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访书志 - 第 8 页/共 15 页
《新唐志》及《崇文总目》并三十卷,《中兴书目》则云《杂俎》二十卷,《续杂俎》十卷。(见《玉海》。)《郡斋读书志》、《书录解题》同。说者谓《唐志》、《崇文》之三十卷,盖合《续杂俎》计之。顾近代著录家有宋、元本《前集》,无旧本《续集》。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云:“《酉阳杂俎》世有二本,皆二十卷,无所谓续者。近于《太平广记》中钞出《续记》,不及十卷。而《前集》漏佚者甚多,悉钞入《续记》中,为十卷,俟好事者刻之。”而《稗海》及《津逮秘书》皆只有《前集》,通行坊本有《续集》,不言是钞缀而成,故《四库提要》致疑于此。余辛巳于日本市上购得明万历戊申四川道监察御史内乡李云鹄刻本,前有宋嘉定癸未武阳邓复序云:“陈君江刊止《前集》二十卷,又缺其序。余以家藏《续集》十卷并《前集》之序畀之,遂为全书。”然则《续集》在宋时已微,自邓氏重刻以后,始有全书。又有明海虞赵琦美序,言得是书之原委,并增补《续集》之由。然则此书之《前集》根原于宋刻本,而《续集》则邓氏所藏,亦宋本也,唯赵氏有所缀缉耳。赵氏以收藏鸣一代,所谓“清常老人”者是也,其语必不诬。《提要》疑《续集》从《太平广记》钞出,何以得其六篇之目,意胡应麟以意为之。今阅此书,乃知本于李刻,非原于胡氏。
又《提要》云段氏自序“凡三十篇,为二十卷。今自《忠志》至《肉攫》部凡二十九篇,尚阙其一”,遂疑《语资篇》后当有《破虱录》一篇。今以此本校《稗海》本,第四卷《祸兆篇》下,此本有《物革》一篇,《津逮》本亦有之,目录则无。盖《稗海》本《祸兆篇》共十条,此以前四条为《祸兆》,而以后六条为《物革》。观后六条言物变,并无祸患。《提要》所录,亦同《稗海》本,故有“破虱”一疑。
又按段氏序凡三十篇,今核之自《忠志》至《尸穸》凡二十七篇,加以《诺皋》上下、《广动植》四卷,实五类八篇,又加末卷《肉攫部》,实三十六篇。按《玉海》引《中兴书目》云三十二篇,与自序不合。余疑段氏原书本三十卷,无所谓《续集》,经宋人删削为二十卷,而南渡后好事者又从他书钞缀为《续集》十卷,以合于《唐志》。其自序篇卷所云“二十卷”、“三十篇”、“三十二篇”者,当亦后人各就所有录之。故参错不相应。今以《动植》四卷为一篇,恐古无此式也。其《续集》六篇之目,亦钞缀者意撰,唯非胡应麟创始耳。
《酉阳杂俎》序
段成式《酉阳杂俎》三十卷,《唐书?艺文志》载之于丙部子录小说家。今陈君所刊止《前集》二十卷,又缺其序。余以家藏《续集》十卷并《前集》之序畀之,遂为全书。谨按成式出于将相之胄,袭乎珪组之荣,而史氏称其博学强记,且多奇篇秘籍。今考其所论撰著,有书生终身耳目之所不能及者,信乎其为博矣。然是书也,世所罕睹,是以周使君访之而无有,管博士得之而未全。余家聚书万有馀卷,奥编隐帙居多。而此书偶在所录,陈君知而求之甚力,姑序所以,俾广其传。嘉定癸未六月既望武阳邓复应甫题。
序
