据《记闻》。   八月辛卯,以太常丞、直龙图阁冯元为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初,太子为寿春郡王,王旦荐元宜讲经资善堂。帝以元少,更命崔遵度。遵度卒,乃命元代之。   九月壬子,以玉清昭应宫副使、尚书右丞林特为工部尚书兼太子宾客,副使如故。   十月己卯,资善堂上梁,皇太子会官僚观之。太子太保王钦若承诏旨与焉。壬辰,以太子太保王钦若为资政殿大学士,仍令日赴资善堂,侍皇太子讲读。丙午,召皇太子、宗室、近臣赴玉宸殿翠芳园观稻,遂赐宴。   十一月乙丑,上对辅臣于承明殿。上曰:『朕迩来寝膳颇渐康复,然军国之事,未免劳心。今太子年德渐成,皇后素贤明,临事平允,深可付托。欲令太子莅政以外,皇后居中详处。卿等可议之。』辅臣进曰:『臣等所奉德音,实邦家之大庆。况皇太子升储以来,日隆德望。皇后辅佐岁久,中外遵教,海内瞻企,人无间言。然太子既监总朝政,望令中书、枢密大臣各兼东宫职任,庶日奉谋议,便于翼赞。』上许之,于是退议其等例,传旨命学士草制,诏可。自寇准贬斥,丁谓浸浸擅权,至除吏不以闻。李迪愤懑,尝慨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十余年至宰相,有以报国,死且不恨,安能附权臣为自安计乎?』及议兼职,时迪已带少傅,欲得中书侍郎、尚书。谓执不可,遂草熟状,谓加门下侍郎兼少师,迪加中书侍郎兼左丞,曹利用加检校太师,冯拯加检校太尉,并兼少保。任中正加右丞,钱惟演加兵部侍郎,王曾加户部侍郎,并兼宾客。玉清昭应宫副使工部尚书林特、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张士逊先兼太子宾客,并改詹事。翰林学士、户部员外郎晏殊先兼舍人,改左庶子。余官悉如故。丙寅,谓、迪等人对于长春殿。迪与谓忿争上前,上怒,各降秩一级罢相,谓知河南府,迪知郓州。制书犹未出,钱惟演恐谓出则己失援,白上欲留之,并请留迪。戊辰,命谓以户部尚书、迪以户部侍郎归班。是日,惟演及中正、曾等并如初议迁秩,领东宫官,而太子议政诏书及拯、利用等制皆格。己巳,谓人对请留,诏送谓赴中书依旧视事,仍诏迪出知郓州,放朝辞,即时赴任(余见《丁谓事迹》)。庚午,诏:『自今中书、枢密院、诸司该取旨公事仍旧进呈外,其常程事务,委皇太子与宰臣、枢密使已下,就资善堂会议施行讫奏。』皇太子上表陈让,优诏不允。初议欲令太子总军国事,丁谓以为不可,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李迪曰:『太子监国,非古制耶?』力争不已。迪既罢出,故有是诏。   迪本传以谓此制诏在迪未罢相时,盖误也。   辛未,吏部尚书、平章事丁谓加左仆射、门下侍郎兼太子少师,枢密院使、同平章事冯拯为右丞、仆射、中书侍郎兼少傅、平章事,枢密使、同平章事曹利用兼少保。中书、枢密院上言:『自今百官五日于长春殿起居,其余只日亲朝,请御承明殿。其或皆不坐,则令閤门宣传放朝。』从之。壬申,皇太子见宰相、枢密使于资善堂,诸司职掌以次参谒。甲戌,翰林学士太子左庶子晏殊、礼宾副使太子宫祗侯杨怀玉上《新编赐东宫御制》五十卷。时辅臣论次御集,乞降赐皇储文字,遂命怀玉编录。怀玉请令殊同纂集,至是来上。   十二月乙酉,赐泾王元俨银五千两,宗室防御使各千两,团练使八百两,余各有差。又赐太子少师丁谓、少傅冯拯、少保曹利用各四千两,宾客任中正、钱惟演、王曾、太保王钦若、詹事林特三千两,左庶子晏殊、詹事张士逊各二千两,谕德鲁宗道、冯元各千两,自余宫臣、常从各有差。又赐殿前副都指挥使蔚昭敏钱四百万,步军副都指挥使冯守信三百五十万,殿前都虞候夏守恩、马军都虞候刘美各三百万,四厢都指挥使、诸班、诸军都虞候而下,视月俸给之,以皇太子亲政行庆也。