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质疑 - 第 55 页/共 62 页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上辟音璧下辟音僻豳风七月隂与冲韵此终与谌韵俱未详集注终诸深反】赋也 欧阳氏曰荡荡广大貎 孔疏曰上帝者不敢斥王也 毛传辟君也 朱注疾威犹暴虐也郑笺辟邪也烝众也 苏氏曰谌信也
朱注荡荡之上帝乃下民之君也今此疾威之上帝其命乃多邪辟何哉葢天生众民其命有不可信者降命之初本无不善而人鲜能以善道自终是以致此大乱使天命亦罔克终也刘康公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严氏曰言人自不为善非天赋予以恶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曾是彊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滔徳女兴是力【滔今本作慆】
赋也 朱注此设为文王之言也 毛传咨嗟也彊御彊梁御善也 李氏曰掊克掊敛克深也 毛传服事也滔慢也 苏氏曰力任也
苏氏曰召公知厉王之将亡故为此诗托于文王所以咨嗟商纣者言朝廷在位服事皆彊御掊克之人所谓滔徳也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兴而任之何哉
欧阳氏曰此章以下乃条陈王者之过恶言此皆殷纣之所已行文王咨嗟以戒于初而厉王践而行之于后也 钱氏曰从来酷吏与聚敛之臣未有不相济为恶者诗所以刺彊御掊克之在位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宼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赋也 朱注而汝也义善怼怨也 郑笺式用侯维也 朱注作诅同诅祝怨谤也 毛传届极究穷也孔疏女秉事之臣当用善类反任彊御众怼为恶
者作为流言谤毁贤者以之对上使上不得用之而宼盗攘窃为奸宄者王反信之使用事于内 朱注是以致怨谤之无极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徳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卿古音羗】赋也 郑笺炰烋自矜气健之貎 朱注背后也侧左右也 毛传陪贰也
朱注多为可怨之事而反自以为徳前后左右公卿之臣皆不称其官如无人也 许氏曰曰背曰侧小臣也曰陪曰卿大臣也 李氏曰乱世之君是非颠倒邪正错迕无人以辅弼之故也 顾氏曰由无人故不明是责在辅弼也亦由不明故无人是责在举错也 辅氏曰吕正献公言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赏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所谓敛怨为徳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式止晦上去入通韵夜音豫】
赋也 孔疏饮酒齐色曰湎 朱注式用也 苏氏曰止容止也
虞惇曰言天未尝以酒湎女乃女自为之惟不义之是从是式纵饮败度如此之极也 孔疏既愆女之容止又无明无晦饮酒不息呌号讙呼使昼日作夜不视政事此所以大壊 汉书班伯曰沈湎于酒防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顾氏曰各章商字不入韵独此章入韵诗人用韵因心自然不胶于一如此】赋也 毛传蜩蝉螗蝘也奰怒也不醉而怒曰奰孔疏覃延也 朱注鬼方逺夷也
郑笺饮酒号呼之声如蜩螗之鸣其笑语防防如汤之沸羮之方熟君臣失道如此无小无大莫不皆近丧亡矣时人化之尚欲从而行之不知其非 王氏曰昏乱如此故内自中国外及鬼方莫不怨怒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聼大命以倾【旧古音忌时旧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非上帝为此不善之时乃殷不用旧致此祸耳老成人旧臣也典刑旧法也 王氏曰虽无老成人与图先王旧政然典刑尚在可循守也而曾莫之聼大命所以倾也 郑笺老成人谓若伊尹伊陟臣扈之属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掲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去入通韵】
赋也 毛传颠仆沛防也 郑笺掲蹶貎拨犹絶也夏后谓桀也
郑笺大木掲然将蹶枝叶未有折伤其根本实先絶苏氏曰譬如商周之衰典刑未废诸侯未畔四夷
未起而其君不义以自絶于天莫可救止也言商之鉴在夏则周之鉴在商明矣 欧阳氏曰穆公作诗之时周未亡也然知其必亡者以王为无道本根先壊也非独周之鉴殷殷之初兴亦鉴夏之亡矣谓今既然则后之兴者当又鉴厉王也此伤之至痛也荡八章章八句
