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征实录 - 第 7 页/共 9 页
『本藩带文武官船只先行,拟泊排沙港。各大船为首程,听张五军督行,拨就都督罗蕴章、马隆船引港,尽泊排沙。二程水艍船,拨乔之凤、陈威、李隆船引港,泊新兴沙。三程小船,李国宝、殷继忠船引港,泊新开坞。引港船只分作二队前后,日则桅上挂高招旗一面,遇夜在前出灯三盏,在后出灯二盏,其余船只出火号相连续接引。到泊湾则在头抛椗,即发大熕一门,火箭三枝,各船照次第同泊。先令水师前镇阮都督差船同差官张亮先往大■〈切〉山夜间放大火,使各镇船只知是大■〈切〉山、崇明排沙港口交加嘴,在此候天光,便于进入。羊山开驾至崇明排沙,好风一日夜,俱无山屿,只有大小■〈切〉系沙线高些。必如此详慎,方保船只无虑』。
调遣已定,候风开驾。
是月十七日,藩督师到羊山。
十八日,驾到崇明新兴沙,移札芦竹洲。查各提督统镇辖下大小船只,尽行进入内港,平安齐到。再申军令:
『崇明等处地方,可以安插提督、统镇大小将领家眷,为我师根本之地,与思明州一体。其地方百姓,最宜抚绥,凡有骚扰有杀,并连罪无赦』!
十九日,移泊吴淞港口。差监纪刘澄密书通报伪提督马进宝合兵征讨,以前有反正之意,至是未决,欲进图京都时举行,故密遣通之。未报。
长江内港,惟刘家沙、狼山俱有沙坛深浅。藩令杨戎政、都督李顺、蔡翼、兵都吏杨珍等押督张兵部沙船,前往狼山等处,勘浅深。其浅处竖标为记,大船毋得京(经)犯,致阁其大船。另各拨小船二只随行,恐阁浅搬轻易浮。传各通知而行。
二十三日,藩督师至永胜洲会集,仍札营数日操练,并重申约法。谕曰:
『自古做大事以得民为本,至于行师而耕市不变,则声闻远播,四方咸有徯□之望。本藩数十年苦心生聚教诲,以有今日。诸将同事尽瘁,总皆从恢复起见。兹本藩亲统大师,进取金陵,虽克诘戈矛,为杀虏要着,而约束兵士,收拾民心,当与战勋并重。诸将能遵令戢兵,即是本藩之声名;各官兵能遵禁不扰,即是提督统镇之声名。故曰,「名者实之副」,不可不谨也。本藩颁刻禁条,不许擅骚百姓,又申之文谕,可谓详且尽矣。兹又重申前意,言之不厌详者,其中必有大关系存焉。愿诸将深体而力行之,时时刻刻,吊(调)集大小将领官兵,谆谆告谕,未有不遵依者。至本藩如此谆谆,而该提督统镇犹有漠然不省者,真顽冥之极,不论提督统镇立行革职,仍照令究罪。遵之毋忽!
数日歹天,永胜洲难泊多船,不堪避风。兹各船俱传往顺江洲上大沙会集。发精兵落小船,伙兵上大船,以便登岸杀虏。到镇江时,各铳船、水艍船跟正副熕船近岸协击。各船只各照提督下归■〈舟宗〉,以便一齐登岸,不准零星抛泊以致杀虏不齐。
本藩又恐官兵或有不一,未遵约法,令都督张光启、正仪卫吴赐督监督江振曦、高绵祖、宋维宁等派带新兵巡缉南北岸。但大师未进长江,南北岸尚是虏地,各官兵未敢登岸混抢,只有北岸地方,如刘家沙、永盛洲、六十分洲合应巡缉。至大师起程之后,官兵登岸,须照所派南北岸分道巡缉。如致骚扰,罪在尔等,军法重处』。
二十七日,官兵乏粮,到顺江洲,就太(泰)兴县地方取粮,官兵遵照约法而行。再申禁令云:
『本藩统兵十余年,历尽艰险劳瘁,实为杀虏救民,恢复大事起见。至于因地取粮,不得已以佐兵糈。若专主抢掠,此乃相聚为盗,绝无远大规模,本藩何苦为诸无赖之巨魁,身受罪恶?尔各将皆须眉男子,亦何苦跋涉追随,而事此不济之主帅乎?大家俱上为千古勋名,下为身家显荣,故不辞栉风沐雨之劳苦。今兴师大举,数千里而来,克服南京,天下瞻仰,政苦尽甘来之时,须各各打起精神。古云,「民为邦本」,虽取民之中,必存爱民之意,其约束禁条,不啻三令五申,然犹谆谆于此者,诚恐有不法兵丁弁髦三尺,而一二将领约束稍■〈束〉,甚而藉口饰非。如前有令,江中船只准坐,今思江南一带地方,当务严禁,秋毫无犯,以示安抚,若开一坐船之端,即登岸抢掠,落船必藉口为船中货物,纷纷莫辨。
兹再严饬禁令,江北地方准其取粮,准其坐船。至于江南地方,务要一草一木不动,伙兵水梢不准上岸,不准坐船,微如火柴,亦就江北取去供江南之用,使禁令得以画一。且江北瓜州、六合、仪真,素称富庶之地,所取定不胜计,官兵尽已富饶,亦可知足。若江南敢有故犯者,是真真目无王法,目无天道,目无本藩,明明欲做盗贼,不肯做大事,本藩安用管此顽冥之将,管此顽冥之兵为也?如有违令,断必尽法而行。通船通队,尽行枭示。该管大小将领,尽行枭示。本提督统领,一体连罪,决无姑恕。如本藩不敢尽法,则再不敢统尔三军。若大小将领推诿照管不及,自古设将束兵,兵之有罪,罪连主将,古今如是。为将不能束兵,所司何事?此理之不可通者。此令字字金石,可矢天日,各宜凛遵,毋以勋名富贵身家性命等为儿戏也』!
