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通 - 第 19 页/共 59 页

臣若水通曰此史臣纪帝舜之徳也华光华也协合也帝谓尧也濬深也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实也幽逺也升上也言尧既有光华而舜又有光华可合于尧以言其徳性则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如尧之钦明文思也以言其行实则和粹而恭敬诚信而笃实如尧之允恭克让也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闻于尧尧乃命之以职位也濬哲则非浅露之智文明则非察察之明温恭则非严厉允塞则非伪为矣皆以形容舜徳之自然也尧因四岳之荐命之以位自司徒百揆四岳以至禅受至于功业之大无非由此徳中来于性分何尝添得一分后之人君做尽暴恶亦何曾减得一分其初与尧舜性分一也孟轲曰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为人君者可不复其所以如舜者乎   大禹谟益曰都帝徳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   臣若水通曰此益賛尧徳业之盛也帝谓尧也眷顾也奄尽也蔡沈曰广者大而无外运者行之不息大而能运则变化不测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则谓之武自其英华发外而言则谓之文臣谓其实一徳之广运也易繋辞曰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徳盛徳大业至矣哉帝徳之广其富有之谓乎帝徳之运其日新之谓乎故孔子曰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徳同乎天故能克厌天心天乃眷命之自唐侯特起为帝夫岂无所自耶由是言之天命之去留系乎君徳之盛衰为人君者可不脩徳以永天命乎伏惟圣明留神焉   臯陶谟曰若稽古臯陶曰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愼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   臣若水通曰此臯陶与禹陈谟于帝舜之前者也允信也迪蹈也谟谋也臯陶言为君而信蹈其徳则臣之所谋者而君无不明臣之所弼者而君无不谐以其君徳之明足以知之虚足以受之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复问其详也都者臯陶美其问也庶明谓羣哲也翼辅也言愼于身脩则言行致谨愼于思永则深长其谋身刑于家则厚叙九族亲亲恩笃而家齐矣身刑于国则羣哲勉辅而国治矣近者身逺者天下近而可推天下之逺者在此脩身一道也盖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臯陶此言所以推广允迪谟明之义故禹复俞而然之也夫谟明弼谐由于迪徳敦叙励翼可逺由于脩身为人君者可不脩身迪徳以为家国天下之本乎   商书仲虺之诰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已改过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臣若水通曰此仲虺释汤之慙徳也迩近殖聚也懋茂也克能也仲虺称成汤不近声色不聚货利盖声色货利所以壊此心之徳者不迩不殖则本源澄澈纯乎徳者如此然后用人处已而莫不各得其当人之懋于徳者则懋之以官人之懋于功者则懋之以赏用人惟己谓好人之善若己有之改过不吝谓恶已之恶不加乎身故于临民之际是以能寛而不失于纵能仁而不失于柔君徳昭著而孚信于天下之民矣后之人君欲用人处己以彰信于天下者必自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始   仲虺之诰徳日新万邦惟懐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已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臣若水通曰此亦仲虺劝勉成汤之言也懋勉也昭明也仲虺言日新其徳而不已则万邦之逺且懐矣志自满足不求日新则九族之亲且离心矣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于天下在心为徳在事为道体用之谓也欲立中道必明大徳此徳此中天下人人之所同有也君行之则民法之而中道立矣礼义者所以昭徳建中者也义者宜也礼者理也在心为理处事为义亦体用之谓也有义以制事则事得其宜有礼以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焉如此则近以建中于民而逺以垂诸后世亦绰乎有余裕矣盖上下逺近同此心同此理也然是道也必学焉而后至故又举古人之言以为隆师好问则徳尊而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自得师者虚心受益之谓也仲虺言懐诸侯之道推而至于脩徳检身又推而至于能自得师夫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舍师而能成者真可为帝王之法也欤   