虞惇按诗二章以下皆托为文王咨纣之辞未尝斥厉王也天降滔徳郑笺云厉王施倨慢之化女羣臣相与而力为之误矣卒章本实先拨喻国家根本拨壊而郑云纣之官职虽俱存纣诛亦皆死亦误也今参诸説正之
抑衞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
楚语昔衞武公年数九十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老髦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谏居寝有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师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警也其没也谓之叡圣武公韦昭云懿即大雅抑之篇也抑读曰懿 侯包曰衞武公刺王室亦以自戒行年九十有五犹使人日诵是诗而不离于其侧吕氏曰史记载武公以宣王十六年即位国语亦称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自警于是説者遂以此诗为追刺厉王今考其辞如曰其在于今曰匪面命之曰聼用我谋决非追刺之语史记国语殆未可据一以诗为正可也 钱氏曰按此当是刺幽王之诗武公当厉王时年尚防稚不应作诗刺王若云事后追刺暴杨先王之恶尤非臣子之义篇中于乎小子等语应是老成耆旧之言计幽王距厉王所几百年矣武公为幽王卿士已在耄年幽王初政昏乱已着武公追维徃事以明鉴戒故曰告尔旧止曰言示之事曰曰丧厥国取譬不逺举厉王之事以为幽王戒故序诗者以为刺厉王其实此诗之作在幽王时也然则史记国语之言固亦未尝不可据矣 虞惇按此诗以为刺厉王者序说也武公当厉王时年尚防稚未为诸侯不应作诗刺王则序説未可据也以为追刺厉王者孔頴达之説也武公当幽王平王时入为卿士无縁暴扬先王之恶而追刺之诗文其在于今亦非追刺之语则孔说未可据也以为武公耑以自儆絶非刺王者朱子之说也考诗意乃托于自警以刺王其自儆者即所以刺王也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聼用我谋庶无大悔若专以自儆不必设为我尔之辞朱子于小序多诋排之故其说如此是亦未可据也据史记厉王在位三十七年又共和十二年武公以宣王十四年即位而国语称武公年九十有五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则此诗之作当在平王之时而诗中一则曰于乎小子再则曰于乎小子其非斥厉王可知而武公年已逾耄亦不得自称曰小子其非专以自儆亦可知也惟李迂仲以为刺幽王而近世郝敬钱澄之力主之考其时世似为切合然诗传无明文亦未敢以遽定诸家训释多云刺厉王故今仍其旧而附载钱氏之説以备参考云 又按小雅棠棣之诗周官伤管蔡而作也而左传云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杜预云周公作诗召公歌之郑氏答赵商云凡赋诗者或造篇或诵古是知赋诗诵古亦可云作据国语武公年九十有五犹使人日诵是诗则是诗之作葢已久矣意者是诗之作本刺厉王国史轶其作诗之人武公以其言有可以自儆故使人朝夕诵之至老而不衰序诗者即以此为武公之作如左传所云召穆公作棠棣之诗之类未可知然亦未敢臆定也
抑抑威仪维徳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疾戾去入通韵】
赋也 毛传抑抑密也隅廉也 朱注哲知也 毛传职主也 朱注戾反也
郑笺人密审于威仪抑抑然是其徳必严正也古之贤者道行心平可外占而知内如宫室之制内有绳直则外有亷隅 王氏曰徳譬则宫城也仪譬则隅也视其隅则宫城之中可知矣有诸中必形诸外故也 欧阳氏曰靡哲不愚者哲人不自修慎则习防于昏愚书所谓惟圣罔念作狂也众人性本善而不明不能勉自开发而终于昏愚譬人之疾是其不幸也哲人性明而本善惟不自修慎习防于过恶终为愚人则自戾其性矣此泛论人之善恶贵乎自修慎以讥王之丧厥徳亦以自警其怠忽也 李氏曰威仪者徳充之符非声音笑貎为也慎于威仪则为哲人忽于威仪斯为愚人哲愚之分慎不慎之间而已吕氏曰此诗以威仪为主乃自古论修身者之所
同葢至切近莫过于此也
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徳行四国顺之訏谟定命逺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下四句韵未详】
赋也 郑笺竞强也 朱注觉直大也 毛传訏大谟谋也 朱注命号令也 郑笺犹图也 毛传辰时也
朱注天地之性人为贵能尽人道则四方皆以为训有觉徳行则四国皆顺从之 欧阳氏曰莫强于人以一身而训道四方所谓以天下为已任能自强者也徳行修着可以服四国所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也 严氏曰其于政事必有訏大之谋以坚定其命令谓先定大计也 吕氏曰所谋不止一身而计天下之安危不止一时而监百世之损益是大其谋也既訏谟以定命矣犹未敢轻出也复长虑却顾思其所终思其所然后以时而播告焉 苏氏曰政事既修又能敬其威仪以为民之法则所以为国者略备矣 虞惇曰此及上章皆泛论修徳慎身之要也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徳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酒与绍韵政与刑平去通韵如车攻之五章也今字不入韵】