六月初一日,藩督舟师至江阴县。时伙兵登岸拾取火柴,守虏□□□□□□□,官兵上山札营剿,并令攻城。虏兵退走,坚守不出。诸将告以恐延日子,小县何足济事,止之。繇(由)是扬帆进发。
十四日,舟至焦山塔,近在镇江、瓜州地方。集诸将议听攻取调遣机宜。藩谕诸将:
『瓜镇,京都之门户,峙立两岸,必有重兵镇守;又有谭家洲炮台与瓜州柳堤炮台对击;又有滚江龙把截;未易轻敌。须一枝繇(由)水攻取谭家洲,夺其大炮;另拨陈大胜善没水者斩断滚江龙,又以大师捣其瓜州,使虏左右支吾,闻风胆破,瓜镇不日克下矣。尔等各依行令机宜而行。内:
一、右提督前锋镇督辖下镇营官兵船只,分取镇江谭家洲大铳。
一、各大船北港水浅难行,须跟右提督从南港而进,到瓜州北岸抛泊听令;各小船繇(由)北港而进。
一、亲军并中后左各提督左先锋等镇跟本藩七中军船前行,进取瓜州。
一、张兵部、陈文达等并水师一号船只俱到谭家洲放炮,以便右提督前锋镇、中冲镇、左冲镇、宣毅后镇等陆兵登岸杀虏夺炮。
一、阮前镇、李顺、袁起震及正副熕并左右武卫、左右虎卫、五军中后左提督、右先锋等铳船并水师船只俱到瓜州放炮,以便陆兵□□进取杀虏。
一、着工都事谢维传各船上火药忒多者,拨别船配载,恐防虏炮动火,大为误事。遵行料理,毋迟时刻。
一、随营大熕铜及攻城大铳,俱要时刻跟随队伍江边驾驶,以便临时立刻吊(调)用;如不到者依军法,工都事督催不谨并罪』。
十五日随进师札瓜州北岸,传令进师。委刑官程应璠催督右提督前锋镇等各水师船进取谭家洲大炮。令戴罪材官张亮督泅水荡船,刻限斩断滚江龙。令张兵部水师罗蕴章督辖兵,候断滚江龙,即直进据瓜州上流,焚夺满洲木浮营。此浮营用大杉木板钉围,内容兵五百名,大炮四十门,火药、火礶不计;上流□□船遇之立碎,此项最利害。
诫谕刑官曰:『此谓大敌,功名富贵,在此起手。委尔此行代予亲督,尔速严谕。倘有退缩,日后委尔用刑,自无辩诉也。尔若逗遛,罪加一等。当看本藩陆师进围之时,即指挥督押前进可也』。
又诫谕诸将曰:『此番孤军侵入重地,当于死中求生,胜此一阵,直克其城,则破竹之势成,功名富贵近之矣。进生退死,本藩当身先陷阵,以为尔率,尔等其勉之』!
