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质疑 - 第 60 页/共 62 页
德夫以言为未足而明言之未足以言祖之道而言祖之烈未足以言德之妙而言德之成则亦以太甲始进于学故也 春秋传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犹无不难也无不惧也敬之一章十二句
虞惇按郑以命不易哉为吉凶不变易曰监在兹为转运日月施其所行皆非也学有缉熙于光明云学于有光明之光明者谓贤中之贤也尤迂曲不可通説已见大雅文王篇至云成王自知未能成文武之功周公始有居摄之志更属衍説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行事岂待祭庙见羣臣自陈不能然后摄政耶其亦固哉髙叟之为诗矣
小毖嗣王求助也
孔疏周公还政之后成王因祭在庙而求羣臣助已诗人述其事而作歌 郑笺毖慎也天下之事当愼其小小时不愼后为祸大 张氏曰成王惩周公之事将毖后患而求助于羣臣何也盖昔之不知周公出于无助故也成王在廷之臣圣莫如周公而贤莫如召公周公之为师召公固不説之矣召公且不説则在廷之臣岂复有能辨而言之者此成王所以惩前日之无助而将毖后患首之以求助者宜也破斧刺朝廷之不知盖举朝廷而刺之夫举朝廷之不知则孰为成王之助哉
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蜂虫一韵鸟蓼一韵】赋也 郑笺惩艾也 王氏曰荓使也蜂小物而善螫 郑笺肇始允信也 毛传桃虫鹪也鸟之始小终大者 陆氏曰鹪鹩之雏化而为雕故俗语鹪鹩生雕 郑笺拚翻也 孔疏蓼苦菜也
郑笺始者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国成王信之而疑周公至后三监叛而作乱周公以王命举兵诛之歴年乃已故今周公归政成王受之而求贤臣以自辅助也曰我其创艾于往时矣畏愼后复有祸难也曹氏曰成王之遇辛螫也岂有使蜂螫之者哉实自求之而已 严氏曰我今始信桃虫之防能翻飞为鸟言小物之能成大不敢不毖也 朱注荓蜂而得辛螫信桃虫而不知其能为大鸟此其所当惩者也许氏曰莫予荓蜂自求辛螫在我有间物得以乘
之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事机不谨变必至于大刘氏曰不以蜂为小而后无辛螫之患矣不信其为桃虫之小则后无拚飞之患矣 苏氏曰予方未堪家难而又集于辛苦之地羣臣奈何舎我而弗助哉顾氏曰蜂以比三叔桃虫以比武庚集于蓼谓武
王之丧也
小毖一章八句
虞惇按莫予荓蜂二句郑笺误以多难为众难成之事亦非是集于蓼指三监及淮夷之叛不若顾梦麟説为长
载芟春借田而祈社稷也
郑笺借田甸师氏所掌王载耒耜所耕之田天子千畞诸侯百畞借之言借也借民力治之故谓之借田 孔疏万民之业以农为本五礼之事惟祭为大以天子之贵亲执耒耜所以劝农业也祭之所奉必用已力所以敬明神也借田之礼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庶人终于千畆王一耕之而使庶人芸芓终之是借民力治之也月令孟春天子躬耕帝借仲春择元日命民社社与耕籍异月而俱在春故以春总之祭法王为羣姓立社曰泰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此为百姓祈祭当主于泰社其稷与社共祭亦当谓泰社社稷焉 虞惇按陈氏礼书社祭五土之示稷祭五谷之神稷非土无以生土非稷无以见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王社侯社无预农事皆不置稷大社国社则农之祈报在焉故皆有稷也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緜緜其麃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柞泽一韵耘畛一韵伯旅上入一韵以妇士耜亩一韵活逹杰一韵苗麃一韵济积秭醴妣礼上去一韵香光一韵馨宁一韵后三句无韵谷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除草曰芟除木曰柞 孔疏泽泽土觧也耘除草也 郑笺隰新发田也畛旧田有径路者也 毛传主家长也伯长子也亚仲叔也旅子弟也郑笺强有余力者周礼曰以强予任民 毛传以用也孔疏能左右之曰以太宰所谓闲民转移执事者
