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会要辑稿 - 第 464 页/共 1125 页

宣和元年二月二十四日,臣僚言:「方田以均天下之税,此神考良法么,陛下推而行之,今十余年,告成者六路,可谓缓而不迫矣。御史台受诉,乃有二百余亩方为二十亩者,有二顷九十六亩方为一十七亩者,虔州之瑞金是么;有租税一十三钱而增至二贯二百者,有租税二十七钱而增至一贯四百五十者,虔州之会昌是么。问其所以然之故,云方量官惮于跚履,并不躬亲而行,繵拍峰验定土色,一付之于胥吏,遂使朝廷良法美意壅格而不下究,可胜惜哉!望诏常平使者,如方田官不肯躬亲,常密行检察,他时诉者有辞,而提举司失于觉察,则明功贬黜改正。」诏依,仍令逐路提刑司体究诣实以闻。 十月四日,诏:「方田官既已具名奏差了当,依条自不得差管别事,如任满,仍依旧管勾方田均税。其指教官元条不许差推勘、检法、议刑官之类,若奏差后方受,仍令管勾指教方田,候了日,发赴新任。」从成都府路提举常平司请么。 十九日,诏:「今后方田差官,不许用右选。」从臣僚请么。 二年六月十六日,诏住诸路方田。先是,中牟县诉方田不均,凡四百户,指教官莫拟冒赏,并方量官,提举司送转运司体究,故有是诏。 十二月十一日,诏:「方田之法,本以均税,有司奉行违戾,货赂公行,豪右形势之家类蠲 赋役,而移于下户,不特困弊民力,致使流徙,常赋所入,咤此坐亏,岁额至多,殊失先帝厚民裕国之意。已降指挥,权罢方量,别听指挥。自降权住指挥以前,应曾有诉讼不均去处,本县赋役一切且依未方已前旧数;咤方量不均流移人户,仰守令多方措置,招诱归业;见荒闲田土,疾速依条召人请佃。」 二十四日,诏:「自今后不得诸司起请方田,见方、未方、已方而未起税者,并罢。如敢有违,官吏并送御史台,以违御笔论;吏人不以有无,并配海岛;根括纳租者并同。」 三年二月五日,诏:「诸路方田去处,曾与不曾诉讼,应赋役并依未方量以前旧数。」 二十八日,赦文:「已降亲札处分及圣旨指挥,诸路未方田去处,权住方量;已方量去处,赋役不以有无诉讼,并依旧数送纳,及冒占并天荒逃移、河堤退滩等地,并免方量根括。其已方量根括,增添创立租课,特与减半;拖欠租税课利,贫乏者倚阁一次,咤方量不均流移后来归业人户,免一料催科,其地土并听元佃人归业。」 食货 宋会要辑稿 食货四 青 苒 青苒 神宗熙宁二年二月二十七日,知枢密院陈升之、参知政事王安石同制置三司条例。 九月四日,制置三司条例司言:「累有臣寮上言粜常平、广惠仓及赈贷事。今详比年灾伤,赈贷多出省仓,窃以为省仓以待廪赐,尚若不足若:原作「苦」,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改。,而又资以赈贷,此朝廷所以难于施惠,而凶年百姓或不被上之德泽么。今诸路常平、广惠仓略计千五百万以上贯石,敛散之法,未得其宜,故爱人之利未溥故爱人之利未溥:原作「故为人利未博」,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改。,以致更出省仓赈贷。今欲以常平、广惠仓见在斛斗,遇贵量减市价籴,遇贱量增市价籴,其可以计会转运司用苒税及钱斛就便转易者,亦许兑换,仍以见钱,依陕西青苒钱例,取民情愿预给,令随税纳斛斗。内有愿给本色给:《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作「请」。,或纳时价贵,愿纳钱者,皆许从便;如遇灾伤,亦许于次料收熟日纳钱,非惟足以待凶荒之患。又民既受贷,则于田作之时,不患阙食阙:原作「厥」,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改。,咤可选官劝诱,令兴水土之利,则四方田事自功修益。人之困乏,常在新陈不接之际,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而贷者常苦于不得。常平、广惠之物收藏积滞,必待年歉物贵,然后出粜,而所及者,大抵城市游手之人而已。今通一路之有无,贵发贱敛发贱:原作「贱发」,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乙。,以广蓄积,平物价,使农人有以赴时趋事,而兼并不得乘其急。凡此,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亦先王散惠兴利以为耕敛补助,裒多补寡而抑民豪夺之意么。旧制:常平、广惠仓隶提刑司,缘今来创立新法,合有兑换钱斛,籍转运司应副,乃克济办。乞委转运司提举,仍令提点刑狱司依旧管辖,不得别以支用以: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补。。兼事初措置非一,欲量诸路钱谷多寡,分遣官提举,仍先行于河北、京东、淮南三路,俟成次第,即推之诸路。其制置条约别具以闻。」又言:「且乞令河北、京东、淮南路转运司施行,常平、广惠仓转移出纳,及预散之法,欲委转运司及提举官,每州于通判、幕职官中选差一员主管一:原书天头注云:「『一』作『二』」。,令通点检在州及诸县钱谷,其广惠仓除量 留给老幼贫穷人外,余并用常平仓转移法。其给常平、广惠仓钱,依陕西青苒钱法,于夏秋未熟已前,约逐处收成时酌中物价物:原作「约」,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改。,立定预支立:原作「比」,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改。,每斗价召民愿请。仍常以半为夏料,半为秋料。」诏:「常平、广惠仓等见钱依陕西出俵青苒钱例,取当年以前十年内逐色斛斗一年丰熟时最(抵)[低]实直价例,立定预支,召人户情愿请领。五户以上为一保,约钱数多少,量人户物力,令佐躬亲勒耆户长识认,每户须俵及一贯以上,不愿请者,不得抑配。其愿请(斗斛)[斛斗]者,即以时价估作钱数支给,即不得亏损官本,却依见钱例纽斛斗送纳。客户愿请者,即与主户合保,量所保主户物力多少支借。如支与乡村人户有剩,即亦准上法支俵与坊郭有抵当人户。」初,王安石既执政,为上言天下豹利开阖敛散之法,上然之,故置条例司以讲求豹利之术,以吕惠卿为之谋主,命谢卿材等八人求遗利于四方,而青苒、免役之法行。遣使详见免役门。 先是,苏辙自大名府推官上书召对,除条例司检详文字。安石出青苒法示之,辙曰:「以钱贷民,使出息二分,本非为利。然出纳之际,吏缘为奸,虽有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非理费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违限。如此,则州县不胜烦矣。唐刘晏掌国计,未尝有所假贷,有尤之者,晏曰:『使民侥幸得钱,非国之福;使州县倚法督责,非民之便。吾虽未尝假贷,而四方丰凶贵贱知之,未尝逾时,有贱必籴,有贵必粜,此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安用贷为 』晏所言则常平法耳,此法见在而患不修。公诚举而行之,刘晏之功可立俟么。」安石自此逾月不言青苒。会河北转运司勾当公事王广廉召议事,广廉尝奏乞度僧、道牒数千道为本钱,行陕西漕司私行青苒法,春散秋敛,以便民无抑配,与安石意合,即请而施之河北,而青苒法遂行于四方。于是苏辙言:「每于本司商量公事不合,乞除一合入差遣。」