传令十六日五鼓造饭,辰时进兵。
是日,天气明亮,东南风盛发,水陆齐进,我师先得天时矣。虏守将操江军门朱衣佐同游击左云龙率满汉兵马数千,屯札瓜州城外迎敌。本藩得左右武卫居中,中提督、左先锋居左,左提督、五军居右。令后提督抄进瓜州之后,埋伏扬州大路,以绝援虏,并防剿杀败虏。两阵相对,只隔一小港,铳矢交击,俱未合阵。时水师进断滚江龙,扬帆两岸对击。本藩挥兵大进。时右武卫率兵浮水直冲其阵,一鼓被右协杨富等阵杀满虏数十,诸军直逼而进。虏见难敌,随退入城。我师乘胜逼进。正兵镇韩英、左先锋杨祖等已先登瓜城树帜,我师齐拥而入,剿杀不计,沟井皆满。其有夺阵逃回者,又被提督截杀无遗。是日己时,遂克瓜州。
程刑官又驰报:午时,右提督等攻夺谭家洲大炮,杀虏不计;张兵部罗蕴章等已夺满洲木城三座。各捷报闻。
未时,本藩发谕瓜州安民时,查虏守将游击左云龙阵斩于大来桥下,江防徐腾鲸败走,惟操江朱衣佐同满虏数十逃匿在衙。藩令搜出满虏,尽杀之。朱衣佐乞降,获至镇江乞归养亲,藩赐银五百与之。闻风者慕归。
藩驻恒河庵,集议镇守瓜州并攻取镇江事宜。其陞赏功次,候克南都日一齐议行。以援剿镇刘猷镇守瓜州,监纪柯平督理江防地方,并与刘猷参议官兵城守机宜。兵部张煌言进曰:『瓜州陆兵虽败,尚有水师退入芜湖。彼若侦我师登岸札营,顺流冲下,未免牵挂。当速整水师,直捣芜湖,一则牵杀虏船,二则声取南都,以分其势,使不敢来援。然后陆师可无却顾,进取镇城必矣』。藩从之。委张兵部、杨戎政总督水师前镇并罗蕴章、袁起震等大小船进入芜湖,直□南都。再令各镇派拨船只,着总监营郑德督押前往,以壮声势。传谕诸将曰:『兵贵神速。瓜州已下,水师遣进南都。虏不暇及镇江,我全师乘胜直逼其城。虏若婴固自守,攻打迟我数日工夫。倘不揣来战,则一鼓而败之,城可立降也。尔等须传谕官兵,此番若遇有敌,须贾勇百倍,再胜一阵,则狡虏破胆,南都不攻自下矣』。
十八早,令各船只尽放上流,官兵俱各在船,听本藩掌号三声,中军熕船放炮三声,升七星大旗,各船兵各依分位一齐登岸站队,务要相度地方,相让站队,不得拥挤混杂。
十九日,藩督舟师进泊镇江南岸七里港。
二十日,登岸札营未定,虏分路前来。对面咫尺,我师静以待动。虏遂未敢打仗,退去十里下营。我亦下营。然虏原札在银山一带,及我师札在银山对面山上,只隔一港,虏即惊移大路札营,留住银山,只是数百步虏作疑兵耳。本藩亲见银山逼近镇江府,离虏营不及三里,若得此山,则我得其势,虏必怆惶,逼近镇府不是,打仗又不是,则此山乃必得要紧之地。本地细思明白,欲日间移营占据山头,则虏营甚近于我,虏骑更捷于步,势必再来据占银山堵御,不惟银山难得,恐我队伍未齐,才登半山,不无冲突之虞,大非万全之策。本藩于二十一日密看山势,分其道路,某营札某处,某营截某路,一一派定明白。于二十二日二更移营衔枚而行,到银山下站队,听令调遣。至寅、卯两时,即刻传令,齐登札银山。东方将亮,要站队完备,所以齐备打仗。比及天明,相去不过一二里地,虏一见之,惊骇无措。虏即布阵势,我亦布阵势。本藩即请各提督、统领议事,派某为头叠,某为二、三叠。议论未完,虏遂大喊三声,跑马奔上,分五路而来。一股先冲中军营。来冲之虏,后知一千八百余骑,亦作三叠。本藩亲督新军右武卫、左虎卫特当其锋,以二百人冲杀满汉八百余骑。时有虏骑三百,直冲过我头叠之内,在二叠之前。我头叠之兵任其冲突,安然不动,被我二叠之兵并人马砍死。头叠之虏遂尔少退,二叠之虏站住射箭,箭如雨下。我师头叠之兵,任彼射箭,即喊一声,竟冲二叠之虏,杀死颇多。虏遂退回一箭之地,仍合二叠、三叠之虏,共作一处,势在必冲。虏步兵鸟铳□行营炮,先伏在后。临敌,虏骑尽行下马死战,弓箭齐发。我师亦鸟铳、行营炮、弓箭□齐发。炮声震天地,两下齐喊一声,裹作一堆。我师奋勇死战,无不一以当百。虏遂披靡,齐奔下山坡,连人带马,跌陷无数。道路小而沟河多,一时各自奔命,自相蹂踏而死,及淹河填沟而死者不计其数。此破其一路也。
