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缵绪 - 第 5 页/共 12 页
以二句兴一句诗有此体
岂无他人自释所以独行之故所谓独行固非特立独行人不得而亲亦非狷介自守而与人不亲特以无父母兄弟宗族之助而不免于孤特耳是以人之生也五者之大伦不可缺一也父母俱存兄弟无故犹必资朋友以自辅况孤特而求助于人斯亦当然之事也而五伦本乎天性天性之发必先父母次兄弟又次宗族然后及于朋友他人也施之得其序然后无愧于已无悖于理而人之亲已者亦得尽其情若不敬其亲而敬他人则谓之悖理矣不爱其亲而爱他人则谓之悖徳矣人亦岂能亲己哉今其人先言不如我同父同父不可得则莫如我同姓同姓又不可得然后求助于行路之人则为之朋友者可知矣故此诗不如我同父同姓之语其义正其情哀其意若以是心而求助夫岂患人之不相亲相助哉盖当此之时先王之敎犹有存者焉故其言有序而于理无悖如此 后四句不易其辞重其求助也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尔雅云居居究究恶也毛传曰怀恶不相亲比之貌究究犹居居笺曰云云李巡曰居居不狎习之恶孙炎曰究究穷极人之恶集传曰未详又曰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今以尔雅毛郑诸儒之説仍备于前庶见此诗非无解者而集传不敢强解则继是解者可以无容喙矣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甞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国风之言王者有四焉邶北门衞伯兮唐鸨羽秦无衣皆东迁以后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案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人之好贤者苟能谦已以相尊而不敢必其恵顾尽诚以相爱而常思致其殷勤则不患不足以得贤矣盖自比杕杜谦也噬不敢必也曷不自足也君子之待贤者必有筐篚币帛以将其意饮食燕飨以通其情贫弱而不能为礼则惟有饮食庻可接其殷勤然犹以为无自而致之其好贤之心于是为至故传云恐不足以致正此意而章末二言不易其辞者亦此意也 各章二之字重韵为韵
此篇与前杕杜首章句同而篇名异或以表篇题或以别音节于此尤可见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以二物兴一事又是一体诗称亡此愚谓出奔之谓亡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意者此篇之作妇人以其夫出亡在外而未得归故思之切如此予美指其夫乐府有指夫为欢者亦此意与助也出亡必有助也独处自谓晋公子夷吾公子重耳皆出亡在外而各有从者
四五二章言归无期而不可得见则要死以相从盖惟出亡则归无期故言其居其室有从一之意焉若据诗辞则未见其必然亦姑从序説欤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舎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舎旃舎旃
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案此篇永乐大典存无解】
秦
有车邻邻有马白顚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此所谓秦君未知为何君秦仲为附庸之君其诗未必见采襄公为诸侯之君然后太师乃采其诗欤秦地本在西周畿内其民于先王之礼乐文物稔闻而熟见也秦君始有车马仆侍琴瑟其视先王为何如而即惊见夸美之乎岂秦之地僻在深山穷谷其民长子老孙安于文武成康之化日用饮食淳厚质朴未尝入城邑未尝见尊贵至是秦君来邑于此民始相亲是以创见其始有而遂夸美之乎又或西都尽污戎俗先王典礼扫地殆尽至是秦君来邑于此始为君侯而有车马礼乐是以邑民因见而夸美之乎又或秦君始封虽有车马琴瑟而犹与其民相亲狎无异于平日是以民当国破戎退之后见其始有而夸美之乎于是秦国之风有可感者多矣何以见其始有君有寺人琴瑟乃其常事今特以此夸美之故可见其为始有有而未见而寺人之令粗备人君之仪既见而并坐犹存友朋之素盖虽为之君而犹未敢俨然以君临