太甲伊尹曰先王昩爽丕显坐以待旦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之言也先王成汤也昩晦爽明欲明未明之时也丕大也显亦明也伊尹言先王于昩爽之时洗濯澡雪大明其徳坐以待旦不遑寜处盖此心此理本自广大高明气习累之故有昏昩于昩爽未与物接之时乗此夜气清明更加澄定大明其徳坐以待旦其干干不息之诚如此也此成汤日新之学伊尹为太甲言之仰惟圣明天授聪明成汤之圣在所优为者宜法成汤丕显日新之学以致成汤正大光明之治幸甚   伊尹曰脩厥身允徳恊于下惟明后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致敬以复太甲也脩身者身之不善如败度败礼之事皆治去之不善之事去则徳允矣允信也允徳者诚身诚意之谓徳成于上恊和于下惟明后然也上下一理君民一心欲为明君者必恊天下之民恊下在于允徳允徳在于脩身脩身者去其不善之动而已矣伏惟圣明留意焉   伊尹曰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逺惟明听徳惟聪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以懋徳之所从事者也先谓祖考奉者自祭祀以至于守成宪皆是思者存念不忘之意惟亦思也思孝者兴其爱敬之心则不敢违其祖矣思恭者致其礼遇之诚则不敢忽其臣矣思明者无所不见则所视者逺而不蔽于浅近矣思聪者无所不闻则所听者徳而不惑于憸邪矣此四者皆懋德之事而思之一字尤为要约故伊尹以告太甲欲其致力于思以脩四者之徳也盖思者万善之原圣学之要故洪范五事其要在思曰睿睿作圣中庸言至圣之徳足以有容有执有敬有别而冠之以聪明睿智盖聪明睿智者思之神也故足以达天徳仰惟圣明扩聪明睿智之神务达天徳以行王道天下幸甚   咸有一徳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臣若水通曰此亦伊尹告太甲进脩之言也新者去其旧之谓也心徳本自光明惟气昏欲蔽则失其本体故伊尹言太甲新服天子之命亦当新其徳然新徳之要在于有常而已终始有常而无间断是乃所以日新也夫徳之在人犹天行至健才间断便非一徳故易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尧舜兢兢业业文王望道未见汤之日新又新率是心尔后之人君欲致二帝三王之治者可不以新徳为首务乎   咸有一徳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于克一臣若水通曰此伊尹论取善自得之要徳以心之所得者言其总统者也善以事之所发者言其实行者也师人之心徳不若师人之善行为深切着明可警发吾之心也师人之善不若得之于已合于吾心至一之理为万善之本原也博而求于人约而会于已此圣学始终条理之贯后之人君欲求圣学者可不务乎   说命惟学逊志务时敏厥脩乃来允懐于兹道积于厥躬   臣若水通曰此傅说告髙宗以圣学之言也逊谦虚也务专力也时敏者无时而不勉也允信也懐念也兹此也指所脩之理而言傅说言为学之道在逊其志而谦虚以受善既知其善又当时时而勉之所谓学而时习之也如是则习熟而恱其所脩之理如泉始达源源乎其来矣由是又加以笃信而念念不忘乎此理无少间断则大本以立达道斯行道积于身不可胜用矣臣观古之传道自精一执中之后学之一字惟傅说始发之此一节又圣学始终之序至为精宻伏惟圣明留神而深体之幸甚   周书泰誓曰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   臣若水通曰此武王誓师之言也吉人者善人也惟日不足者言终日为之犹若不足也善者吾心之天理也此天理与生俱生顷刻不存则失其所以为人之道矣故终日干干犹若不足者为此故也   文侯之命丕显文武克愼明徳昭升于上敷闻在下臣若水通曰此平王命文侯为方伯之言也曰显曰明曰昭曰闻皆指此心之徳徳即天理也此心本体原自髙明所谓明徳也惟能敬愼则不为物欲所污壊复其本然之明由是发之事业则为丕显由是功【阙】皇天则为昭升由是光被四表则为敷闻皆自此心之本体发用非有他也在为人君者反而求之尔岂逺乎哉   格物通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二十七    明 湛若水 撰   进徳业二   诗大雅文王无念尔祖聿脩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防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臣若水通曰周公戒成王脩徳而曰永言配命者何盖人与天地万物一体也命即天理也天理者即吾心本体之自然者也未发即性已发即情即道即事之得其中正者也合而言之所谓徳也故脩其徳云者以脩乎此而已然脩徳不必求之髙逺索之茫昩惟顾諟天之明命察见此天理而诚敬以存养之戒慎恐惧勿忘勿助自一念之存存以至万事之应酬无徃而非此天理之流行则吾心之本体以全而盛徳以成是谓脩徳之至矣呜呼天理二字乃千圣传心之要法脩身格物之大端周公发之于此真圣学大头脑处也人主有志于圣学者其学诸此尔   