时余四路虏见冲我中军营不动,胜败未分,只以一路千余骑牵制我提督统领之兵,其三路再来冲我中军营。本藩亲督左武卫五军马步官兵堵御虏骑,铳炮矢石,不啻如雨。虏见右武卫已□退其二叠,又畏我火炮、弓矢、火箭甚多,队伍不动,以待冲突,遂尔站住不敢冲,尽行下马死战。我师奋勇直冲其阵,斩杀不计其数,随皆瓦解。虏骑过沟者死于沟,过河者死于河,自相蹂踏,人马异处。强者相争抢大路而走,弱者被拥坠马,填满沟壑,遍野横尸。我师乘胜直追十余里。其一路牵制我提督统领之汉马兵,早见四路砍杀无遗,即惊惶四散鼠窜而逃矣。大发伙兵搜山,杀其马步,亦不知其数。生捉马匹、骆驼并盔甲、弓箭、鸟铳、行营炮等器械,亦不计其数。自辰鏖战,至未时收军,查点我师,只是被箭重伤、被炮打死数名而已。是亦一大胜也。
时镇府守将高谦并辖下将领同知府戴可进同知等在城上观我大师雄壮,推(摧)锋陷阵,斩杀无遗,天下不足敌,各各惊服,心心向附。本藩一面传令进兵围城,一面差人进城招降。高谦遂同戴可进等献城,赴银山军前投诚,藩嘉纳之。
二十四日,令右武卫周全斌统辖镇守镇江府。全斌克敌,身带重伤,故令守镇调治。后冲镇黄昭督兵协守。高谦老练,仍令协防;其辖下兵将,选吊(调)随征。以行营工官冯澄世为常镇道,行兵都事李胤知镇江事。后以进取南都,行营兵务繁重,非胤□□,不果行,暂令戴可进看府印,以监纪林若霖知刑厅事,诸事俱听常镇道委行。
二十五日,本藩巡阅镇江城观兵,作四抽行,繇(由)西门河边大闸过北门甘露寺站队:一程后提督,二程左提督,三程右提督,俱教场下山中、田中札,不准札平坦处,四左先锋,五中提督,六前锋镇,七右武镇、左虎卫,八张五军,专派防后,九左武卫、右虎卫,专派防后;尾名行过闸至甘露寺,调遣听令,派镇都会之处,本藩故令排列行伍壮观。时观者传闻,谓之天兵。
诫谕右武卫并〔常〕镇道曰:
『城守贵乎严肃,宁民必以简静。镇江首先归顺,乃为恢复之始,当十分加意抚字,以为天下榜样。宜严束官兵,日夜住宿窝铺,不许混落城下,擅入民家,致行骚扰。该道不时缉解,有扰民者罪连该统领。其民不准道府差役扰索。该统领须为查察,有病民者即拿启报,罪连该道。此处骚扰,即四方望风而遁,天下事自尔等坏矣。慎之!慎之!至于守城机宜,商确而行』。
冯道繇(由)是□抚如故,市不易肆,民不知兵。
句容县归附,遣都督李必安抚。仪真县遣张兵部、杨戎政安抚。浦口遣袁兵部、徐长春安抚。滁州、六合等处,时归附者接踵而至。
二十八日,集诸提督统镇议取南都。问:『官兵行程,水陆孰得快便』?中提督甘辉进曰:『兵贵神速,乘此大胜,狡虏亡魂丧胆,无暇预备,繇(由)陆长驱,昼夜倍道兼程而进,逼取南都。倘敢迎战,破竹之势,一鼓而收。不则围攻其城,以绝援兵,先破其郡,则孤城不攻自下。若繇(由)水而进,则此时风信不顺,时日稽迟,彼必号集援虏,撄城固守,相□□战,我亦多一番功夫矣』。藩如其议。时诸将以谓(为)『我师远来,不习水土,兵多负行,□此炎暑酷热,难责兼程之行也』。时因大雨,沟河难过,不果陆行,更议繇(由)水进发。
七月初一日,藩驾驻舟中。陞赏镇江投诚将领。守将高谦挂破虏将军印,〔□〕都督同知,〔□〕官服玉带等物,花红银一千两。其辖下李发、高继芳、潘麟、温琨、□□美等,俱授副总、游击、都司职衔,共赏银五百两,并给官带。我师有功将领,俱限克南都日同瓜州有功一齐陞赏。惟令先赏现伤官兵并火箭鸟铳手,以发无不中、取敌神功故也。
是日,芜湖江浦县父老前来迎附。兵部中军杨嘉瑞报:『奉差徐明小哨往芜湖,因不识港路,径入浦江港。适有虎卫将四员在岸,与二百步虏相持。本哨四人亦登岸帮助。虏遂惊走。八人乘势追赶去南门,本县并防守虏兵繇(由)北门逃遁。本县士民迎接官兵八人入城镇守。现有县书手田沛同父老前来军前迎降』。给谕安民。随行张兵部委员镇守。时童谣有云:『是虎乎?否。八员铁将,惊走满城守虑』!
