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学案 - 第 74 页/共 437 页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过,须与放下。室中率置尖物,须以理胜他,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除了身,只是理。便说「合天人」,合天人已是为不知者引而致之。天人无间。夫不充塞则不能赞化育,言「赞化育」,已是离人而言之。   言「体天地之化」,已剩一「体」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对此个别有天地。   杨开沅谨案:若别有天地,则不可谓「独」矣。故曰:「仁者与物同体。」   至诚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赞者,参赞之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之谓也,非谓赞助。只有一个诚,何助之有!   杨开沅谨案:参、赞皆是同体中事。如人一身,目视耳听,手持足行,不可谓耳有助于目,足有助于手。总是一个诚耳!若手足痿痹,便是不仁矣。   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   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若不一本,则安得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道一本也。或谓:「以心包诚,不若以诚包心;以至诚参天地,不若以至诚体人物。」是二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笃恭而天下平之道。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者,模范出一天地耳,非在外也。如此曲成万物,岂有遗哉!   人须知自慊之道。自慊,无不足也。若有所不足,则张子厚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   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   与叔所问,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盖为昔有杂学。故今日疑所进有相似处,则遂疑养气为有助,便休信此说。盖前日思虑纷扰,今要虚静,故以为有助。前日思虑纷扰,又非礼义,又非事故,如是则只是狂妄人耳!惩此以为病,故要得虚静。其极,欲得如槁木死灰,又却不是。盖人,活物也,又安得为槁木死灰﹖既活,则须有动作,须有思虑。必欲为槁木死灰,除是死也。「忠信所以进德」者,何也﹖「闲邪则诚自存;诚存,斯为忠信也。如何是闲邪﹖」﹖非礼而勿听言动,邪斯闲矣!以此言之,又几时要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又如绝四后毕竟如何,又几时须如槁木死灰﹖敬以直内,则须君则是君,臣则是臣。凡事如此,大小直截也。   有形总是气,无形只是道。   凡有气,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   观天地生物气象。   息,止也。止则便生,不止则不生。   「生生之谓易」,是天之所以为道也。天只是以生为道。继此生理者,只是善也。善便有一个「元」的意思,「元者善之长」。万物皆有春意,便是「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成却待他万物自成其性须得。   「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自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远,固已渐浊;不出而甚远,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备,元无歉少,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何曾动来!因不动,故言寂然。惟不动,感便感,非自外也。   《复卦》非天地之心,复则见天地之心。圣人无复,故未尝见其心。   心要在腔子里。   百家谨案:《孟子师说》:「程子言『心要在腔子里』,腔子指身也。此操存之法。愚则反之曰:『腔子要在心里。』今人大概止用耳目,不曾用心。识得身在心中,则发肤经络皆是虚明。佛氏有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何处容其出入﹖」   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俱在人,其实无一事。   「不有躬,无攸利。」不立己,后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己。己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   自「幼子常视毋诳」以上,便是教以圣人事。   舞射便见人诚。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己。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独。   学始于不欺闇室。   杨开沅谨案:纯公处处提倡慎独,不待蕺山也。   风竹是感应无心。如人怒我,勿留胸中,须如风动竹。德至于无我者,虽善言善行,莫非所过之化也。   明德新民,岂分人我,是成德者事。   学者今日无可添,只有可减,减尽,便没事。   大凡把捉不定,皆是不仁。   知止则自定,万物挠不动。非是别将个定来助知止也。   愚者指东为东,指西为西,随象所见而已。智者知东不必为东,西不必为西。惟圣人明于定分,须以东为东,以西为西。   闻见如登九层之台。   坐井观天,非天小,只被自家入井中,被井筒拘束了。然井何罪,亦何可废。但出井中,便见天大。已见天如此大,不为井所拘,却入井中也不害。   觉悟便是信。   静后见万物皆有春意。   须是大其心,使开阔。譬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 脚始得。   克勤小物最难。   大抵有题目,事易合。   凡学之杂者,终只是未有所止,内自不足也。譬如一物悬在室中,苟无所依着,则不之东则之西。故须着摸他道理,只为自家内不足也。譬之家藏良金,不索外求;贫者见人说金,便借他的看。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乾坤或几乎息矣。」「易」是个甚﹖易又不只是这一部书,是易之道也。   不要将易又是一个事,即事尽天理,便是易也。   忧子弟之轻俊者,只教以经学念书,不得令作文字。子弟凡百玩好皆夺志。至于书札,于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着,亦自丧志。如王、虞、颜、柳辈,诚为好人则有之,曾见有善书者知道否﹖平生精力一用于此,非惟徒废时日,于道便有妨处,只此丧志也。   二气五行,刚柔万殊,圣人所由惟一理。人须要复其初。   李吁问:「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无事时,如何存得熟﹖」曰:「古之人,耳之于乐,目之于礼,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动息皆有养。今皆废此,独有义理之养心耳。但存此涵养意,久则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养意。言不庄不敬,则鄙诈之心生矣;貌不庄不敬,则怠慢之心生矣。」   或问涵养,曰:「若造得到,更说甚涵养!」   一物不该,非中也。一事不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谓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恐惧乎其所不闻」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则「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可以驯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