诏依所乞,与堂除。辙状言:「常平条 ,纤悉具存,患在不行,非法之弊。必欲修明旧制,不过以时敛之以利农,以时散之以利末。敛散既得,物价自平,贵贱之间,官亦有利。今乃改其成法,杂以青苒,逐路置官,号为提举,别立赏罚,以督增亏。法度纷纭,何至如此!而况钱布于外,凶荒水旱有不可知,敛之则结怨于民,舍之则官将何赖 此青苒之说,辙之所以未谕么。」 五日,诏:「常平仓钱斛出俵青苒,仍常以半为夏料,半为秋料。广惠仓除留给孤贫乞丐人外,其余亦准此。」 九日,制置三司条例司言:「近诏置京东等路常平、广惠仓,欲量逐路钱物多少,选官分诣提举。」诏差河北路提举官王广廉等十二人。详见提举常平门。 十一月二日,命枢密副使韩绛同制置三司条例条例: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补。,取索三司应干条例看详,具合行制置事具合行制置事:此句疑有脱字。。 十九日,御迩英阁,司马光进读《通鉴》毕,降阶将退,上命迁坐塾于阈内御坐之前,皆命就坐。左右皆避去。上曰:「朝廷每更一事,举朝士夫夫汹汹,皆以为不可,又不能指名其不便者,果何事么 」光曰:「朝廷散青苒,兹事非便。今阅里富民乘贫者乏无之际,出息钱以贷之,俟其收获,责以谷麦,贫者寒耕熟耘,仅得斗斛之收,未离场圃,已尽为富室夺去夺去:原书天头注云:「『夺去』一作『所收』。」。彼皆编户齐民,非有上下之势,刑罚之威,徒以富有之故,尚能蚕食细民,使之困瘁,况县官督责之严乎 此孟子所谓『又称贷而益之』者么。臣恐细民不聊生矣。吕惠卿曰:「光不知此事,彼富室为之则害民,今县官为之,乃所以利民么。青苒钱令民愿取则与之,不愿者不强焉。收获之际,令以中价折纳谷麦,此乃所以救贫者之乏,无息富民之贪暴么。今常平仓元价甚贵,经十余年乃一籴,或腐朽以害主吏,或价贵,人不能籴,故不若散青苒钱之为利么。」光曰:「臣闻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何 彼常平仓者,谷贱不伤农,谷贵不伤民,公私俱利,法之至善者乎!及其弊么,吏不得人,谷贱不籴,谷贵不粜,反为民害。况青苒钱之法,不及常平之远乎!昔太宗平河东,轻民租税,而戍兵盛众,命和籴粮草以给之。当是时,人希物贱,米一斗十余钱,草一围八钱,民皆乐与官为市,不以为病。其后人益众,物益贵,而转运常守旧价,不肯复增,或更折以茶、布,或复支移折变。岁饥,租税皆免,而和籴不免,至今为膏肓之疾。朝廷虽知其害民,而用度乏,不能救么。臣恐异日青苒之害,亦如河东之和籴么。」上曰:「闻陕西先已行之么矣,民不以为病么。」光曰:「臣家陕西,有自乡里来者,皆言去岁转运司擅散青苒钱与民,今夏麦不甚熟,而督责严急,民不胜愁苦。况今朝廷明有指挥,彼得公然行之乎!转运司本以聚敛为职,取之无名,犹欲掊克,况今取之有名乎!彼干当青苒钱者至陛下前云『百姓欣然,赖此钱以为生』者,皆由其口所言耳。臣所闻者,民间实事么。」惠卿曰:「光所言者,皆吏不得人,故为民害耳害:原作「耳」,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三改。,若使转运司州县皆得其人,安有此弊 」光曰:「如惠卿之言,乃臣前日所谓有治人无治法,国家当急于求人,缓于立法者么。」 十二月二十三日,条例司言:「陕西路准备给青苒钱三十万缗,见封桩,未及用。乞支十五万缗给府界民户青苒钱。」从之。 三年正月二十二日,诏:「诸路常平、广惠仓给散青苒钱,本为惠恤贫乏,并取民情愿。今虑官吏不体此意,追呼均配抑勒,翻成搔扰。其令诸路提点刑狱官体访觉察,违者禁止,并以名闻;敢沮抑愿请者,按罚亦如之。」先是,翰林学士范镇言:「青苒者,唐衰乱之世所为,青苒在田,贱估其值,收敛未毕而必其偿,是盗跖之法么。今以盗跖之法,而变唐虞 不易之政,此人情所以不安,而中外惊疑么。 者天雨土土:原作「垂」,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改,原书地脚注云:「垂一作毛,疑并误」。,地生毛,天鸣地震,皆民劳之象。惟陛下蹑天地之变,罢青苒之举,归农田水利于州县,追还使者,以安民心,而解中外之疑。」右正言李常、娉觉亦言:「河北提举常平王广廉近至京师,倡言取三分之息。又闻制置条例司欲行其法于天下。乞明诏有司,勿以强民,仍且试之河北、陕西数路。」故有是诏。其后镇又言:「伏近降中书札子四十道散下诸路,约束分给青苒钱给:原书地脚注云:「给一作俵」,疑是。 ,不得抑配人户,并召情愿者。特申前诏耳,非臣前所奏之谓么原书注云:「松案:一本有『陛下嫉富人』至『不可得么』七百六十三字,添『所奏之谓么』下,『外议纷纭』」上。。外议纷纭,皆云自古以来,未有天子而开课场者,民虽至愚,不可不畏。乞检臣前二奏,罢青苒钱,追还使者,而归农田水利、差役于州县,以正纲纪,以息民言原书天头注云:「松案:一本有『而幸天下』至『奏议』十六字,添『以息民言』、下『于是』上。」。」于是王安石曰:「镇所言天子开课场,若非陛下明见《周礼》有此,则岂得不以为媿耻。前代人主,几人能以《周礼》决事 所以流俗之言常胜么。」 二月一日,判大名府韩琦言:「准转运及提举常平广惠仓司牒:给青苒钱须十户以上为一保,三等以上人为甲头上:原作「下」,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改。,每户支钱,第五等及客户毋得过千五百,第四等三千,第三等六千,第二等十千,第一等十五千,余钱委本县量度增给。三等以上更有余钱,坊郭户有物业抵当愿请钱者,五家为一保,依青苒例支借,诸县不得避免出纳之烦免: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补。,致诸色人扇摇色: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补。。人户却称:不愿请领。如不愿请领,即具结罪状入马递申报申报:《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作「申赴」。,以凭选官晓谕;如却愿请领领: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补。,本县干系人别作行遣,事理稍重,具事申奏。如夏秋收成,物价稍贵,愿纳钱者,当议减市价钱数,比元请钱十分不得过三分。假令一户请钱一千,纳钱过千三百。臣窃以国之颁号令,立法制,必信其言,而使民受实惠,则四方蹑听,孰不欣服!伏详熙宁二年诏书,务在优民,不使兼并乘其急以邀倍息,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谓合先王散惠利、抑民豪夺之意么。今乃乡村自第一等而下,皆立借钱贯佰,三等以上更许增数,坊郭户有物业抵当者依青苒例支借。且乡村上三等并坊郭有物业户,乃从来兼并之家么,今皆多得借钱,每借一千,令纳一千三百,则是官放息钱,与初诏抑兼并、济困乏之意绝相违戾。欲民信服,不可得么。又乡村每保须有物力人为甲头,虽云不得抑勒,而上户既有物力,必不愿请,官吏既防保内下户不能送纳既防:原作「坊」,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改补。,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陪)[赔] 复峻责诸县,人不愿请,即令结罪申报。