爝火录 - 第 28 页/共 128 页

德王侨居广信。   闯贼李自成复遣军至潼关、道洛阳,攻密县。   初九日(甲午)   福王命从逆诸臣以六等治罪(一作定罪)。   命户、兵二部发饷银十万两并骡马千骑价值,接济山东抚镇军前急需。   礼部恭进四宝。   御史陈荩奉命募兵滇中,纡回万里。谓『必饷足而后兵可调集。黔既硗瘠,未能挪移;滇额解足,无从贷借。有兵无饷,何以济事?请严敕抚按责成地方有司亟早储蓄,多方设处;务令师行粮从,免臣仰屋之叹。倘有违误,按以军法参处:庶慰燃眉。又接阁臣史可法揭帖,期臣到滇,先调土兵三千立行遣发,仍令臣携饷银三万两而往;疏已下部。切念长途不便负重,时日又有耽延;合无许臣移文江西抚按转行藩司,将本省应解京额存留三万两,俟兵到日为接济之需。乞即给空批与臣拨兑,事不烦而应颇捷』。众以为宜。   付募兵御史陈荩令字牌大小八面,俱照旧制用「令」字行。   添用五府轮流值宿二员官。   十一日(丙申)   工科都给事中李清请追谥开国名臣及武、熹两朝忠谏诸臣。有旨:『该部速与题覆』(清,字映碧,扬州兴化人,春芳元孙;崇祯四年进士。出封淮府,国变得不与;复命南京,进工科)。   督师阁部史可法〔□〕「江警(一作禁)事宜」。有旨:『南北气脉相联,兵民情好,宜督责成扬、镇两江防官印票执验,足尽江防要领。有故为阻挠、纵兵搜劫的,定将防汛各官拏问重处。其官镇官兵丁口既安置得所,便刻期恢剿,以答朝廷系眷至意。长江襟带舳舻,自有操臣为政;卿标下伏波一营,听归并原营:事权一则志不分,进取锐则功必成。得卿奏,嘉悦久之。该部知道』。   起汪承韶补河南道御史。   湖广督师两标及降丁饷银,部议即分派于荆、襄、长、岳四处支给;用楚赋养楚兵,事属便安。从之。   加李际遇、刘洪起总兵衔敕书一道,以接济防御河南;时闯贼复扰河南州县故也。   李际遇,登封人。幼读书,应试不就;归而耕,与矿徒陈金斗等往来。金斗开矿,得天书,善占候望气;际遇拜之为师。官军擒金斗并际遇妻子,杀之。际遇反,据登封五寨,与万登、刘洪起阴相结。李自成破汝宁,际遇请降;洪起独不可,嘱弟洪起等居守,自诣左良玉军前请兵,一日夜走七百里,足胝尽裂。既而与老■〈犭回〉■〈犭回〉战,败之。遂约际遇杀汝州伪官请命,上下诏褒美。   抚宁侯朱国弼以不与会推为请,冢臣疏争非制。内批:『出何典故』?   荫罗钦顺一子入监。   十二日(丁酉)   依旧制为五军、神枢、神机三大营。   定京营之制,悉照北京。命兵部以杜弘棫、杨御蕃、牟文绶补三大营各总兵官,各统一营至五营;丁启光、窦国宁、胡文若补三大营各总兵官,各统六营至十营。詹世勋等各补正副号都头,着一并察换(文绶,本凤阳总兵)。   诏各镇举用大帅,由督辅具题;着为令。时刘泽清举水陆大将马化豹、柏永馥,俱听史阁部具奏。疏入,帝嘉其得体,遂有是命。   监军黄澍疏言:『定乱之一、二臣,上系九庙之安危,下关人心之向背;内则百僚之观瞻,外则大帅之弹压:其今日尤为吃紧。此必皇上内秉精明、外采舆论,国人皆曰「可用」则用之,国人皆曰「可杀」则杀之。毋因一时之才情博辨,误信小人;使党羽既成,祸患骤作。