礼记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臣若水通曰敬者主一之谓乃礼之本也曲礼三千无一而非敬也茍一时不敬则皆为虚文故主一于心而无事无时不敬可也由心而形于身则容貌之端俨而若有所思则敬心存于容貌之礼矣由心而发于言则辞之安定而不躁妄则敬心存于言辞之礼矣由心而见于临民之时脩己以安百姓则敬心存于莅民之礼矣是则毋不敬自容貌而言辞而临莅徳业交脩而敬以贯之脩身之要孰有加于此哉为人上者所宜法焉   曲礼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臣若水通曰博闻强识开发吾之聪明也而让焉则心虚矣敦善行扩充吾之徳性也而不怠焉则行实矣心虚则受善也无穷行实则进善也不息知行并进则徳崇业广此所以为君子也   礼运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脩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   臣若水通曰此言人情即指性之发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而以为田即此可耕治者也故礼者理也礼以治心者也理以治之则人欲日消如田之耕破草莱开土脉而可种矣义者宜也以制事者也宜以处事则道生不息体立用行如田之布种而可耨矣讲学则订去其偏而养其中正如田之治去稗莠而可收聚矣仁者天理之纯本仁则众徳聚于心如田之收成而可安矣乐者乐此者也学不至于乐则不安终非已有故作乐以安之如田之入为已有也此自得之学也自得之则居之安也于是乎治性情之功毕矣由是观之圣贤之学不过性情焉而已尔性情者不过天理焉而已尔仁义礼乐学问之功岂外此而别有所致力哉   玉藻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徳焉   臣若水通曰玉者和气之所钟也天下莫不贵之者以其众善之备也君子有防则废去防则佩将以比其仁知礼乐忠信之徳也语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先儒谓如良玉温润而栗然惟隂阳合徳者可以比之矣盖有善比玉于君子者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所以贵纯也曰有羙玉于斯韫匵而藏诸所以致用也曰瑾瑜匿瑕所以示广也曰如玉如莹爰变丹青所以敦素也自古以来比徳于玉者多矣非徳业纯全者其孰能与于此   学记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   臣若水通曰学何以知不足也师于人然后知已所未至也教何以知困也无以应人人之求然后自知困辱也知不足则必反求矣知困则必强学矣书曰惟斆学半故教学相长然后徳业交脩焉   学记大徳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   臣若水通曰君子之学务本而已天下之本见大而已大者天理之全体也以其得于心而言则谓之徳以其由于事而言则谓之道以其实而言则谓之信以其发而当可而言则谓之时其实一大而已此大本也不官者非一职可尽也不器者非一材可拘也不约者信在言前也不齐者非可执一求也此大用也大本立而大用随之矣志本者学之至也大学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故学以务本为贵   乐记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类以成其行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口鼻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臣若水通曰君子之学脩身而已脩身之事徳业而已和志顺正徳之进也比类行义业之脩也徳主乎心业见乎事体用合一之道也其于徳也志之不正其性凿也情流之也故反其情使合乎中而不至于流则性定而心志和矣其于业也行之不当心忽之也故拟议于心比心而扩充之触类而长之则行可成矣进脩之具礼乐而已奸声乱色惰慢邪辟淫乐慝礼不使乱吾之聪明身体心术之防顺正立而徳可久业可大故义行而大用备矣   杂记君子有三患未闻之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   臣若水通曰语云学如不及犹恐失之言进脩知行贵及时也闻而学之识其所有也学而行之养其所有也故知行并进则徳日崇而业日广君子有弗患矣   经觧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徳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皆其序   臣若水通曰天地人物之理一而已矣故配天地兼万物照四海而无不感通者固其所同然也是故人君之徳业在所养而已矣故道仁义以养其心也声音以养其耳也居处进退以养其身也闲邪存诚此徳业之所以盛也百官万事莫敢不正徳业之至矣   哀公问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   臣若水通曰仁人孝子之心尽分而已矣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所谓不过物也事亲事天其道一也是故可以言成身矣成身者徳业之至也人君有事亲事天之责者可不致力乎   表记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孶毙而后已   