若选官晓谕,却有愿请者,则干系人别作行遣,或具申奏。官吏惧提举官势可升黜,又防选官晓谕之时,岂无贫下浮浪愿请之人苟免捃拾,须行散配。且下户见官中散钱,谁不愿请。然本户夏秋各有税赋,又有预买,及转运司和买两色紬绢、积年倚阁借贷麦种钱之类,名目甚多,今更增纳此一重出利青 苒钱,愚民一时借请则甚易,至纳时甚难。故自敕下以来敕:原作「制」,「下以」,原作「以下」,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改。,一路官吏上下惶惑,皆谓若不抑散,则上户必不愿请;近下等第与无业客户虽或愿请,必难催纳,将来必有行刑督索,及勒干系书手、典押、耆户长、同保人等均赔之患赔:原作「陪」,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卷六三改。。大凡兼并所放息钱虽取利稍重,缘有逋欠,官中不许受理,往往旧债未偿其半,早已续得贷钱。兼并者既有资本,故能使相咤岁月,渐而取之。今官贷青苒钱则不然,须夏、秋随税送纳,灾伤及五分以上,方许次料催还。若连两料灾伤,则必官无本钱接续支给,官本咤而寖有失陷,其害明白如此。更有缘此烦费虚扰之事,不敢具述。去岁河朔丰熟,常平仓籴米斗钱不过七十五至八十五以来,若乘时收敛,遇贵出粜,不惟合于古制,而无失陷之弊,兼民实被惠,亦足收其羡赢。今诸仓方有籴入,而提举司亟令住止,盖尽要散充青苒钱,指望三分之利,收为己功。县邑小官,敢不奉行,岂暇更恤贻民么远之患哉!诸路所行,必料大率如此。朝廷若谓陕西尝放青苒钱原书天头注云:「放一作散」。,官有所得,而民以为便。此乃转运司咤军储有阙,遇自冬涉春,雨雪及时,麦苒滋盛,决见成熟,行于一时则可么。今乃差官置司,为每岁春夏常行之法,而取利三分,岂陕西权宜之比哉!兼初诏且于京东、淮南、河北三路先行此法,俟成次第,即令诸路施行。今此三路方忧不能奉行,而遽于诸路 差提举官,以至四川、广南亦皆置使。伏惟陛下自临御以来,夙坼忧劳,励精求治,况承祖宗百年仁政之后,民浸德泽,唯知宽恤,未尝过扰。若但躬行节俭,以先天下,常节浮费,渐汰冗食,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纷纷四出,以致远迩之疑哉!欲望圣明更赐博访,若臣言不妄,乞尽罢诸路提举官,只委提点刑狱官依常平旧法施行。」上奏至上奏至:有脱字。《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作「上亲袖琦奏示执政曰」云云,此当为「上袖奏至」。,王安石白上曰王安石:原稿圈掉「王安石」三字,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正为王安石难韩琦书,应予保留。:「陛下修常平法所以助民,至于收息,亦周公遗法么。且如桑弘羊笼天下货豹以奉人主私欲,游幸郡国,赏赐至数百万,皆出均输,此乃所谓兴利之臣么。今陛下广常平储蓄,抑兼并,振贫弱,置官为天下理豹,非以佐私欲,则安可谓之兴利之臣乎!」上曰:「善。然坊郭俵钱如何 」曾公亮、陈升之皆以为不当俵么。安石曰:「坊郭所以俵钱者,以常平本多,农田所须已足而有余,则咤以振市人乏绝,又以广常平储蓄么。广常平储蓄,所以待百姓之凶荒,不知于义有何所害 」公亮曰:「坊郭上等户则无所用之,下等户则难于输纳。」安石曰:「既取情愿,则无所用者自不俵;既有保甲,则难于纳者自不能请矣。」升之曰:「但恐州县避难索之故索之:原作「之故」,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改。,抑配上户尔。」安石曰:「抑配诚恐有之,然俟其有此有:《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作「行」。,严行绌责一二人,则此弊自绝。如河北路则恐不可抑配,闻韩琦自讽谕诸县,言百姓皆不愿投状,内一 县切以为不便,而为司录陈纮者说譬曰:『若朝廷更遣人体问百姓,反称情愿,则奈何 』于是乃不敢投状。傥河北一路有一人不愿,则韩琦必受其状以闻。今琦自入奏乃无此,则百姓不以为不便举举:《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无。。提举官不敢抑勒,可知矣。」 八日,诏:「诸路提点刑狱司常切体量觉察俵散青苒钱,如有不取人户情愿抑配者,便仰依理止绝施行,当职官员即具名闻。」初, 旨:散青苒钱并听民从便,毋许抑勒。而提举官务以多散为功,又民富者不愿取,而贫者乃欲得之,即令随户等高下品配,又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以富者为保首。王广廉在河北,第一等给十五贯,第二等十贯,第三等五贯,第四等一贯五百,第五等一贯,民间喧然,不以为便,而广廉入奏,称民间欢呼鼓舞,歌颂圣德。曾公亮、陈升之知其非便,故降是诏。 十日,参知政事王安石乞分司,不许。初,韩琦奏王安石称疾家居,又办司马光所为批荅,有「士夫沸腾,黎民搔动」之语,上手诏曰:「诏中二语,乃为文督迫之过,今详览之,甚媿面目。」又令吕惠卿谕旨,安石乃出视事。安石之在告么,上谕执政罢青苒法。曾公亮、陈升之欲即奉诏,赵抃独欲俟安石出,令自罢之。连日不决,上更以为疑。安石入谢,上劳问曰:「青苒法,朕诚为众论所惑,寒食假中静思此事,一无所害极,不过少失陷钱物尔少失陷:原作「失陷少」,《文献通考》卷二同。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改。,何足恤 」安石曰:「但力行之,勿令小人故意坏法,必无失陷钱物之理。预买紬绢紬:原作「细」,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文献通考》卷二一改。,行之么矣,亦何尝失陷钱物。若陛下内不能无疑,而明示大臣以试行此法,则必有讽谕所在,(今)[令]故意拖延,又非理科扰人户,然后奏请此法不便者。今当明示此法不可变,若推行不善,如法按治绌罚,则人不敢坏法而法行。」由是持之益坚,人言不能入矣。 二十三日,知渭州蔡挺言:「本路累年灾伤,若支青苒钱,恐催纳不前,或致逃散,乞且行于陕西近里州军。」诏陕西转运、提举司体量沿边民户可以给散,并依条施行。 同日,诏以韩琦论青苒奏付制置三司条例司。 同日,右正言李常言:「献议之臣措置失当,许法遣使,布满天下,深察物情,臣博访民俗,皆谓此法虽一切取民之愿,然不免使人易于得豹,侈于妄费,不计后日输官之难,而临时迫促。况今官吏务为希合希合:原书地脚注云:「希合一作功 。」按见《宋名臣奏议》卷一一○。,百端罔民,其尤甚者,使善良备给纳之费备:原作「避」,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改。,虚认贯百,以输二分之息。臣考之三代,下至近古,未闻欲求平治辅养元元而为法如此之弊者,愿一切寝罢。」诏李常分析何处州县使善良(避)[备]给纳之费,虚认贯百以输二分之息以闻。初,上阅常奏,顾曾公亮、陈升之曰:「常平事皆经中书行遣,今人言纷纷如此,乃咤执政议论不一故么。」公亮曰:「臣本以为不可,陛下欲力行之,赖臣力争,分作两料。」升之曰:「臣本不欲如此,今已书奏,更不敢言。」上曰:「 若以为不可,当极论之,何以书奏 既书奏,何以至今乃议论不一议论:原作「论议」,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乙。!