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学案 - 第 394 页/共 437 页

姜嫄履帝武敏歆而生后稷,周人特为立庙而祭,谓之「閟宫」。君子以为,圣人之生,异于常人,无异义也。况乎生民之初,气化之始,五天之精,感而为帝王之祖,亦何疑乎﹖五 帝感生之祀,上世流传既久,非纬书创为之说也。且《河图》、《洛书》蓍策之数,皆纬文也,其可废乎﹖(《辩感生帝》。)   二社以享水土谷之神,而配以句龙、稷,非祭地也。礼,天子诸侯群百姓大夫及庶民皆立社,故有王社、侯社、大社、国社、置社之名,其义高下不同,如此而谓之大示之祭,可乎﹖殷革夏,周革殷,皆屋其社,是辱之也。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是责之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而可责、可辱乎﹖《周礼》王祭社稷五祀则希冕,以社稷下同五祀,而用第五等之服,不得与先王、先公、四望、山川比,则社非祭地,明矣。传曰:「戴皇天,履后土。」是后土则地也。《周礼》,大祝、大封先告后土,大师旅、大会同宜于社,又建国先告后土,则后土非社矣。《舜典》:「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六宗者,上下四方之神,即五天帝及地也,故其祀在上帝之次,山川之前。《周礼》,四望与五帝同兆于郊,又与祀地同玉,又与山川同祭服,则四望者,祀地之四方也。又有分乐所祭五土之示。祭地之礼,不止于方泽矣,而欲以社当之,可乎﹖《周礼》以圜丘对方泽,以天神对地示,以苍璧礼天对黄琮礼地,以祀天旅上帝对祀地旅四望,《书》及《礼记》乃多以郊对社,盖郊祀上帝,社祭水土之神,其礼专圜丘方泽,祭天神地示,其意广远,分为四祀,明矣。天地之道,高深玄远,大神大示,不可烦渎,故岁事祈之于郊,而水土之变则责之于社,此古人立祀深意也。胡氏家学,不信《周礼》,故专意立说如此。(《辩胡仁仲说》。)   赵东山曰:「先生之意以为,圣人制礼,远近、亲疏、高下、贵贱皆有自然之序,必通其本源,而后礼意可得。盖圜丘所祭者,全体圆转之天,总南北极、黄赤道、日月星辰所丽者而言,故主北郊,而曰天神皆降,是总祀天神也。上帝者,高高在上之天,以其在上而为主宰,故曰上帝;分主五方,故曰五帝;合上下四方而言,则曰六宗,皆天神之分祀者也。方泽所祭者,全体承天之地,总山林川泽极天所覆者而言,故主昆仑,而曰地示皆出,是总祀地示也。地有四方,望其方而祀曰望,五岳四渎之祀曰山川,川泽、山林、丘陵、坟衍、原隰之祀曰五土,水土之祀曰社,皆地示之分祀者也。所谓自然之序盖如此。   《大传》:「王者禘其始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于其君,于袷及其高祖。」此以禘与袷对言,则禘袷皆合祭,通上下文见之也。盖诸侯之袷,犹天子之禘,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及其高祖,是有庙无庙之主皆在,而又上及其太祖、高祖,故谓之袷。天子则于七庙,及祧庙之上,更及其所自出之帝,故谓之禘也。若曰禘其祖之所自出,而反不及有庙无庙之主,寂寥简短,非人情矣。故程子曰:「天子曰禘,诸侯曰袷,其礼皆合祭也。」《尔雅》:「禘,大祭也。」非大合昭穆,何以谓之大祭乎﹖字书训释曰:「禘者,谛也,审谛昭穆也。」