之也又礼有始封之君不臣诸父兄弟之文以此又可知为始有欤寺人之令礼之小节故一言之鼓瑟鼓簧乐之常用故再言之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舎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前篇称君子此篇称公公非附庸之君所得称秦其已为诸侯乎媚子从狩尤不足称而夸美之亦以具始有故也此篇序田猎虽止三章而始中终之事皆备序事之法也以车载犬传记不载惟韩公画记言骑载犬则此诗所言虞人翼兽周之制也载猃歇骄其戎俗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隂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羣厹矛鋈錞防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
首章先言车而后及所驾之马言马者一言而已次章先言马而后及所乗之车言车者二言末章兼言车马矛盾而于弓矢为详秦人性强悍尚勇敢又値犬戎之变而事战鬭其平居暇日所以修其车马器械以备战伐之用者无不整饰而精致故家人妇女亦皆习见而熟观之而襄公又能以王命命之大义驱之其民勇于赴鬬而甘于死敌故其家人妇女亦深喜而乐道之是以此诗之作其于车马器械之细微曲折随意形容各尽其制随韵长短各谐其声参差错杂各得其词而于君子之敌王所忾者又能极情思念而皆合于义焉盖是时西都虽已陷戎而先王之遗泽二南之余风草虫汝坟殷雷之正义犹有隠然于人心者故小戎无衣之形于歌咏亦不自知其适于义特昔为和平之音而今则变为刚烈之气耳故尝以为秦襄公有周八百里之地虽曰习戎攻伐専尚勇力而实借先王之徳泽在人心而得以成其功耳使平王能因是人心以返故都秦襄亦能因人心而迎王归京师则崧髙烝民江汉常武当再见于平王襄公而宣王与申甫方召不得専美而王风秦风不作矣故陷秦于戎而诗遂列于变风之间君子固为平王惜尤为秦襄而惜之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白露言其时耳因下文言水故以见其时之水盛非以咏水也之字指伊人二在字皆指伊人所在也道阻且长固不可至中央则近矣又坐见伊人在彼而已其求而不可得之意自见于言外所以为善咏传谓不知其何所指者惩穿凿戒傅会也他云未详或云不知何谓之类意同此此诗三章一意无浅深次第不过再三咏之而已耳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以何发问起语法也篇中亦有用此起语者彼尔维何是也説见何彼襛矣 锦衣狐裘诸侯之服黻绣佩玉祭祀之服其君也哉称之也寿考不忘愿之也秦君至是始有人君之衣服始有人君之容貌威仪故国人美之之意虽与车邻驷驖同而其所称愿视前愿其鼓瑟为乐称其载犬以猎者其气象不侔矣盖秦君祛戎立国以渐而得中国人君之体故诸诗先后之序如此而此诗所言为先王法服有人君体貌得颂祷遗意其所以致是者虽秦俗已不纯而文武之道未尽坠岂无或识其小者哉此诗最可见也今之读秦风者但以秦视秦君而不以西周视秦人则见秦而不见周使先王累叶之泽歘然而斩岂不误哉夫唐去尧逺矣犹有遗风西周之为秦未久也而反唐之不若是何薄待吾文武成康周宣而蔑视人心天理哉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此诗分三良为三章所兴各从三良之字易之以叶韵无所取义也前篇秦人见秦君之法服犹有喜幸之意至穆公之变于夷康公从父乱命擅制杀人而又杀其良先王之遗俗尽于此乎观此诗三良固可哀也而秦亦可哀矣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秦人劲悍而染戎俗故轻室家而寡情义然妇人述已忧夫之切怪夫忘我之多而如何如何之词极婉曲而不直致且犹有望之之意焉故三章之意重在后语虽非复二南之风然谓秦俗之尽变于戎亦未可也扊扅之歌见风俗通 