赋也 郑笺今今王也 兴犹尊尚也 朱注湛乐从惟湛乐之是从也 毛传绍继也 郑笺敷广也毛传共执刑法也
王氏曰为人子孙当绍祖考广求先王之道而恪守其法度今王不能然 欧阳氏曰此章专以刺王也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埽庭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赋也 郑笺肆故今也 朱注弗尚厌弃之也沦防胥相也 毛传洒洒章表也 苏氏曰戒备戎兵作起也 郑笺逷治也
苏氏曰天不尚厉王之行君子忧之恐其如泉之流相防以就亡竭故教之使修其政事以自救 朱注内自庭除之近外及蛮方之逺细而寝兴洒埽之常大而车马兵戎之变虑无不周备无不饬 郑笺时中国防弱故复戒将帅修治军实用备兵事之起用治九州之外不服者 虞惇曰此章告之以自治之道也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度虞平去通韵为音譌】
赋也 朱注质成也定也 苏氏曰侯度天子御诸侯之度也 郑笺柔安嘉善也 毛传玷缺也苏氏曰天子茍内失其人民而外慢其诸侯则将有不虞之祸起夫怨不在大言语之不慎威仪之不敬即祸之所由起也故又以斯言之玷殷勤戒之 孔疏玉之缺尚可磨鑢而平若政教一失遂徃而不可改为王者安危在出令故特宜慎之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徳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舌逝去入通韵雠报平去通韵首二句无韵】
赋也 毛传扪持也 孔疏朕我也 郑笺逝徃也朱注雠答也 郑笺惠顺也 孔疏朋友诸侯及
卿大夫小子庶民之子弟也承奉也
苏氏曰王无得轻易于发言无曰茍如是而已虽无有执持吾舌者然而言不可以妄出也何者言行之出未有不反报之者也茍能顺于朋友以至庶民小子则民思戴其子孙绳绳而不絶矣 朱注皆谨言之效也 李氏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施报必然不可掩也惠之所及子孙且受其福则怨之所及子孙亦受其祸可不慎与 虞惇曰此二章戒之以慎言也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顔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赋也 毛传辑和也 郑笺遐逺愆过也 朱注尚庶几也 毛传室西北隅谓之屋漏格至也 吕氏曰思语辞 郑笺矧况射厌也
许氏曰视尔与君子为友和柔其顔色以相接岂不逺于过愆然此乃显明之地可勉强而为之相尔在室中屋漏不与物交之际庶几亦戒惧而无愧于心则善矣勿谓暗室屋漏人莫我见也人虽不见鬼神其见之矣 朱注鬼神之妙无物不体不显亦临犹惧有失况可厌射而不敬乎 黄氏曰所谓神者非必求于杳防不可见之中当自察于吾心昭昭不可欺之际葢吾心之不可欺者即神也人可欺而心不可欺故中庸曰诚之不可掩 钱氏曰按庄子为不善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非之为不善于幽暗之中者鬼神得而责之君子无人非无鬼责 吕氏曰此章戒王以内外交修也
辟尔为徳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僣不贼鲜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小子赋也 李氏曰辟君也 郑笺止容止也 毛传僣差也 朱注贼害也 毛传童羊之无角者虹溃也郑笺礼天子未除丧称小子 黄氏曰周公称成
王为孺子召公亦曰冲子称君为小子葢自古老成人之常
苏氏曰人君茍修其徳而慎其容止无僣伪残贼之行则民鲜不以为法矣譬如投之以桃而报之以李不可诬也今王无其实而欲求民之法之是童羊而求其角人谁信汝哉徒自溃乱而已 王氏曰童无角理譬我施恶无报我以善之理 朱氏曰投桃报李言理之必有者以勉之也彼童而角言理之必无者以戒之也 虞惇曰此章告之以修德之效也
荏染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徳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僣民各有心【人与言韵僣与心平去通韵行字不入韵】
兴也 朱注荏染柔貎 孔疏缗纶也以丝为纶被之木以为弓也 毛传话言古之善言也 郑笺覆反也僣不信也
郑笺柔忍之木则被之弦以为弓寛柔之人则能为徳之基言内有其性乃可以成徳 张氏曰柔忍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人乃徳之质 真氏曰有温恭之基乃能聼言而进徳 郑笺语贤智之人以善言则顺行之告愚人反谓我不信民心不同如此 虞惇曰此章告之以聼言也
