爝火录 - 第 24 页/共 128 页
北都陷,诸榷税者多以自入。工部主事王域榷税芜湖,叹曰:『君父遭非常之祸,臣子反因为利耶」?悉归之南京户部。寻由郎中迁建昌知府(域,字符寿,松江华亭人,举人)。
十三日(己巳)
以吴志葵镇守吴淞。
先是,江北诸镇兵不戢,耽耽思渡。志葵时为游击,随抚臣郑瑄镇京口,悉心守御,昼夜靡懈,江上以安;故有是擢。
命诏使速行山西、陕西、北直、山东等处,仍多方传布,以示朝廷不忘吾民至意。诏差乏员,命观政进土赍宣。
北直颁诏,差王俞谠、马直同行。
故大学士孔贞运卒。
朱统■〈金类〉疏劾刘宗周。言『宗周请移跸凤阳;盖以凤阳高墙所在,欲以罪宗处皇上,而与史可法拥立潞王。其兵已伏丹阳,当急备』。
统■〈金类〉,南昌建安王府镇国中尉;时候考吏部。
勘议原任总督王永吉。
张惟机、杨汝成从陆至山东,方大猷遣牌送至济宁登舟。
都察院直陈巡方之弊,请急奖清直,以肃台规。帝命申明之。
吏部尚书张慎言罢。马士英念慎言秉铨,阮大铖终不能起,乃令刘孔昭、汤国祚、赵之龙等力攻慎言。慎言再疏乞休,得请。而山西尽陷于贼,慎言无家可归,流寓芜湖、宣城间。国亡后,疽发于背,戒勿药卒;年六十九。
慎言陛辞,帝曰:『晋疆未复,卿已无家可归。沿途侨寓需召』。慎言遂寓宁国。孤孙间关来侍,慎言曰:『祖孙相聚足矣』!久之,郁郁以死;孙扶榇归葬故里。
福建巡抚张肯堂遣兵入卫(肯堂,字载宁,松江华亭人;天启五年进土)。
升王廷垣、管绍宁礼部左右侍郎。
刘泽清疏劾刘宗周劝往凤阳,为谋不忠、料事不智;抗称草莽孤臣,无礼;阴挠恢复,不义;欲诛臣等激变士心,召生灵之祸,不仁。
初,泽清纵兵南下,大肆杀掠;无敢声其罪者。宗周首出疏纠参之,谓泽清、杰皆可杀;曰广票优旨:『付史馆纪录』。士英乃嗾泽清与姜、刘为难;士英票泽清疏:『宪臣平日原以议论取重』。盖讥之也。
靖江王攻复道州。
兵部主事何纲疏言:『臣请陛下三年之内,宫室不必修、百官礼乐不必备;惟日求天下才,智者决策、廉者理财、勇者御敌。爵赏无出此三者,则国富兵强,大敌可胜(一作服)。若以骄悍之将驭无制之兵,空言恢复,是却行而求前也。优游岁月,润色偏安;锢豪杰于草间、追枭雄为盗贼,是株守以待尽也。惟庙堂不以浮文取士而以实绩课人,则真才皆为国用,而议论亦省矣。分遣使者罗草泽英豪,得才多者受上赏,则枭杰皆毕命对疆而盗魁亦少矣。东南人满,徙之江北,或赐爵、或赎罪,则豪右皆尽力南亩,军饷亦充矣』。时不能用。
楚王进「中兴议」,内言『江山形胜,荆、襄急宜收拾』。帝以其说可采,命该部速复。
大清侍郎王鳌永招抚山东,青州、东昌、临清、兖州皆降,惟济宁不下。
「核真略」云:清朝下东省,止一人一骑责取遵依,无不应者;积感之所劫也。及济宁不应,亦遂惨淡而去,继至亦止十三人。设南都有千人之旅,渡河先至,呼吸可通;山东岂遂归清耶!