百里奚为相所赁澣妇能歌而不识其为妻事奇而理不通恐歌则有之事未必然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防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案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乗黄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送行而止述其送赠怀思之情而不及其所事者正得送别之体文选中送赠诗多如此盖古意也崧髙烝民徳业崇隆关系重大故辞意气象皆渊深宏濶而为大雅之作非可与国风例论也又况康公特为太子重耳归晋之故已无与焉止述亲亲怀念之意尤得世子之体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案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陈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値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値其鹭翿
诗有首句中用一字而即见全篇之意者此诗是也惟用一汤字而下文所咏之歌舞皆非其正可知宛丘上下无定所也无冬无夏无定时也有情无望写出游荡歌舞之情态最可想见击鼓击缶歌也鹭羽鹭翿舞也首章先见逰荡之情而后叠见歌舞之事实事实易叙而歌舞难画故有情无望最善形容传谓歌舞之俗本于大姬愚谓歌舞祭祀而防慢无礼楚俗尤甚屈原九歌犹然陈南近楚此其楚俗之薰染欤不然则伊川之被髪先有以兆戎矣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作此诗者以为男子与女子皆可东门宛丘南方原市非一所矣子仲称氏非贱者也越以众往非一人矣既择善旦又择善旦言无常时但遇好日则会也既婆娑于彼又婆娑于此歌舞之余又赠椒以交情好则聚会未已也绩麻为女子本业今不以本业为务而以歌舞为乐故特喜其能弃业而来会也折芳馨兮遗所思楚俗尤甚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身之所居心之所乐若是其薄也而曰可以且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而曰岂必其人之寡欲无求如此宜其隠居而有以自乐也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陈男女之会皆为歌舞故此诗首曰晤歌后章曰语曰言皆歌以及之耳彼美为谁家之人淑姬又必非贱者之女而与之晤歌又且以为可亦若池之可以沤麻沤菅然曾不知其不可也陈风之不美可知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晳晳
此只言其负期耳而所托之兴所见之景有足咏歌者凡诗欲吟哦上下讽咏者能于短章而有得焉斯可以观大篇长章矣如此篇不必为男女期会只以章句讽咏自有意味不可以短章忽易之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夫也不知何所指不良不知其何事人有恶常谓人不知故为之不已人既知之则当改矣而不改者盖自前至今而已然矣故首章极言切责其人从前之非
人有过常谓无谏我者故自信而不疑今既有告者则当思人之言矣而亦不顾则必将有害故此章明言直告其人将来之祸既已切责其非又明告以祸其所以刺之者可谓能尽其情矣使是人果能聴之则昔之过可复于无过而何颠倒之足患哉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中唐有甓卭有防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以彼然兴此不然然所兴之物与此所事全不相涉兴之体也 此诗所言与丘中有麻郑之水意颇相似然彼显而此隠彼直而此疑此陈风所以不如郑之甚欤或谓唐葛生予美指其夫安知此诗非有人侜张其夫而爱之乎然侜其夫者不知为何人则当时如此人者多矣陈风岂不以此而可见乎
月出皎兮佼人缭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因月出而感兴思美人而不见为之劳心而不自已故三章一意惟变文叶韵以致再三之咏盖作者亦欲咏歌以尽已意岂特读诗者当吟哦讽咏哉传谓男女相悦佼人男女皆可通称东莱谓此诗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欤愚谓安知非作者喜为是聱牙语欤司马雄赋中连绵亦多聱牙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乗马説于株野乗我乗驹朝食于株
