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通 - 第 13 页/共 59 页

梁武帝普通七年十一月丁贵嫔卒太子水浆不入口上使谓之曰毁不灭性况我在邪乃进粥数合太子体素肥壮腰带十围至是减削过半   臣若水通曰孝也者人之良心真切者也昭明丧母水浆不入孝心笃矣使有伊周为之师傅举先王养太子之道则商之太甲周之成王可为也惜乎一时之臣无以将顺之而徒区区于文艺之末也虽然元服既加之后懿徳彰闻卒之日朝野惋愕男女垂泣呜呼使天永其年国祚其可量哉   国朝洪武六年祖训录成于是颁赐诸王且录于谨身殿东庑乾清宫东壁仍令诸王书于王宫正殿内以时观省上因谓侍臣曰朕着祖训录所以垂训子孙朕更厯世故创业艰难常虑子孙不知所守故为此书日夜以思具悉周至防绎六年始克成编后世子孙守之则永保天禄茍作聪明乱旧章是违祖训矣侍臣对曰自古创业之主其虑事周详立法垂训必有典则若后世子孙不知而轻改鲜有不败故经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上曰日月之能乆照万世不改其明尧舜之道不息万世不改其行三代因时损益者其小过不及尔若一代定法具存不可轻改故荒坠祖绪防于亡夏颠覆典刑几于亡商后世子孙当思敬守祖法   臣若水通曰书云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我皇祖祖训之着即大禹之典则乎皇祖应天顺人肇造鸿业大经大法可以万世行之而无弊尤虑世逺纷更乃以心思之微着为一书以垂训后昆诚一代之定法也嗣皇守之可以永安宗社藩王守之可以长保富贵然欲法祖在于修徳也徳修即能敬守祖法聿追来孝矣   格物通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十六     明 湛若水 撰   畏民上   易屯象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臣若水通曰阳为贵隂为贱初九当屯难之时以阳而来居隂下为以贵下贱之象如是则羣隂归从之以济屯难故有大得民之象书曰民可近不可下君下视其民而不恤民斯逺矣以贵下贱近民之谓也故上爱民如子则民亦爱之如父母矣非畏民之君其能然乎   虞书大禹谟帝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防与守邦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臣若水通曰此乃帝舜命大禹之言元后大君也钦敬慎谨也可愿谓人心所可愿欲之事谓善也终絶也舜言可爱非君乎可畏非民乎众非君则何所奉戴是君诚可爱也君非民则谁与守邦是民尤可畏也其可以不敬乎人君当谨其所居之地敬修其所可愿欲者茍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则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不得其所至于困穷则君之天禄一絶而不复续岂不深可畏哉此又极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虽知其功德之盛必不至此然犹欲其战战兢兢无敢逸豫而谨之于毫厘之间此其所以为圣人之心也夫君之与民义虽相须而民尤为重不可不畏也人君知其可畏则能保其可爱否则可爱者不足恃矣夫禹以大圣帝舜所以戒之者如此况后世之君其可恃尊位以忽民哉   虞书臯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   臣若水通曰此臯陶陈谟于舜欲其敬民也威古文作畏明者显其善畏者威其恶上天也下民也敬者心无所慢也有土有民社者谓人君也臯陶言所谓天之聪明者非别有他视听也即民之视听便是天之聪明所谓天之明畏者非别有他好恶也即民之好恶便是天之明畏所以然者盖由天人同气上下一理通达流行更不分别故记亦曰人者天地之心民心所存即天心之所在故忽乎民即慢乎天也民若可忽也天顾可慢乎有天下民社之寄者可不知所以敬乎民而敬乎天哉我朝戒石之词曰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盖亦有见于此矣伏愿圣明体臯陶之言鉴祖宗之戒敬畏小民以承天心幸甚   夏书五子之歌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臣若水通曰此五子述禹之训也皇大也君之与民以势而言则尊卑殊分以情而言则一体相须故势踈则离离则下情亲则合合则近言其可亲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国之本本固而后国安其可以下之乎夫惟其势之不侔故难亲而易踈惟其情之相须故可亲而不可踈亲则民心归归则共戴而为人主踈则民心离离则孤立而为匹夫矣故曰民惟邦本譬如草木必先有根而后有榦而后有枝叶诗曰颠沛之掲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周书曰畏于民嵓为人主者可不存畏民之心乎   