于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臧善也 孔疏否恶也提拽也 毛传借假也 孔疏盈满夙早也 毛传莫晚也
郑笺于乎伤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手携之亲示以事之是非庶其睹之而悟非但对面语之亲提撕其耳庶其志而不忘此言教道之熟不可启觉也假曰王尚防少未有所知亦已抱子长大矣不防小也朱注人若不自盈满能受教戒则岂有早知而反晚成之理 欧阳氏曰由王心自满故教不可入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诲尔谆谆聼我藐藐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惨读作懆平上去入通韵】
赋也 孔疏梦梦昏乱也 毛传惨惨忧不乐也欧阳氏曰谆谆款诚也 毛传藐藐然不入也 严氏曰聿遂也 毛传耄老也
郑笺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无可乐也视王之意梦梦然我心之忧惨惨然愬其自恣不用忠臣也我教告王语谆谆然王聼聆之藐藐然 欧阳氏曰君暗于上臣忧于下臣言甚至君聼甚忽不以为徳而反以为罪 许氏曰借曰王未有知亦遂至于耄矣言及今不能改过且将因循忽而既耄也 孔疏传所谓老将至而耄及之也 虞惇曰此二章皆刺王之拒谏也
于乎小子告尔旧止聼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逺昊天不忒回遹其徳俾民大棘【上四句平上通韵】
赋也 郑笺止辞也 朱注忒差也遹僻棘急也欧阳氏曰我所告尔者非妄言皆据旧事之已然者庶几聼我犹可不至于大悔也 朱注天运方艰难将丧厥国矣我之取譬夫岂逺哉 张氏曰天道福善祸淫无有差忒王方为邪僻之行使民困急而无告其丧厥国也必矣 虞惇曰此章丁宁反覆戒以聼言修徳之意 钱氏曰告尔旧止者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取譬不逺者厉王流于彘其事不逺当以为鉴也荡之诗戒厉王取鉴于殷此诗戒幽王取鉴于厉其意一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虞惇按此诗郑笺颇多曲说如以靡哲不愚为佯愚畏罪以质尔人民二句为戒乡邑大夫及邦国之君以相在尔室为助祭在宗庙之室其尤甚者以童羊喻皇后而角者喻于政事有所害此之纰缪不可从也集注不主刺王故其说畧见抵牾今博采诸家订之如彼泉流今本作流泉依唐石经及国子鉴注疏本改正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郑笺芮伯畿内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 孔疏书序云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武王时也顾命同召六卿芮伯在焉成王时也桓九年王使虢仲芮伯伐曲沃桓王时也此又厉王之时世在王朝常为卿士故知是畿内诸侯也书序注云芮伯周同姓国在畿内则芮伯姬姓也左传周芮良夫之诗曰大风有隧周书有芮良夫之篇则知字良夫也申公説芮良夫伤厉王之失国而作是诗 虞
惇按厉王三十七年国人畔袭王王奔彘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乃立太子静是为宣王朱子云诗有灭我立王之语则是诗之作疑在共和时也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填音尘矜居银反上六句隔句韵】
朱注比也 毛传菀茂貌 钱氏曰侯维也 毛传旬均也言隂均也 苏氏曰刘残也 毛传瘼病也郑笺殄絶也 朱注仓兄犹怆怳也 毛传填久
也 郑笺倬明大貎 毛传昊天斥王者也
苏氏曰桑之为物其叶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尽无黄落之渐故诗人取以为比言周之盛时如柔桑之茂其隂无所不徧至于厉王肆行暴虐以败其成业则王室忽焉雕弊如桑之既采民失防而受其病故君子忧之不絶于心悲之益久而不已遂号天而诉之也 郑笺昊天倬然明大而不矜哀下民怨愬之言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歩斯频【隔句韵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骙骙不息也夷平泯灭也 王氏曰黎黑也犹言黔首也 郑笺具俱也灾余曰烬 陈氏曰歩犹运也 毛传频急也
苏氏曰厉王之乱天下征役不息故民见其车马旌旗而厌苦之 欧阳氏曰祸乱日生而不夷无国不见泯灭民黎皆为灰烬 陈氏曰于乎可哀兮国运如此之频促也 朱注自此至第四章皆征役者之怨辞也