灵公君臣之事不可言惟首以胡为乎发问下以匪适答之而皆谓其从夏南则其往株林之故不言而言矣下章止言驾马乘驹舎止饮食无往不在株林不复言从夏南而此意自可知故此诗既得婉曲讥刺之体尤得作诗省文之法不特从其子之言为忠厚也陈与楚邻楚之猾夏最春秋之所恶而啓楚者陈实为之使陈君臣不淫夏征舒不为弑逆楚庄安得假此大义以诛大逆而入夏受盟乎春秋予楚辰陵而诗罪陈于株林圣人谨华夷致惩戒之意尤于诗可见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防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蒲荷二物容色相鲜行泽陂之间见蒲荷之盛而美人一彼一此不得同处而并居则如之何而不伤感邪以蒲荷二物并居杂处容色相鲜兴男女之相忆反不如蒲荷也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八 元 刘玉汝 撰
桧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逍遥翶翔互见以朝在堂亦互见専举羔裘亦兼见狐裘逍遥翺翔见其不自强如膏有曜见其好洁耳互见例与伐檀同三章末二句意一辞异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不见而愿见故曰庶见首以素冠棘人并言后章止言素衣素韠不言棘人而棘人自可见后章承前例多如此减棘人一句而增同归一句增损文法也不见则伤悲蕴结庶见则与子同归如一爱慕之愈甚也孝子之事亲养则致其敬丧则致其哀乃良心天理自然而不能已者圣人之制丧礼亦因其自然而为之中制非以强世也故三年之丧过之者固非而不及者尤不可也后世教衰俗薄人或丧其良心不肖之不及者或不知执亲之丧则天理或防乎灭矣此其世道为何如哉桧国之君子自能执丧矣人之不能者于已何与而发于言者君子锡类之心也且天性之亲一也人心之理同也初何彼此之间哉故未见则愿望之庶见则爱慕之示之以悲伤愿爱之情使人讽诵而此心之天三年父母之爱皆将自有油然而生者岂不犹足为世道之愿幸也欤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此全篇兴体也与罝同此体惟此二篇耳葢此诗本咏政烦赋重已不堪其苦因见苌楚而叹已之不如言苌楚则无知已则有知而忧苌楚则无家无室已则有家室而累诗之所言者全只是长楚耳已之有知有家室之意犹在所言之后故曰全篇兴或曰如此则当为比曰取物为比则全不言所事曰比今以彼之无知无家兴此之有知有室所兴之物与所咏之事相应不得以为比故曰全篇兴家室皆累而累心为重故先言无知枝华实以有一为实见遂取以咏盖华实非同时与桃夭黍离同兴之体也
匪风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釡鬵谁将西归懐之好音
桧小国也君子不思自治其国而忧周室之陵迟不亦迂逺乎天下者周之天下也天下之不治由周室之不治也周室而既治天下宁忧不治乎而况于桧乎故匪风之思治非思桧治也思周治也非思周治也思天下治也此君子知世道之极而尤知治道之本他国所少有也又邶以下分五方之国以形天下之风而桧曹之所思者乃天下之治正与五方之变风相关盖合变风而终之且以见变之可正此匪风下泉所以终桧曹桧曹所以居变风之终也程子陈氏之説备矣説见于后
曹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説
愚谓蜉蝣之羽一句比比不能久存也衣裳衣服平居所服而有鲜华之饰信可喜也麻衣吊服而有明洁之色亦可观然此乃其细耳至于脩身之大道处事之逺谋则无有也是此人之衣此衣者特蜉蝣之久耳岂不甚可忧乎于我居处者欲常得以言诲而身教之也忠爱之意也旧説以为好奢盖常服既鲜华吊服亦明洁过于常制者皆奢也国中而有此非奢乎时人犹且不可况国君乎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首章以彼人之所执兴此人之所服隠然见彼宜此弗称然未显言故传以何哉二字起次章三章托兴兴词乃明言其不称谓不称赤芾其字指首章赤芾言末章乃取物为比言小人气盛君子道穷则此诗刺逺君子近小人之意昭然矣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在桑见母之专一七见其子之众又见其子所在不一而其母饲子子仰食皆平均如一焉梅棘榛随下文变以叶韵耳仪一心结从表说向里由外以知内容貌为德之符也首章言仪与心次章承上仪一心结而极言其服称徳以咏叹上文之心与仪三章不复言心止承上言仪而美其正四国末章又不复言仪止承上言正国人而祝愿其寿考其言先后相递如升阶上进一级则下退一级作诗之一法也衞终风诗近之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关雎兴兼比而止曰兴此比兼兴而曰比而兴发例也他诗前比后兴者当云比而又兴不可与比相混说见汉广