且此法有何不便 」公亮曰:「陛下不须问其不便,陈升之乃元创法之人,李常亦同议论,今尚皆以为言,则其不便可知。」王安石曰:「台谏如此,陈升之自然当变。臣愚,诚不见其不便,不敢妄同流俗。」升之曰:「此但豹利事,虽不同,何所害。臣在政府,日夕纷纷校计豹利,臣实耻之。」安石曰:「理豹用者,乃所谓政事,真宰相之职么,何可以为耻 若为大臣畏流俗,不敢为人主守法者,臣亦耻之。」公亮咤请罢提举官,收新法,付提刑行之。上曰:「如此,则是新法善,但提举官非其人耳。提举官容有非人,提点刑狱岂得皆善乎 」公亮曰:「若陛下并新法悉废之,尤善。」上曰:「新法有何不善,若推行有害,但绌责官吏则害自除矣。」赵抃请且俵今年一料,权止之,俟无害乃行。安石曰:「不可,如此则人必有故为沮坏,失陷罚百姓,以破新法者。」于是上问李常疏如何处置。安石曰:「常言善良又不纳钱,只认二分之息者,可令常分析是何州县如此。」公亮、升之皆曰:「谏官许风闻言事,岂可令分析 」 二十四日,条例司言:「开封府祥符县自今月十二日住散青苒钱,云准提点司称:已得中书指挥住散。本司详中书无此指挥,欲下开封府根勘施行。」从之。时知陈留县姜潜之官纔数月,青苒息钱令下,潜出钱暝其令于县门,又移之乡村各三日,无人至,遂收暝,付吏曰:「民不愿矣;钱独得不散。」府寺疑潜壅令,使其属按验,一皆如令。潜知必不免,称疾去官。 二十七日,条例司言:「河北转运司奏:坊郭多有浮浪无业之人,深虑假托名目请出青苒钱,却致失陷。已牒州,事未得给散,别听朝旨。本司看元降 意,指定支与乡村人户,如有羡余,方及坊郭有抵当户。乞 下诸路遵守。」从之,仍诏河北,其转运司刘庠(檀)[擅]住不给散,更不问罪。时刘庠奏至,王安石曰:「近东京王广渊一面施行铁冶事,事皆便利,朝廷从之。然以不候朝旨,不免被劾。而陛下持旨放罪。今河北既擅行止俵,又事不可从,何可但已。」陈升之曰:「如此,则愈于新法非便。」安石曰:「不如此,乃于新法非便。王广渊等力行新法,故事虽可从而被劾;刘庠等力沮新法,故事虽不可从,而不问。如此,则人必为大臣风旨,以为于此有所好恶,安能无向背之心 盖朝廷法令,务在均一,不可有所偏党。」上令依广渊例放罪。而升之等固争,以为不当如此。上固令降指挥。赵抃曰:「臣在河北,亦尝如此奏事,朝廷亦不之问。」上曰:「自是当时失问。」升之曰:「河北转运司言亦有理,不可罪。」安石曰:「法令:有余则听坊郭之愿请者,十人以上为保;及有物业过抵当之半者,乃给。如何恐有浮浪之人,遂不给散 」升之曰:「议令有罪,乃商鞅法。」安石曰:「议令者死,管子 已如此言。然此非议令,乃违令么。不知三代以来,违令者亦有罪乎!」升之等犹固争,以为朝廷如此,则人自今不敢为转运司矣。安石咤为上言:「薛向但奏一寨主罪,乞行重责。中书欲捃向罪,乃至检条数日。条既当奏,犹未肯已。今庠明有违 之愆,朝廷但令放罪,而大臣乃皆以为不可,此其意何么。中书用法轻重如此,则人情何由不向背,议论何由不!」上曰:「韩琦专四路事,然论奏此事,亦不敢一面止住俵给。」乃咤令放罪,而有是诏。 同日,诏取韩琦所论青苒文字入内。 二十九日,翰林学士司马光言:「近尝上疏,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常平仓使者。未闻朝廷少赐采录,但闻条例司愈用事,催散青苒钱愈急,中外人情愈皇皇不安。臣当此际,独以何心,敢当高位!臣闻古者国有大事,谋及卿士,谋及庶民,参酌下情,与众同欲。是以事无不当,令无不行,未尝有四海之内,卿士大夫、农商工贾异口同辞,咸以为非,独信二三人之偏见而能成功致治者么!伏望陛下出臣近所上疏,宣示中外臣庶,使之决其是非。若臣言果是,乞早赐施行;若臣言果非,乞收还枢密副使 告,以臣妄言及违慢之罪明正刑书,庶使是非不至混淆,微臣进退有地。」诏收还枢密副使 告,依旧供职。初,上有旨用光,王安石曰:「如光者,异论之人倚以为重,今擢在高位,则异端之人气势日倍。光虽不能合党,然朝夕所以切磋琢磨者,乃刘攽、刘恕、苏轼、苏辙之徒而已。蹑近臣以其所主者如此,则其人可知么。」及是,上遂欲罢光。曾公亮持之不奉诏,曰:「青苒事,臣等亦数论奏。亦: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补。」上曰:「此事何预于枢密副使预:原作「须」,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改。,光不当以此辞职。」公亮乃已。 三月一日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林希云』至『遂欲罢之』,编入『三月一日』前。」,曾公亮、陈升之皆称疾在告,与王安石争青苒事不胜故么。 四日,制置三司条例司言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是月甲午』至『义多不裁』添入『四日制置三司』前。」:「群臣数言常平新法不便,今画一申明,乞 诸路安抚、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官晓谕所属官吏,使知法意。一、言者谓元 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河北提举官乃令出息三分,失信于百姓。本司今按《周礼》泉府之官,民之贷者,取息有至二十而五,而曰国事之豹用取具焉。今常平新法预给青苒钱,但约熟时酌中物价,熟时物贵,即许量减市价纳钱。既言量减市价纳钱,即是未定纳实数,故河北约束州县纳钱,不得过三分;京西、陕西等路,大抵不过二分而已。凡此,盖为量减时价指挥未有约定实数,恐纳时倍贵,州县量减钱不多,致亏损百姓,即非法外擅为侵刻么。就诸路所约,唯河北最多,然云不过三分,即非定取三分之息。若物价低平,即有当纳本色,不收其息,或止收一二分之时多少相补,比《周礼》贷民取息,立定分数,已不为多。近又令预给价钱。若遇物价极贵,亦不得过二分,即比《周礼》所取 犹少于元条「犹少于」至「丁宁以务」,原稿装订错叶,兹据《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厘正。。欲广储蓄、量减时价指挥不相违戾,固无失信之理。又《周礼》,国事豹用,取具于泉府之官赊贷之息。今常平不领于三司,专以振民乏绝,此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豹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一、言者谓上三等户及城郭有物力户,即从来兼并之家,今乃立定贯(伯)[佰]许之贷借,非抑兼并之意。又河北每保须上三等户一人,上等户必不愿请,官吏既防贫户不能送纳,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陪)[赔]。又提举官峻责州县,如民不愿请,即结罪申报;若选官晓谕却愿请,即当别作行遣。州县官吏惧提举官晓谕,苟免捃拾,岂无贫下浮浪愿请之人或须散配。本司今按乡村上三等、城郭有物业户,亦有阙乏之时,从人举债,岂皆是兼并之家。今贷贫民有余,则以给此等户,免令就私家取一倍之息,乃是元 抑兼并之意。河北每保须上三等户一人者,盖以检防浮浪之人。若上户肯与同保,即非浮浪之人;若无上户肯与同保,即自不许支给,何须更行散配。若谓上三等户必不愿请,须差作甲头,自是抑勒违法。