臣若水通曰道者天理而已学以见理为先则其趋不能已矣何者知之真也乡道而行则亦中道而废无真知者也日有孳孶毙而后已真知者也是故君子之学莫大乎体认天理是以进不能自已   缁衣故君子多闻质而守之多志质而亲之精知畧而行之   臣若水通曰质犹实也畧犹简也天理至约行之则一故曰畧多闻多志所以开发聪明而觉吾心之天理知也守所以行之也行之力故日亲切多闻多志即知之精也守而亲之则行不支则行之一也是故知行并进而徳业成矣   冠义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   臣若水通曰孝弟忠顺道也何以言为人也道者人之所以生也可为人何以可治人也成已者斯能成物也是故人己两尽而徳业一矣   论语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   臣若水通曰所谓本者何也天理是也吾心之本体也所谓天下之大本也君子之学惟用力于此随处察识而培养之则大本以立而达道行矣故曰本立道生然所谓本者何也人之本心也故指孝弟以为仁之本者盖孝弟乃人之初心也乃人之真心也孟子所谓良知良能此天理之本体也朱熹曰良心之发最为切近而精实者即此体认其真心尤为易得故扩充之则亲亲仁民爱物无不由此本心流出随处贯通浃洽而天下之达道在是全体大用无亏矣故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此徳业之大原而学问之至要人君脩身以尽齐治平之道者不可不深致力焉   顔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髙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己   臣若水通曰此顔子之进脩所以造于圣人者也仰鑚瞻忽顔子初以心思想像圣道而无得者也博文约礼顔子得圣教而学之有得者也孔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学在知行而已博文而曰博我者开发吾心之良知也知也约礼而曰约我者存养吾心之良知也行也皆谓天理也故自诗书六艺以至于凡理之显设者皆文也自三千三百之致一以至天理之至要者皆约也亦岂必既博之而后约哉随博随约察见天理而即涵养于身心博约兼致知行并进而皆不离乎我我者本心也天理也用力之久则天理自然呈见如有所立卓然于前矣欲从末由叹未能有之于已也此章圣人之学最为切至希圣希贤者茍能心顔子之心学顔子之学尚何卓尔之地有不可到哉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臣若水通曰仁者心之生理徳之全也徳之进学问思辨笃行而已故君子之于仁也学以觉之问以辨之思以通之笃志以存之则心存理得而仁在我矣此圣门之学知行并进之功也说者谓此未及乎力行而为仁惑矣噫子夏以文学名而其言如此然则古人之所谓学者可知矣后世徒区区于章句之末者乌足谓之文学乎   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已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   臣若水通曰易云君子以虚受人孔门之所从事者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圣贤之进徳脩业在虚而已故小贤则小虚大贤则大虚少有未虚则子路之闻过未必喜大禹于昌言未必拜大舜之取善未必其能乐也喜拜而乐焉皆本于虚虚则能受益受益则能光大矣徳业有不崇乎是故君子之学固当虚其心以为进脩之地欲致其虚者非深见道体之无穷则亦不能强也   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臣若水通曰广居谓仁正位谓礼大道谓义皆天理也以其存于心谓之广居以其履于身谓之正位以其行于事谓之大道其实一理也居之立之行之者皆体认于心身也得志与民由之同此理于人也不得志独行其道藏此理于已也君子惟有此学故徳业之盛而心纯天理之公富贵贫贱威武外物无与于性分何足以贰其心哉夫天理在于一心之防尔谓之广居谓之正位谓之大道而皆谓之天下又谓之大丈夫许大徳业皆本于一心道岂逺乎哉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臣若水通曰孟子此章之言明自得之学也深造谓造诣之深也道者进为之方如顔子之博文约礼孟子之勿忘勿助是也博约者知行并进之功勿忘助者中正自然之法也如是则人心本体之中正有不假丝毫人力而自然优防厌饫而得之于心矣心与理一故居之安漙博渊泉故资之深体立用行故左右逢源深造以道者自得之功居安资深逢原者自得之效由是观之古人之学惟在自得而已矣此心此理人所同得后之学者惟不得其道尔子贡曰得其门者或寡矣程颐曰学以至圣人之道也然则失其道不得其门虽竭终身之力不能至于自得矣可不讲乎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臣若水通曰人心与天地万物同体故其理无不备于我也上智之资明得尽渣滓便浑化诚纯乎天理人已两忘天地同体故曰乐莫大焉此仁也其次则如其心一念善端之萌体认扩充以求复天理之全体故曰近仁此知之成功一也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又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言其理一也有志于徳业者尚其择诸   