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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与太后、中宫乘骑,马吉翔等步从,三日不得食。至一士人家,供神宗像,与帝貌类;帝且拜且泣。士人夜梦有天神降其家,诸天神悉从,有二学士侍侧;一髯而魁梧、一秀而瘦杰。士人梦中以师方以智貌类瘦杰者,奇之;及见帝南面坐,自揣曰:『得非今上耶』?跪而进膳,帝受之。乡人环视,各具鸡黍以献;吉翔逐一慰劳。翼日,土司车佑庀器用、具卒乘来迎,献黄金刀。   刘承胤遣降将陈友龙招黎平参将降大清,旷不从;已而城破,旷死之,友龙遂尽劫何腾蛟眷属以去。   永明王由靖奔柳,道出古泥;总兵侯性、司礼监太监庞天寿率舟师迎王宫眷、内竖。会大雨,狼籍泥淖中,饥饿无人色;性供张、储峙皆备。王喜,封性商邱伯(一作祥符侯),以天寿代王坤掌司礼监印。   鲁王兵克连江。   大清兵逼沅州,巡抚傅上瑞出降。上瑞性反复,弃何腾蛟如遗。   辰沅道李之驹冠服坐堂上,曰:『死不避难,臣职也』!遂被执,死之(驹,沅州平溪卫人;崇祯癸酉举人)。   堵胤锡走永顺土司。   蜀中诸将大会,袁韬以位高坐李占春上;占春怒韬,并怒李干德,欲袭取之。干德占星气有异,走匿山谷间。占春袭韬不克,搜干德舡,取其孥而返;寻还之:诸将益相猜忌。   鲁天召钱肃乐为兵部尚书、林汝翥为兵部右侍郎,以高绩为光禄少卿(绩,字无功;绍兴人)。   桂林城中止焦琏一军,何腾蛟以赵印选、胡一青为之助;而大清兵下永州,南安侯郝永忠拥众万余还桂林,与琏兵斗。会宜章伯卢鼎兵亦至,何腾蛟与严起恒、刘湘客、瞿式耜调剂之,议分地给诸将,使各自为守,遣琏、永忠、鼎、印选、一青分扼兴安、灵川、永宁、义宁诸州县。   堵胤锡赴贵阳,抵遵义,乞师于皮熊、王祥。   九月戊戌朔   永明王在柳州,严起恒间道往从之。   瞿式耜请王回桂林。   式耜疏言:『三百年之土地,仅存粤西一线。返跸收复号召,联络粤师出粤,以恢江、赣;楚师出楚,以取武、荆。且粤西山川形胜、兵马人情,俱有可恃;年时丰稔,飞挽有资』。王三敕召留守,不赴;复疏言:『柳州猺獞杂处,地瘠民贫,不可久驻;庆远壤邻黔、蜀,南宁地逼交夷,不可远幸。迩来将士瞻云望日,以桂林为杓枢;道路臣僚疲趼重■〈尔上虫下〉,以桂林为会极;江、楚民情,以桂林为拯救之声援。腾蛟与永忠、鼎、琏等俱分防任汛,可图恢复』!王乃遣阁臣严起恒、词臣刘湘容至桂林,酌量移跸事宜。   鲁王兵部尚书钱肃乐荐刘沂春、吴锺峦等。   沂春右副都御史、锺峦通政使。   福清乡兵请故文选员外郎林垐为主,与鲁王兵部右侍郎林汝翥攻福清城;战败,垐殁于阵。汝翥被执,谕降不从,系之;吞金屑死。   鄢正畿奔还永福。   沐天波得孙可望檄,将遣子纳款,谕摄监司事永昌推官王运开、摄永昌府事通判刘廷标以印往;两人俱不予,各遣家人走腾越。永昌士民闻贼所至屠戮,号泣请运开纳款纾祸;运开不可,慰遣之。又诣廷标,廷标亦不可。众大哭,廷标取毒酒将饮,乃散去。两人相谓曰:『众情如此,吾辈惟一死自靖耳』!至夕,运开先自经。廷标闻之曰:『我老当先死,王乃先我』!遂沐浴,贼诗三章,亦自经。两家子弟自腾越来奔丧;厝毕,可望等重两人死节,求其后。或以运开弟运闳对,即聘之。行至潞江,谓其从者曰:『吾兄弟可异趋耶!吾死,若收吾骨与吾兄合葬』!遂跃入潞江死(运开,字子郎;运闳,字子远;夹江人。廷标,字霞起;上杭人)。   天波遣子为质,求和于可望;可望许之,阴令心腹混于沐众中。至澜沧江,夺铁索桥;比沐众到永昌,可望兵亦到。天波仓卒不能御,被执回滇。可望据沐府,骈戮定洲所置官吏;许天波复仇,即以天波为报门官。   永昌陷时,有马生员者失其名,阖门自焚。   初十日(丁未)   大清兵攻博罗,张家玉走龙门,复募兵得万人。家玉好击剑任侠,多与草泽豪士游;故所至归附。乃分其众,为龙、虎、犀、象四营,攻据增城。   土司覃鸣珂与分守道龙文明相雠杀,矢及王舟;王南奔象州。   先是,覃遇春从何腾蛟于楚,溃入桂林,陈兵索饷;腾蛟、式耜俱恶之。