夏书五子之歌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臣若水通曰此亦五子歌以警太康之语予五子自称以寓警太康一能胜予者谓君失人心则为独夫独夫则愚夫愚妇皆可以胜我也三失者言所失者众也怨岂在明不见是图者民心怨背岂待其彰著而后知之当于事几未形之时而图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絶六马易惊以朽索而驭六马以喻其民心之难收为可畏之甚也愚夫愚妇人君孰不以为可防也然得其心则得天下失其心则失天下故黎民咸贰太康之所以失位也一能胜予之言岂不可验且民心之怨其上敢怒而不敢言岂待其昭著而后知之能于事几未形之时图之则能销其变乱于未然若其已成则噬脐何及虽悔何追君人者可不敬畏之哉五子此言最为迫切哀痛万世君人者所宜深玩猛省也   商书太甲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之言也后君也胥匡相正也辟君也言民非君则强凌弱众暴寡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则孤立于上谁与为君者言民固不可无君而君又不可无民君民一体相须如此为人君者可以不敬其民乎   商书太甲民罔常懐懐于有仁   臣若水通曰此亦伊尹告太甲之言也言民顺之则向逆之则背何有常懐惟有仁者则懐之盖仁者心之生理与物同体痛痒相闗得乎民心故民懐之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为人君者可不体仁以懐天下之民哉   周书泰誓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臣若水通曰此武王誓师之言也矜怜也言天矜怜于民凡民有所欲天必从之如民好善天则福其善民恶淫天则祸其淫故民欲亡纣则天意去商也必矣是故明君不畏方张之强敌而畏大可见之民心民心即天地之心也其可忽乎   周书康诰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徃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   臣若水通曰此武王告康叔之言最切于君道夫人主不爱其民皆由视民与吾身有形骸之隔故痛痒不相闗茍能视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则将无所不用其爱矣此大君宗子之责圣人一体之仁诚不可以不敬也又言天命虽甚可畏然诚则辅之民情虽大可见而小民防为难保若如恫瘝乃身则诚矣将见难保之民可保而可畏之天命亦辅之矣尽心云者如上文恫瘝乃身至诚恻怛而无一毫虚假之谓自安则不便于民好逸豫则有妨于政凡此皆不能尽心故又继之曰无康好逸豫为人君者先戒逸豫然后能尽心能尽心然后能视民如伤能视民如伤然后能保难保之民而天命归之矣可不加之意乎   诗唐风扬之水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臣若水通曰此诗见民情之向背不常可畏也桓叔将以倾人作诗兴起扬之水而言我亦闻其有命而不敢以告人也何哉盖以微弱而沃盛强人不克胥匡以生故欲叛而归之闻其命而不敢以告者为之隐也为之隐者欲其事之必成也呜呼人情至此亦甚可畏矣以此观之人主有国家者茍不能及时修德强仁以庇其人民惟昏淫自肆徒以奄奄之气而欲繋将散之人心不亦危哉故叛者固国人之罪而不能强于自治以致国人之叛者侯亦不得辞其责矣此为君者之所宜鉴也   商颂殷武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僣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臣若水通曰此诗颂髙宗之徳能畏民以受福也书曰天明畏自我民明威民之所以可畏者以其心也君之所以畏民者亦以同此心也五子之歌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御六马为人上者奈何弗敬此诗言上天监视于下非有耳目好恶也盖以民心即天心下民则甚可严畏也故髙宗则不僣不滥不敢怠遑盖以民虽至愚心与天通吾赏或僣是喜违于民也吾刑或滥是怒违于民也吾怠遑自恣是欲违于民也违民心者民心亦违之民心违之即天命违之矣髙宗畏民之心如此即所以畏天也故天命于下国而大建其福天人交相与也髙宗畏民而受福如此则后之人主忽民自尊恣其喜怒妄行赏罚民将叛之而天祸至矣古之圣君不敢侮鳏寡虐无告岂非畏天命邪   春秋庄公八年秋师还   臣若水通曰甚哉庄公之弃其民也庄公八年春帅师以次郎夏及齐以围郕厯三时而秋始还焉夫民吾赤子也驱之于锋刃之间固以置之死地矣又乆之以困苦是自戕其赤子也可谓仁乎民防常懐懐于有仁使三军懐不仁之怨则赤子皆敌国也一念向背之间尔可畏非民乎民可畏而不畏甚矣庄公之不仁也   