督辅史可法奏「款清灭寇疏」曰:『先帝以圣明之主,遘变非常;即枭逆闯之头,不足舒宗社之恨。是目前最急者,无踰于办寇矣。然以我之全力用之寇,而从旁有牵我者,则我之力分;以寇之全力用之我,而从旁有助我者,则寇之势弱:不待智者而后知也。近闻辽镇吴三桂杀贼十余万,追至晋界而还。或云借清以破贼、或云借清以成功,音耗杳然,未审孰是。然以理度之,宁州既撤,则清必随以入关;此时畿辅之间,必为清有。但清既能杀贼,即是为我复仇。予以义名,因其顺势,先国仇之大,而特宥其前辜;借兵力之强,而尽歼其丑类:亦今日不得不然之着数也。前见臣同官马士英已筹及此;事期速举,谋戒需迟。今胡马闻已南来,而凶寇又将东突;见庙堂之上,未定遣何官用敕、办何银币、派何从人。论议徒多,光阴已过。万一清至河上,然后遣行,是清有助我之心,而我返拒;清有图我之志,而我返迎。所重者皇上之封疆,所轻者先帝之仇耻。既示我弱,又长清骄;不益叹中国之无人,而北伐之无望耶?伏乞敕下兵部会集,臣即定应谴之官某文某武,或径通清主、或先通九五。应用敕书速行核议,应用银币速行置备(一作办);并随行官役若干,各项应给若干糜费,一并料理完备,定于月内启行。庶款清不为无名,而灭寇端在此举矣』。
太仆少卿万元吉疏言:『先帝天资英武,锐意明祚而祸乱益滋,宽严之用偶偏、任议之途太畸也。先帝初惩逆珰用事,委任臣工力行宽大;诸臣狃之,争意见之异同,略绸缪之桑土。敌入郊圻,束手无策;先帝震怒,宵小乘间,中以用严。于是廷杖告密加派抽练,使在朝者不容救过,在野者无复聊生;庙堂号振作,而敌强如故,寇祸弥张。十余年来小人用严之效如是,先帝亦悔,更从宽大,悉反前规,天下以为太平可致;诸臣复竞贿赂、肆欺蒙,每趋愈下,再撄先帝之怒。诛杀方兴,宗社继没。盖诸臣之孽,每乘于先帝之宽;而先帝之严,亦每激于诸臣之玩:臣所谓宽严之用偶偏者此也。国步艰难,于今已极。乃议者求胜于理,即不审势之重轻;好伸其言,多不顾事之损益。殿上之彼己日争,阃外之从违遥制。一人任事,众口议之:如孙传庭守关中,识者俱谓不宜轻出;而已有以逗挠议之者矣。贼既渡河,臣语史可法、姜曰广急撤关宁吴三桂兵随枢辅迎击,先帝召对时群臣亦曾及此;而已有以蹙地议之者矣。及贼既燎原,群臣咸劝南幸、或劝皇储监国南都,皆权宜善计;而已有以邪妄议之者矣。由事后而观,咸追恨议者之误国;倘事幸不败,必共服议者之守经。大抵天下事,无全害亦无全利。当局者非朴诚通达,谁敢违众独行;旁持(一作观)者竞意气笔锋,必欲强人从我:自所谓任议之途太畸者此也。乞盐前事之失,为后事之师,以宽为体、以严为用。盖崇简易、推真诚之谓宽,而滥赏纵罪者非宽;辨邪正、综名实之为严,而钩距索隐者非严。宽严得济,任议乃合。仍请于任事之臣,严核始进、宽期后效;无令行间再踵藏垢、边才久借燃灰,收之以严:然后可任之以宽也』。诏褒纳之。
时武臣各占分地,赋入不以上供,恣其所用。置封疆一切不问,与廷臣互分党援。干预朝政,排挤异己;奏牍纷如,纪纲尽裂。而刘泽清所言尤狂悖;王初立,即言『宋高宗即位南京,即以靖康二年五月为建炎元年,从民望也。乞以今年五月为弘光元年』。顾锡畴言:『明诏已颁,不可违改』。乃已。