国歩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徃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竞古其两反梗古古盎反隔句韵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蔑无资财也 郑笺将养也 毛传疑定也 朱注疑如仪礼疑立之疑徂亦徃也竞争也毛传厉恶梗病也
陈氏曰国运困穷天不我养止则不知所安行则不知所徃 许氏曰夫秉心无竞者君子之道也谁实生此祸阶而使至今为病乎 欧阳氏曰意者祸有根源其所从来也逺矣其实刺祸由王致也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此章亦隔句韵独东字不入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宇居僤厚也 郑笺痻病也 毛传圉垂也
郑笺此士卒从军久劳苦自伤之言 孔疏多矣我之所遇甚病也急矣我之在边垂甚劳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吿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赋也 毛传毖慎也 郑笺况滋也恤亦忧也 朱注序爵辨别贤否之道也 郑笺执热手持热物也朱注逝语辞
李氏曰王岂不谋且慎然乱日滋而国日削者以王之谋非所谋而慎非所慎也 郑笺我语女以忧天下之忧教女以次序贤能之爵其为之当如手持热物之用濯谓治国之道当用贤者 苏氏曰谁能执热而不以濯者贤者之能已乱犹濯之能觧热也否则其何能善相与入于防溺而已 张氏曰爵未尝无序也序之者使贤者尊不肖者卑而已召旻曰彼疏斯粺不能序爵故也 虞惇曰此章告之以用贤已乱也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用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寳代食维好【上四句隔句韵】
赋也 毛传遡乡僾唈也 郑笺肃进也 毛传荓使也
苏氏曰君子视厉王之乱闷然如遡风之人唈而不能息虽有欲进之心皆使之曰世乱矣非吾所能及也于是退而稼穑尽其筋力与民同事以代禄食而已当是时也仕进之忧甚于稼穑之劳故曰稼穑维寳代食维好言虽劳而无患也 虞惇曰此章刺王不用贤而贤者去也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后六句隔句韵】
赋也 郑笺虫食苖根曰蟊食节曰贼痒病也恫痛也具皆也 毛传赘属荒虚也 王氏曰穹苍天也穹言形苍言色也
欧阳氏曰天降丧乱将灭亡我王室而又蝗螟为灾稼穑尽病 李氏曰痛此中国之民皆相连属至于空虚无不被其祸而王之羣臣无有肯陈力以念天祸者由王不能用贤也 张氏曰前言稼穑代食今至于稼穑卒痒民穷而财尽安得不乱乎 虞惇曰此章言贤者既去无人以救乱也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首二句无韵】
赋也 郑笺惠顺宣徧犹谋也 朱注相辅也郑笺惟至徳顺道之君为百姓所瞻仰者乃执持正心举事徧谋于众考慎辅相而用之言择贤之审彼不顺道之君自多足独谓已之所任皆善也不复考慎自有肺肠行其心之所欲乃使民尽狂惑是又不宣犹 李氏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一人曰贤矣天下不以为贤也惟明君公天下之好恶而慎用之此治乱所由分也 虞惇曰此章言用人公私之得失也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譛不胥以谷人亦有言进退维谷【林谮平去隔句韵】
兴也 毛传甡甡众多也 郑笺譛不信也谷善也毛传谷穷也
郑笺视彼林中其鹿相辈耦行甡甡然众多今朝廷羣臣皆相欺背不相与以善道曾鹿之不如也前无明君郤廹罪役故进退皆穷也 虞惇曰此章言贤人不用而为小人所困也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上去通韵】
赋也 郑笺覆反胡何也
毛传瞻言百里逺虑也 郑笺圣人见事逺所视而言者百里而王不用愚暗之人见事浅近耳王反迷惑信之而喜我非不能别白言之然不言之何也畏惧犯顔得罪 孔疏刺王亲愚逺圣虐而拒谏 虞惇曰此章以下皆刺王不用贤而用小人以致乱也
维此良人弗求弗廸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赋也 毛传廸进也 郑笺贪犹欲也 孔疏荼苦菜毒螫虫喻恶行也
郑笺国有善人王不求索而进用之有残忍为恶之心者反顾念而重复之忽贤者而爱小人故民苦王之政欲其乱亡安为荼毒之行也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谷维彼不顺征以中垢【垢古音古上入通韵】
兴也 毛传隧道也 郑笺式用谷善征行也 朱注中隠暗也垢汚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