僖公二年冬十月不三年春王正月不夏四月不   臣若水通曰诗称僖公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则诚贤君也其有志乎民审矣谷梁子曰不者勤也每时而一书闵也闵者有志于民者也夫国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知天之天者昌不知天之天者亡僖公忧民之忧惟惧民之失其所天君不能以独存也谓非有爱民之心者能之乎   礼记缁衣子曰大人溺于民夫民闭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   臣若水通曰人与天对天则理人则欲也闭于人者闭塞于人欲也鄙心者鄙陋之心也虽闭而鄙然至愚而神也故可以诚敬感以血气用事也故不可以慢易治君慢而纵欲而无敬爱之心斯乱亡继之矣故曰易以溺人也夫君犹舟也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溺舟故水可畏也民尤可畏也古之君子所以顾畏于民嵒者其以兹哉   缁衣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   臣若水通曰宇宙一气也君民一体也故君为心民为体心与体一也心庄以肃则容体舒且敬矣不容间也故志之所至气必至焉君之所好民必从焉心之全非自全也体全故也心之伤非自伤也体伤故也君之存亡以民心之存亡也一体而已矣知其体一所以仁也仁则民安而君安矣   论语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   臣若水通曰夫敬徳之聚也敬则合内外该心事通众寡物我两尽者也言约而义博齐家治国平天下尽之矣故安人安百姓不越乎修己以敬之一言而尽之尔子思曰君子笃防而天下平其亦有得于此乎此有人民百姓之寄者之所当知也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臣若水通曰恒人之情莫不以君为贵民为轻也殊不知社稷所以为民也君之所以为君者以有民也故无民斯无君矣无君斯无社稷矣战国之君率禽兽而食人肉至于争城争地则糜烂其民而不恤焉非惟有害于同体之仁其于固本寜邦之计亦踈矣孟子之言虽为当时发实为万世居民社之寄者告也   格物通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十七     明 湛若水 撰   畏民下   左传文公十三年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为邾子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茍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   臣若水通曰迁都大事也在书稽诸人神至再至三而后举孟子亦以太王之去岐为不得已盖民不可以轻动邾文公之迁绎虽未知其得已与否观其稽诸人神者始欲以民之利为利终欲以民之命为命其利其命无非为民其仁也夫彼徒犬羊其民者乌足以语此   国语周语召公曰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臣若水通曰山川所以宣地气而出财用犹口之宣人心而言善败广平曰原下湿曰隰下平曰衍有溉曰沃善谓民所善者败谓民所恶者阜厚也与语辞能防何言不乆也夫人君考徳必聼于民故百工陈諌庶人传语尝使之宣其情而勿壅也厉王乃使卫巫以监谤是壅民之口民将叛之亡无防矣为人君居民之上者慎勿壅其口以自溃也   周语内史过曰不亲于民而求用焉民必违之   臣若水通曰内史周大夫过其名用用其财力也人君臣妾兆民贡赋万国以势视之何者非其所当用财者民之心也失其民则失其心矣而欲用其财可得乎传曰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又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是故慈保恵懐薄敛轻徭亲民之谓也虢公动匮百姓以逞其违虽欲利将焉利哉内史过谓求用先于亲民此真君天下者所当法   周语单襄公曰书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回在礼敌必三让是则圣人知民之不可加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诸民然后庇焉则能长利臣若水通曰回邪也加犹上也先诸民先求民志也庇犹防也谓先安民然后自防也长利长有福利也夫人君居九重之上故常有轻视下民之心则凡纵欲以害民者无不至矣惟圣人之心能畏于民嵓而不敢忽故有不可上不可加之心则知所以畏矣传曰得乎丘民而为天子有天下者可不惧乎   汉和帝永元元年春窦宪将征匈奴待御史鲁恭上防曰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民者必有天报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防其言乎   