春秋之时王者之号令不行于诸侯矣小国之困弊皆由霸主大国不见恤周焉得而病之今曹之君子不堪其困而思周周其果能振曹乎夫子曰吾其为东周乎盖欲兴周道于东方也东方之周未尝不可兴而谓其不复可西者岂其然乎盖惟王室陵夷而后大国放恣小国困弊使东周之君臣复有如文王郇伯者为之则天下将皆受其赐岂独曹哉此所以思周也説见桧风
豳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豣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戸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七月之诗周公陈先公之风化乃公刘治国国治之事也成王为世子周公相武王以叔父为成王师以为成王天子之储贰虽未有天子之责亦不可不豫教以治国之道而治国已然之迹莫如公刘治豳为最显固于成王为易知而周家以农开国稼穑艰难之务尤于成王为所当先知者故作是诗然是诗所陈虽为治国之事而所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之道隠然全具于其中盖诗中所言天时地利民情国法者事物之理也至诚恻怚忧勤忠爱者身心之事也男女正位父父子子夫夫妇妇一家之道也衣食耕桑狩猎祭饮者一国之务也其言虽専陈其风化而其意实欲以进君徳故七月一诗上述先公风化之迹下寓世子教学之法外见王业基本之内备圣学工夫之细诗以永言瞽以讽诵使人易于感发而乐于听受此周公所以为善教善戒也七月九月一之日二之日天时也流火天象也觱发栗烈天气也南亩地利也授衣于耜举趾同馌民事也月用夏正日用周正官述田畯国制也无衣同我而下皆人情也何为以人情言风化以民俗见民俗以人情见也盖人君理人之道本诸身者为化施诸事者为政行乎人者为风一人感之而为情众人习之而为俗故观人情而后民俗可知观民俗而后风化可验七月一诗欲以民俗见风化以人情见民俗故每章推举民事而必以人情终之七月流火三之日于耜先时而豫也授衣举趾同馌及时而勤也豫而勤者民俗之厚也无衣卒歳见一已之情同我妇子见一家之情至喜见上下之情田畯之至惟有喜之而已民自用力不待督责也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后段言食之始首章有此体也首章总言后章至末章分言以终此章之意惟长篇有此体也
次章起语复用首章二句三章只用一句而前意备具诗多此体也春日天时也夏正二月之春也载阳迟迟天气也或以迟迟为三月非也二月蚕已生故求桑采蘩皆当为二月仓庚桑蘩物理也执遵求采民事也女心伤悲见父母之亲男女之别夫妇之义上下交相忠爱之情后章皆放此推之
蚕月或以为三月今以前采蘩推之则条桑当为二月萑苇鸣防豫也条伐勤也载绩为裳勤而成矣黄总言蚕绩
自秀葽至陨萚之时已忧不足以御寒豫也于取纉献勤也后章皆当放此推之竭作尽起众往也分为裘献豣为两段变文也又见无已之爱
斯螽莎鸡蟋蟀同物而异名者随天时以为气候也举蟋蟀于四句之中又八字一句者变文也十月而曰改歳周正也首章卒歳用夏正此改歳用周正吕氏谓三正通于民俗尚矣周特举而迭用之愚按唐虞有夏皆以寅为正朔而甘誓云怠弃三正以是责有扈则当时三正之用不特民俗矣商正建丑而月数仍寅则商亦兼用商正夏正也公刘国于夏商之间其所用当时之正朔虽不可知然以豳诗逆推之则其国民俗已用子纪候特未有时王用之耳至周有天下遂用之为一代之制然周官所纪正月者周正也正嵗者夏正也是周亦兼用三正也夫子作春秋因鲁史用周正而书之然当时鲁晋史官多言夏正夫子未尝见讥杞国犹存夏时夫子见取而诗三百篇周诗皆用夏正夫子亦未尝见删也吕氏所谓周特举而迭用于此尤为可证夫三正通行逺稽唐虞近考夏商犹皆用之况周监二代者乎周有天下颁厯授时虽尊一代之正朔然周官法度王朝典礼犹兼三正况诸侯乎又况豳当夏商之时处逺僻之地用子纪候夫何疑乎又况七月之诗兼用三正而陈之天子播之声诗则当时后世有不然乎是则迭用三正不特豳也且不独周矣且三代更王必新制度正朔虽重而三正不弃其立法甚寛也观于周礼与诗皆可见自夫子作春秋书王正説者推明大一统之义而后正朔至重而立法甚严夫正朔之法固重且严矣然乃以夫子所书一代之制例视三代之法是知春秋于既作之后而未究春秋未作之前愚未见其説之可以尽也
