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缵绪 - 第 3 页/共 12 页
诗人见大夫乘车马由郊而都由都而城以见贤者其辞意已具首章其后旟字旌字皆因都城字以叶韵五六亦因四而增之以见其盛非真有五马六马也组字祝字与下予字畀字皆然非别有意义不过因郊都城易字易韵以见再三之意诗有此体也或者以大夫车无旟为疑而又强释五与六者皆以辞害意者也何以二字最见诗人深喜之意盖贤者必自有以答其勤其所以答之者又岂吾所能测度哉然诗人惟欲重有以答之犹恐其未至所以深喜大夫之能见贤也而诗人之好贤亦可知矣于是卫俗其庶矣乎何以二字极有味
载驰载驱归唁衞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稺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此诗首章即见事端凡诗所言之事有即见于首章有中篇乃见有至篇末始见者学者尤当观此斯可得诗之本防 言至则未至也未至而大夫以不可归之义来告此传最得诗旨盖下章言阿丘采蝱行野皆在途之辞也旧説非
二章乃见所以作诗之由盖至是以义不得归以其所思不能止乃作此诗以述意故特以此章反覆其辞一再而申言之与前后章异
第三章言各有道而大夫不能体其情故称许人尤之众稺且狂而其辞激四章知己无归救之义则称大夫君子毋我有尤而其词逊激者情之所不能已逊者义之所不敢违也又大夫尊故不敢斥言而曰许人及知其守礼则深服而称君子词意文法各适轻重而义亦在其中矣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极尽人情
泉水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者义之常也故终不往此国灭君死非常之变故若可往而往然闻大夫之义而从之亦可谓不逺复矣圣人存此固欲明妇人吊不出境之义亦欲示人以改过迁善徙义之法虽妇人犹能况君子乎范氏义重于亡之説可谓明白矣此诗许穆夫人所作而列于鄘者鄘人得之而以鄘音传之欤又或夫人在途作此其在鄘之地乎又此诗当在定之方中前而列于此其诗则许其事则卫故以附于鄘之末欤
衞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防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凡诗人所作先有咏事之意偶触所见以兴辞故后章有所兴随下所咏易其韵亦有所咏因上所兴而见其意者诗有此体可以此诗类推之 此诗大抵只咏武公之成徳故各章已见而又特备于末章既咏成徳则不可不见其进徳之功与其进徳之序故首章言学问自修见进徳之功矣而即以自内达外之成徳者叹咏其不可忘
二章言服饰见其徳进而足以称其服合前章为进徳之序而复以其成徳之不可忘者再致其叹咏焉三章则备见成徳言其学问本于生质而又有以成其美质功夫有序至是而成故末特以处已待人动容中礼者言之前四兮后五兮字皆咏叹之辞前对举以咏后变言以结一篇大意惟在成徳而叹美之至尤可于此而观之 言重较者君子之敬容见于凭轼之时此欲见君子寛绰而恭敬然不言恭敬而惟叹美其重较犹前言充耳防弁不言徳而徳可知也猗字与首章猗字不同首猗于何反此为叹辞则音于宜反与商颂猗与之猗同若音于绮反则猗为跛倚在重较而或倚则不足观矣故只当作叹词风雅皆有武公诗凡三篇首宾之初筵次淇奥最后抑
考槃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考槃见隠者所居之室在涧见隠者所居之地寛见身心徳量寐寤言见起居语黙永矢见其节弗谖见其志此四言备隠者之美后世之善言隠无以加此矣独非孤独之独言其幽居闲处非常人俗辈所能即故谓之独言谓言语凡文辞皆是歌谓歌咏凡声诗皆是宿非特觉卧凡坐止偃息皆是轴有卷而懐之之意弗谖以心言弗过以身言皆在己者弗告则弗以告人矣古之隠者皆在野在野者无必隠之心常待见知则出仕而行道不见知则甘遯而无闷故孔子曰隠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