《文献通考》载《酉阳杂俎》前集二十卷后集十卷,世仅行其前集。吴中廛市闹处,辄有书籍列入簷蔀下,谓之“书摊子”。所鬻者悉为小说、门事、唱本之类。所谓“门事”,皆闺中儿女之所唱说也。或有一、二遗编断简如玄珠落地,间为罔象得之。美每从吴门过,必于书摊子上觅书一遍。岁戊子偶一摊见《杂俎续集》十卷,宛然具存,乃以铢金易归。奋然思校,恨无善本。美堂兄可庵案头有校本《杂俎前集》。因询其据何本校定,兄曰:“吾妇翁缪含斋可贞氏,平生好奇读书,尝见昆山俞质夫先生有宋刻《杂俎》,因雠是书,吾转录此册耳。”美喜甚,便携之归。开窗拂几,较三、四过,其间错误,如数则合为一则者,辄分之;脱者,辄补之;鱼亥者,就正之。不可胜屈指矣。又为搜《广记》类书及杂说所引,随类续补。岁乙巳,嘉禾项群玉氏复以数条见示,又所未备也,复为续之。乃知是书必经人删取,不然,何放逸之多乎?美每欲刻之,而患力不胜。丁未,官留台侍御内乡李公有士安、元凯之僻,与美同好,自美案头见之,欣然欲刻焉。美曰:“子不语怪,而《杂俎》所记多怪事,奈何先生广齐谐也?”先生曰:“否,否。禹铸九鼎而神奸别,周公序《山海经》而奇邪著,使人不逢不若焉。”噫!世有颇行凉德者,侍御既以章疏为鼎、为经以别之矣,乃兹刻又大著怪事而广之。岂谓有若《尸穸》、《诺皋》所记,存之于心,未见之于行事者,又章奏所不及攻而人所不及避也。藉此以诛其心,僇其意,使暗者、昧者皆趋朗日,不至烦白简矣。是亦息人心奇瑰之一端云。迪功郎南京都察院照磨所照磨海虞赵琦美撰。
○《游仙窟》一卷
此书中土著录家皆未之及,首题“宁州襄乐县尉张文成作”。日本人皆以为张鷟,即著《朝野佥载》者。按《唐书》张鷟附《张鷟传》:“鷟字文成,登进士第,授岐王府参军,调长安尉,迁鸿胪丞。证圣中,天官刘奇以鷟及司马为御史,性躁下,傥荡无检,罕为正人所遇。”又云:“鷟属文下笔,辄成浮艳,少理致。”此书称积石山有神仙窟,(《水经注》:“积石山有唐述窟。”)文成奉使河源,于仙窟遇崔十娘,与之倡酬夜合。男女姓氏并同《会真记》,而情事稍疏,以骈丽之辞,写猥亵之状,真所谓“傥荡无捡,文成浮艳”者。较之谓“张君瑞”即元微之所托名,尤为可信。其注不知谁作,其于地理诸注,皆以唐十道证之,则亦唐人也。注中引陆法言之说,是犹及见《切韵》原本。又引范泰《鸾鸟诗序》、孙康《镜赋》、扬子云《秦王赋》此当有误,皆向所未闻者。又引何逊《拟班婕妤诗》,亦冯氏《诗纪》所不载。他如称夫蒙曰“陈三”、曰“姓名”,皆奇,未详为何人。此书日本别有刻本,分为五卷,其注中有引《稗雅》一条,则后人所羼入,原本未有也。
嵯峨天皇书卷之中,撰得《游仙窟》,召纪传儒者,欲传受也。诸家皆无传,学士伊时深愁叹。于时木岛社头林木郁郁之所烧木结草,有老翁闭两眼常诵之。问“读《游仙窟》”云云也。伊时闻及,洁斋七日,整理衣冠,慎引陪从,参诣翁所。“谁来?”答曰:“唯唯。”跪申“为得《游仙窟》所参也”云云。翁曰:“我幼少自吝受此书,年阑倦事,仅所学诵而已。”重申原教此书,“仆苟侯王家,居学士之职,少幼暗文无读,垂哀矜。”翁谙读之,伊时付假名读一帙毕。还归之后,送种种珍宝,庵迹异香郁郁、无其迹。其后感书,几乎大明神为化现耳。
文保三年四月十四日授申圆禅庵序毕。文章生英房。
○《太平广记》五百卷(明刊本)
《太平广记》世无宋椠本,明嘉靖丙寅谈恺始得钞本刻之。长洲许氏又据以重刻。又有活字本,亦原于钞本。至国朝乾隆十八年天都黄氏缩为巾箱本,迩来书坊又即黄本重刊。此本每卷题“明长洲许自昌玄祐甫校”。(许氏喜刊书,余所得《李杜集》、《次山集》、《皮子文薮》皆有许氏刊本,疑是书估也。)据谈氏自序,尚有阙文阙卷。胡应麟《二酉缀遗》称其阙《嗤鄙类》二卷、《无赖类》二卷、《轻薄类》一卷,《酷暴类》阙“胡淛”等五事,《婢女类》阙“李诞女”等七事。谈谓遍阅诸藏书家悉然,疑宋世已亡。又言《轻薄类》谈已考补。今以许本总目所注阙卷、阙条较之,颇与胡说合。