臣若水通曰书云惟天恵民惟辟奉天故人君者体上天子恵之意而致之民者也则夫恵鲜子育如父母之爱子不伤其力则民心可得而天意亦可副矣茍以征发而伤民之力弃民之命其不逆天矣乎噫鲁恭之言其可谓知重民者矣   唐髙祖武徳九年九月上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与卿軰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也故设官分职以为民也   臣若水通曰君者食民之力民者赖君之治君而非民民而非君皆不能独生是上下相须以为命者也然民徒知畏君之势而君不知畏民之势此所以以私灭公民心不服而危亡至矣髙祖之言真可为万世人君之戒哉   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八月魏征曰臣观自古以来百姓愁怨聚为盗贼其国未有不亡者人主虽欲追改不能复全故当修于可修之时不可悔之于己失之后也盖幽厉尝笑桀纣矣炀帝亦笑周齐矣不可使后之笑今如今之笑炀帝也   臣若水通曰书云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故保天禄在于裕民裕民在于敬修可愿可愿者善也天理也人君不修其善端则天理日防纵欲日甚民生日困饥寒日迫愁怨日生其相去而为盗也必矣君位其可保乎魏征谓修于可修之时是矣独未闻其引君当道志于仁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尔为人君者尚当正其本焉   后梁均王龙徳二年十二月王李存朂以魏博观察判官晋阳张宪兼镇冀观察判官权镇州军府事魏州税多逋负王以让司録济隂赵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时当平河南王怒曰汝职在督税职之不修何敢预我军事季良对曰殿下方谋攻取而不爱百姓一旦百姓离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况河南乎王恱谢之自是重之每预谋议   臣若水通曰孟轲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夫财者民之心王方谋攻取乃急于征税而不爱百姓是欲用民力而先伤民心也倒戈之祸皆鹿台钜桥伤心之民为之也可不畏哉后之为君者宜鉴季良之言   贾谊新书曰君子之富贵也至于子孙而衰则士民皆曰何君子之道衰也数也不肖暴者祸及其身则士民皆曰何天诛之迟也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臣若水通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民之公是公非其可畏哉是故君子之泽没世不忘何其长也小人之祸时日曷防何其速也书曰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吁抑孰知惟日不足者乃自促其祸也邪   刘向説苑曰武王问政于尹逸曰吾何徳之行而民亲其上对曰使之以时而敬顺之忠而爱之布令信而不食言王曰其度安在对曰如临深渊如履薄氷王曰惧哉对曰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善之则畜也不善则仇也若何其无惧也   臣若水通曰民心之向背善恶而已矣所谓善者敬忠信而已矣所以行敬忠信者临深履薄之心而已矣书曰兢兢业业其谓是乎人君恒存兢业之心则能敬忠信于天下之民而民归之矣否则民将不背而为仇乎宜武王闻之而发惧哉之叹也欤   韩愈曰财已竭而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其不去为盗也亦幸矣   臣若水通曰民之为盗非天性然也饥寒迫之也民之饥寒非自致然也赋敛剥之也传曰文王视民如伤夫如伤者如伤己也书曰恫瘝乃身使为人上者视民之饥寒如疾痛之在身视民之伤如伤己焉则必不至于暴敛以自伤痛矣夫痛痒不相闗谓之不仁也是故惟仁君然后能畏民矣   宋仁宗至和元年春正月京师疫内出犀角二令太医和药以疗民其一通天犀也左右请留供服御帝曰吾岂贵异物而贱百姓哉立命碎之   臣若水通曰君道以尧舜为至治道以唐虞为至仁宗立碎通天犀以疗民疫此即宣王不忍觳觫之心足以王矣使当时有能将顺其美推召灾之由而反求致中和之道则尧舜可为矣况天下之疫或有如京师而通天犀亦不能尽天下之药剂也邪遂使帝心以此为至左右以此为难仁宗之不得为尧舜者其无格心之臣矣   宋儒程颢尝言郑戬作县定民陈氏为里正既暮有姓陈人乞分居戬立笞之曰安有朝定里正而夕乞分居既而察之乞分居者非定里正也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母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误认其意者何也诚心爱敬而已若使爱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错误之有   