先帝全盛之天下,止缘宰辅混淆、中枢败类,遂至于亡。矧今国事初定,人心惶惶;自古未有奸臣在朝,而将帅能立功于外者。此言至痛至切,千古同观。惟圣明留神特察,天下幸甚』!   大学士史可法「请征辟之法以通铨政之穷疏」曰:『国家设四藩于江北,非为江左偏安计也;将欲立定根基、养成气力,北为恢复神京之计,西则为澄清关、陕之图,一举而遂归全盛耳。圣明在上,忠义在人;君父之仇耻特深,海宇之群心竞奋。在师武臣,无不以灭贼复仇为念者;乘时大举,扫荡可期。特可虑者,兵戈扰攘之中,不复有百姓耳!无百姓,何利于有疆土。故此时择吏不缓于择将,而救乱莫先于救民。所谓得一贤守如得胜兵万人,得一贤令如得胜兵三千人;正今日之谓也。然而,今日之守令难言。虽已前北都未陷,求牧方殷,非不有破格之除升,何曾收得人之实效!地有难易、缺有炎冷,无不用其营避;而兵荒残破之地、卒举而授之庸人。况今日已陷之残疆另图恢复,安民御寇,万苦万难;此岂白面书生所能胜任?目今人才告乏,资格为拘。东南缺员,正自不少,安能复填西北之缺,使无致叹于晨星?则铨选法穷,不得不改为征辟。往时保举,多系慕膻;故捷足蝇营,真才裹足。今西北则危地也,危则人人思避;而真从君父起见,誓图除凶雪耻、垂功名于千载者,乃始投袂而相从、请缨而奋起。臣以为宜仿保举之法,直行直省抚按司道及在京九卿科道官,果有才胆过人、堪拯危乱者,不拘资格,各举一人,起送到京,资以路费,赴臣军前效用,酌补守令缺员。二年考满,平升善地;三年考选,优擢京曹。其有靖乱恢疆、功能殊异者,立以节钺京堂,用示酬劝。如各官避嫌不举,即听该科指参,重行罚治。其有怀才思售、赴臣军前者,验其真才,一体录用。再如江北、山东、河南一带,有能保护一方、为民推服者,即系桑梓之邦,亦可权宜径用。总求天恩破格,假臣便宜;决不敢滥用匪人,自误进取。闻逆贼所至,常带多人,得一州即设一州官、得一县即设一县尹;小人不识顺逆,为所用者恒多。况际国祚重新、贼寇垂尽,则必有桓桓德心之士,辐辏而翼中兴;臣拭目望之矣』。   十三日(戊戌)   刘宗周抗疏劾马士英,言『陛下龙飞海甸,天实予之。乃有扈跸微劳,入内阁、进中枢,宫衔、世荫晏然当之不疑者,非士英乎?于是李沾侈言定策,挑激朝臣矣;刘孔昭以功赏不均,发愤冢臣矣;朝端哗然聚讼,而群阴且翩翩起矣;借知兵之名而逆党可以燃灰,宽反正之路则逃臣可以汲引,而阁部诸臣且次第言去矣。中朝之党论方兴,何暇图河北之贼?立国之本纪已疏,何以匡攘夷之略?高杰,逃将也,而奉若骄子,浸有尾大之忧。淮扬失事,不难谴抚臣、道臣以谢之,安得不长其桀骜?则恃士英卵翼也。刘、黄诸将,各有旧汛地而置若奕棋,汹汹为连鸡之势;至分剖江北四镇以慰之,安得不启其雄心?则皆高杰一人倡之也。京营自祖宗以来,皆勋臣为政,枢贰佐之;陛下文国伊始而有内臣卢九德之命,则士英有不得辞其责者。总之,兵戈盗贼,皆从小人气类感召而生;而小人与奄宦,又往往相表里。自古未有奄宦用事,而将帅能树功于方域者。惟陛下首辨阴阳消长之机,出士英仍督凤阳,联络诸镇,决用兵之策;史可法即不还中枢,亦当自淮而北、历河以南,别开幕府,与士英相犄角。京营提督,独断寝之;书之史册,为弘光第一美政』。王优诏答之,而促其速入。   