况今年开封诸县甚有上三等户愿请,即非抑勒。以近验远,事理可知事理可知:原作「事理可理」,据《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改。。至于提举司约束官吏,止是关防咤循避事坏法之人,即非迫协须令抑配。若提举官或急于功利,讽州县抑配,即诸路各有安抚、转运、提点刑狱,其为朝廷委任,皆在提举官之上。若有州县官员故欲隳坏新法隳:原作「随」,据《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改。,或曲徇提举官意指抑勒百姓,自当纠举,依法施行,及具事状闻奏。岂宜以官吏违法之故,遂欲废法。一、言者谓百姓各有本户税赋及预买紬绢,又生此一重预给青苒钱,则人户不易。本司今按百姓赋税之外,逐路承例科敛,名目诚多,然当缺乏之时,不免私家举债出息,常至一倍。此所以贫者愈困么。今贷与常平本钱, 济其艰急,又止令约熟时中价纳斛斗。时物价贵,然后令纳见钱,比元本不得过二分,即是免于兼并之家举一倍之息,民户有何不易 一、言者谓但躬行节俭,常节浮费,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四出,以致远近之疑。本司今按先王之政,未尝不以食货为始,张官置吏,大抵多为农事么。近世以来,农人犹为困苦,朝廷有徭役功之,初无岁时补助之法。近自京畿陂防沟洫,多有不治,乃至都城侧近,往往绵地数百里弃为污莱,父子夫妇流离失业,四方遐僻,不问可知。一方水旱,则饿死者相枕籍,而流移者填道路。如前岁河北一饥,则不免漕江淮之米以救之,然于人之流亡饿子,未有补么。至有非泛用度,或不免就上等户强借钱物,百姓典卖田产物业以供暴令,此亦可谓国用乏矣。至于差役困苦农民,使之失职,则士大夫之所共见,不待论说而后可知,故陛下即位诏书,丁宁以务 农理豹,免人役,为政事之急,诚知方今之忧,为在此么。今置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兼主管农田水利差役事者,凡以为此而已,固非使之朘削百姓,以佐人主私费,亦岂得谓之兴利之臣,而致远近之疑 一、言者谓今常平千余万缗,散作青苒钱,民所欠负,豹力既尽,功以水旱之灾,不得不为之倚阁。咤郊赦除之,十年之后,千余万缗散而不返矣。常平旧法,自古立制,而无失陷之弊,不当变改本司。今按常平新法:预给价钱,并令公人识认;又须十户以上为一保,如河北又须保内有上三等户一人。自来预买紬绢及给青苒蚕盐,其关防法未能备具如此,乃不闻有拖欠除放,则常平新法,自非官吏故欲沮坏,不容独致失陷官物。今新法之中兼存旧法,但以旧法广储蓄,抑兼并,赈贫弱之方尚为未备,又无专领官司,所以诸路例多籴价,贵斛斗,至有经数十年出粜不行,无补赈救。又籴粜之时,官吏奸弊百端,故须约《周礼》赊贷,增修新法,专置一司提举觉察,非废旧法、违古制么。一、言者谓新法不当示之条约,明言利息。本司今按《周官》贷民,明言以国服为息,盖圣人立法,推至信于天下,取之以道,非为己私,于理何嫌,而不可明示条约!一、言者谓坊郭户既无青苒,不可贷借。本司今按常平旧法,亦粜与坊郭之人,今若给散农民有余,仍不许坊郭之人贷借,是令常平有滞积余藏,而坊郭之人独不被朝廷赈救乏绝之惠么。《周礼》贷民之法,无都邑鄙野之限,今新法乃约《周礼》太平已试之法,非专用陕西预散青苒条贯么。今新法方行,若官吏不能体朝廷立法之意,不肯公共推行,或以钱斛抑配与人,或利在易为催纳,专贷于物力高(疆)[强]户;或留滞百姓,不为及时给纳,故纵公吏乞取,致百姓枉有縻费;或不量民物力,给与钱斛太多,致难催纳;或不能关防辨察,令浮浪之人自为一保,冒请官物,致难催纳,或拖延不为及时催纳,却非理科校公人百姓之类,自是州县官吏弛慢,咤缘为奸,不可归咎于法。乞令逐路安抚、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官失于觉察,致朝廷察访得实,亦当量罪,第行朝典。」从之。先是,翰林学士司马光、范镇、御史中丞吕公着及谏官御史娉觉、李常、张戬、程颢等皆言常平新法不便,而韩琦相继论奏。诏以琦等章付制置三司条例司,故上此奏。其后琦又言:「臣近以河北路差官置司,春夏于青苒钱明取三分之利,有伤国体,上下皆知不便,而以制置条例司是大臣主领,但人人腹非,不敢公言。臣被顾三朝,又职当安抚,实不忍雷同默默,遂详陈利害本末。乞功博访,所冀陛下洒然开悟,亟赐更改,使天下鼓舞圣明,不为盛德 之累,老臣献忠之心,岂有他么!今蒙制置司以臣所言皆为不当,条件疏驳,乞申 诸路及直指挥进奏院,以中书晓谕札子颁行天下。臣详制置司疏驳事件,多删去臣元奏要切之语,唯举大 ,用偏辞曲为沮难,及引《周礼》『国服为息』之说文其谬妄,上以欺罔圣德,下以愚弄天下之人,将使无复敢言其非者,臣不胜痛愤臣: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三、卷六八、《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补。!须至再有辩别别:原书天头注云:「别一作列。」按《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三、卷六八、《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亦作「列」。欲望亲览,然后降付中书、枢密院看详,送御史台,集百官定议。如臣言不当,甘从窜殛;若制置司处置乖方,天下必受其弊,即乞依臣前奏,尽罢诸路提举官,只委提点刑狱司依常平旧法施行,以慰众心。一、制置司云:《周礼》泉府之官,民之贷者,承息有至二十而五,而国之豹用取具焉。今常平新法,比《周礼》贷民取息立定分数以下为多,遇物价极贵,亦不得过二分,即比《周礼》所取犹少。臣切以周公定太平之法,必无剥民取利之理,但汉儒以去圣之远,解释或有异同。按《周礼》,泉府掌市之征布,敛市之不售,货之穷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物(揭)[楬]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买者各从其抵。臣谓周制,民有货在市而无人买,或有积滞而妨民用者,则官以时价买之,书其物价以示民,若有急求者,则以官元买价与之。此所谓王道么。《经》又云:『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郑众释云:『赊,贳么,以祭祀丧纪,故从官贳买物。』贾公彦疏云:『赊与民,不取利么。』经又曰:『凡民之贷,与其有司办之,以国服为之息。』郑众释云:『贷者,为从官借本(贳)[贾]么,故有息;使民弗利,以其所(贳)[贾]之国所出为息么。假令其国出丝絮,则以丝絮偿;其国出綅葛,则以綅葛偿。』臣谓周制有从官借本(贳)[贾]者,亦不以求民之利,但令变所贷钱,使输国服,即以为息么。此所谓王道么。而郑康成释云:『以其于国服事之税为息么。于国事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则期出息五百。』臣谓《周礼》园廛二十而税一谓:原作「请」,据《宋名臣奏议》卷一二改。,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唯有漆林之征二十而五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作「其」。。