若今时佣赁也 李氏曰嗿众饮食声也 郑笺馌馈饟也媚爱也 严氏曰依就也 朱注士夫也 毛传略利也 王氏曰俶始载事也 郑笺实种子也函含活生也 苏氏曰驿驿苖生貌 郑笺达出地也 王氏曰厌受气足也 郑笺杰先长者也厌厌众齐等也 孔疏緜緜详密也 毛传麃耘也 苏氏曰济济人众貌 郑笺有实实成也 朱注积露积也 毛传飶芬香也椒犹飶也胡夀也且此振自也郑笺成王之时万民乐治田业将耕先始芟柞其草木土气烝达而和耕之则泽泽然解散于是耘除其根株軰作者千耦言趋时也或往之隰或往之畛父子余夫俱行强有余力者相助又取佣赁务疾毕已当种也 严氏曰当馌饷之时有嗿然饮食之声其夫则爱其妇其妇则就其夫言相慰劳苦也 孔疏农人既去草木根株乃更以此利耜始耕于南亩以种其百谷此谷之种实皆含当生之活气从土中驿驿然而出乃有厌然而特茂者其杰立之苗也厌厌然而长大者其齐等之苖也于是农人緜緜然而麃耘之以至于大熟则获刈之济济然有成实而积聚者万亿及秭之多取之以为三种之酒五齐之醴进予先祖先妣又以防合其百礼为祭祀燕飨之用苏氏曰此芬香之酒醴以燕飨宾客则邦家之光也以养耆老则胡考之所以安也 朱氏曰非独此时有此稼穑之事非独今时有今丰年之庆盖自极古以来已如此矣
载芟一章三十一句
虞惇按朱注此诗未详所用大约与丰年相似今从序
良耜秋报社稷也
黄氏曰祈报上帝之诗其辞畧畧者所以尊之也噫嘻丰年是也祈报社稷之诗其辞繁繁者所以亲之也载芟良耜是也 朱注或疑思文臣工噫嘻丰年载芟良耜诸篇即所谓豳颂也详见豳风及大田篇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饟伊黍其笠伊纠其镈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寜止杀时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耜畆一韵女筥黍一韵纠赵蓼杇茂上去一韵挃栗栉室一韵盈宁一韵角续一韵末句无韵谷活韵未详】
赋也 孔疏畟畟严利也 郑笺良善也瞻视也或来瞻女谓妇子来馌者也 朱注筐筥饟具也 毛传笠所以御暑雨也 苏氏曰纠然笠之轻举也 毛传赵刺也 陆氏曰薅防田草也 孔疏荼陆秽也 毛传蓼水草也挃挃获声也 朱注栗栗密也 毛传墉城也 朱注栉理髪器也 郑笺百室一族也 孔疏周礼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 毛传黄牛黑唇曰犉 孔疏地官牧人隂祀用黝牲隂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社稷当用黝而用黄者正礼用黝至于报功以社是土神故用黄色仍黒唇也 郑笺捄角貌毛传社稷之牛角尺似嗣也 朱注续续先祖以奉祭祀也 孔疏农人以畟畟然善耜始事于南畆而耕之种其百谷其实皆含气而生长有来视汝而馌饟者载其方筐及其圆筥其筐筥所盛以饟者维是黍也 郑笺丰年之时虽贱者犹食黍馌者见载纠然之笠以田噐刺地薅去荼蓼之事言闵其勤苦也草秽除而禾稼茂禾稼茂而谷成熟谷成熟而积聚多如墉之髙大如栉之相比廹也其已治之则百室开户纳之軰作相助同时纳谷亲亲也百室者出必共洫间而耕入必共族中而居又有祭酺合醵之欢五谷毕入妇子俱安 孔疏于是天下大熟国家乃杀是犉牡之牲有捄然之角者以报祭社稷嗣继前嵗复求其丰年接续往事复得以养人也 严氏曰求嗣岁之丰续古人先农先啬之功也 苏氏曰以嗣以续兴来岁继往岁也续古之又庶几不替其先也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丝衣绎宾尸也髙子曰灵星之尸也
郑笺绎又祭也天子诸侯曰绎以祭之明日卿大夫曰宾尸与祭同日周曰绎商谓之彤 孔疏郑志答赵商云髙子之言非毛公后人着之灵星者不知何星汉书郊祀志髙祖诏御史令天下立灵星祠张晏曰龙星左角曰天田则农祥也晨见而祭之 虞惇按宗庙之祭则有尸灵星不应有尸灵星之尸亦不应有绎此后儒附益之语盖误也申公説士执事于王祭而饮以旅酬之乐歌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防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紑古匹之反俅古渠之反牛音疑上五句一韵下四句一韵不从叶】赋也 毛传丝衣祭服也紑絜鲜貌 郑笺载犹戴也弁爵弁也爵弁而祭于王士服也 毛传俅俅恭顺貌基门塾之基也大鼎谓之鼐小鼎谓之鼒 郑笺鼎圜弇上谓之鼒 毛传吴哗也