臣若水通曰记云若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夫父子之爱天性也诚心而爱敬之则志意嗜欲未有不得者也若夫喜怒之私先横于胷中则刑及无辜而爵及恶徳者将无所不至矣岂直错挞人而已哉此忽民而不知爱敬者之咎也   程颢作县凡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常曰颢常愧此四字   臣若水通曰视民如伤此文王之所以圣也如伤者如伤己也夫视民之伤如伤己焉一体之仁也仁之至也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语曰不仁便是死汉不知痛痒痛痒相闗此文王视民如伤之心也为人君欲师文王者当因程颢之言以求恵鲜之仁则仁不可胜用矣   程頥应诏上英宗皇帝书云百姓穷蹙日以加甚而重敛繁赋消削之不息天下户口虽众而自足者益寡司牧者治其事尔非有师保左右之也其善恶勤惰趋利避害或昧而反之一从其自然而困之陷之之道又非一涂人用无聊茍度嵗月驱之于治则难格率之于恶则易揺民惟邦本本根如是邦国奈何民无生业困极则虑生不渐善教思利而志动乗间隙则萌奸宄逼冻殍则为盗贼今兹幸无大故尚尔茍安设或遇大饥馑有大劳役奸雄一呼所在必应以今无事之时尚恐力不能制况劳扰多事之际乎天下安危寔系于此臣若水通曰记云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民犹水也水能载物亦能溺物故君之防民如防水也防之于未溃也易防之于既溃也难语曰愿主君无得罪于羣臣百姓其防民之至也夫   张栻经筵讲毕复进有云天生民以立君非欲其立乎民之上以自逸也盖欲分付天之赤子而为之主人主不以此为职分以何为职分人主不于此存心于何所存心若人主之心念念在民惟恐伤之则百姓之心自然亲附如一体若在我者先散了此意思与之不相管摄则彼之心亦将泮涣而离矣可不惧哉   臣若水通曰物我一体天之道也故其感应也如响君之于民也其心聚则民心亦聚其心散则民心亦散所谓至愚而神者也书曰元后作民父母有父母之心则无念而不在民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而民焉有不父母其君者乎是故得为元后者得父母之道也得父母之道者得其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得民心者得吾之心也为大君者可不念乎   国朝洪武十五年七月庚戌上谓翰林院学士宋讷曰朕每观尚书至敬授人时尝叹敬天之事后世中主犹能知之敬民之事则鲜有知之者盖彼自谓崇髙民皆事我者分所当然故威严日重而恩抚寖薄所以然者只为视民轻也视民轻则与己不相干而畔涣离散惟能知民与己相资则必无慢视之故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防与守邦古之帝王视民何尝敢轻故致天下长乆者以此而已   臣若水通曰书云抚我则后虐我则讐民以为讐则后非其后矣故得乎丘民为天子失乎丘民为匹夫民不亦可重乎不亦可畏乎书曰弗畏入畏故在于人君一念之防尔君心知畏仁以抚之则戴之为君君心弗畏不仁以虐之则叛而为讐自古之治乱兴亡未有不在是也皇祖谕宋讷及此真知君民一体而得兴邦致治之本为万世之所当法也欤   洪武十八年七月上问近臣今天下百姓安否左春坊左赞善刘三吾对曰赖陛下威徳四方无虞盗贼屏息比嵗丰登民皆安乐上曰天下人民之众岂能保其皆安朕为天下主心常在民惟恐其失所故每加询问未尝一日忘之三吾对曰圣心拳拳若此恩徳之及民者深矣上曰恩徳亦非徒然医如卢扁不施药石病不自瘳匠如公输不施绳墨木不自正君如尧舜无纪纲法度之施而但曰恩徳所谓徒善不足以为政也   臣若水通曰传云圣人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皇祖心常在民每问安否可谓竭仁心矣犹欲施于纲纪法度之间所谓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乎惜乎当时侍臣不能将顺其美而徒以谀言进也圣明统理民物尚当以圣祖之心为心   永乐元年十二月太宗皇帝宴闲顾问侍臣曰今一嵗又终外间军民安否如何对曰陛下临御以来所施无非仁政今军民皆安正太平无事之时曰太平岂易言朕惟遵皇考成宪以为治如得旸时若年谷丰登兵革不兴兆民安乐朝无奸邪然后可为太平无事臣若水通曰君民一体民安则君安民危则君危其相闗有如此者后世昏主以秦越视之不亦异乎此所以治日少而乱日多也惟我太宗皇帝方嵗云暮念及军民安否而不敢以太平自居所谓视民如伤者邪其仁天下之心何其至哉圣子神孙万代当鉴也书曰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惟圣明留神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