吕大器劾马士英卖官鬻爵,疏言:『近年温、周擅权,老成凋谢;一时庸奸偾事,中原陆沉。皇上中兴,朝士云蒸蔚起,不意马士英浊乱朝政。夫马士英非以贿败遣戌、借名知兵而为凤督者哉!乃挟重兵入朝,腼颜政地。南国从来蔼蔼多士,一经唆拟,而殿陛喑哑叱咤者藐至尊若赘瘤矣。「逆案」一书,光帝定为乱臣大防,而士英拉阮大铖于御前,欲跻中枢。其子铜臭为都督,女弟夫未履行阵为总戎,姻娅越其杰、田仰、杨文骢,先朝罪人,尽登膴仕,乱名器。窃思士英有何劳绩,倏而尚书、宫保、内阁,倏而金吾世荫也?夫吴甡、郑三俊,臣不谓无一事失,而端方直谅,终为海内正人之归;土英、大铖,臣不谓无一技长,而奸回邪慝,终为宗社无穷之祸』。疏入,勖以和衷体国。
国子监典籍李模疏曰:『窃惟臣义不明、臣职久荒,文惟以宠利为心、武不以干城为念;致祸烈宗社、毒播中原。凡属班联,并难卸罪;不谓越在南国,便可幸功也。恭遇皇上聪明特亶,元德夙彰。方当群臣笺请,蒙特谕忠孝为本;大仇未报,一言痛激,天地动容。觐光臣庶庆得君而事以复先帝之仇,即上以复二祖列宗之仇。夫今日之大复仇,非仅仅克复神京,告慰陵庙,遂可策勋饮至也;即生组逆闯之颈,献俘阙廷,列其滔天罪恶,尽夷丑类,犹未足雪先帝在天之深痛也。言念及此,今日诸臣能刻刻自认先帝之罪臣,方能纪常勒卣,蔚为皇上之功臣;而果能用志不分,一意讨贼否?日者,庙廷之事几成哄市;诸臣拊心自问,心念同仇方急,何暇隙斗!第虑传闻遐迩,不免轻视朝廷。盖朝廷之所以总揽权纲、整肃海内者,恃有法耳。若诏旨之布意也,而法寓焉。原当日拥立之事,皇上不以得位为利,诸臣何敢以定策为名,而甚至轻加镇将;臣窃谓于义未安。夫皇上正位镐、丰,懋膺新命,乃二祖列宗之所睠注、先帝之所凭依;将以大复仇而光前烈,非若寻常推戴可以言功也。即在镇将,事先帝未闻有桑榆之收,事皇上未闻有汗马之绩。按其实,亦在推戴之科;而予之定策,其何以安?倘谓劝进有章,足当夹辅;抑以勖勉敌忾,无愧溢称。然而名实之辨,何容假焉!夫光武之卿邓禹,犹惭受任之功;唐肃宗封子仪,尚自诣阙请贬。诸镇果负血性,必有以处此。臣故愿皇上敕谕文武诸大臣,立志以倡率中外:实欲竞功,先怀赎罪;必大慰先帝殉国之灵,庶堪膺皇上延世之赏。如今日无功而洊膺勋爵者,君恩虽渥,倘宜各本至诚,再四辞免,以明臣谊。则忿耻之心,自加真恳;忠勇之气,自加奋盈;竞凌之习,从此潜消;骄侈之萌,从此永杜。臣实不愿见光复未臻,而国体先亵。至于丝纶有体,勿因大僚而过烦;拜下宜严,勿因泰交而稍越;繁缨可惜,勿因近侍而稍宽。明主必防其渐,然后纲维不堕而威福日隆也』。
临济监军凌駉受大清巡抚山东之命,出示称「顺治元年」;然于南京亦发疏不绝(駉系李建泰门生;建泰在北,荐之抚东也)。