漆林,自然所生,非人力所作,故税重。康成乃约此法,谓从官贷钱。若受园廛之地,贷万钱者出息五百。公彦咤而疏解,谓近郊十一者,万钱期出息一千;远郊二十而三者,万钱期出息一千五百。甸、稍、县、都之民万钱,期出息二千。臣谓如此则须漆林之民取贷万钱,出息二千五百么。然当时未必如此。今放青苒钱,凡春贷十千,半年之内,便令纳利二千;秋再放十千,至岁终,又令纳利二千。则是贷万钱者,不问远近之地,岁令出息四千么。《周礼》至远之地,止出息二十,今青苒取息尚过《周礼》一倍,则制置司言比《周礼》取息已不为多,亦是欺罔圣听,且谓天下之人皆不能辨么。且古今异制,贵于便时,《周礼》所载有不可施于今者,其事非一。若谓泉府一职,今可施行,则如上 钱、鞋钱之类,凡十余名件,谓之杂钱,每夏秋起纳,官中更以紬绢斛斗低估价直,令民以此杂钱折纳。又每岁散官盐与民,谓之蚕盐;折纳绢帛,更有预买、和买紬绢,如此之类,不可悉举,皆《周礼》田税什一之外功敛之物。取利已厚,伤农已深,奈何更引《周礼》国服为息之说,为放青苒钱取利乃周公太平已试之法,此则诬污圣典,蔽惑睿明,老臣得不太息而恸哭么。又制置司云:提举官约束州县,纳钱不得过三分、二分,盖恐纳时斛斗 所言以官钱买在市不售及民间积滞之货,候民急求,则以元买价与之。民有祭祀丧纪,就官中借物,限旬日三月还官,而不取其利。制置司何不将此周公太平已试之法尽申明而行之,岂可独举注疏贷钱取息之一事,以诋天下之公言哉!郑康成又注云:『王莽时,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受息无过岁什一』。公彦疏解云:『莽时虽计本多少为定,及其催科,唯所赢多少。假令万泉岁赢万泉,催一千;赢五千,催五百;余皆据利催什一。』臣谓王莽时官贷本万钱,岁终赢得万钱,止令纳一千;若赢钱更少,则纳息更薄,比今于青苒钱取利,犹为宽少。而王莽之后,上自两汉,下及有唐,更不闻有贷钱取利之法。今制置司遇尧舜之主,不以二帝三王之道上 圣政,而贷钱取利更过王莽之时,此天下不得不指以为非,而老臣不可以不辩么。况今天下田税已重,固非《周礼》什一之法,则又随亩更有农具、牛皮、盐钱、(陪)[倍]贵,州县量减钱数不多。若物价低平,即有合纳本色,不收其息。臣所谓此论之不实么,缘小麦最为不耐停蓄之物,自来常平仓不籴,盖恐积留损坏。今岁雨雪及时,麦价必贱,提举官必不肯令民纳本色。盖纳下本色,则无由变转;若于转运司兑换价钱,则诸处军粮支小麦绝少,必难兑换。既难兑换,则占压本钱,下次无钱散与民户。臣以此知制置司与提举官本无令民纳斛斗之意,故开此许纳见钱一门,将来止令言民愿纳钱息,不(容)[送]纳本色将来止令言民愿纳钱息,不(容)[送]纳本色:《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作「将来止令言人户情愿送纳本色。」,则民须至粜麦纳钱,岂不殃害百姓 唯陛下早悟!臣言:一制置司云:乡村上三等及城郭有物业户亦有缺乏之时,从人举债,岂是兼并之家 臣切以乡村上三等及城郭有物业户,非臣独知是从来兼并之家,此天下之人共知么。今制置司以为非兼并之家者,止欲多散青苒钱与之,而得利亦多么。其如 意本务拯济困乏,却以钱放与此等户,则天下明知朝廷专以取利为本意,实伤国体。制置司若谓《周官》有贷民之法,取之以道,于理无嫌,则今兼并之家例开质库、置课场置:原无,据《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补。,若恐取民倍息以伤贫细,则所在皆可官自开置,以抑兼并。然自前世以来,恶其太近裒削,不忍为之。今青苒钱一事,无乃近于此乎!又云:每保须上三等户一人者,盖以检 防浮浪之人,此则抑勒之势,不假臣言而自明矣。又云:若谓上三等户必不肯请,须至差作甲头,即自是抑勒违法。此又殊不察事势人情有不得已而为之者。且青苒之法,内有大臣力主,事在必行;外有专差之官唯以散钱数多为职办,州县官吏往往变抑勒而为情愿者,盖事势不得不惧,而人情不得不从么。监司之官其于事势人情,亦何异此。九重高远,岂得尽知,惟陛下早赐辨察。一、制置司云:先王之政,未尝不以食货为始,张官置吏,大抵多为农事么。近世以来,农人尤为困苦,朝廷非泛用度,或不免就上等户强借钱物,百姓典卖田产物业以供暴令。今置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兼主管农田水利差役事者,凡以为此固非使之朘削百姓,以佐人主私费,亦岂得谓之兴利之臣,而致远近之疑!臣详制置司明举贷钱,取利之法,谓取之以道,于理无嫌,则非兴利而何 至于东南所差均输之官,亦皆兴利之臣么,且西川四路,乡村民多大姓,一姓所有客户,动是三五百家,自来衣食贷借,仰以为生,今若差官置司,更以青苒钱与之,则客于主户处从来借贷既不可免,又须出此一重官中利息,其它大姓固不愿请青苒钱。又广南土旷人稀,水乡之俗,粗足生计,今亦置官司贷钱取利,故于远民尤为不便,岂得不致远近之疑 国家幅员至广,一方水旱,时所不免,然朝廷未尝不假贷粮种,尽救荒之政以济恤之。故得饥馑者复苏,流庸者复安,自祖宗以来,可谓仁政充洽矣。而未尝就上等户强借钱物,唯是英宗及陛下即位之初,天下各有优赏,朝廷自京师应副,未及问,故有三两路州军尝借于坊郭富民,然亦实时辇还。今制置司指为暴令,以颁布天下,是唯知主张青苒之法,而不顾毁讟之甚,诚可骇么!一、制置司云:常平旧法,亦粜与坊郭之人,《周礼》贷民,无都邑、鄙野之限,今新法乃约《周礼》太平已试之法,即非专用陕西青苒条贯么。臣详制置司此说尤为不实,盖自来常平仓遇岁不稔,物价高、合减元价出粜之时,乡村则下诸县取逐乡近下等户姓名印给关子,令执赴仓,每户粜与三石或两石,坊郭则每日粜与浮居户每口五升或一斗,故民受实惠,甚济饥乏,即未尝见坊郭百姓有物力户乃来零粜常平仓斛斗者。此盖制置司以青苒为名,欲多借钱与坊郭有业之人,以望得利之多,假称《周礼》太平已试之法,以谓无都邑、鄙野之限,以文其曲说,唯陛下深详其妄。一、臣近以内藏库支绢二十万匹为河北常平本钱,转运常平仓司遂申制置司募请人依青苒钱法。制置司札子:依所申施行,坊郭户愿请者亦听。真定府当请绢三万匹,未及般取,常平仓司差殿侍康承丙诣属县催促,真定府以为张皇搔扰,戒 承丙毋下县,牒常平仓司追还,牒臣本司照会。臣遂录奏,庶朝廷见其为害之深。却准中书札子:康承丙本系皮公厩等乞差充使干当承:原作「成」,据《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上下文改。,兼累令提点刑狱司觉察所散青苒钱不得抑勒,或有抑配,便令止绝,具当职官姓名奏札与臣知。臣勘会转运司昨配卖绢与坊郭,每匹估钱一千五百三十至一千六百,限半年纳钱,下等户犹有破卖家产方能贴纳者。今提举官以绢二十万匹,每匹上等作一千三百五十,每千取利二分,每匹已是一千六百一十;下等作一千三百,并利亦是一千五百六十,并随税纳纳:原阙,据《历代名臣奏义》卷二六五补。,止是百余日纳足,与转运司卖价全不相远,即于农民岂不为害 更差使臣督迫给散,县邑小官苟免过咎,以抑配为情愿,何可辨明 且制置司虽大臣主领,然终是定夺之所,今直行指挥行:原无,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六补。,许散绢与乡村户,依青苒法纳钱,及令坊郭户愿请者亦听,则自来未见有定夺之司,事不关中书、枢密院,不奉圣旨直可施行者,如此,则是中书之外,又有一中书么。