初二日,六合县并浦口镇归顺,县官守将逃走,委杨戎政安抚其地。
初三日,太平府守将刘世贤诣军前朝见迎降,献府中兵马钱粮军器册籍,藩亲劳之,厚加赐赉,挂镇南将军印。委罗蕴章协镇太平府。
初四日,本藩督师进取南都。
初五日,芜湖县归顺,委张兵部拨员安抚,其县官照旧委用。
初六日,当涂县、繁昌县归顺,委张兵部察兵马钱粮军器等项,解缴繁多。
初七日,藩驾至观音门,集诸将议曰:『大师现在进攻都城,其陆师攻取杀敌,□□成算,惟水师一项,最为吃要。必得一员独任扼制各处水标虏船,使我陆师得无却顾。多员则无用,独任恐难胜,尔等会推一员,或敢自领者不妨启陈,以听裁夺,另授机宜』。时宣毅后镇吴豪、正兵镇韩英等各请愿任水师,独当一面。藩谕曰:『尔等水务固长,但合众则有余,独当则不足。盖此处上通九江、黄河,北连芜湖、采石,南达京口,处处各有水师。彼若侦知我师登陆远札,会合窥犯,请援则不及,堵御则周章。临机应变,非智勇周全者恐难得胜算也』。是提督甘辉、统领亲军林胜、前锋镇余新等正□会举左冲镇,适左冲黄安微言自请曰:『藩主若详授机宜,安任之未知何如』?藩喜曰:『是矣!尔能胜任矣』!诸将亦签曰:『可』。随谕之曰:『此番水师比陆师得勳更大。陆师惟我统之,水师则尔一人是任。各船家眷粮器,陆师决意征剿,俱系尔之一人。我素知尔智识慎重,勇练兼人,故倾心□□。尔当日夜加谨□□。又当思水师一路来犯,何以御之?各路齐犯,何以应之?何船何将可当头叠?副锋何器何艺足以杀敌?配船须一一预先料理。先声制人,无负委任至意。尔其勉之』!时左冲镇请曰:『海中水师必用大船,乘风冲犁。今江中风微流急,大船不便衆戗驰骤,只用大熕船十数只。每小船用长橹二枝,两■〈舟皮〉边各用长撑八枝,每枝前配铜百子一门,斗头另配铜花干铳一门。遇敌先发花干,然后将左珉拨转,右边发铳。右珉发完,右拨转,左边发铳。径冲入阵中,两铳齐发。如此偕来飞击,谅虏无完船。但火药、火箭、火罐、火炮等项须发齐备足用。虏若敢犯,先擒解以振军威』。藩曰:『是。如此吾无虑矣』!
初八日,委令左冲镇都督黄安总督水师泊三叉河口堵御虏船。传令曰:『大师现□登岸杀虏,攻取南都,料虏船必不敢出。但无事当为有事之备,须出万全。兹特委尔为水师总督,即统后开各铳船并各大小船只前往泊札三叉河口,用心防御,日夜严加提防。有勳有赏,毋致■〈束〉虞!其临敌之时,有不用命,赐尔一□,□将以下,登时枭示启报。该镇之令,即本藩之令。尔往领配大熕船九只,大小船六十五只往守之』。行令陆师各提督统领遵照:『官兵现在登岸,进取都城。其各大船须近南北岸两边一条鞭抛泊,小船俱傍在边岸内中央港心,以便船只往来,不许混杂拥挤。冲犁候令登岸站队』。并重申抢掠奸淫军令。
初九日,传令:『各官兵船只进泊凤仪门下,本藩亲督各提督统领前去踏看地势,分派明白,然后照依后开派定处所,听令上山札营,不许参差登岸』。
初十日,行令:『官兵就凤仪门登岸,下营狮子山一带,分程而进:
一程右提督,二程前锋镇,三程后提督,四程右武卫,五程右虎卫,六程左虎卫,七程左提督,八程五军,九程中提督,十程左先锋。
一、令大船泊东门外,跟正中军而行,多用旗号挂抛以待,至上新河以上、芦洲北岸一条鞭抛。
一、令铳船□三人河口听左冲镇调度征战。
一、传各提督在此办小杉大竹制造云梯』。
本日杨戎政报:『六合县盐船载米万余石,系解北京粮运,押官搬藏民家,乞差官盘贮』。藩委户都事杨英、阵中监盘□□万□,搬贮在船候支。
丹阳县、当涂县俱归顺,发示安抚。