顾卷中则皆已考补,唯《轻薄类》“朝士使朔方”一条、“剧燕”一条、《酷暴类》“李绅”一条,仍阙而未补。(黄、许二本皆同。)《嗤鄙类》“王智兴”一条,“韦氏子”一条、“崔育”一条、“宇文”一条、“道流”一条,仍断烂不全。(二本皆同。)又许本《嗤鄙类》“王播”一条。“姓严人”一条、“杨铮”一条、“轻薄士流”一条,皆有断烂,黄本皆补填。(其他字句为黄本所补者不少。)《妇人类》两本皆补全。黄本于此类前尚有记云:“此卷宋板原阙,余考家藏诸书,得十一人补之。其馀阙文,尚俟他日。十山谈恺志。”然则黄氏既据许本补足,则不应载谈氏说,而别无考补之语。且许氏本所补,每条注出处,(间有数条未注。)而黄本于前十一条皆不注,则又甚不可解也。许氏此卷亦有记云:“此卷宋板原阙,旧刻复赘一卷。今订取其一,倘有谬盩,不妨更驳。”其语亦不甚明了。窃意此数卷中,固有习见之条,亦有甚隐秘者,不知其从何书补入。若以许氏重刊此书时得别本补之,而其中不应复有断烂。若以为按目据他书补入,则用力亦自不少,何以许、黄二氏皆不自标?且何以又多不注出处?《提要》著录,但引胡氏之说,以为仍是不完之本,而未即许、黄二本互勘。余又未见谈氏原刻,第就许、黄二本著其参差如此。他日俟得谈本再核焉。
又按胡应麟云,《太平广记》引用书凡三百四十馀种。此就《广记》总目前所标引用书目数之也。今以全书逐条核之,其书所有而目录未标者,又五十二种。虽其中不无传刻之误,然为前目所遗,正自不少。余别为补目于后,俟再详考焉。
《传记》(六十九) 《松川录》(七十八)
《广德神异记》(七十九) 《传异记》(七十九)
《西京记》(九十七) 《广宫异记》(一百十一)
《传神录》(一百十六) 《南楚新闻》(一百二十三)
《祥异集验》(一百卅七、二百八十) 《幽冥录》(一百六十)
《李膺家录》(一百六十四) 沈亚之《冯燕传》(一百九十五)
《胡综别传》(一百九十七) 《岭表录异》(二百五、四百九)
《郑玄别传》(二百十五) 《陈留耆旧传》(二百卅四)
《杨贵妃传》(二百四十) 《樊川集》(二百七十)
《要录》(二百七十二) 《陆氏神告录》(二百九十七)
《田布传》(三百十一) 《刘山甫自序》(三百十二)
《吴兴掌故录》(二百十六) 《穷怪录》(三百廿六、四百六十九)
《灵怪集》(三百廿八、三百六十五、二百七十一) 《孙相录》(三百廿八)
《玉笥山录》(三百七十五) 《史遗》(三百八十七或“逸”字误。)
《祥验集》(三百九十六) 《东瓯后记》(三百九十六)
《外国事》(四百廿三) 《传奇》(四百三十、四百四十一、四百七十)
《鄱阳记》(四百四十三) 《瑞应编》(四百四十七)
《奇事记》(四百五十五) 《建安记》(四百六十二)
《感应经》(四百七十三、四百七十八) 《神异录》(四百八十、四百八十二)
《南海异事》(四百八十三 许尧佐) 《柳氏传》(四百八十五)
《东城老父传》(陈鸿 四百八十五) 陈鸿《长恨传》(四百八十六)
薛调《无双传》(四百八十六) 蒋鲂《霍小玉传》(四百八十七)
元稹《莺莺传》(四百八十八) 牛僧孺《周秦行记》
《东阳夜怪录》(四百九十) 《谢小娥传》(李公佐 四百九十一)
房千里《杨倡传》(四百九十一) 皇甫枚《非烟传》(四百九十一)
《灵应传》(四百九十二) 《腾听异志录》(四百五十三)
○《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前集十二卷后集七卷(元刊本)