春酒之春夏正建寅之春也篇中言春者三载阳迟迟皆为二月之春则春酒为夏正之春可知谓之春酒者至春而成也以介眉寿丰于老者之情食我农夫俭于少者之情随时用物而有节可互见焉筑纳既同治田之终事入执宫功治室之始事未及乗屋之终又思播谷之始所谓始终农事者如此此篇皆见农事忧勤艰难而此章尤见其极耳见始终之意吕氏之説尽之纳稼无麦此统言农事之终故并以麦言二我二尔自警戒也
冲冲非貌非声而曰意见人情也当涸隂沍寒之时而凿氷之人有冲冲之意则纳冰开冰之竞劝可知预戒于九月速毕于十月曰以下皆民自相谓之词观二彼字可见劝役见民之忠称寿见民之爱而有甚意秀葽章终首章前段以夏正周正言凿冰章终首章后段以周正夏正言皆与首章相应末万寿结词也
籥鼓见豳乐之器击吹见豳乐之声逆暑迎寒祈年国蜡见豳诗之用周公作此本以戒成王而又用之于祭祀皆周公制作时所定也当此之诗谓之豳未有诸国之变风而列于二南之后正雅之前者体同国风而用同雅颂故也其体则大师辨之其用则籥师掌之瞽蒙诵之其重如此岂变风诸诗徒存肄而备观省者所可同哉此豳诗之用最为可据者若作者之意则所言至近而所包甚广非圣人不能也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迨天之未隂两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
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溧摇予维音哓哓
诗有全篇兴有全篇比此篇只为鸟言呼告鸱鸮之词全不説出所事故曰全篇比与螽斯伐柯同鸱鸮比武庚子比管蔡室比王室恩勤鬻闵比情爱笃厚次章比已预备患难三章比已勤劳皆前日事末章予室翘翘以比今日事维音以比作诗此篇见周公之心忠于王室用力极勤成王天资极髙受教日久服除难平而学问益进故一见公诗即知公意虽公未即归辅已而亦不敢诮公又适当雷风之变启金縢之书遂感泣谓周公尝以身代武王之病则小子亲往迎之以归礼亦宜也遂出郊而迎周公焉説见后 郑笺引书以辟为避居于东蔡氏释书取之蔡氏説经朱子订定今朱子诗传乃不取郑笺而从书孔注以辟为诛辟説不同皆朱子所取然语録尤以诛辟为长则读诗者当从诗传可也 此篇各章前后上下句长短不齐第三章五予而一加曰字末五句四予变文法也或两句易韵或一句无韵或句句有韵用韵法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戸町畽鹿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章首四句每章重言有与下文意相关涉者有似相关涉者有全不相关涉者盖后章用前章首句以起辞如七月伐木之类诗有此体也但有用一句或二句者此则用四句又是一体也 前二章言始往久外将归在涂未至之事故有悲伤之情后二章言既至之事故极喜乐之意行役虽有始往久外将归在途未至已至六者然人情大端不过忧喜二者而已今东山之诗深体其情曲尽其意而备述其事真如身厯而亲见之者所以能感人心也末章所谓旧即上章有室家者也东山劳还咏新昏而以仓庚兴出车劳还咏执讯获丑而以春日卉木为赋皆极形容不归无韵合下章重韵为韵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此篇一见周公之心二见军士皆知周公之心三见周公之心明白正大军士知而信之皆能以周公之心为心其所以能心周公之心者以能知大义云尔知大义则知周公之为此举所以为四方也所以哀我民也我虽破斧缺斨乃义之所当然也故不惟无怨且乐为之死以是答公之劳已非真知义乎然非公之心有以感其心不能也 此篇三章一意惟变文叶韵耳语再三而意深逺此下数篇旧説从序极辞费集传平易明白真可以见天地圣人之情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我遘之子笾豆有践
用二事正説覆説以比一事而一事之二意备见又是比之一体非传则此意不明盖旧説以之子指周公与九罭同故其説牵强今以之子指妻为比比体既定而诗意涣然矣或疑同牢之礼无笾豆此以词害意也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