郑笺绎礼轻使士升门堂视壶濯及笾豆之属降往于基告濯具又视牲从羊之牛反告充已乃举鼎幂告絜礼之次也 王氏曰自羊徂牛先小后大也鼐鼎及鼒先大后小也或先小后大或先大后小反复展视致勤敬也 苏氏曰祭终旅酬而置罚爵无有讙哗敖慢者于是神畀之以胡考之福 孔疏礼有冠弁韦弁皮弁皆不以丝为衣且非祭服也杂记士弁而祭于公士冠礼有爵弁服纯衣纯衣丝衣也故知弁是爵弁士服之以助王祭也绎礼在庙门外郊特牲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绎于门内为失明其当在门外自堂徂基谓庙门外西夹之堂基也天子正祭无兕觥绎之礼至旅醻而用兕觥者献酬交错或容失礼宜于此时设之 李氏曰上五句未祭之先整洁详愼如此下四句既祭之后敬静如此则当祭之谨于礼可知矣
丝衣一章九句
酌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朱注酌勺也内则十三舞勺即以此诗为节而舞也此诗与般赉皆不用诗中字名篇疑取乐节之名如曰武宿夜云尔 虞惇按春秋繁露周公辅成王作汋乐以奉天前汉志周公作勺勺武乐也春秋传作汋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序诗者説名篇之意于经无所当也礼记曰舞莫重于武宿夜注云武曲名武王至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欢乐歌舞以待旦故名焉 申公説亦颂武王之诗盖大武之五成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师晦熙介一韵受造一韵嗣师一韵皆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铄盛遵循也 郑笺纯大也 王氏曰熙广也 郑笺介助也龙宠也 毛传蹻蹻武貌李氏曰造犹成也 郑笺允信也 黄氏曰师法也欧阳氏曰于铄哉武王之师也有师而不耀其威武循养以自晦之道时至而后动 苏氏曰退自循养与时皆晦晦而益明其后既大光矣则天下无不助之者李氏曰天下皆助之矣武王遂宠受之蹻蹻乎成其王天下之功是用后世嗣续而不絶 黄氏曰后世嗣而承之实惟武王公天下之心允为师法而已 苏氏曰方其未可而晦见其可而为之此所谓酌也酌一章八句
虞惇按诗序此告成天武之诗自当主武王立説而郑笺以为文王以遵为率殷之叛国以事纣以养时晦为养是闇昧之君以老其恶割裂字义殊失经防蹻蹻王之造云蹻蹻之士争来造王载用有嗣云王则用之有嗣传相致皆非是孔氏述毛义以遵养时晦为率师取闇昧之君亦非也朱注较诸家为优而以介为甲谓一戎衣而天下大定恐属臆觧今不取
桓讲武类祃也桓武志也
郑笺类也祃也皆师祭也 孔疏王制天子将出征类于上帝祃于所征之地注上帝谓五德之帝所祭于南郊者祃祭造军法者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 申公説比大武六成之歌 虞惇按春秋传以此为大武之六章
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觧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首三句无韵王方一韵天间一韵】
赋也 毛传绥安也 钱氏曰桓桓武貌 郑笺皇君也 毛传间代也
郑笺诛无道安天下则亟有丰熟之年隂阳和也苏氏曰武王克商以安天下屡获丰年之祥矣然天命之于周乆而不厌也故武王桓桓保有其众用之四方之不服以定其家其德上昭于天遂以代商有天下言武之不可废也 王氏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桓武志也而曰绥万邦屡丰年则其为武志也异乎人之武志矣 春秋传寗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
桓一章九句
赉大封于庙也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
孔疏武王封功臣于庙周公追述其事而为此歌焉春秋传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四十人古文尚书武成篇説武王克殷而反祀于宗庙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大赉于四海而万民悦服皇甫谧云武王伐纣之年夏四月乙卯祀于周庙将率之士皆封诸侯国四百人祭统曰古者明君必赐爵禄于太庙示不敢专也此大封于庙谓文王庙也 申公説为大武之二成 虞惇按春秋传以此为大武之三章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韵未详】
赋也 毛传勤劳也 朱注敷布也绎寻绎也 苏氏曰思辞也