首题“新编湖海新闻夷坚续志纲目”,旁注“前集”二字。以下不题“新编”二字。分“人伦”、“灵异”、“符谶”、“拾遗”、“人事”、“治道”、“艺术”、“警戒”、“报应”九门,凡一百八十三条,无撰人、刊刻名氏。《后集》题“重刊湖海新闻夷坚续志”,次行题“江阴薛诩汝节证刊”,分“神仙”、“道教”、“佛教”、“文华”、“神明”、“怪异”、“精怪”七门,凡二百五十八条。每半版十五行,行二十三字。前、后集款式皆同,其分门亦无复者,的为一人所撰著。其刊刻亦一时所为,不知何以《前集》不题“薛氏重刊”之名,而后集题之。按李申耆《养一斋集》有此书《前集》跋,称不分卷,分八门,凡二百二十一条。首题“重刊”二字,次题“江阴薛诩汝节刊”。其前一行末有一“编”字,而无人名。其第一条曰“大元昌运”。今按此书《前集》亦以“大元昌运”为首,而分门则赢,分条则绌,当是有分合删增者,未知谁为祖祢也。至其《后集》,李氏亦未见。其书虽小说家,亦不尽无稽,而较景庐原书,尤可资谈助。盖景庐就一人之所见闻,成书百馀卷;此搜两宋遗闻,以逮元初,仅成此数册,故较简而要也。
●日本访书志卷九
○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廿三卷又零残一卷(影古钞卷子改摺本)
按李濂《医史》、徐春甫《医统》并云杨上善隋大业中为太医侍御,述《内经》为《太素》。顾《隋志》无其书,新、旧《唐志》始著“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三十卷、《黄帝内经明堂类成》十卷”。《崇文总目》、《郡斋读书志》、《书录解题》皆不著录。知此书宋代已佚,故高保衡、林亿等不及见。《宋志》“杨上善注《黄帝内经》三卷”未足据也。日本藤原佐世《见在书目》有此书,盖唐代所传本。文政间,医官小岛尚质闻尾张藩士浅井正冀就仁和寺书库钞得二十馀卷,亟使书手杉本望云就录之以归,自后乃有传钞本。此本每卷有“小岛尚质”印,楣上又据诸书校订,亦学古亲笔盖初影本也。是书合《灵枢》、《素问》纂为一书,故其篇目次第与二书皆不合,而上足以证皇甫谧,下足以订王冰,洵医家鸿宝也。但杨上善爵里、时代,古书无徵,据其每卷首题“通直郎守太子文学臣杨上善奉敕撰注”,按《唐六典》:“魏置太子文学,自晋之后不置;至后周建德三年,置太子文学十人,后废;皇朝显庆中始置。”是隋代并无太子文学之官,则上善为唐显庆以后人。又按:此书残卷中“丙主左手之阳明”,注云:“景丁属阳明者,景为五月”云云,唐人避太祖讳“丙”为“景”,则上善为唐人审矣。《医史》、《医统》之说未足据也。
今本《汉书?地理志》“蜀郡湔氐道”注:“江水过郡七,行二千六百六十里。”识者知其误。赵一清得见宋本,云是“过郡九,行七千六百六十里。”(《说文系传》引《汉志》亦与宋本合。)而又杂引近代人之说,以后世计里,强合汉代,谓宋本亦未合。
今按:此书第五卷“手阳明,外合于江水,内属于大肠。”注:“江水出蜀岷山郡升迁县东南,流入海,过郡九,行七千六百六十里也。”亦与宋本《汉志》合。是宋本是而今本非,无可疑者。附记于此。
又按宋高保衡、林亿等《重广补注黄帝内经序》云:“隋杨上善纂而为《太素》时,则有全元起者始为训解”。是《医史》、《医统》致误亦由高保衡等。又按《南史?王僧儒传》有“侍郎全元起,欲注《素问》,访以砭石”语。(汲古本误“全”为“金”。)则全元起亦非隋人,附订于此。
余又得影钞本十部,仍装为卷子,有“锦小路印”。按锦小路为日本旧诸侯,藏书最富,在小岛学古之前,是此书影钞不自学古始。