若非合祭,何以有昭穆乎﹖盖后稷有庙,郊既祀帝,誉虽配天而无庙,不可阙人鬼之享,故五年一禘,则后稷率有庙无庙之主,以共享于喾,所以使子孙皆得见于祖。又以世次久远,见始祖之功德为尤盛也,况后稷之庙毁。庙,数十世之主皆藏焉,岂可当享喾之时而屏置之乎﹖盖禘袷所以相乱者,由天子诸侯之制不明,先儒或推天子之礼以说诸侯,或推诸侯之礼以说天子,不知诸侯之礼有袷无禘,天子之禘礼必兼袷,虽其意不主合食,而率子孙以共尊一祖,自然当合食矣。《礼》曰:「天子犆礿,袷禘袷尝袷烝。」则是天子袷祭,随时皆用也。(《辩赵伯循说》。)   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为天子诸侯不易之大法。身殁,而王与伯禽躬为非礼,以享周公。成王贤王,鲁公贤君,必不至是。以《鲁颂》「白牡骍刚」推之,则记礼者之过也。禘者,殷诸侯之盛礼,周公定为不王不禘之法,故以袷代之。成王以周公有大勋劳于王室,故命鲁以殷诸侯之盛礼祀周公,以示不臣周公之意,故牲用白牡。白牡者,殷牲也;骍刚者,鲁公之牲也,又可见鲁公以下,皆合食于太庙,而礼秩初未尝敢同于周公。又以《春秋》推之,则亦非常岁之祀。成王斟酌礼意盖如此,而非有祭文王为所自出之礼,如或者之云也。其禘于群公之庙,则后世始僭之。然晋亦有禘,盖文公有勋劳于王室,欲效鲁禘祭而请于天子,故得用之也。若夫东周诸侯,为所自出之王立庙,称「周庙」,如鲁与郑是也。然止谓之「周庙」,不敢以祖庙称之;诸侯不敢祖天子也。然则子孙亦不敢与享于庙,单祭所自出而已。祭用生者之禄,则亦用诸侯之礼而已。若鲁既得禘于周公之庙,则「周庙」亦应用禘,禘必有配,则固宜于文王庙以周公配也。若据赵氏,则鲁本无文王庙,止于周公庙祭文王,临期立文王主与尸以享之。此于礼意实不相似。若以为有文王庙,则是自文王庙迎尸以入周公庙,以父就子,以尊临卑,必不然也。鲁之郊大雩,则平王之世,惠公请之,是以得郊祀苍帝,而三望虽僭,而犹未敢尽同于王室也。(《辩成王赐鲁天子礼乐》。以上《戴记说》。)   古者重声教,故釆诗以观所被之浅深。然今三百篇,有出于太师所釆者,《周南》、《召南》是也。有录于史官,而非太师所釆者,《豳风》及周大夫所作是也。其余诸国风,多是东迁以后之作,率皆诸国史官所自纪录。方周之盛,美刺不兴;《汉广》、《江沱》诸诗,虽是见诸侯之美,而风化之原,实系于周。其后天子不能统一诸侯,诸侯善恶皆无与于周,故不以美刺,皆谓之变风,以其不系于《二南》,而各自为风也。《周礼》,王巡狩,则太史,太师同车。又其官属所掌,皆有世奠系之说。方釆诗之时,太师掌其事,而太史录其时世。及巡狩礼废,太师不复釆诗。而后,诸国之诗,皆其国史所自记录,以考其风俗盛衰、政治得失。若《左传》于高克之事则曰「郑人为之赋《清人》」,庄姜之事则曰「卫人为之赋《硕人》」,必有所据矣。故《大序》曰:「国史明乎得失之,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是说诗者不可不辨釆诗之时世也。《黍离》降为《国风》,此时王泽犹未竭也,故人民忠爱其君,犹能若此。其后,听者既玩,而言者亦厌,遂与之相忘,则虽《国风》,亦不可复见。至此,则书契以来,文治之始绝矣。以时考之,《国风》止于《泽陂》,在顷王之世,当鲁文公之时,故曰「王者之熄而诗亡」,故说诗者尚论其世也。(《诗说》。)   (梓材谨案:楚望及东山,黄氏补本别为《九江学案》,而谢山《序录》无之,以楚望为草庐最所推重,并入于此。)   典簿武先生恪   武恪,字伯威,宣德府人。