朱注此颂文武之功而言其大封功臣之意也 苏氏曰文王之勤劳天下至矣其子孙应受而有之然而不敢专也 王氏曰惟布此文王之德在人而可寻绎者以赉有功而往求天下之安定而已盖大赉有功者正所以敷文王之德而定天下也 朱氏曰此我周之所以受天命也又叹使诸臣之受封赏者皆当寻绎文王之德以戒之也 郑笺以文王之功业勅劝之
赉一章六句
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孔疏般乐也为天下所美乐也沟洫志中国川原以百数莫着于四渎而河为宗言河可以兼四渎矣经无海而序言海者海为众川所归其祭之可知也 公羊传曰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皆秩而祭之书传曰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余山川视伯小者视子男 朱氏曰般祀四岳河海之诗四岳河海无合祀之理盖一诗而两用之如丰年之秋冬报也 虞惇按桓之讲武类祃赉之大封于庙般之廵守祭告皆武王时事而诗则成王周公时作也 申公説此为大武之四成
于皇时周陟其髙山堕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韵未详】
赋也 郭氏曰堕山山狭而长也 郑笺乔髙也允信也 苏氏曰犹道也翕河大河受众水者也严氏曰髙山堕山祭法所谓山林丘陵能出云
为风雨皆曰神者也乔岳则四岳也禹贡河自大陆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注云同合为一大河名逆河然则翕河即逆河也 戴氏曰祭先
海故以河为主 毛传裒聚也 苏氏曰对答也苏氏曰于乎美哉王之巡行天下也陟其山岳而道于大河思其有功于民 孔疏是以徧天之下众山川之神皆聚而祭之以答其功能为百神之主德合山川之灵是周之所以受天命而王也
般一章七句
虞惇按允犹翕河笺云河言合者河自大陆之北敷为九祭者合为一愚意翕河之名当从河取义不当从祭河取义故今从苏氏裒时之对但指望祭山川不及肆觐之事注云敷天之下莫不有望于我故祭而朝于方岳之下赘説也
闵予小子之什十一篇十一章百三十六句
读诗质疑卷二十九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三十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鲁颂
郑谱曰鲁者少昊挚之墟也国中有大庭氏之库则大庭氏亦居兹乎昔周公归政成王封其元子伯禽于鲁其封域在禹贡徐州大野防羽之野自后政衰国事多废十九世至僖公当周惠王襄王时而遵伯禽之法养四种之马牧于坰野尊贤禄士修泮宫守礼教僖十六年会诸侯于淮遂伐淮夷二十年新作南门修姜嫄之庙复鲁旧制未徧而薨国人美其功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作颂初成王以周公有太平制典法之勲命鲁郊祭天三望如天子之礼故孔子録其诗之颂同于王者之后问者曰列国作诗未有请于周者行父请之何也曰周尊鲁巡守述职不陈其诗至于臣颂君功乐周室之闻是以行父请焉 孔疏比虽名为颂而体实国风非告神之歌也 朱注鲁颂之辞僭矣夫子犹録之者盖其体固列国之风未纯乎天子之颂也其所颂者又皆有先王礼乐教化之遗焉夫子鲁人固不得而削也然因其实而着之而是非得失自有不可掩者亦春秋之法也 王氏曰周颂之辞约约所以为严美盛徳故也鲁颂之辞侈侈所以为夸徳不足故也 许氏曰鲁颂之异于商周者有四商周天下颂之鲁国人颂之一也商周以告神明而鲁用以燕乐二也商周子孙颂其先鲁臣下颂其君三也商周多事实鲁多颂祷之辞四也 虞惇按困学记闻云商周之颂皆以告神明太史公曰成王作颂推已惩艾悲彼家难至鲁颂始为溢美之言所谓善颂善祷者非商周之体也后世作颂效鲁而近谀又下矣
駉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
郑笺季孙行父季文子也史克鲁史也 孔疏僖公名申庄公子闵公卒季友立之当周惠王襄王时舒瑗云鲁不合作颂故每篇言颂名生于不足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