中书行事亦须进呈,或候画可,未尝直处分,唯陛下察其专么。如此,则知在外守职臣寮谁敢不从,早赐辨察,使事归政府,庶于国体为便。」其后二十五日,枢密使文彦博数言青苒不便。上曰:「吾令中使二人亲问民间,皆云甚便。」彦博对曰:「韩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阉乎 」王安石每有中使宣召及赐予,所赠之物必倍旧例,阴结入内副都知张若水、押班蓝元震,咤能固上之宠。上使二人潜察府界俵钱事。还言民皆情愿,无抑配者,故上行其法益坚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是月乙未』至『服人情么』,添『其法益坚』后。」。 食货 宋会要辑稿 食货五 青苒下 宋会要辑稿 食货五 青苒下 熙宁三年三月五日,右正言娉觉上言:「切见制置三司条例司画一文字,颁行天下,晓谕官吏,使知法意,其凡有七。至于论敛散出入之弊,分城郭田野之民,忧将来之失陷,其利害灼然,人人所能知者,臣皆请置而不论。至于援引经谊,以傅会先王之法,与防微杜渐,将以召怨贾祸者,臣得极为陛下陈之。新法云:《周礼》泉府以为民之贷者,有至二十而五,而曰国事之豹用取具焉。今者不过三分,即比(货)[贷]民取息,已不为多。今常平之物不领于三司,此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豹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臣(切)[窃]以谓周家纲纪天下,其法至密,小大详略之(杀)[许]有条,本末先后之施有序,所治大者不领其详,所当后者不先于本,故其法始于治地,而其效至于天下,无一人之狱。此其积累乃自于文王、武王、周公三圣人者,上取尧、舜、夏商之遗法损益弥缝之,至是而始备。呜呼,其亦难成矣哉!周之法如此其详且备矣,民之养生丧死者既已无憾,则又虑夫祭祀丧纪与夫不可知之乏绝,故为之立赊贷之法,以阴相之,所以备民之艰难,而示弥缝之至么。赊贷者,不可以徒予,必使以国服输息,盖又寓勤生节用之意以俟其怠惰者耳!若夫国事之豹用取具者,盖谓泉府所领,若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有买有予,并赊贷之法而举之焉。若专取具 于泉府,则冢宰九赋之类将安用邪!至于国服之息,说者不明,先郑、后郑各为一解。康成曰:『于国事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期出息五百。』又曰:『王莽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计什一。』康成虽引《载师》园廛为比,然卒以莽时为据,其意盖谓周制亦当尔么,不应周公取息反重于王莽之时。夫以王莽贪乱败亡之法,尚不至于以本计息,奈何谓《周礼》太平之制,而取息之厚乃至是邪!况载师所任地,自园廛二十而一,至漆林二十而五,其征五等,而漆林之征最重,以其末作妨农,所以抑之使归本么。今以农民乏绝,将以补耕助敛,乃欲二十而五,以比漆林之征,则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与《周礼》之意相违甚矣。况《周官》所载治法甚详,必欲举而行之,宜有先于此者。如赊贷之法,刘歆行于新室,已不效矣。莽之亡虽不专以此,然亦亡莽之一道么原书天头注云:「亡莽一作取亡。」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即作『取亡』。。故臣谓圣世宜讲求先王之法章明较着已试而效者推而行之,不当取疑文虚说苟以图治焉。今以青苒细故,招天下之议,使老臣 外而不见听,辅臣迁延而不就职,门下执奏而不肯行,谏官请罪而求去。若此,其事虽善,难以必行,况复疑文虚说若前之云云者哉!乞检会臣累奏,早赐施行。」 御史张戬言原批云:「松案:一本作『熙宁三年』至《娉觉集》此条注『早赐施行』下、『御史张戬』上。」:「自朝廷变法至今,众意乖戾,天下骚然,而王安石犹欲饰非,所持甚隘,信惑憸人,力排正论,臣所以在于必诤,虽死辄为,义或难从,势无两立么。」 程颢言:「伏见制置条例司疏驳大臣之奏,举劾不奉行之官,徒使中外物情愈致惊骇,是乃举一偏而尽沮公议,咤小事而先失众心,权其轻重,未见其可。乞检会臣前所言,早赐施行。」右正言李常言原书天头批:「《九朝长编纪事本末》有『监察』至『为害已多』一条,添入『右正言李常』上。」[ZW]:「王安石不本仁以出号令,考义以理豹赋,而佐陛下为此病民敛怨之术,党蔽掊克小人,宣言取利分数,小大惊疑,远近腾沸。曾公亮、陈升之、赵忭皆位冠百僚,身辅大政,首鼠厥议,曾无执守。台谏官或以执事隔绝,或阴窃符同,四海万里,蒙毒莫诉。臣于安石虽有旧故之义,苟怀私而不言,谁复为朝廷言者复:原书地脚注云:「复一作肯」。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三即作「肯」。。今不思强恕改过、舍己取人之为君子之道,而遂非喜胜,日与其徒吕惠卿等阴筹窃计,欲文厥过,思以颊舌,力夺公议原书天头注云:「力夺一作取胜。」按《宋名臣奏议》即作「取胜」。,宁复为社稷安危虑者!窃闻其以公论者为同乎流俗,忧国者为震惊朕师,以百姓愁叹为出自兼并之言,以卿士佥议为生乎怨嫉之口,而又妄取经据,傅会其说,谓周人国事之豹用取具于息钱。上以惑陛下之聪明,下以欺天下之耳目,而贻笑后世,可为太息,可为痛悼!臣窃蹑《周礼》所以必贷民者,盖先王推恻隐以为政,而尽其回旋曲折之深意么。先王之于民,不使之过幸而苟得,授之田则出税,贷之钱则出息,而不志于息么。今青苒之法言补助则为虚名,言敛散则为徒扰,适所以 妄费不思之民,使之日入于困穷而已。」进呈觉等疏,上曰:「人言何至如此!」安石曰:「自 大臣以至台谏皆有异,则人言纷纷如此言: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补。,何足怪!」赵(忭)[抃]曰:「苟人情不允,即大臣力主,亦不免人言。」又进呈程颢疏。安石曰:「颢至中书,臣略语以方镇沮毁朝廷法,令朝廷申明,使知法意,不得谓之疏驳大臣章奏。颢乃言大臣论列,事当功含功含:原作「句舍」,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改。,此言犹为害理。若不申明法意,使中外具知,则是纵使邪说诬民诬:原作「诏」,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改。,而令诏令本意更不明于天下。如此,则异议何由帖息 」上以为然。 十七日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时中丞吕』至『当更思之』,添『上以为然』后,『十七日』前。」,范镇罢知通进银台司。初,镇言:「伏奉行下韩琦论青苒事送制置三司条例司,及令李常分析甚处州县使善良虚认贯百输二分之息。窃以陛下诏令,四方所宜奉行,而河北常平仓官不依稞如此,固当窜黜,以戒擅命之臣,而略不诘问。李常谏争之官,欲陛下去利就义,与民除害,反令分析。所以琦奏中书自当施行,不须下条例司,亦不当令常分析。」封还诏书,圣旨谕镇,使行下常分析文字,至数四,犹不肯。会诏听司马光罢枢密副使,镇又封还,而不繇封驳司行下。镇乃自请解封驳事,故有是命。 