○《黄帝明堂》一卷(卷子本)
首题“通直郎守太子文学臣杨上善奉敕撰注”,前有自序,云:“是以十二经脉各为一卷,奇经八脉复为一卷,合为十三卷。”今仅存第一卷耳。按:《旧唐志》有杨上善《黄帝内经明堂类成》十三卷,此无“类成”二字,然必一书也。森立之《访古志》云:此书宝素堂藏,余所得即小岛学古本,用油素双钩,字体精整,想见原本犹是唐人手笔。卷末有永仁中丹波长高题识五条,亦与《访古志》合。森氏称:“其体手太阴一经,自肺藏形象以至经行腧穴,纤悉具载。更有注文解腧穴名义及主治病症,极为精审,实系《千金》、《外台》所不有。”森氏精医术,博极群书,所言当不诬。原本篇幅过高,不便为摺本,乃仿宋刻字体版以饷世。其中讹字悉仍其旧,精斯术者,自能辨别。至杨上善相传为隋人,余考《唐六典》:魏置太子文学,晋废。后周复置,又废。唐显庆中始置。然则上善本唐人,故《隋志》不著录。详见余《内经太素》跋文。
○《千金翼方》三十卷(校元本)
日本文政己酉从元椠摹刻本。其原本系多纪氏聿修堂物,今未知所在。此本系小岛尚质以初印本硃校于界栏上,盖据宋本、元本、明王肯堂校刊本及《新修本草》诸书合校者,自丁亥讫己亥首尾十二年始成,其精核可想。
又按:森立之云《翼方》初拟附《考异》二卷而未成,当即以小岛校本为之也。
○《千金方》一卷(日本刊本)
日本天保三年摹刻,盖据旧钞本入木,书法亦古雅。首题“《千金方》第一并序”,下题“处士孙思邈撰”,序后一卷子目及本文俱接书,盖据卷子本体式。卷末有正和四年和气嗣成题识。以下其家数世均有跋语下至观应亡子德、建治、正安、建武、延庆、康正、永正、天正三年止。据丹波元坚序,称为遣唐使人所赍回,定为真人原本,未经林亿校定者,惜只此一卷。按黄氏士礼居有此书残本,存第一至第五、第十一至十五、第二十一至三十,共存二十卷;其馀以明刻补之,仍缺第二十卷。据其所跋,亦是真人原本,未经林亿改纂者。盖孙氏原书名《千金方》,林亿等校本名《千金备急要方》,固自不同也。
○《神农本草经》三卷(汉学堂黄奭辑本)
案此本与孙氏《问经堂丛书》本全同,唯卷末多《补遗》二十二条。考孙氏自序,于此书源流甚晰,不应是窃人之书。黄氏辑逸书至二百八十条,亦不应攫人之作以充数。而卷末二十二条,非平日用力此学亦不能得也。疑黄氏辑书时,但就孙本较核,及书成,又得二十二条于孙本之外,故附刻其末,然不应没孙氏名而直署己作。又《本草》目录明载李时珍《本草纲目》第二卷,孙氏失采,而黄氏亦不遵之,至金山顾氏始为拈出。《补遗》二十二条,大半是《证类》黑字,唯引《续博物志》一条,疑是序例佚文。
○《神农本草经》五卷(日本森立之辑本)
森氏为日本医官,又精考证,此所辑《本草经》三卷,《考异》一卷据其自序及《考异》,引证之博,决择之精,远出孙、顾二本上。唯所录上品一百二十五种,中品一百一十四种,下品一百一十八种,盖不信李时珍《纲目》所载目录,而别据《千金方》、《医心方》、《新修本草》、《和名本草》等书,以为根源之古,然显与本《经》三百六十五种之数不合,森氏亦不言其所以然。又孙氏所辑《药对佐使》之类,固为庞杂,而所辑佚文十二条,(顾氏又多四条,森氏未见。当是序例中语,森氏概不之采,恐亦未必隐居之旧也。)
○《经史证类大观本草》三十一卷(元刊本)