初以神童游学江南,吴草庐为江西儒学副提举,荐入国学。明宗在潜邸,选为说书秀才。及出镇云南,先生在行。明宗欲起兵陜西,先生谏曰:「太子此行,于国为君命,于家为叔父命,何可违也﹖此行未必非福。若向京师发一矢,史必书太子反,不可悔矣。」左右恶其言,遣之归。居陋巷,教子弟,文宗知其名,除秘书监典簿。秩满,丁内艰。再除中瑞司典簿,改汾西县尹,皆不就。人或劝之仕,先生曰:「向为亲屈,今亲已死,何以仕为!」至正间,朝廷重选守令,浙帅泰不华举为平阳沁水县尹,亦不赴。近臣又荐为授经郎,先生遂阳为瘖,不与人接。生平好读《周易》,终日坚坐。或问:「先生之学以何为本﹖」曰:「以敬为本。」所著有《水云集》若干卷。(从黄氏补本录入。)   (梓材谨案:先生传,黄氏补本列《李俞诸儒学案》,今以草庐荐入国学,附入是卷。)   ◆草庐家学(双峰三传。)   廉访吴先生当   吴当,字伯尚,草庐之孙也。幼承祖训,精通经史百家言。草庐既殁,四方从游者悉就先生卒业以荐由国子助教历官翰林直学士。顺帝至元中,江南盗起,大臣有言先生世居江右,习知民俗,且其才可任政事,特授江西廉访使,克复建、抚两郡。时参政朵歹方驻兵于此,忌先生屡捷,功在己上,因构为飞语,谓先生与贼通。诏解兵柄。寻除名。先是,先生平贼功状,自广东海道未达京师,而朵歹方公牍先至,故朝廷责先生,左迁。及得功状,知其诬,复拜江西参政。命未下,而陈友谅已陷江西。先生戴黄冠,服道士服,杜门不出,日以著书为事。友谅遣人辟之,先生以死自誓,拘留江州一年,终不屈。归隐庐陵之谷坪。所著有《周礼纂言》及《学言稿》。   ◆草庐门人   文敏元先生明善   元明善,字复初,清河人。读书过目辄记,诸经皆有师法。时虞集以治经名世,先生言:「集所治者,惟朱子所定者,殊为未广。」官至翰林学士,参议中书省事。至治二年,卒于位。赠河南行省左丞,追封清河郡公,谥文敏。初,先生为江西省掾,吴草庐讲于郡学,先生问以《易》、《书》、《诗》、《春秋》奥义,叹曰:「与吴先生言,如探渊海。」遂执弟子礼终其身。   学士虞邵庵先生集   虞集,字伯生,蜀人,侨寓崇仁。官至奎章阁侍书学士。至正八年卒,年七十七。先生文章为一代所宗,而其学术源委则自父汲。与草庐为友,先生以契家子从之游,故得其传云。   道园文集   许文正公遗书,于圣贤之道,五经之学,盖所志甚重远焉。其门人之得于文正者,犹未足以尽文正之心也。而后之随声附影者,谓修辞申义为玩物,谓辨疑答问为躐等,谓无猷为为涵养德性,谓深中厚貌为变化气质,外以聋瞽天下之耳目,内以蛊晦学者之心思,上负国家,下负天下,而谓文正之学,果出于此!(《送李扩序》。)   (云濠谨案:先生自题其■曰《道园学古录》,盖其门人类而辑之,得应制■十二卷,在朝■二十四卷,归田■三十六卷,方外■八卷。又案:先生亦号邵庵,袁清容为作《邵庵记》,见《清容居士集》。)   参政贡玩斋先生师泰   贡归泰,字泰甫,宣城人,文靖公奎之子。肄业国子学为诸生。泰定四年,释褐,擢应奉翰林文字。除绍兴路总管府推官,治行为诸郡第一,复入翰林。累除吏部侍郎、、礼部尚书、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改除户部尚书,分部闽中。召为秘书卿,行至浙之海宁,得疾而卒。先生性倜傥,状貌伟然,既以文字知名,而于政事尤长,所至绩效辄暴者。尤喜接引后进,士之贤,不问识不识,即加推毂,以故士誉翕然,咸归之。有诗文若干卷行于世。(参史传。)   (云濠谨案:先生号玩斋。《万姓统谱》载其官浙江参知政事,移家乌程。