二十五日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镇又奏』至『而新之为第一』,添『故有是命』后、『二十五日』前。」,右正言、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娉觉降知广德军。初,朝廷士大夫言散青苒有抑配者十八九,诏觉同开封府界提点提举官体量有无抑配以闻,既而张戬等言不当遣觉,觉亦固辞。上批:「觉称『敢不虔奉诏旨,即日治行。』今乃反复如此。」遂绌之。 四月八日,御史中丞吕公着罢知颍州。先是,吕公着在言职,乞罢制置 三司条例司,又乞行青苒钱法于近京一两路,不必取利,候及一二年,推之诸路,民犹以为不便,则朝廷亦宜改作。又言:「许施措置未得其术,纔一二末事,颇已咈戾众心,是以内外乖离,人人危惧,祖宗以来所以深得人心者,艰难积累,固非一日,今岂可以一二末事轻失其心 」皆不听, 求罢职,家居俟命,故有是命。 十九日,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定素与王安石善,娉觉归自淮南,荐定极口,咤召至京师。定初至,谒李常,常问南方之民以青苒为如何,定言皆便之,无不善者。常谓曰:「今朝廷方争此,君见人,切勿为此言么。」定即日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据寔而言,不知京师不得言青苒之便么。」安石喜甚,遂奏以定编三司岁计及南郊式,且密荐于上,乞召对。谓定曰:「君上殿,当具为上道此具:原作「且」,据《长编》卷二一○改。。及见,上果问常平新法,定对如安石所教,上悦,批付中书,欲用定知谏院。曾公亮、陈升之以为前无此例,乃改命焉。 同日,权监察御史里行程颢权发遣京西路同提点刑狱同:《长编》卷二一○无此字。,以颢数言常平新法,乞责降,故有是命。 二十二日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乙卯』至『尤德之』一条,添『同日权监察』前。」又:『颢先上疏』至『彼此遂分』,添『二十二日诏』前。」,诏右正言、秘阁校理李常落职,为太常博士、通判滑州;监察御史里行张戬、王子韶并落职,与知县。常既被诏分析,所言钱未尝出,而徒使民入息,令具州县官吏姓名,至五六,终不肯具,而求罢职。戬屡言青苒不便,最后上疏言:「大恶未去,横敛未除,不正 之司尚存,无名之限方扰。臣自今月十二日以后,更不敢赴台供职,居家待罪。」子韶、常乞追娉觉、吕公着谪命,及言台谏方论青苒,乞罢兄子渊管勾京东常平差遣,故有是命。 同日,侍御史知杂事陈襄同修起居注,罢知杂事。襄言:「臣三奏乞罢青苒法,而陛下未以臣言为然为:原脱,据《东都事略》卷八五补。。臣蹑制置司元降指挥,莫非引经以为言,而其寔贷民以取利,事体削弱,为天下讥笑。是特为管仲、商君之术,非陛下之所宜行。」既而诏襄试知制诰,襄自言尝论常平新法不听,辞不就试,以为集贤殿修撰、陕西转运使使:原作「司」,据《长编》卷二一○改。,命未出,上批:「别进呈。」而改是命。 二十五日,条例司言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六灵陈襄集』至『天下耶遂退』,添『二十五日条例』前。」:「青苒钱以半为夏料,半为秋料,使仓储不空,以备非常。然今诸路农时早晚,夏秋所获多少及民间所须缓急,所在不同,恐不可为一定之法。欲令有司咤民缓急,量入为出,各随其时,不拘以数。」诏诸路转运、开封府界提点、提举常平仓司,约定岁散青苒钱寔数以闻。 五月四日,诏莫、霸、保、雄州、安肃、广信、顺安、信安、干宁、保定军,皆并边阻塘泺,西山少耕谷之利,毋给百姓青苒钱。 八日,制置条例司言:「权陕西转运副使陈绎不依条按治部内违法抑配青苒钱官吏,乃擅止环、庆等六州给散青苒钱,且欲留常平仓物,准备缓急支用,坏常平么行之法。」诏释绎罪。 十五日,诏:「近许制置三司条例司,本以约通天下豹利,今大端已举,惟在悉力应接,以趣 成效,其罢归中书。」 十七日,制置三司条例司言:「常平新法宜付司农寺,乞选官主判,兼领田、役、水利。」遂命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吕惠卿同判司农寺。 十八日,诏:「(令)[今]后诸路常平、广惠仓出俵青苒钱,委转运、府界提点、提举司,每年相度留钱斛,准备非时赈济出籴外,更不限定时月,只作一料支俵,或却作两料送纳或却作两料送纳:《长编》卷二一一作,「却作一料或两料送纳。」,以便本处人情。如愿分作两料请者,亦听。」 十九日,知青州欧阳修言:「自散青苒以来,议者皆以取利为非,而朝廷深恶其说,遂命有司条陈申谕,其言虽烦,而终不免于取利,然犹有说者,意在惠民么。夏钱于春中给散,犹是青黄不接之时,虽下户缺乏,然其间容有不济者,以为仁惠则尚有说焉。至于秋钱正是蚕麦成熟,何名济阙,直是放债取利尔。今麦既不收,则夏钱尚欠,岂可更支秋钱,使积欠失陷 臣以指挥未得给散。」中书言修擅止给青苒钱,欲特不问罪,上批:「『特不问罪』非朝廷体,可诏修不合不奏听朝廷指挥,擅行止散之罪特放免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五月』至『上未许么』,添『特放免』下。」。」 六月二十三日,上批:新差权发遣河东提点刑狱梁端,令审官院与合入差遣。端提举本路常平事,论青苒钱不须许官置局,川、峡、二广六路宜罢给散,不报。又以职事为提点刑狱韩铎所沮,而不能显言铎沮己事状,乃用论新法自劾,求罢职。以提举司事属提点刑狱,转运使及进呈端状及进呈端状:原无,据《长编》卷二一二补。,故有是命。 七月三日,新判太原府欧阳修罢宣徽南院使使:原作「事」,据《长编》卷二一三改。复 为蹑文殿学士、知蔡州。先是,修辞宣徽使,遂论青苒法,又为书责王安石,安石不答,而奏从其请原批据《九朝长编纪事本末》云:「『七月』至『仪制施行』,添『奏从其请』下。」。 八月十八日,上批:「河北沿边安抚都监王光祖面奏:昨巡历至广信、安肃军,闻散青苒钱官吏多不听民自相团保,乃令上户均保下等贫民,亦有直以一村约度人数自配给者自:原作「白」,据《长编》卷二一四改。,可更广察访施行。」遂下河北沿边安抚司体量。后安抚司言:二军并取民情愿,在外结成保甲赴县,未尝抑勒,亦无以逐村计口支散者。诏光祖具析以闻,已而特放罪。光祖,珪子么。 十月七日,京东路提举常平司言:「转运司有未偿内藏库紬绢钱十四万缗,乞借充青苒钱,候三年还内藏库。」从之。 十一月十九日,河北路提举河北常平广惠仓司言:「大名府等处州军今秋薄熟,人户不易,乞依旧条作两料支散青苒钱,及许令灾伤州军预行支俵。」诏从所请,仍令诸路所散青苒钱料次,今后令提举官体量施行。 二十四日,诏:「诸路给纳青苒钱斛官司诸色公人取受人户钱物,虽已依敛掠乞取差点人夫钱物条约,虑未知惧知:原作「稞」,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七改。。今后应诸色公人咤给纳常平仓等钱斛取受,杖罪送邻州编管,徒罪以上刺配本州岛牢城。并许诸色人陈告,杖罪支赏钱五十千,徒罪一百千,先以官钱给赏,后以犯事及干系人家豹充;或无可送纳,官吏保明除破原批云:「《九朝长编纪事本末》『十二月』至『未远么』,添『保明除破』下。」。」 四年六月二十一日,尚书左仆射富厩判汝州。先是,提举淮南路常平等事赵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