中庸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脩身   臣若水通曰知仁勇达徳虽有三者之殊求之吾心惟此天理而已见之分明即为智存之纯熟即为仁行之果确即为勇非有二也然此何以至之哉在好学力行知耻而已故困知学知者学问思辨求觉乎天理虽未及生知之大知然而去知不逺矣勉行利行者加笃行之功存存勉勉而不间虽未及安行之至仁而去仁不逺矣不能不愧怍于天人而以不如仁知者为耻虽未及于圣人之大勇然而有奋发果敢之志而去勇不逺矣所谓近者何也以其理之一也由是而不已焉则知仁勇之域可至矣学者知此好学力行知耻为入徳之门则达徳立而达道行所谓脩身以道脩道以仁之要在是矣于脩身何有哉此进徳脩业之大端孔子为其君哀公告也然则为人君者其可以不知乎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臣若水通曰此孔子告哀公以明善诚身之道也五之字皆有所指即天理是也夫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者皆求察见乎此而已矣谓之笃行即时察见即时操存自念虑以达于事为皆是也岂学问思辨之外别有所谓行也哉故曰知行并进者如此或谓今日知明日行或谓读尽天下之书穷尽天下之理然后行徒见其支离间脱穷年卒嵗无力行之日也弗学以下因上言其目而此言其下手处也学问思辨与行弗能弗知弗得弗明弗笃而不措至百倍其功者乃所谓学之博问之审思之慎辨之明行之笃也能尽其功则虽困者且知勉强者且能而况学知利行者哉愚而明柔而强气质之变化也故学在乎变化气质而已变而化之则士可贤贤可圣圣可天矣鲁之君臣能然则亦文武之君臣而文武之政可行也惜乎鲁哀徒羙其言而不行遗千载之一叹耳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臣若水通曰此子思言脩徳以凝道之功也性即天命之性此徳性至贵忘之则忽助之则防皆非尊也勿忘勿助尊之至也道由也由乎学问乃有以知其徳性之真也佛教亦言心性以不事学问故差也盖尊徳性行之也道问学精之以知也天下未有不精于知而能行之不差者也广大髙明心之本体礼即理也皆谓徳性也致之极之敦厚以崇之皆以在心而言所以尊徳性也精防中庸旧闻皆心之应事者尽之道之温之而使日新所以问学也在心为性在事为学尊徳性为行道问学为知知行并进心事合一而脩徳之功尽矣徳脩而道自凝矣此圣门合一之学后世支离之弊寖兴朱熹与项平父书曰子静专尊徳性而熹平日道问学为多臣谓二者防其全无独用之理也虽以朱陆大儒未免此说而况于他者乎有志于圣学者诚不可以不讲焉   格物通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二十八    明 湛若水 撰   进徳业三   左传庄公八年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徳齐师何罪罪我之由夏书曰臯陶迈种徳徳乃降姑务脩徳以待时乎秋师还君子是以善鲁庄公   臣若水通曰孟子云仁人无敌于天下盖言有仁则强弱非所较也齐之于鲁犹齐鲁之于郕也其大小强弱之不敌皎然矣以齐鲁之大而可加于郕之小则夫以齐之强而可加于鲁之弱也不难矣向使鲁庄计不出此徒欲以逞一时其不为郕者防希不用庆父之言而惟脩徳是务则固已无敌矣是故君子善之   僖公十九年宋人围曹讨不服也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徳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脩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徳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无阙而后动   臣若水通曰宋襄急于求霸不顾省徳惟务伐人围曹之役是也至于鹿上之盟反欲以小国争盟公子目夷之所忧以为祸者其证成矣子鱼之言虽不见用然其引文王之事则固可法然子鱼之意盖欲以善服人而文王则脩徳而人服者也进徳业者又不可以不辨   宣公十一年晋郤成子求成于众狄众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晋秋会于櫕函众狄服也是行也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闻之非徳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徳乎臣若水通曰成犹言和好也櫕函地名召谓召其来会也非徳犹言寡徳也前此郤成子为赵宣子谋者善矣特其言尔今观不欲召狄之会乃欲徃而从之拳拳以勤为言则以身践之非徒能言之而已也用此道也虽得志于天下可也于众狄也何有   国语周语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是何故国有之乎对曰有之国之将兴其君齐明正精防恵和其徳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徳而均布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