元大德壬寅刊本,不附寇宗奭《本草衍义》,避孝宗《嫌》名,盖原于宋刻,为慎徽原书。按此书有两本:一名《大观本草》,三十一卷,艾晟所序,刻于大观二年者,即此本也;一名《政和本草》三十一卷,(以第三十一卷移于三十卷之前,合为一卷,而删其所引十六家《本草义例》,最谬。)政和六年曹孝忠奉敕校刊者。二本皆不附入寇氏《衍义》。至元初,平阳张存惠重刻政和本,始增入《衍义》及药有异名者,注于目录之下。(首有木记,称“泰和甲子下己酉冬南至晦明轩记”,钱竹汀考为元定宗后称制之年,其说至确。《提要》以为金泰和刻本,误。余别有详考,载入成化刻《政和本草》之首。)至明万历丁丑,宣城王大献始以成化重刻政和之本,依其家所藏宗文书院《大观》本之篇题,合二本为一书,卷末有王大献后序,自记甚明。并去政和本诸序跋,独留“大观艾晟序”及“宗文书院”木记,按其名则“大观”,考其书则“政和”,无知妄作,莫此为甚。(又有万历庚子巡按两淮盐课御史彭端吾据王本重刊,并去艾晟序、“宗文”木记。)《提要》所称大德本及钱竹汀所录皆是此种。《提要》见此本亦增入《衍义》,遂谓元代重刊,又从金本录入,而不知大德原本并无《衍义》也。又有朝鲜国翻刻本,一依宗文本,不增改一字,较明人为谨饬焉。此书集《本草》之大成,最足依据。至李时珍《本草纲目》,颇伤庞杂,不为典要。顾《大观》、《政和》两本糅杂不清,前人未见古本,多不能分别,故为之详疏如此。
○《本草衍义》二十卷、《目录》一卷(宋刊本)
首载政和六年十二月廿八日付寇宗奭劄子,又题“宣和元年□月本宅镂板印造,宣教郎知解州解县丞寇约校勘”。《目录》及第一卷之首,题“通直郎添差充收药材所辨验药材寇宗奭编撰”。赵希弁《读书后志》作《本□广义》,与其序例不相应,当误也。自序称《重定本草》及《图经》有:“执用已私,失于商较,并考诸家之说,参之事实,覈其情理,证其误脱,以为此书”。盖为掌禹锡等《补注神农本草》、苏颂等《本草图经》而作也。余按:大观二年,唐慎微之《本草》已刻于漕司。至政和六年,曹考忠又奉命校刊慎微之书,何以寇氏一不议及?余意:大观、政和年岁相近,漕司之本或流传未广,至曹氏校《证类》,而宗奭之书已成。尝以质之森立之,立之云:“此书通编药名次第,全与唐苏敬《新修本草》相符,(日本现存《苏敬本草》十卷,余已得其影钞本。)寇氏盖以《证类本草》分门增药为非是,因就《新修》而作《衍义》也”。(然则掌氏、苏氏之书与《新修本草》义例相同。)又云:“寇氏辨正药品,凡四百七十二种,发明良多,盖翻‘性味’之说而立‘气味’之论,东垣、丹溪之徒多尊信之,《本草》之学,自此一变。”然则寇氏本非为慎微之书而作《衍义》,张存惠刊《证类本草》以寇氏书入之,已失其旨,有明一代遂无刊本,而《四库》不得著录,此当急为流布者也。
○《伤寒论》十卷(影北宋本)
《伤寒》一书,后人多所更乱,而所据者大抵以成无己注本为集矢,不知成氏本亦非叔和所编真面目。盖叔和于每证治法相同者,不嫌复载;成氏则但载其初见者,以后则云“见某证中”以省烦。然医道至密,古人不惮反覆叮咛,意自有在。今省去之,反开学苟简之弊。然自成氏注解后,林亿校进本遂微。著录家亦皆以成氏本为叔和原书,冤矣。余在日本,初得其国宽文刊本,见其与成氏注解本不同,而刻手草率,误字甚多。厥后得其翻刻明赵清常《仲景全书》本,而后知成氏本果非叔和原书。然开篇题名下即著“明赵开美校刻,沈琳仝校”字校,是已非宋本旧式。最后于书肆得此影写本,每半叶十行,行十九字。首题“伤寒论卷第一”,次行题“汉张仲景述,晋王叔和撰次”,再下行低三格,“辩脉法第一,平脉法第二”,又下行低二格,“辩脉第一”,再下顶格,“问曰”云云。乃知赵氏本根源于宋刻,但为题校刊姓名,遂移其行第。(清常收藏名家,亦为流俗所染。)此本影写精致,俨然北宋旧刻。唯“第五”一卷,“第六”上半卷,第“八”、“九”、“十”三卷,摹写稍弱,纸质亦新,当又是后来补写也。窃怪日本著录家皆以赵开美本为最古,而此本尚存其国,未见甄异。余乃无意得之,归后屡劝人重刻,竟无应者。念此书为医家本经,日本翻刻赵本其板已毁,恐他日乃归湮灭,故特录其经进官阶于左,以审世之存心济世者。