十一日,伏□□塘报一名,称:『南京总督管效忠自镇江败回,且将防城器椇料理,并差往苏松等处讨援兵,并带报急燕都,奏请救援,称藩师二十□万,战船千余艘,俱全身是铁,箭射不透,刀斩不入,瓜镇二战败回者魂魄尤惊,策战者鞠缩不前。现攻下镇江、太平、宁国等府,浦口、六合、丹〔阳〕、〔当〕涂、繁昌、句容、浦江等县,滁、和等州。松江提督马进宝阴约归。现在攻围南都,危如累卵,乞发大兵南下,救援扑灭,免致燎原焰天』云云。藩得报,喜曰:『似此,南都必降矣』。重赏之。
是日,藩札凤仪门,得报甚喜,见虏有忧畏情话,令发书招谕,并微写■〈琉,代王〉内一二语,另抄■〈琉,代王〉并令射进城中。管效忠回有书报,俱有稿在礼科。藩另密书与马提督知防。
十二日,传令:『照分派处所移营屯札。前锋镇、中冲镇札狮子山堵御凤仪门,以左提督为应援;中提督、后提督、左先锋离前锋镇之后面第二大桥头山上屯札,中提督居中,后提督居左,左先锋居右;右提督、宣毅后吴豪札汉西门教场,并拨水师应援凤仪门;本藩督亲军并五军屯札岳庙山,相机攻取』。
宁国府知府高一阶献城归顺,委张兵部安抚之,吊(调)一阶军前□□□□。
十三日,兵部袁起震报:『和州合(含)山县、来安县虏守将□□□□闻风逃遁,震委生员孙护、孙慥、孙卫番、徐开祥等前去各处安集,乞发□□□□□□张,发江北附近地方以示藩主招徕安抚至意』。许之。
十四日,委浦口总兵徐长春同兵部袁起震前往滁州安抚,并招徕属县,令各□□带,被民瞻仰,以正大明威仪。自是□者闻风向附。
十五日,张五军报:『和州归附时,和州兵马闻大师进围都城,惊奔私逃者多有。小将谢明与张五军有交,至是来见,请兵镇守,启闻』。藩委总兵张□前往安抚。时和州不攻自附者,缘一起流棍,假冒大师头目印信、兵马旗号,乡村焚掠,谕令献城投降,如致攻破,一尽屠之,故守将闻风先逃,和州以归。
十六日,虏繇(由)凤仪门冲犯前锋镇营,焚毁民居,断拆塘兵文书往来。被前锋镇杀败之。
是日,张兵部送到钞关抽分户部主亭陈猷言等至藩前归附,另解饷银三千两,并伪印牌劄缴换。藩令礼都事黄昱厚款之,并赐官服、职衔、印信,仍将饷银三千两与之,令其搬眷到军前。
十七日,各提督统领进见。甘辉前曰:『大师久屯城下,师老无功,恐援虏日至,多费一番功夫。请速攻拔,别图进取』。藩谕之曰:『自古攻城掠邑,杀伤必多,所以未即攻者,欲待援虏齐集,必扑一战,邀而杀之。管效忠必知我手段,不降亦走矣。况属邑节次归附,孤城绝援,不降何待?且铳炮未便,又松江马提督合约未至,以故援攻诸将暂磨励以侍,各备攻椇,候一二日令到即行』。诸将回营。
藩时以诸将急请攻城,必有缘故。非兵有故,必粮不足。密唤兵都事李胤、户都事杨英谕曰:『尔兵都事往各营访军中动作何如?尔户都事往问粮食何如?并□□□□各各在伍整束,如对敌一样否?已差郑德去后,不如尔等之□□□□□□□□□』。时各分路访问去讫,至酉刻回报,各甚释称旨,惟杨〔英曰〕:『□□□□□□□□□□时,问前锋镇以对垒之际,缘何听□兵撒网取鱼?城□咫尺,□□□□□□□□?余新应云:「军机变通,总在将妙其用。张飞以■〈束〉而获严颜,□□□□而□□□,□□□言启覆藩主可也」』。藩曰:『取鱼者系伙兵则可,或战兵则事去矣』。立即差张五军传谕告之曰:『余新言过其实,吾每虑其偾事。今如此欺敌,尔须密戒之,勿致画虎不成反类犬。须时身家攸关,军法无赦』。并发谕责之。
十八日,行令:『左提督翁天佑即将该辖之兵,今夜月亮,即移与前锋镇同□帮守。至于□札并分兵堵御之法,即与前锋镇议妥而行』。并行余前锋协和帮守,毋致■〈束〉虞。时余前锋欲建全功,随立军令启请曰:『凤仪门只有一大街,路左边城下系大河深沟,无地可容兵马来侵,右边是长流大江,流上则有左冲水师截守,惟两傍街厝已拆,玲珑可伏兵马。其路头塞断设三重大炮,堵住营内,严密如铁桶,虽飞马难过,狡虏何能敢来冲犯?况前日已被杀败,略知手段,必不敢再来,故示弱以诱之。兹若敢犯,新与中冲镇愿当其阵,不用拨兵帮守。如有■〈束〉虞,愿依军令。新亦无颜面见藩主,以立于三军之上』。时藩见其担认之当,又张五军回称果堪独当一面,而左提督之兵随中止吊(调)回原札。