《四库书目》著录《玩斋集》十卷、《拾遗》一卷,《提要》称其本以政事传,而少承其父家学,又从草庐受业,与虞、揭诸公游,故文章亦具有源本云。)   学士鲍西溪先生恂   鲍徇,字仲孚,崇德人。尝受《易》于草庐。洪武初,以明经召除文华殿大学士,辅导东宫,固辞归里。学者称为西溪先生。   都事蓝先生光   蓝光,字仲晦,江西人。受业于草庐之门。初为安南路主事。江西陷,先生入闽,转行省照磨,寻升检校,改都事。时八郡骚扰,陈参政方事兴役,先生一言不合,遂拂衣而去。全闽内附,先生深衣幅巾,隐居教授,越三十二年而卒。善诗文,考古制度尤加精密。   州同夏先生友兰   夏友兰,字幼安,乐安人。事母以孝谨闻。从草庐先生学。大德中,建鳌溪书院,捐田五百亩以赡学者,行省荐于朝。三觐仁宗于潜邸,赐书院额,授会昌州同知,辞。   袁楼山先生明善   袁明善,字诚夫,临川人。归事吴文正公。晚年教授于邵庵之门,自号楼山。所著有《征赋定考》,援引经传,言井田水利之法甚备,经世之书也,邵庵为之序。又有文集藏于家。   征君黄西斋极(附子宝。)   黄极,字建可,乐安人。师事草庐。元统中,南台荐其穷极义理之学,恪守贫素之风,廉介不阿,不求闻达,征之不起。所著有《西斋集》。子宝,字仲瑶,淹洽经史,与何淑、张洁、王翊称乐安四杰。明永乐间,遣使征之,亦不起。   李先生本(祖荣,父伯源,从父季渊。)   李先生栋(合传。)   李本,字伯宗,临川人。从学于草庐。祖荣,至元初,为行军令史。宜黄南坑盗起,调兵捕治,议画地以兵歼之,荣抗议不可。时内附未久,守吏率欲以威服众,军中又利其子女金帛,计皆出此,闻荣言变色,主兵怒,引弓射荣,荣曰:「杀我以活万命,可也。」兵官愧悟,纳矢箙中,曰:「今当何如﹖」荣曰:「盗乌合,不能持久;若良民,岂不知逃死。按兵勿动,以诚意谕之,盗可擒矣。」主兵者从之,获盗首四人,余散去,乡民遂安。孙澹轩表其墓。父伯源,为宁都学正。草庐殁,就学者皆依李氏,先生与从弟栋讲明濂、洛之学。所居有环翠亭、君子堂,虞邵庵皆为之记。栋父季渊,尝三割股疗母疾,辄愈,郡人以孝称之。   征君朱先生夏   朱夏,字符会。(云濠案:谢山底本《札记》云:「字好谦,见《姓谱》。」)金溪人。自游草庐先生门,杜门究心经史,草庐称其为文不及于古不止。济南张起岩在江南行台,辟宪司掾;京兆贺某在相位,欲荐入史馆,皆未就。至正中,乡寇起,竟罹其祸。所著有《鸣阳集》。   教授黎先生仲基   黎仲基,名载,以字行,临川人。家三世治丧不用僧道。先生性端重,尝谒草庐于郡学,草庐喜曰:「期年所接,无如君者。」郡以明经博学荐,湖广左丞章伯颜征为太平路儒学教授。蕲黄盗起,常以奇策佐伯颜取胜江上。归筑室瓜园。洪武初,再荐不起,卒。有《瓜园集》十卷、《语录》八卷。   国博王先生彰   王彰,字伯远,(云濠案:《江西林志》作黄伯远。)金溪人。少从草庐先生学,登进士,除国子博士。元亡,归隐故山。王英尝作《六贤咏》,谓葛元、刘杰、朱夏、陈介、黄冔及先生也。   王西斋先生梁   王梁,乐安人,字纯子。师事草庐。尝筑汪陂,溉田千顷,邑长燮理、溥化,郡守杨友直,皆加礼敬。有《西斋■》藏于家。   杨玉华先生准   杨准,字公平,泰和人。履行修洁,尝从学于吴文正公,文章高古,甚为虞集、揭傒斯所推许,危素尤敬服之。号玉华居士。   李先生心原   李心原,吉水人。师事草庐,通《五经》,确守朱子之学,尤善推演其说。   通判皮先生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