马士英既以荐阮大铖业物议,意颇折。一日,阁中以词臣缺人,言及故庶吉士张溥。士英曰:『我故人也;死,酹而哭』。姜曰广笑曰:『公哭东林贤者,亦东林耶』?士英曰:『我非叛东林者,东林拒我耳』!曰广更从臾之,士英意解。而刘宗周疏劾自外至,大铖宣言:『曰广实使之』。于是,士英怒不可止矣。   士英尝赋诗曰:『苏蕙才名千古绝,阳台歌舞世间无。若使同房不相妒,也应快煞窦连波』。盖以苏蕙喻姜、刘,阳台喻大铖也。   马士英为刘宗周所劾,大怒,即日具疏辞位;且扬言于朝曰:『刘公自称「草莽孤臣」,不书新命,明示不臣天子也』。王温旨慰留。   刘泽清、高杰日夜谋所以杀刘宗周者不得,乃遣客十辈往刺宗周。宗周时居丹阳佛寺,危坐终日,无惰容;客前后至者询其生平,俱不敢加害而去。   除梁于涘万安县知县。   兵部员外李向中疏曰:『臣闻天下犹一身,故治天下犹治一身。然人之一身,自顶至踵,未有一处疢疾而全体得休娱者。长江一带,溯京口而上,为足为股;则臣乡湖广之不病隔膜,而为咽喉明矣。臣察附近诸处,有各镇界之于外而水师防之于中;且逆闯近已西归,则下江可无深虑。独臣以湖广穷民散乱、军旅空虚,万一逆闯由陕西而河南、而湖广,踵献贼之策竞渡武昌,则江南岂复得安堵乎?臣愚谓荆、襄两处,宜作速设重镇、募大兵,并办措糈粮,以据其上游,与淮、凤诸处相为爪牙犄角;使贼骑不得驰骤汉、黄,庶可保障江南耳。且襄阳而下、汉阳而上,为承天陵寝重地;按其昭穆,迄今仅四世耳。皇上孝思格天,当不忍使祖宗陵寝为贼众出没之区。臣所谓恳乞圣明就令早为整顿者,此也。至左镇驻札武昌,逆闯视之,自隐然有虎踞在山之势。而抚臣何腾蛟一腔忠义,千里干城;小民依之若婴儿之求慈母、将士信之若手足之应腹心,亦可谓上下相安、军民各得者矣。近闻有升迁别省之说;即他有继者不无才堪胜任,而觉其一旦挑衅,将来解纷不亦时踰迁而言愈失耶?臣为恳乞皇上仍令抚臣何腾蛟照旧和衷者,此也。臣新进末员,本不当出位言事。而但思保江南者不在逼处江干而在扼其领要,则臣省荆、襄最急矣;而安臣省者,拒贼犹后、驭兵为先,则知抚臣其不可更矣。伏惟圣明,速赐施行』。   监军黄澍流言:『欲图恢复,则兵其首重矣;欲图用兵,则饷其要务矣。伏乞皇上敕户臣将现在直省一切钱粮除蠲免外,将本年各项本、折竟造一简明册,并饬兵臣造一天下兵马简明册,恭呈御览。此二册者,皇上时一置之案头、纳之袖中,某兵食某饷、某人督催,和盘打算,量入为出;凡有呼吁,按本而应之。臣曩在北都,见司农者不知天下钱粮之数,司兵者陈之,先帝以为可;况在今日,尤宜加意』。   史可法奏:『邱茂华报吴三桂师次庆都,建立大清国顺治元年旗号,迫人剃发』。   严六曹注销法,以杜延迟挂漏之弊。   十四日(己亥)   福王起陈龙正为祠祭司员外郎;不就(龙正,字惕龙,嘉善人;高攀龙门生。崇祯七年进士,官南京国子监丞。门人私谥「文洁」)。   以余扬为考功司主事。   左懋第濒行上疏,言『臣此行生死未卜,请以辞阙之身效一言。臣所望者恢复,而近日朝端行事,似少恢复之气。愿陛下时时以先帝仇耻为心:瞻高皇之弓剑,则思成祖、列圣之陵寝何存;抚江上之黎民,则念河北、山东之赤子谁恤!