诏:『中书、枢密院自今内臣传旨处分公事,并须奏覆,令中书提点五方堂后官、枢密院承旨而下,自今月十三日以后,从宰臣、枢密使赴资善堂祗侯二中书、枢密院上言:『请自今遇只日,承明殿不视朝,则入内都知传宣,中书、枢密院诣太子资善堂议事,应时政及后殿军头司公事素有定制者施行讫奏。系迁改升降者,送中书、枢密院进呈取旨。如无公事,则宰臣、枢密使已下遇参辞谢皇太子,许三二人以上为一班,诣堂延见。自余官僚并止留榜子。』诏从之。自是辅臣每会议,皇太子秉笏南面而立,中书、枢密院以本司事递进,承令旨时政之外,京朝幕职、州县官、使臣、禁卒咸引对焉,事毕,接见辅臣如常礼。庚寅,诏中书、枢密院每赴资善堂议事,止令张景宗一员侍皇太子,余悉屏之。丁酉,中书、枢密院言:『每至资善堂,请皇太子无答拜。』诏不许。辛丑,皇太子会师傅、宫官于资善堂,赐教坊乐。   闰十二月。上久不豫,前二日因饵药泄泻,前后殿罢奏事。乙亥,力疾御承明殿,召辅臣语其状,因谕以尽心辅导储贰之意。出手书一幅付之,其略曰:『朕近觉微恙发动,四体未得痊和。盖念太祖、太宗创业艰难,不敢懈怠。忧劳积久,成此疾疹。今皇太子虽至性天赋,而年未及壮,须委文武大臣尽忠翊赞。自今要切时政,可召入内都知会议闻奏,内庭有皇后辅佐宣行,庶无忧也。』丁谓等进曰:『陛下微爽康和,即当平愈。况元储已亲庶政,克固海内之心。宫阃内助,事皆平允。特宽圣虑,勉近药医,以宁福祉。』自是圣体渐平,凡旬浃乃复常焉。时太子虽听事资善堂,然事皆决于后,中外以为忧。钱惟演,后戚也。王曾说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宫不能立。中宫非倚皇储之重,则人心亦不附。后厚于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刘氏也。』惟演以为然,因以白后,两宫由是益亲,人遂无间。   五年三月庚子,宰臣丁谓请自今兼太子师、傅,十日一赴资善堂;宾客已下,只日更互陪侍讲学。上可之。   四月丁未,以内殿崇班雷允恭为皇太子宫都监、同管勾资善堂左右春坊司事。戊午,皇太子生辰,宴官僚、辅臣于资善堂。   五月癸未,诏皇太子读《春秋》。辅臣奏曰:『臣等时入资善堂,陪侍讲席。太子天姿英迈,好学不倦,亲写大小字示臣等,天然有笔法。』上喜曰:『赖卿等辅导也。』辅臣皆再拜。   十月壬子,辅臣以上违豫浸久,上表引汉宣帝、唐高宗故事,请五日一御便殿及朔望坐朝,春、秋大宴及赐群臣会,并上就锡庆院。如有军国大事,即非时召中书、枢密院参决。其只日资善堂议事及双日中书、枢密院早入并如旧。又请自今庆节上寿,皇太子押文武班。悉从之。   十二月癸亥,上作歌赐皇太子,奖其书翰日进也。   乾兴元年正月癸未,始命皇太子朝拜启圣院太宗神御殿,师傅、官僚悉从。   二月甲辰,上对宰相于寝殿之东偏。上不豫浸剧,宰相进曰:『圣体未和,过于忧轸,无乃以皇太子春秋尚未富否?』上颔之数四。宰相又曰:『皇太子聪明睿智,天命已定,臣等竭力奉之。况皇后裁制于内,万务平允,四方向化,敢有异议,乃是谋危宗社,臣等罪当万死。』上甚悦。自上不豫以来,太子出则监莅军国,入则省视医药,皇后悉倾宫閤中妆具财用,遣使诣道宫、佛寺、天下名山胜境为上祈福者,不胜纪。上每言:『皇后所行,造次不违规矩,朕无忧也。太子动息必躬亲调护,暂去左右则继遣询问。至于乳保小臣,皆辍勤愿岁久者,旦夕教其恭恪。而太子纯孝之德,亦由天赋,非常情所及焉。』   蔡夔州《直笔》载:上疾大渐,大臣扣閤问候,乃以指点胸,又展五指,再出三指,以示丁谓等。时皇八弟燕王独存[6],仁宗先已建储,方年十三。观上意,盖有所属。章献隔帷见之,候大臣退,令近侍追之,传谕:『适来官家展五指,又出三指,只说三五日来疾势稍退,别无他意。』谓等诺之。此事或政当此日,然疑不敢著。《邵氏闻见录》云:真宗大渐之夕,李文定与宰执以祈禳宿內殿。时仁宗幼冲,八大王元俨者有威名,以问疾留禁中,累日不肯出,宰执患之,无以为计。偶翰林司以金盂贮熟水[7],曰:『王所须也。』文定取案上墨笔搅水中,水尽黑,令持去。王见之大惊,意其有毒,即上马去。