爝火录 - 第 25 页/共 128 页
按演祚任德州兵备;壬午冬,范志完入援,纵兵淫掠,演祚据实奏闻。志完逮问,事连延儒。然延儒之得罪,由于王之心、李国祯而成于蒋拱,非关演祚也。况吴甡此时已蒙谴去国,使演祚果能效力,何不留甡仍正揆席耶?至起用王重以为可诛,而降贼之永吉、失事之景昌俨然荐举,则当加何等刑也。
改徐石麒为户部尚书。石麒再疏辞,举郑三俊自代;不允。
十九日(乙亥)
追复懿文皇太子庙号「兴宗」、孝康皇帝妃常氏谥曰「孝康皇后」。
追崇建文帝谥曰「嗣天章道、诚懿渊恭、觐文扬武、克纯笃孝让皇帝,庙号「惠宗」;后马氏曰「孝愍温贞、哲睿肃烈、襄天弼圣让皇后」。
并复建文年号,命史官改正「实录」行。
追崇恭仁康定景皇帝谥曰「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景皇帝」,庙号「代宗」;贞惠安和景皇后汪氏曰「孝渊肃懿、贞惠安和、辅天恭圣景皇后」。
礼臣议上景皇帝庙号「代宗」,一时皆以为当;海宁谈迁独为非。海内望此典几百余年,至是始克举行,礼臣顾锡畴之功也。
命督辅史可法鼓励诸镇,扼防江淮,以巩重地。时四镇安插已定,塘报大清兵渐东窥故也。
命四镇率各领所部兵马,由六合星驰赴督辅调用;并察焚杀起衅首恶,同抚按奏明正法。四镇皆不奉诏。
梁于涘上时政疏:一曰亟收未散之人心,二曰亟起有用之人才,三曰实核一定之财赋,四曰专督北讨之军马。所言多指切时相,不报(于涘,扬州人,崇祯癸未进士)。
左懋第疏请北行。时大清兵连破李自成兵,大臣高弘图等议遣使通好,而难其人。懋第母陈氏殁于北京,欲因此扶榇还葬,遂请好。
总兵陈洪范奉命北行,请定陆路进发。中枢议以新衔提督下江定海水师驻扎瓜
洲敕印旗牌等项,宜即颁给。时巡抚左懋第闻母变,亦请同行。帝从之。
福王赠死难沭阳知县刘士燝(士燝,字昆白,西蜀人)。
命黄澍、何志孔同镇臣左良玉急复承、襄祖陵。
工部尚书程注罢。
二十二日(戊寅)
福王封常应俊为襄卫伯,世袭。
广西巡抚方震孺、松江知府陈亨、给事中利瓦伊樾与兄佥都御史李光泰,先后各措饷募兵入卫。
顺天巡抚杨鹗浮海至京,还远侯常应曙(一作胤绪)荐之,命预会推。
授歙诸生江天一监纪推官(天一,字文石,与佥事金声筑丛山关于绩溪,固守徽州)。
叙东省倡义擒杀伪官功,以济宁李允和为首。
李自成鸠合溃散,西走平阳。以定州之败,河南州县多反正,乃召诸将议;李岩曰:『诚与臣精卒二万至中州,必无敢动』。岩故劝自成以不杀收拾人心;宋献策密献『「十八子」之谶,得毋为公乎」?岩不应,心窃自喜。牛金星大忌之,阴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矣』!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并及其弟年;贼众俱解体。
金星谮自成曰:『岩与主上同姓,前闻宋献策谶语,在众中欣然有自负色。今河南反,不候军令、不荐他将而自请兵,目中已无主上矣。国兵新败,人心摇动,遂乘机窃柄以自王;不如除之,毋贻后患』!自成曰:『善』。明日,牛以自成命邀岩饮,伏壮士于幕;三爵后,并其弟年俱斩之。宋闻之扼腕愤叹;刘宗敏按剑切齿骂曰:『吾见牛金星,即手剑斩之』。自此文武不和,军士解体;自成遂以不振。
福王命礼部议定唐王谥典(崇祯十四年十一月李自成陷南阳,唐王聿镆遇害)。
马士英请增淮兵三万;从之。
擢陈潜夫监军御史,巡按河南。潜夫(原名朱明),字符倩,钱塘人,崇祯九年举人。十六年,授开封推官。时河南五郡尽为贼据,开封被河灌,城虚无人,长吏皆寄居封丘;潜夫驰往。至明年正月,举周王渡河,居杞县;檄召旁近长吏,设高皇帝位,歃血誓固守。贼所设伪巡抚梁启隆居开封,他伪官散布郡邑间甚众;而开封东西诸土寨剽掠公行,相攻杀无已。潜夫转侧杞、陈留间,朝夕不自保;闻西平寨将刘洪起勇而好义,屡杀贼有功,躬往说之。五月五日方誓师,而都城失守报至,乃恸哭,令其下缟素。洪起兵万,号五万;潜夫兵三千。俘杞伪官,启隆闻风遁去。遂渡河而北,大破贼将陈德于柳园。时李自成已败走山西,而南阳贼乘间犯西平;洪起引还,潜夫亦随而南。传露布至,朝中大喜;即擢潜夫御史,巡按河南。