《伤寒论》序
国子监准尚书礼部元祐三年八月八日符:元祐三年八月七日酉时,准都省送下。当月六日敕中书省勘会,下项医书册数重大,纸墨价高,民间难以买置。八月一日奉圣旨:今国子监别作小字雕印。内有浙路小字本者,令所属官司校对,别无差错,即摹印雕版,并候了日,广行印造。只收官纸工墨本价,许民间请买,仍送诸路出卖。奉敕如右,牒到奉行。前批八月七日未时付礼部施行。续准礼部符:元祐三年九月二十日准都省送下,当月十七日敕中书省、尚书省送到国子监状,据书库状,准朝旨雕印小字《伤寒论》等医书出卖,契勘工钱,约支用五千馀贯,未委于是何官钱支给应副使用。本监比欲依雕《四子》等体例,于书库卖书钱内借支。又缘所降朝旨,候雕造了,令只收官纸工墨本价,即别不收息,虑日后难以拨还。欲乞朝廷特赐应副上件钱数支使。候指挥。尚书省勘当,欲用本监见在卖书钱,候将来成书出卖,每部只收息一分,馀依元降指挥。奉圣旨,依国子监,主者一依敕命指挥施行。
治平二年二月四日进呈,奉圣旨镂版施行。
朝奉郎、守太子右赞善大夫、同校正医书飞骑尉、赐绯鱼袋(臣)高保衡。
宣德郎、守尚书都官员外郎、同校正医书骑都尉臣孙奇。
朝奉郎、守尚书司封郎中、充秘阁校理、判登闻检院护军、赐绯鱼袋臣林亿。
翰林学士、朝散大夫、给事中、知制诰、充史馆修撰、宗正寺修玉牒官、兼判太常兼礼仪事、兼判秘阁、秘书省同提举禧观公事、兼提举校正医书所轻车都尉、汝南郡开国侯食邑地千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臣范镇。
推忠协谋佐理功臣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柱国天水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八百户臣赵概。
推忠协谋佐理功臣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柱国乐安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实封八百户臣欧阳修。
推忠协谋同德佐理功臣特进行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庐陵郡开国公食邑七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二百户臣曾公亮。
推忠协谋同德守正佐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兼译经润文使、上柱国卫国公食邑一万七百户食实封三千八百户臣韩琦。
知兖州录事参军、监国子监书库臣郭直卿。奉议郎、国子监主簿、云骑尉臣孙準。
朝奉郎、行国子监丞、上骑都尉、赐绯鱼袋臣何宗元。
朝奉郎、守国子司业、轻车都尉、赐绯鱼袋臣丰稷。
朝请郎、守国子司业、上轻车都尉、赐绯鱼袋臣盛侨。
朝请大夫、试国子祭酒、直集贤院兼徐王府翊善护军臣郑穆。