姜曰广抗疏乞休,言『臣观先帝之善政虽多,而以坚持「逆案」为尤美;先帝之害政间有,而以频出口宣为乱阶。用阁臣内传矣,用部臣、勋臣内传矣,用大将、用言官内传矣。而所得阁臣,则淫贪巧滑之周延儒也,逢君脧民、奸险刻酷之温体仁、杨嗣昌也,偷生从贼之魏藻德也;所得部臣,则阴邪负狡之王永光、陈新甲也;所得勋臣,则力阻南迁、尽撤守御、狂稚之李国祯也;所得大将,则纨裤支离之王朴、倪宠也;所得言官,则贪横无赖之史■〈范上土下〉、陈启新也。凡此,皆力排众议,简自中旨,后效可睹矣。今又不然,不必佥同。但求面对,立谈取官,同登场之戏剧;下殿得意,类嬴胜之贩夫。阴夺会推之柄,阳避中旨之名:决廉耻之大防,长便佞之恶习:此量可训哉?天威在上,密勿深严,臣安得事事争;但愿深宫有暇,时取「大学衍义」、「资治通鉴」视之。周宣、汉光,何以复还前烈;晋元、宋高,何以终狙偏安;武侯之出师,何惓惓于亲君子、远小人;李纲之御敌,何切切以进君子、退小人:必能发圣心之聪明,破邪说之先觉,然后国耻可雪、中兴可期也。臣待罪纶扉,朝廷未肃、风俗未淳、兵民之危疑未解、江河之备御全疏,半壁东南有同幕雀;媿死无地!终夜拊膺,而责臣者丛至矣。苟好尽言,终蹈不测之祸;聊取充位,又来鲜耻之讥。郁郁居此,臣病日深;但恐求病而死,亦不可得耳』。疏入,慰留之。
马士英、阮大铖等见曰广疏,滋不悦。朱国弼、刘孔昭遂以诽谤先帝、诬蔑忠臣李国祯为言,交章攻之。史可法进调停之说,谓『前监国诏有「逆案」不许起用语,臣为去之;后来何故复入?此示人以隘』。郭维经驳可法失言。
左良玉属承天守备太监何志孔、巡按御史黄澍入贺,阴伺朝廷动静。澍挟良玉势,当陛见,面数马士英奸贪不法,且言『尝受献忠伪兵部尚书周文江重贿,乃为题授参将;罪当斩』。志孔亦论士英罔上行私诸罪,司礼太监韩赞周叱志孔退。士英跪乞处分,澍举笏直击其背曰:『愿与奸臣同死』!士英大号呼。王摇首不言者久之,谕诸臣出;赞周即执志孔候命。王因澍言,意愿动,夜谕赞周令士英逊位。士英佯引疾,而赂福邸旧奄田成等向王泣曰:『上非马公不得立,逐马公,天下将议上背恩矣。且马公在阁,诸事不烦圣虑;马公去,谁念上者』?王默然,即慰留士英。士英亦畏良玉,请释志孔,而命澍速还湖广。澍复疏劾士英十大罪;士英深恨之。
帝因澍言,大感动,顾高弘图曰:『黄澍言有理,卿识之』!命进御座前;澍益数其罪,士英不能辨一语。志孔亦前,论士英罪;赞周叱之曰:『御史言事,是其职掌;内臣操议,殊伤国体』!即执志孔。丙夜,帝谕赞周曰:『马士英似大臣所为如此,宜行退避』!士英遂归寓引疾,尽移直房器具以出。侑以金帛,分馈田成、张执中;田成即传旨:『着士英入直办事』随有旨:『何志孔本当重处,辅臣急为求宽,具见雅量;姑饶他』。
黄澍劾马士英十可斩之罪,疏云:『痛自乱贼猖狂,宗社失守;皇上应连中兴,大张挞伐。臣,小臣也;使臣缄口容容,何不能自保禄位。顾臣受国厚恩,禀性刚烈;不顾利害,致捋虎发。臣今日言亦死,不言亦死。言则士英必杀臣;不言而苟且偷生,臣不死于贼、必死于兵:均死也。臣敢冒死言之。奸督自侈数年以来,有功无罪;臣谓其可斩之罪,有十焉。凤陵一坏土,是国家发祥之地;士英受知先帝,自宜死生以之。今巧卸重担,居然本兵;万世而下,贻皇上以轻弃祖陵之名:是谓不忠。不忠者,可斩也。国难初定,人人办必死之志,为先帝复仇。士英总督两年,居肥拥厚,有何劳苦?圣明之前,动云「劳苦多年」:是谓骄蹇。