赋也 毛传駉駉腹干肥张也坰逺野也邑外曰郊郊外曰野野外曰林林外曰坰骊马白跨曰驈黄白曰皇纯黒曰骊黄骍曰黄彭彭有力有容也 郑笺臧善也郑笺马牧于坰野者避民居与良田也周礼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逺郊之地坰之牧地水草既美牧人又良饮食得其时则自肥健 孔疏薄言駉者有何马也乃有驈有皇有骊有黄用之以驾车则彭彭然 郑笺僖公思遵伯禽之法反覆思之无有竟已乃至于思马斯善多其所及广博 朱注此言僖公牧马之盛由其立心之逺衞文公秉心塞渊而騋牝三千亦此意也 顾氏曰鲁僖公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而有駉牧之盛卫文公布衣帛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而有騋牝之多然则古之马政皆本于田功吾未见廏有肥马野有饿莩而能国者也 毛传诸侯六闲马四种有良马有戎马有田马有驽马 孔疏校人之法以马二百一十六匹为一廏每廏为一闲诸侯四种其三种别为一闲驽一种而分三闲也朝祀所乘为良马征伐所乘为戎马田路驾田马驽马给宫中之役 张氏曰思马斯臧良马也臧者言其徳思马斯才戎马也才者言其用陈于礼者尚徳用于战者尚才思马斯作田马也谓习其动作之节思马斯徂驽马也言足以行而已是谓四种之马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骓有駓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赋也 毛传苍白杂毛曰骓黄白杂毛曰駓赤黄曰骍苍祺曰骐伾伾有力也 王氏曰无期久也 朱注才材力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有骆有駵有雒以车绎绎思无斁思马斯作
赋也 毛传青骊驎曰驒白马黒鬛曰骆赤身黒鬛曰駵黒身白鬛曰雒绎绎善走也 郑笺斁厌也朱注作奋起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骃有騢有驔有鱼以车袪袪思无邪思马斯徂【騢古音胡邪音徐】
赋也 毛传隂白杂毛曰骃彤白杂毛曰騢豪骭曰驔二目白曰鱼袪袪强健也 郑笺徂行也
吕氏曰僖公修牧马之政以诚心行之故言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而马之所以臧才作徂者其效也古之贤君诚心以行善政其效皆若此非独牧马而已 苏氏曰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昔之为诗者则未必知此也孔子读诗至此而有会于其心是以取之盖断章云尔
駉四章章八句
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有駜有駜駜彼乘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上去通韵未句合三章为韵犹周南之麟趾也】
兴也 毛传駜马肥彊貌 孔疏四马曰乘黄黄马也 朱注明明辨治也 毛传振振羣飞貌咽咽鼓节也 朱注胥相也
毛传马肥强则能升高进逺臣彊力则能安国 严氏曰自早逮夜在于公家其在公家则修明职事言忠勤也 李氏曰在公明明事上尽职也僖公于是燕之以礼乐羣臣之来者如振鹭之修洁而有威仪也 郑笺与之饮酒以鼓节之咽咽然至于无算爵则又起舞以尽其欢君臣于是则皆喜乐也 虞惇曰有駜有駜喻臣之能尽力也臣尽力以忠其上君致礼以遇其下可谓君臣有道矣
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饮酒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于胥乐兮
兴也 郑笺鹭于飞喻羣臣饮酒醉欲退也 毛传言臣有余敬而君有余惠
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夙夜在公在公载燕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谷贻孙子于胥乐兮
兴也 毛传青骊曰駽 郑笺载则也 毛传有有年也 郑笺谷善贻遗也君臣安乐则隂阳和而有丰年其善道可以遗子孙也 朱注颂祷之辞也有駜三章章九句
虞惇按此诗之义毛郑为善但郑以有駜二句为僖公用臣先致其禄食以在公明明为明徳明义则属衍説振振鹭鹭于下云洁白之士羣集于朝孔氏申之云在外贤士竞来事君则似以夙夜在公为在朝之臣以振振鹭为新来之士宜欧阳氏以为妄生枝节也朱注云此燕饮而颂祷之辞有駜二句不言取兴之义振振鹭但喻舞者之容意盖不主序説也
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