刘洪起,号扁子,西平盐徒也。与弟洪超、洪道、洪勋、洪礼结乡井自保,号诸刘。尝乘夜遣人入贼营夺其马;贼营中谣曰:『高点灯,多添油,防备西平刘扁头』。河抚知其事,请授洪起为西平都司;檄讨贼,捕诛杨四盛之友侯鹭鹚等。
二十三日(己卯)
赵之龙纠高弘图议「思宗」庙号之失,请改正;诏仍旧。之龙言「思」非美称,援证甚核;顾锡畴亦以为然,疏改定。弘图以前议自己出,力持之;乃寝其议。
之龙目不识一丁,李沾草疏授之龙使奏之,为逐弘图地也。
时议以为「周思之后,绝无此谥。周思又非贤王,「思」非美谥。先帝不当庙号曰「思」,请更之』。有旨:『考据典则,备极徽隆;不必再改』。
二十五日(辛巳)
诏迎母妃邹氏。
初,马士英言太后寓河南郭家寨常守义家。高杰部将王之纲曾招抚李际遇,遣亲随内员往际遇处,密谕其具舟护送至徐州。至是,具仪卫迎之。
以王燮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
时路振飞已去,王燮又以升任行,刘泽清遂营窟淮安城中;散遣义士,桀骜者籍之部下,劫掠村落,鸡犬一空。田仰不能禁制,而淮事不可为矣。
加张国维太子太保,荫一子锦衣卫佥事。崇祯十四年,山东大盗李青山截漕舟,大肆焚掠。时国维以兵部右侍郎总理河道,兼督淮、徐、临、通四镇兵,护送漕运;因令所部兵击降之,献俘于朝。
太仆少卿万元吉疏言:『臣屡阅北来搪报,镇臣吴三桂原止精卒数千,惟凭恃忠义,当闯百万;遂能屡挫贼锋,凯奏收京。功成勒鼎,皇上爵以上公,永锡带砺;其共事文臣,一体并荷殊擢。远迩闻之,咸侈为美谈。此足以见公道在人,不待矜伐,自无嫌忮也。惟报中有闯贼被杀一事,不系贼人反间,以懈兵心;必系我兵溢称,以夸众听。臣愚度之,似是满载还秦为确当。贼攻陷京城,师劳志骄,原有败道;今被创入秦,更挑精壮垂涎东南,其锋必锐,前胜绝未可狃。转盼秋深气凉,若出商、汉,则竟抵襄、承;出豫、宋,则直窥江北。两处兵民积怨深怒,于斯时民必争迎贼以图报兵,兵更退疑民而进畏贼。恐将士之在上游者,却而趋下;在北岸者,急而南渡。金陵重地,武备素弱,其何以当此?臣人都近十日,窃窥人情,类皆积薪厝火、安寝其上。居功者思为史册之矫诬,见才者不顾公论之注射;舌战徒纷,实备无预。一旦有急,不识诸臣置身何地!得毋令三桂等窃笑江左人物,功非功而才非才乎?臣备员行间,身蹈不测,计惟仰轸圣怀,其在诸臣必且以度外置。然从来战胜,首称庙堂;若使在廷无公忠共济之雅,断未有能立功于外者。臣不敢以国事置度外,又安敢以诸臣置度外也!伏乞皇上,申谕大小臣工尽洗前习、猛厉后图,毋急不可居之功名、毋冒不可违之清议;则社稷身名,并受其福」。
史可法以汤芬为监纪推官;题授吴易为职方主事,为己监军(芬,字方侯,嘉善人,祟祯十六年进士。易,字日生,吴江人;生有膂力,跅弛不羁,亦十六年进土。谒可法于扬州;可法奇其才,荐之)。