是日,张兵部又报池州府归顺,遣挂印王戎安抚之。
上元县、溧阳县亦报归顺,遣原兵官张光启往安抚。
是日,遣监督高绵祖、礼都事蔡政前往苏州、松江,往见伪抚院马提督,约日起兵打都城,并令常镇道冯监军拨大官座二只,多设仪仗供帐,戴(载)高、蔡二使前往苏、松会师。
十九日,张兵部报安庆府、徽州府虏守将吊(调)入南京防守,府县官逃遁,城中无主,父老请示安抚。藩委挂印刘世贤安抚之。时江西九江等处,闻大师会攻都城,起义向应。有明光禄寺署丞金轩、生员吴襄、方正、冯懋鼎星夜驰赴军前,请给牌札印信,起义杀虏。见我军兵容仪,叹曰:『人传天兵不虚,虏不足敌矣』。藩嘉其远来忠诚,厚赐赏赉,加金轩监纪同知,吴襄等监纪通判,并发安抚招降令谕十数张与之。
传令各办铳器攻城。令蔡翼吊(调)各军中目梢抬运正副灵熕登岸攻城。
委监纪郑潜曾往江北,接递伪朝上下来往文书传报。
委监督宋维宁马上接递军前。时本处传递铺兵,凡虏有紧急上下公文,俱来递军前,藩原赏银五十两。自后各处闻风,俱越水来递,被官兵拦阻,故委二员专理。报内有『燕都不通文报,近一月矣,南都未知明清』之句。又有家书附搭云:『南都音信久绝,传闻铁兵难敌,有迁都远避之议,大事可知。可令子与弟先投国姓,以为我后来进见地』云云。时王子、王孙、公侯附马伯驰书禀,乞给牌札起义者比比。
二十日,张五军传递杭州徐阁下渭子徐楷报称:『杭虏俱吊(调)入南京,城中空虚,乞付劄以便据城迎降』。又云:『杭虏与家人永决赴京,云战甚利害,有机会必投顺』之句。藩令给札与之。
传令各提督统领,限二十二日安炮攻城。以右提督汉西门兵力稍薄,令正兵镇韩英带所辖官兵往汉西门与右提督协力攻城。另吊(调)左冲镇督兵同右提督、宣毅后镇、正兵镇协守攻取。其水师暂委辖下的员料理。
二十一日,城内塘报报:『各处虏马吊(调)集齐备,欲来冲杀一阵,以决胜负』云云。藩料虏必先犯前锋、右提督二处。随遣左提督带辖下官兵移札王家摆渡洲项,近大庙水干,与前锋镇右提督等接连,如遇有警,互相应援。限二十晚移札定着具报。再遣礼都事蔡政往松江见马进宝,并安插陈忠靖、宣毅前镇陈泽等护眷船,授以机宜。先时,祖等见进宝,以家眷在燕都未决回报,至是再遣谕之曰:『见马提督,先以婉言开陈,须不刚不柔,务极得体。要之以先事为妙。若至攻破南都日方会,□为晚也』。
二十二午,虏就凤仪门抬炮与前锋镇对击,我炮□并堵塞路口,俱被击碎,官兵无站□,□齐拥大队冲来,或繇(由)厝项爬下,救应不及,前锋镇余新左营董廷并各大小将领官兵全军战没。中冲镇副将萧拱柱亦战阵亡,萧拱辰浮水而逃。时藩见前锋营中炮向,必是虏警,催左提督迅援不及。虏破前锋镇营,随蜂拥出城住札。
是晚,传令抽札观音山待敌,各派地分札。令左先锋镇杨祖统援剿右镇姚国泰、后劲镇杨正、前冲镇蓝衍屯札大山上作犄角应援。中提督五军伏在山内,左武卫、左虎卫列在山下迎敌。本藩督右虎卫、右冲镇万禄在观音门往来应援。后提督、宣毅左等堵御大桥头大路。令右提督、宣毅后、正兵镇繇(由)水抄蹑其后。令左冲镇专理水师,防其繇(由)水抄犯。分遣已定,是晚虏乘胜促近吾营对垒。
二十三早辰刻,虏大队兵数万抄出山后,直冲出左先锋镇之营。时因本藩传令中军营,无令不许轻战,而山下山上又隔远不见,只听虏拥挤蝟集,对山用炮攻击。虏攻具齐备,一齐下马打死仗,炮矢交击,无可容足,冲突死战。我兵冒死迎敌,退却三处。本藩已遣右冲、右虎往援,山高爬不及到,左先锋等众寡不敌,遂被杀败。前冲镇蓝衍战没阵。虏乘胜从山促下,中提督、五军等在山内被围,死战不出,亦在阵亡。左武卫、左虎卫在山下整搠死敌,但大势已溃,独力难支,亦在战没。后提督堵御大桥头,与虏对击,被首尾合攻战没。宣毅左镇万义,浮水而走。藩见大势已溃,遂抽下船。虏水师蚁集,齐拥下来。左冲镇一面堵御,一面防护眷船而出。其我兵有被伤浮水而逃者,左卫镇令载上眷船配载而出,计活数千人。我船竟护无失,仍击沉虏船二只,虏是以不敢轻犯。时辖下陈谅张禄□进,刘明之功居多。