比至柳,守道龙文明承督抚密檄,佯与遇春宴,解其部曲;执遇春送桂林,诛之。帝至古泥,遇春子鸣珂诉冤;从行者仓皇未详其始末,对以不知。鸣珂遂率诸苗攻文明,文明走;遂入柳州大掠,矢及御舟,柳州遂陷。陈邦傅子曾禹以兵二千送帝次象州。   大清兵克高明,朱实莲战死;陈子壮、麦而炫俱被执。子壮母自缢死。   李成栋用四姓贼郑昌等为乡导,至高明,发炮破其城。   朱统鉴起兵破廉州。   冬十月戊辰朔   大清兵步骑万余攻增城,张家玉三分其兵,犄角相救,倚深溪高崖自固。大战十日,力竭而败,被围数重;诸将请溃围出,家玉叹曰:『矢尽炮裂,欲战无具;将伤卒毙,欲战无人:乌用徘徊不决,以颈溅敌人手哉』!因遍拜诸将,自投野塘中以死;年三十有三。   家玉赴水,将士数千人皆死,无一降者。家玉常乘黄马,神骏趫疾,每临阵风沙惨淡,作势怒鸣,以鼓士气;及家玉死,马亦掷死塘侧。   家玉死,犹怀银章一,篆曰「正大光明」;闽赐也。   陈子壮械至会城,李成栋会集三司云:『若依国法,子壮应剐三千六百刀;今折下十倍,三百六十刀可乎』?袁彭年跪禀:『李老爷!国法所在,还应三千六百刀』!成栋曰:『我恨其不死来解耳』。   初,子壮发西洋炮,杀北兵不下数十万;佟养甲恨之。临刑,呼「高皇帝」、「烈皇帝」不绝;因以木丸塞其口,置于重台之上,设祭三坛奠阵亡者。遍集广州诸绅何吾驺、黄士俊、李觉斯、叶廷祚、王应华、伍瑞龙、关捷先、陈世杰等,罗拜讫,寸砾之;养甲问诸降乡绅曰:『畏否』?皆鞠躬曰:『畏甚』!亦有改容诧曰:『真忠臣!真忠臣』!乃分其胔骼,散置各郡城楼。麦而炫同死于市。子壮次子上图亦被获;其家僮伯卿请寸斩以赎主人之孤,得免死。是日,张家玉亦传首至,李觉斯请审视,恐为所欺;养甲曰:『视此貌,固是义士,必家玉也』!觉斯抉其口,见二门牙缺,始信。   鲁王兵部右侍郎沈廷扬督舟师北上,抵福山、次鹿苑;夜分,飓风大作,舟胶于沙,为大清兵所执。谕之降,不从;乃就僇。   十一月丁酉朔   大清兵自湖南逼全州,瞿式耜偕何腾蛟拒却之。时中书舍人周震在全州,邀文武将吏盟于神,誓死拒守,条陈城守事宜,上之留守瞿式耜;式耜即题为御史,监全州军。   大清督佟养和率兵攻全州、灌阳,何腾蛟、瞿式耜与严起恒、刘湘客集郝永忠、焦琏等,调和主客,设誓于城隍之神,刻期出师;又命卢鼎与滇帅赵印选、胡一青等各分路驻全州。大清兵至,合击;大破之,追杀三十余里,斩首千级、夺马三百余匹,养和仅以身免。诸帅连营而军,亘三百里;大清兵退回楚。   朱成功从大学士曾樱议,颁「永历二年大统历」于所属,用文渊阁印印之。   鲁王拜沈宸荃为大学士。   通政使吴锺峦申明职掌,疏言「远近章奏,武臣则自称将军、都督,文臣则自称都御史、侍郎,三品以下不计。江湖游子之徒,则又假造符玺,贩鬻官爵:偃卧邱园,而云联师齐、楚;保守妻子,而云聚兵千万。请加严核:募兵起义者,则当问其册籍、花名;原任职官者,则当辨其敕书、札付』。监国从之。   孙可望兴李定国不协,声其罪,杖之百;而责以取沙定洲自赎。   时可望自为国主,而定国等同为献忠义儿,无分差等。可望欲示威麾下,缚定国于演武场,声其罪,杖之百;命取沙定洲。定国承命即行。   泸溪魏一柱袭破将乐,联结郧西、德化、兴安诸藩攻克建宁。郧西王初营山中,取民间几桌数百张,每张燃大线香数十炷,黑夜顺流环城而过;守陴者谓神兵薄城,炮石交下。迟明,方知其伪。守陴者习之,不疑。一日裨将王祁突至,遂破其城。   按郧西王常湖,益端王五世孙;万历二十五年薨,传袭无考。德化王名常汶,吉简王六世孙。兴安主名由橦,益端王六世孙。   十二月丁卯朔   永明王返桂林。时梧州复破,王在象州,欲走南宁;以大臣力争,回桂林。   以瞿式耜、严起恒、王化澄并相,何腾蛟督师全州,王坤、庞天寿掌司礼监事。   先是,七月,司礼监庞天寿奉敕至桂林,催兵下梧州;久留桂。王坤既被刘承胤所逐,夤缘马吉翔复入;自武冈至柳、至象,票拟皆出吉翔手。及至桂林,式耜、起恒并相,始归内阁;阁拟复多改票,式耜力争之,不能得。式耜黎明入阁、夜分始归,处否极之运,肃然如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