骄蹇者,可斩也。奉命讨献,而足未尝跨出黄、蕲一步;奉命讨闯,而足未尝跨出寿春一步。耽延破冒,致贼猖狂不可收拾:是谓误封疆。误封疆者,可斩也。献贼兵部尚书周文江引贼破楚省,献策下江南。及左镇恢复蕲、黄之后,周文江之金朝以入,而参将之荐夕以上。朦胧先帝,贻害地方,是谓通贼。通贼者,可斩也。市棍黄鼎委署麻城,以有司之官,奸娶乡宦梅之焕之妾。奸督利其奸邪,互相表里。后黄鼎无以报德,用其参谋冯应庚私铸闯贼银印一颗,上篆「果毅将军」文,托言夺自贼手,飞报先帝;士英蒙厚赏,黄等俱加副将。今麻城士民有「假印不去、真官不来」之谣:是谓欺君。欺君者,可斩也。皇上中兴,人归天与。士英施施然以为「非我莫能为」,始而居功、后必蔑上;其目中无朝廷久矣。金陵之人有「若要天下平,除非杀却马士英」之谣。国所与立,兵民为本;罔上欺下,民心渐离:是谓失众亡等。失众亡等者,可斩也。生平至污至贪,清议不齿。幸以手足圆滑,偶脱名于「逆案」;其精神满腹,无日忘之。一朝得志,遂特荐同志逆党阮大铖。大铖居朝为逆党,居家为清唱;三尺之童见其过市,辄吐骂之。士英首登启事,对人云:「我要操朝权,必先自用大铖始」。魏当贻祸,至今为烈。敢于侮蔑前朝,娇诬先帝;迹其所为,恨不起逆珰于地下,而与之同谋:是谓造叛。造叛者,可斩也。克减军粮,家肥兵瘦;平素不能行恩,临事岂能用威?一旦有急,挟君父而要之;借皇上之明器,为请罪之夤缘。在各镇忠义自奋,人人愿报明主;皇上念民间劳苦,破格殊恩。士英动云:「都是我在皇上面前奏的」。善则归君,其义谓何?是谓招摇骗诈。招摇骗诈者,可斩也。宸居寥落,长江浩渺。士英不闻严御警跸,紧防江流;而马匹兵械札营私居以防不测何其愚、以保金帛何其智、以守园陵何其怯、以壮甲第何其横?是谓不道。不道者,可斩也。上得罪于二祖列宗,下得罪兆民百姓;举国欲杀,犬彘弃余。以奸邪逞跋扈之私,以要君成卖国之渐:十可靳也。士英有此十可斩(一作十大罪),而皇上即念其新功,待以不死,当削去职衔,责之速赴原任,广联声援;庶可以慰祖宗在天之灵、谢亿兆万人之口。而奸狡日深,巧言狂逞,此岂可一日容于尧、舜之世乎?伏乞皇上大奋干纲,下臣言于五府大部、九卿科道,从公参议。如臣一言欺罔(一作涉欺),皇上即诛臣以为嫉功媚能、蔑诬大臣者之戒;如臣言不谬,亦乞立诛士英,以为奸邪误国、大逆不忠者之戒』。
礼部尚书顾锡畴言:『谨案洪武三十二年,乃即建文改元之岁;自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皆属建文年号。乞皇上敕下史臣改正;修「建文实录」,其编年纪月悉改正如初,庶为万世惇史。至进上谥号,臣恭拟建文君尊谥曰「嗣天章道、诚懿渊恭、觐文扬武、克纯笃孝让皇帝」,庙号「惠宗」;恭拟建皮后尊谥曰「孝愍温贞、哲睿肃烈襄天弼圣让皇后」。恭拟景皇帝尊谥于原谥「恭仁康定」四字上尊崇十二宇,曰「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显武、布德(一作布武显德)崇孝景皇帝」,庙号(代宗」;恭拟景皇后尊谥于原宇「贞惠安和」四字上尊崇八字,曰「孝渊肃懿、贞惠安和、辅天恭圣景皇后」。