是晚,本藩随传令出师镇江,仍委左冲镇黄安、宣毅后镇吴豪等殿后,再等我兵有逃回者,着令载来。
二十四日,藩师至镇江,官兵有繇(由)路逃回〔者〕,有繇(由)水浮回者,有被左冲载回者,惟查不见大将甘辉、万礼、林胜、陈魁、张英、蓝衍、副将魏标、朴世用、洪复并户官潘庚钟、仪卫吴赐等回。藩叹曰:『是我欺敌之过,轻信余新所致也。然胜败常事,亦何虑□□』。吊(调)常镇道冯御史、右武卫周全斌、后冲镇黄昭并瓜州地方柯平、援剿后镇刘猷等俱各在船听令,别作良图。
二十五日,议正杨祖、杨正、姚国泰等失机之罪,令枭首示众,后诸将劝免,杨祖、杨正暂管事,姚国泰发刑官监候。
二十六日,令右武卫收拾左武卫官兵;令前协裴德、副领兵林瑞、刘国轩等管束右虎卫,收拾左虎卫官兵;令前协郑仁、后协陈蟒等管束□□,□□□□□□;令右提督收拾五军骁骑镇官兵;令中军虞允升协理,黑云祥等管束□□□□;令中冲镇收拾前锋镇官兵;令右冲镇、宣毅左镇收拾后提督官兵;令右镇颜□□□后劲镇,收拾中提督官兵;令右镇李昂、亲随营林正管束□□□,□□□□□□;令宣毅后镇收拾前冲镇官兵。
朱逷先先生曰:『南京之战,所占篇幅甚长,然其载甘辉之谋,仅得其片段,而又不甚明了。夏琳记甘辉之言则较完备。闽海纪要卷上曰:「瓜镇既破,甘辉进谓成功曰:瓜镇、南北咽喉,但坐镇此。断瓜州,则山东之师不得下;据北固,则两浙之路不得通,南都不劳而定矣。成功不听。将进兵,甘辉又请陆路而行,以为乘破竹之势,一鼓可下,或攻取其附近州县,以绝援兵,则南京势孤,自必难守。若由水路,恐风信稽迟,援兵四集,又费工力」。南京之战,以甘辉为最重要人物,而谋画及其死节,皆不为之详载,故闇然而无光彩也』。
二十八日,派程班师驾出长江:一程本藩文武各官亲军四镇,二程左冲镇、宣毅后镇、后劲镇、左提督、中冲镇、中提督、□□□□□□□□□□□□□□□□□□□□□□□□□□□□□□□□左先锋、援剿右、后提督、宣毅左、右冲镇、□□□□□□□□□□□□□□□冲镇、援剿后等断后,并专押运粮船,右提督、正兵镇先行堵口。
八月初一日,师回至狼山,上沙时,粮运船多重载,不堪驾驶,委户都事杨英分派各中军船并各提督统镇船只运载,预作兵粮。各船俱满载,粮船放回,赐手梢各路粮千余石。
初四日,师泊吴淞港。遣礼都事蔡政往见马进宝。进京议和事机宜,俱授蔡政知之。亦无书往来。
初八日,舟师至崇明港,集诸将议曰:『师虽少挫,全军犹在。我欲攻克崇明县以作老营,然后行思明吊(调)换前提督等一枝,再图进取。一则逼其和局速成,二则采访甘提督等诸将生死信息,三则使虏知我师虽败,尚全力攻城,不敢南下袭我。诸将以为何如』?众签曰:『可』。于是随派防水师并攻城官兵。以左冲镇黄安督配援剿右镇、前锋镇、右虎卫、左武卫、协将裴德、五军、左虎卫等共战舰十六只,提调罗蕴章防御七了港口,泊白米沙外洝。以援剿后镇刘猷、宣义左镇万义、中冲镇萧拱辰、右冲镇万禄等共战舰十二只防御吴淞港口,泊新兴沙外洝。以右先锋杨祖、后劲杨正督配中提督、前冲镇等防御狼山上流,泊王家港。各分遣防守去讫。
初十日,传令登岸札营,攻崇明县城,派定处所:
一、右武卫堵攻西门,并护大炮;
一、宣毅后镇堵攻北门桥;
一、正兵镇堵攻东北角;
一、后冲镇堵攻西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