文定临事,大抵皆类此。按:当此时,文定贬斥久矣,或指他相,则不可知。又按《仁宗实录》:真宗崩,元俨以疾在告,特遣中使告谕。王扶疾至內庭,号泣见太后。既奏慰,遂庐于宫门之侧。如此,则真宗未崩以前,元俨固不留宿禁中也,恐邵氏误尔,今不取。   戊午,上崩于延庆殿,仁宗即皇帝位。遗诏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军国事兼权取太后处分。百官见上于延庆殿之东楹。 校勘记 [1]兵部郎中 《长编》卷八十六作『工部郎中』。 [2]王将 原本作『王爵』,据《长编》卷八十六改。 [3]皇子 原本作『王子』,据《长编》卷八十六改。 [4]左庶子 原本作『右庶子』,据《长编》卷九十二改。 [5]然后跪受 原本『然后跪』三字为三墨丁,据《长编》卷九十二补。 [6]皇八弟燕王 原本作『皇弟八燕王』,据《长编》卷九十八乙正。 [7]偶 原本作『遇』,据《长编》卷九十八改。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二十九 仁宗皇帝 经筵   乾兴元年二月戊午,仁宗即位,皇太后垂帘听政。   十一月辛巳,始御崇政殿西閤。召翰林侍讲学士孙奭、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冯元讲《论语》,侍读学士李维、晏殊与焉。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王曾以上新即位,宜近师儒,故令奭等入侍。上在经筵,或左右瞻瞩,或足敲踏床,则奭拱立不讲。每讲,体貌必壮,上亦为竦然改听。   史多载此事于天圣末,今移见此。帝意或不在书,必初年,其后圣德日新,决不然矣。   十二月甲辰,诏辅臣崇政殿西庑观侍讲学士孙奭讲《论语》,既而上亲书唐贤诗以分   赐焉。自是每召辅臣至经筵,多以御书赐之。   天圣元年四月。上初即位,太常丞、直集贤院、判吏部尚书丁度上书论六事,一增劝讲官[1]。   九月戊寅,召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冯元讲《论语》,仍赐御飞白书。   二年二月乙亥,召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讲《孝经》。皇太后谕宰臣曰:『比择儒臣侍上讲读,深有问益。』宰臣因言工部郎中马宗元通经有行义,可使人奉经筵。辛丑,命宗元直龙图阁。   六月己未,赐马宗元三品服,以讲《孝经》彻章也。   八月己卯,上幸国子监,谒先圣文宣王。召从臣升讲堂,令直讲、屯田郎中马龟符讲《论语》,赐龟符三品服。   三年三月己酉,召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孙奭讲《曲礼》,仍赐御书古诗各一章。   十月壬申,判国子监翰林侍读学士孙奭、龙图阁直学士冯元等奏:『近召河南县主簿郭稹充直讲,敕令发遣归任。所阙直讲,别举官以闻。臣等知稹文学优长,履行修谨,欲望且令在监,分经讲诵。』诏以稹为国学说书,仍令自今于参选人内保奏,不得抽差见在任官。   四年闰五月甲子,诏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侍读学士宋绶等读《唐书》。上曰:『朕览   旧史,每见功臣罕能保始终者。若裴寂、刘文静,俱佐命元劝,不免诛辱。』王曾对曰:『寂等之祸,良由功成而不知退也。』绶兼勾当三班院,因请解所兼职。皇太后命择前代文字可资孝养补政治者以备帝览,遂录进唐谢偃《惟皇诚德赋》,又录《孝经》、《论语》要言及唐太宗所撰《帝范》二卷、《明皇朝臣僚所献圣典所献》三卷、《君臣正理论》三卷上之。   七月,上尝谓辅臣曰:『比大暑罢讲读,适已召孙奭等说书。卿等公事退,可暂至经筵。』王曾曰:『陛下万几之暇留意经术,虽炎暑不辍,有以见圣学之高明也。』   