又按建文元年二月,追尊皇考懿文皇太子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皇妣懿敬皇太子妃为「孝康皇后」。尊继母皇太子妃吕氏为皇太后。伏乞敕下史馆,并即追复旧号。使普天率土咸知皇上于一月之内,悉举盛事;使本朝三百年来一无缺点(一作典)。此乃中兴一大机括,而亦二祖列宗在天之灵实式凭之者』。牵旨:『依议』。
马士英举原任都督同知陈洪范北行议。
十五日(辛未)
福王命太监王肇基督催闽、浙金花银两。肇基,即王坤也。户科罗万象疏争,不得。高弘图以方争阮大铖事,不便执奏,请身任督催,过肇基言之;肇基即上疏辞。因命科臣立省直起解克粮限期,照道里远近为差;仍责成抚按严催,不诈怠玩。
辅臣姜曰广奏议:『长江津渡,处处宜防。当集舟师勤操演,筑台分汛;益以闽、浙之兵,取给粤东之粟』。有旨:『命同操臣详议来看,春秋候朕大阅』。凤阳太监谷国珍请敕书,命内阁撰文给之;国珍于御前自增「照总督行事」五字。录路振飞防河功,即家加右副都御史(时振飞丁母丧,无家可归,流寓苏州)。
户科熊汝霖疏言:『万元吉言城外之屋宇,应让与兵;谁非民业,而拱手让乎』?又言:『近闻辇金求进者实繁有徒;则当事诸臣亦宜猛省前事,倍涤肺肠也』。
临清中军张显荣报:大清摄政王命额真固山六总兵驻德州。
十七日(癸酉)
吏部左侍郎署部事吕大器罢。大器乞休去;虑后祸,以手书监国告庙文送内阁。
唐兆恒进「钦定逆案」,马士英亦进「三朝要典」。
迁郭维经大理寺少卿。左佥都御史给事中吴适言:『维经辑宁都城有成效,宜责成弹约(一作压)』。乃命专督五城御史,察非常、清辇毂。
吏科都给事中章正宸疏,直陈铨政四事:『一、名器宜慎。定策者宜懋厥赏,其余人自请叙。今则辇金盛行,日事钻营,宁免瓜李之诮?一、职掌宜专。用人独归吏部。今有咨送者、有荐举者、有径行奏请者,冢臣所职几何?一、卦疆宜肃。文武共事封疆。不斩误国之臣,不激报国之气。一、废官宜饬。爵重则人心劝,法守则士知恩。累累起废,不自静听;岂不闻律有「罢吏不许入国门之禁」』?
改旧辅谢升礼部尚书、御史卢世■〈榷,氵代木〉工部在侍郎,与兵部尚书黎玉田充山陵使。又以光禄寺少卿王应举相度地理,往北祭告先帝先后茔域,附葬山陵。
南京大旱,命应天府祈雨。
刘泽清来朝,疏纠吕大器、雷演祚,荐张捷、邹之麟、张孙振、刘光斗等。又陈保邦八事,首规政府,末刺朋党;语极恣肆。泽清故附东林,拥立议起,亦主潞王。至是入朝,则诋东林以自解免。且曰:『中兴所恃在政府;今用武臣,宜令大帅佥议』。退谒内阁,曰广微以声气动之;泽清作色曰:『我在先朝为东林所卖,被弹无完肤;今不尽杀此辈不止』。曰广愣然。
泽清劾大器诬杀总兵柴时华、疏荐王重掌选、比周雷演祚;谓演祚为吴甡走狗,杀周延儒以媚东林。荐剡又及在逃督抚王永吉、郭景昌。时士英欲起张捷,而大铖又素憾演祚,故唆泽清出此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