礼器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 申公説僖公作泮宫而落其成史克颂祷之辞 苏氏曰此诗言既作泮宫遣将出兵以克淮夷閟宫言公子奚斯作新庙考于春秋其事皆不载世有以是疑二诗之妄者予尝辨之泮宫鲁之学也閟宫鲁之庙也自鲁先君而有之矣僖公因其旧而新之是以不见于春秋至于淮夷之功予亦疑焉然诗固有之式固尔犹淮夷卒获有所未获而欲终之则其所获尚少也自僖公至于孔子八世事之小者容有失之其大者未有不録也今此诗之言甚美而大则君臣之辞欤而孔子録之可乎曰维可之是以録之録其所可而去其所不可此孔子之所以为诗也 虞惇按先儒多以此为颂伯禽之诗以伯禽征淮夷见于书之费誓而僖公时未尝伐淮夷有功也考春秋僖公十三年从齐桓公会于咸为淮夷之病杞也十六年又从齐桓公会于淮为淮夷之病鄫也淮夷在徐州之域最近于鲁诗人因修泮宫而祝其君有平淮夷之功以继伯禽之烈诗通篇皆颂祷之辞非必实有此事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茷茷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旂音芹水止隔句韵】赋而兴也 毛传泮水泮宫之水也天子辟廱诸侯泮宫 郑笺芹水菜也 李氏曰茷茷飞扬也 朱注哕哕和也 郑笺迈行也
郑笺鲁人思乐僖公修泮宫之水复伯禽之法而往观之采其芹焉辟廱者筑土雝水之外圆如璧四方来观者均也泮之言半也半水者盖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也天子诸侯宫异制因形然我采水之芹见僖公来至于泮宫我则观其旂茷茷然鸾和之声哕哕然 孔疏言车服得宜行趋中节也 李氏曰国人无长幼皆从公而往见国人从公之乐也 郑笺言僖公贤君人乐见之 黄氏曰鲁人之乐泮水非乐乎泮水也乐乎僖公之贤而人材所赖以长养成就也 朱氏曰一章乐其来而至也二章乐其至而教也三章乐其教毕而燕也 孔疏鲁人作诗而自称其君为鲁侯者因其请王而作示僖公之徳为四方所则非独鲁人颂之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蹻蹻其马蹻蹻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平上去通韵】
赋而兴也 孔疏藻水草也 毛传蹻蹻强盛也郑笺音徳音也 毛传色温润也
苏氏曰僖公之至泮宫好其顔色和其笑语未尝有所怒也教之而已 王氏曰此洪范所谓而康而色者也夫然后能教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羣丑
赋而兴也 毛传茆鳬葵也 郑笺难老寿考也朱注长道犹大道也 毛传丑众也
孔疏鲁侯在泮召先生君子与之行饮酒之礼既饮此美酒而得其宜则天长与之以难老之福故能顺仁义之长道以屈羣众也 苏氏曰苟无其人虽有其道不能从也苟无其道虽有其众不能服也是以愿公之难老也 朱注此章以下皆颂祷之辞
穆穆鲁侯敬明其徳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赋也 朱注烈祖周公鲁公也 郑笺祜福也朱氏曰此章专颂僖公之徳为下服淮夷张本也
明明鲁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臯陶在泮献囚【服蒲北反馘古音国】赋也 郑笺矫矫武貌馘所格者之左耳也淑善也朱注问讯囚也 郑笺囚所虏获者
郑笺僖公能明其徳修泮宫而徳化行于是伐淮夷所以能服也既伐淮夷而反在泮宫使武臣献馘又使善听狱之吏如臯陶者献囚言所伐有功所任得其人 孔疏王制天子将出征受成于学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司马氏曰古人受成献馘莫不在学欲其先礼义后勇力也 朱注此诗人因鲁侯之在泮而愿其有是功也 朱氏曰此下四章皆言服淮夷之事而归功于学校也
济济多士克广徳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赋也 郑笺多士谓虎臣及如臯陶之属也 毛传桓桓威武貌 王氏曰狄逖也攘而逖之也 孔疏淮夷在鲁之东南 郑笺烝烝进也 李氏曰皇皇大也 郑笺吴哗也讻讼也无以争讼之事告于治讼之官者
朱注烝烝皇皇盛也不吴不扬肃也不告于讻师克而和不争功也 李氏曰人心为血气所使一有毫髪之利则忿而争心于是乎隘矣惟徳心克广故其征伐有逖逺淮夷之功既盛且肃未尝争讼惟在泮献功而已 孔疏美其军旅齐整又能克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