九月乙卯,诏曰:『讲学久废,士不知经,岂上之教导不至耶?其令孙奭、冯元举京朝官通经术者三五人以闻。』庚申,诏:『礼部贡院举人,有能通三经者,量试讲说,特以名闻,当议甄擢。』   十月。先是,孙奭、冯元共荐大理寺丞杨安国为国子监直讲,于是并召安国父奉礼郎兖州学讲书光辅入见。上令说《尚书》,光辅曰:『尧舜之事,远而未易行。臣愿讲《无逸》一篇。』时年七十余矣,而论说明畅。上欲留为学官,光辅固辞。乙卯,以光辅为国子监丞遣还。   五年九月癸卯,召辅臣至崇政殿西庑,观孙奭讲《书》,各赐织成御飞白字图。   十月庚辰,以讲《礼记》彻,燕近臣于崇政殿,仍诏两制及馆阁官赋诗以进。   六年三月壬寅,召辅臣崇政殿西庑观侍讲孙奭讲《尚书》。   九年三月己巳,翰林侍读学士孙奭、试太常博士国子监直讲贾昌朝、秘书丞诸王府侍讲赵希言、殿中丞国子监直讲郭稹、左赞善大夫国子监直讲杨安国讲说於中书。   七月癸酉,以翰林侍讲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兵部侍郎孙奭为工部尚书、知兖州。帝每御经筵,设象架,庋书策外向,以便侍臣讲读。奭年高视昏,或阴晦,即为徙御坐于阁外。奭讲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覆规讽,帝竦然听之。尝画《无逸图》以进,帝施于讲读阁。帝与太后见奭,未尝不加礼。三请致仕,召对承明殿,敦谕之。奭以年踰七十,固请泣下,帝亦恻然,诏与冯元讲《老子》三章,各赐帛二百匹,以得请求近郡,故优赐焉,仍诏须宴而后行。   明道元年正月甲辰,召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讲《书》。   二年三月,太后刘氏崩。   景祐元年三月丁亥,始置崇政殿说书,命都官员外郎贾昌朝、屯田员外郎赵希言、太常博士崇政殿检讨王宗道、国子博士杨安国日以二人入侍讲说。初,孙奭出知兖州,上问奭谁可代讲说者,奭荐昌朝等,因命中书试说书,至是始特置此职以处之。后三年,乃迁天章阁侍读。   五月辛未,御崇政西庑,召辅臣讲《书》。   二年正月癸丑,置迩英、延羲二阁[1],写《尚书·无逸》篇于屏。迩英在迎阳门之北,东向,延羲在崇政殿之西,北向。是日御延羲阁,召辅臣观盛度进读《唐书》、贾昌朝讲《春秋》,既而曲宴崇政殿。   三年正月乙巳,贾昌朝言:『臣幸得侍经禁中,陛下每以清间之燕,向学稽古,微言要道,取高前圣。事在双日,杳隔严宸。时政记、史馆日历及起居注莫得纂集。臣自景祐元年春迄二年冬,凡书筵侍臣出处、升黜、封章、进对、燕会、赐与,皆用存记,列为二卷,乞送史馆。』诏以迩英、延羲二阁《记注》为名,命章得象等接续修纂。   九月辛卯,召辅臣至迩英阁观讲《书》。   四年三月甲戌朔,以崇政殿说书司封员外郎直集贤院贾昌朝、祠部员外郎崇文院检讨王宗道、屯田员外郎国子监直讲赵希言、主客员外郎国子监直讲杨安国并兼天章阁侍讲,预内殿起居,比直龙图阁,而班直阁本官之上。天章阁置侍讲自此始。   九月丁卯,御迩英阁读《唐书》,因诏《唐书》列传止取事义切于规戒者读之。   十月甲戌,御迩英阁,读《正说·谨罚》篇,述后汉光武罢梁统从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诚非善政。』宋绶对曰:『王者峻法则易,宽刑则难。夫以人主得专生杀,一言之怒则如雷如霆,是峻易而宽难也。』丙戌,迩英阁读《正说·养民》篇。帝曰:『《尸子》言君如杆,民如水,何也?』丁度对曰:『水随器之方圆,若民从君之好恶,是以人君谨所好为。』甲午,迩英阁讲《春秋》。上曰:《春秋》自昭公之后,鲁道陵迟,家陪用政,记载虽悉而典要则寡,宜删去蔓辞,止取君臣政教事节讲之。』因谓宋绶等曰:『《春秋》经书在于奖王室,尊君道。邱明作传,文义甚博。然其间录诡异,则不若《公羊》、《穀梁》二传之质。』