安庐巡抚张亮疏言:『臣亮有「朝政日见鼎新,事务危于累卵」一疏,窃谓贼从山东来,则淮、徐据黄河之险,我能守之;若从河南来,则我无险可据。私意滨河地方,不知防守如何缜密、盘诘如何严谨,绝不容一人一舡私得暗渡;而不知有大谬不然者。臣衙门承差程之兖,前抚臣黄配立差往北赍奏,遂陷身贼中;四月初九日,始得脱出。臣细问北地光景;云:「吴三桂领清兵入内报仇,贼初发三万人抵之,为三桂杀尽,止余四、五人逃回。再发贼兵数千人,又杀一半。闯贼遂于四月十三日出城,不知由何路去」。既询之兖:从何处渡河?舟楫何来」?彼云:「止闻清江浦有扼守,乃从宿迁觅船至白洋河过渡;同行二十人。乡民间有问者,答以南边逃难人,辄不为怪也」。再询:「路上有行人否」?彼云:「途间遇有车推夏布、茶、扇等项,皆自南而北,赴彼贸易」。臣闻之,不觉骇异。夫南北止隔衣带水,果能一苇不渡,犹虑取道中州;乃今何时也,而去来自若,茫无稽察,致使茶、扇、布箱犹得满载而往贼巢,行垄断之计。从来贼用奸细,即以本地之人行之。程之兖系安庆人,又系臣衙门差出,幸而真也;假令人人如此不疑、在在如此可渡,则贼之奸细,已不知有若干散匿于大江南北矣。滨河者所司何事,而疏玩若此哉!以宿迁既有伪官,彼既受贼之职,自不禁人之渡;乃河南守土者,漫不加意,此何以故?能不令人闻之而色喜(一作发指)耶?臣血愤填胸,义不容嘿。伏乞圣明敕行滨河州县,严加盘诘。若真正思汉归南者,有何凭据,务得的确,方许津渡;若贩货北送者,治以通贼之罪。其于封疆之计,非小补也』。
刘泽清奏除贾开宗为翰林院孔目,掌其军书记。开宗察其异趣,不就,乃白衣从军,因事调护之(开宗,商丘人)。
建阳知县蒋芬捐俸资造火器,募勇士,三请勤王。其词有曰:『幸而邀天之幸,迅扫狂氛,指日奏凯,社稷之福;否则惟有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以明国家三百年养士之报,以无负职三十年读书之志』。识者壮之。
命议恤殉节吴麟征等,表扬忠义。
二十六日(壬午)
礼部尚书顾锡畴请追谥文震孟,夺温体仁谥。并从之。锡畴言:『体仁得君行政最专且久,其负先帝罪大且深,乞将「文忠」之谥或削或改;而补谥文震孟诸臣,庶天下有所劝惩』。报可。遂削体仁谥,说震孟「文肃」、罗喻义「文介」、姚希孟「文毅」、吕维祺「忠节」;希孟赠礼部右侍郎、维祺赠太傅。
崇祯十四年正月,李自成破河南,兵部尚书吕维祺殉难。
命改正内官监为朝殿,以崇宸极。并定早朝之制,以昧爽为期。其阁臣班次,应否止让公爵;若非勋臣,更不得越次与阁臣联班。违者纠仪御史奏闻。
原任河南劝农御史丁启睿奏曰:『臣弟分守睢阳参将丁启光,擒获商丘伪知县。该臣具奏,于崇祯十七年六月初四日奉圣旨:「览奏,知道了。丁启光所擒伪官,着即于军前枭示。兵部知道。钦此」。钦遵,即行文彼处枭示。本日辰时随接臣弟启光塘报内称:「先奉本部院谕帖,令卑职密会归德府知府桑开第,计擒各县伪官,不必兴兵大动声色,使彼知觉骇走。又差副将盛时隆、申吉、白维屏等,归德府桑开第委举人丁魁南、郭爌、余正绅等,卑职差中军游击黄承国、都司李定国、马国祯等,分头密布各县会定日期,俱于十六日一齐擒拏。获得归德府伪管河同知陈奇并伪条记一颗,商丘伪知县贾士俊父子、仆三人并伪契一颗、伪凭一张,柘城伪知县郭经邦并伪契一颗,鹿邑伪知县孙澄并伪契一颗,宁陵伪知县许承荫并伪契一颗,考城伪知县范隽并伪契一颗,夏邑伪知县尚国俊并伪契一颗;独永城一伪知县,卑职设伏兵于□阳集以待之,彼正在河北观望,屡次行票,未敢遽来。今将所获七贼,于本月二十日率领游击白维屏统领有马内丁二百名,亲押前来献俘,已到浦口。乞转请兵部差官接渡」等情。又据该将报称:「郭经邦中热病死,乞差官验明,或斩级解验」等情各到臣。该臣看得此日贼官,比前日之贼官大有异焉。前日北都无恙,群情两可,或犹有强逼观望之意;今共遵逆渠,乐为弹冠。于是绾符据邑,恣肆暴虐;惟意欲为,毫无顾忌。幸臣弟密布潜约,一日并擒七贼,恢复全郡,竟无遗孽。千里押解系囚累累,观者无不举手加额。今当押解过江正法,使江南之人,共知贼官俱缚,逆党潜灭;所关中兴者不小。至已死一贼,似应戮尸江北,悬之竿头者也。伏乞敕下施行』。有旨:『丁启光智擒伪逆,功亦可嘉;着从优议叙。其伪官既解到浦口,着献俘来京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