中大夫、守尚书右丞、上轻车都尉、保定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臣胡宗愈。
中大夫、守尚书左丞、上护军、太原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臣王存。
中大夫、守中书侍郎、护军、彭城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臣刘挚。
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上柱国乐安郡开国公食邑四千户食实封九百户臣孙固。
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上柱国高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食实封五百户臣范纯仁。
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汲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九百户食实封六百户臣吕大防。
○《脉经》十卷(宋嘉定何氏本)
王叔和《脉经》十卷,《隋志》已著录,《新唐志》同,而《旧唐志》仅有二卷之本,此宋林亿等所谓好事之家仅有存者,故五代高阳生《脉诀》得而托之。然自熙宁颁布以后,《脉诀》仍自盛行,直至元戴启宗为《刊误》,始昭然知《脉诀》非叔和书。顾《脉经》虽一刊于熙宁,再刊于绍圣,三刊于广西漕司,四刊于濠梁何氏,元泰定间,又刊于龙兴儒学,而传习者终稀。(据诸家叙录可见。)良以经旨渊奥,非贯穿《素》、《灵》、扁、佗者未易领取。明代毕玉、袁表、沈际飞诸本,皆从泰定出,而夺误尤甚。唯吴勉学《医统正脉》所收,取源于何氏,至今尚有存者。而《四库提要》乃未收此书,殊不可解。嘉庆间,阮文达公始得影钞何氏本,著于《未收书目》中,惜未翻雕传世。金山钱氏又从袁刻录入,亦未为善本。坊间所行,更无论矣。余从日本得宋刻何氏原本,又兼得元、明以来诸本,乃尽发古医经书与之互相比勘,凡有关经旨者,悉标于简端,非唯可据诸经证此书,亦可据此书订诸经。(别详《札记》。)吾宗葆初寿昌大令,存心济世若不遑及,见而亟墨诸版。嗟乎!人命至重,二十四脉判于豪发,俗医沈伏、迟缓之不分,妄逞臆见,率尔下药,杀人不须白刃,夭折付之天命,而苍生之祸极矣。此书出,吾愿天下之业斯术者,未能洞澈此旨,慎勿漫掺刀圭。光绪十有九年夏四月记于邻苏园。
○《脉经》十卷(影钞元刊本)
元泰定四年,龙兴路医学教授谢缙翁刊本,前有东阳柳■〈啓,貝代口〉序,又有谢缙翁自序,并载“移文”一首。据缙翁后序称,以官本及广西漕司本,又得乡人黄南牖家本合校。柳■〈啓,貝代口〉序云:“其卷帙篇第,一用陈氏广西之旧,故陈孔硕一序亦赖之以存。”今以校何大任本,互有异同,而不如何本之胜。唯划条提行,此本又较胜之。后来袁表、沈际飞等,皆从此本出也。又有成化十年毕玉重刊此本,则讹谬尤多。云此本为日本医学提举多纪氏所藏,即著聿修堂各医书之家也。
柳■〈啓,貝代口〉《序》
谢缙翁《序》
宋校定《脉经序》
熙宁元年《劄子》
绍圣三年《劄子》
泰定四年《劄子》
以上袁表本皆载之,今不录。唯此《劄子》后有谢缙翁《重识》一段,袁本不载,今附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