绶等对曰:『三传得失,诚如圣言。臣等自今,凡邱明所记事稍近诬及陪臣僭乱无足劝诫者,皆略而不讲。』   宝元二年十月丙寅,上御迩英阁,观《左氏春秋》及读《正说》终。上曰:『《春秋》所述前世治乱之事迹,敢不监戒?《正说》先帝训言,敢不尊奉?』丁度等拜伏而言曰:『陛下德音若此,诚天下之福也!』上复问度《洪范》、《酒诰》二篇大义,度悉以对。因诏度讲《周易》,李淑读《三朝宝训》,丁度、李仲容读所编史规鉴事迹。辛巳,曲宴近臣于崇政殿,以讲《左氏春秋》彻也。   庆历二年二月丁丑,诏权御史中丞贾昌朝侍讲迩英阁。故事,台丞无在经筵者。上以昌朝长于讲说,特召之。   四月戊戌,以讲《周易》彻,召讲读官及两制、宗室正刺史以上燕于崇政殿。   四年三月丙辰,御迎阳门召辅臣观画,因命天章阁侍讲曾公亮讲《毛诗》,王洙读《祖宗圣政录》,翰林侍读学士丁度读《前汉书》,数刻乃罢。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说书赵师民上疏陈十五事,其八曰《延讲诵》:『王者必延学古之士,以备顾访,及于闲宴。先帝时得邢昺、杜镐、孙奭、冯元,犹有正议闻于上,名节著于朝。汉家宰相精通一经,天下大事,据之以决。夫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史、占古语也。天下无事,右文之治于是在,天下有事,经武之图于是出。沉滞僻老,孤陋鄙生,使之坐乡塾训民士者,非帝王经意也。今方外少有事,臣等不复进见二年矣。苟不足以发大问,奉大对,虽屏弃之,无足惜者。以为先王之遗籍,古人之陈篇,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因献《劝讲箴》。至是,复命讲读经史。   三月丁亥,帝谓辅臣曰:『朕每令讲读官敷经义于前,未尝令有讳避。近讲《诗·国风》,多刺讥乱世之事,殊得以为监戒。』章得象对曰:『陛下留意六经,能远监前代兴亡之迹,此诚为图治之要也。』   五年二月丙申,御迩英阁,读《汉书·元帝纪》。上语及成帝政理,丁度因言:『顷者臣下不知大体,务相攻讦,或发人阴私,以图自进,赖陛下明圣觉悟,比来此风渐息。』上因言攻讦之弊曰:『凡此皆谓小忠,非大忠者也(时范仲淹等斥逐)。』戊戌,讲《诗》,起《鸡鸣》,尽《南山》篇。先是,讲官不欲讲新台,帝谓公亮曰:『朕思为君,君道善恶皆欲闻,况《诗》三百皆圣人删定,义存劝戒,岂当有避也?』乃命自今讲经史,无得辄遗。庚戌,御迩英阁,进读《三朝经武圣略》,出阵图数本,并陕西僧所献兵器铁浑拨以示讲官。   三月戊午,迩英阁讲《诗·匪风》篇,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鬲。』帝曰:『老子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义与此同否?』丁度对曰:『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非圣学深远,何以见古人求治之意乎?』丁度侍经筵岁久,上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乃对:『卜筮非圣人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以古之治乱为监也。』已卯,迩英阁讲《诗·六月》篇,上曰:『此序自《鹿鸣》至《菁菁耆莪》,皆帝王常行之道,或止当时事耶?』杨安国对曰:『昔幽王失道,小雅尽废,四夷交侵,中国道微。先儒所以作此序,为万世监也。』于是上再令讲之。甲申,迩英阁读《汉书》高祖封韩信为齐王事,上曰:『高祖之从谏善用人,不疑如此。』丁度对曰:『高祖聪明大度,故臣下得尽其诚。不然,何以基帝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