更望廷臣时时以整顿士马为事,勿以议和为必成、勿以和成为足恃。必能渡河而战,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而守,始能画江而安。先帝殉难臣少,由谏诤臣少也。远如幽燕之地,愿勿以在远而忘;近如伋直之流,愿勿以逆耳而弃』。众韪其言。王命以三千兵护行。   马绍愉陛辞,语及陈新甲主款事;王曰:『如此,新甲当恤』。廷臣无应者;独少詹事陈盟曰:『可』。因命予恤,且追罪尝劾新甲者。廷臣惩刘孔昭殿上相争事,不敢言;给事中陈子龙与同官李清交章力谏,事获已。   太监谷国珍奏:请监司总兵以下,悉勒令行属官礼。   操江诚意伯刘孔昭流言:『臣前有谨□筹江之议一疏,内题下江设镇及募兵措饷事宜;奉圣旨:「兵部会同操臣即行确议具奏。钦此」。该臣覆设镇一节,原疏已详。至增兵一事,部题「原议设水师五万。今旧军旧兵合计一万一千七百耳,其余须于直、浙海乡募取强干勇往有来历者而用之。如南中游惰积猾,习为串逃;又近议漕卒向称骄悍,且多不逞之徒:皆不足用。即新江旧军虽能效死,但多依恋家居。江上时时调防,当并用募兵为妥。募兵之费,如安家、衣甲在行坐月粮之外,每名约用银四两;万人须四万两,所宜速为措处者也」。其措饷一事,察部题「四镇每镇额兵三万,每岁银米共享饷六十万;又田土听其开垦、山泽听其开采,仍许于境内招商收税。今操兵二万,须饷四十万。然水师与陆师不同,中间如舵工、捕盗,皆当加倍于常糈。即以四十万定为饷额,而合用军器、火药、侦探、赏功、行粮等项,尚不与焉。饷额之外,惟有沿江新滩可议屯垦而所入有限,宜候屯垦有绪因而取资者也」等因;于本月初三等日两次移揭兵部会同户部裁议覆行去后。旬日以来,未见议覆。该臣看得今日防江甚于防边,筹兵筹饷刻不可缓。即如募兵,移取、安家、衣甲之费,分头召募,往返仍须累月;教习演练,尚非一朝一夕可成。至如兵饷,尤当议取给之法。若司农措解不前,不若照操院现行分派于苏、松、常、镇就近催给,亦为两便。凡此皆须拟议确当,非一时可办(一作而决非一时可办)。今枢臣请假不视事,臣前疏未得议覆。江上甚危,隔岸便为寇仇;周防毖饬,万难姑待。臣因思先帝之时,用人行政遇一章奏,辄群起嚣纷,左右互袒,先使当事者不得展措;往往紧急时日、紧急事务,误于机锋笔舌而不暇顾。前盐甚惨,宜以为戒。且今日之事,大臣以天下为己任,亦不在于杜门谢事已也』。   史可法请叙东省倡义歼贼伪官乡绅张凤翔等。有旨:『即分别擢用』。   武英殿行插剑悬牌之制。   闯贼伪将宋朝臣兵至杜胜集,原任兵部主事郭献珂召标将张成初与战于桃园,贼兵溃,追斩朝臣。   十五日(庚子)   帝诞日,视朝受贺。魏国公徐弘基、抚宁侯朱国弼、安远侯柳祚昌、灵璧侯汤国祚、忻城伯赵之龙、东宁伯焦梦熊、南和伯方一元、诚意伯刘孔昭、成安伯郭祚永各进采缎恭贺,帝命该衙门察收。   「杞史」云:驾出内官监,服黄袍,十六校尉抬棕轿进,坐武英殿,文武朝见庆贺。折宴散讫,仍回内官监。   十六日(辛丑)   命戎政忻城伯赵之龙同提、协二臣往阅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