未尝有固必之意也世道既衰人心不古隠非真隠而仕非所仕于是贤人君子始有愤世长往不返之心然视圣人之中道则有间矣考槃之贤其隠固可美而永矢之辞不能不失于太过此其所以为卫风之变周道之衰乎其后晨门荷蒉之徒果于忘世反以圣人为讥而世道之衰也益甚原其所自盖已见于此矣然君子之制行与其不及也宁过过犹不失其为高此考槃所以可美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衞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説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首章即述族类之贵者见正嫡之重也次章乃详言其容貌之美三章追述其初嫁时车马之盛皆不见荘公不见答之意至无使君劳之语然后叹今不然之意可见于言后又以此观前后章之辞然后重叹荘公之意皆可见于言外此诗人所以为善于嗟叹也传于首章言所宜亲厚而叹荘公之昏惑于次章言犹前章之意末章又犹首章之意皆因第三章叹今不然之意以发明前后章之防盖作诗者有此法读者亦当以此法观之也或曰荘姜之徳见于柏舟诸诗可谓贤矣诗人于此不称其徳而徒称其族类容貌车马士女之盛何也意者庄公昏惑不知有徳其所知者惟若此等而已诗人之作此诗意或庄公闻之庶犹可囘其亲厚正嫡之意盖因其所明者而叹之亦纳约自牖之法也诗人微意其或出于此与此诗首二句畧举起端下文及后章乃言其详首章末句变文次章螓首蛾眉以下再变末章末句变文与首章同皆文法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説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一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传谓淫妇一失其身人所贱恶故虽始迷终悟而终不免于困以为士君子立身一败万事瓦裂之戒可谓严切矣然于妇人之失则详于男子之恶则未之及亦何可以不论乎今观首章之意淫奔之谋出于男子始托事以入其谋继诱之送而戒其愆又伪怒以坚其约及其再见则又假卜吉而迁其贿矣既贪其色又利其财其狡险有甚于妇人也谓之蚩蚩之氓者怨而鄙之之辞如此耳
桑沃比家富而容丽既以贿迁则男家富矣故已容色润泽而光丽方言家富容丽而忽发嗟叹之辞托戒鸠之言以兴戒已之意又借士之不可以明已之甚不可盖前章皆自述其前日所为之事至此而后自道其今日愧悔之意是以上语未竟而特以嗟叹发之则愧悔之有感于中者深矣
桑陨比家贫而色衰盖首章言男抱布来贸见男贫女富既以贿迁则男富矣至是而食贫者意此男子必轻佻浮荡之人既得其财而暴殄之故不三岁而遽贫既贫而色斯落则又弃此而慕彼盖欲以前日之施于我者又移而施之人也故于此明言切责其贰行既曰罔极又曰二三言不特贰于已而已也以此而观男子之恶岂可胜道哉衞风至此岂专妇人之罪男子不能正身齐家专欲以淫惑而卒也淫妇亦得以诮责之岂不甚可羞乎故其流而为静女为桑中虽曰由上之化而亦在下之为家主者自有以致之岂不深可戒哉
妇人既去而追述其为妇之劳见弃而遭夫之怒既归而不为兄弟所恤然皆无所归咎惟有躬自痛悼而已盖淫妇之奔虽由人诱然已果能守其贞静又岂人之所能动哉今日之失身皆由己以致之故静思而自悼可谓善自反矣
淇隰二句兴下四句首章之谋始于抱布末章之信誓出于总角抱布始谋安得有总角之誓则谋非始抱布矣前后意不相合岂此男或有世好之旧故总角相与不待父母之命自为信誓至抱布时始即之谋而使行媒合之耶又岂淫风之时仕族闾巷之间男女自幼习为言笑不以为耻及长而遂窃谋私合邪或者以为妇人自述其总角时居室之言笑和柔而从人之信誓甚明今而失身由不思其反复以至于此非指与此人为信誓盖泛言从人之道如此也今详氓诗之妇人固以淫而失身矣然其被弃之后虽极其怨而未尝有他适改从之意盖此妇始欲行媒追念信誓亦尚知有义信者但此时惑于人动于欲而不能自制耳其愧悔也虽出于困极而深嗟重叹甚言耽乐之不可为其良心本性于此发见而不容泯是以既去而极言其人之贰行罔极于已则自信其不爽既归也不敢责人而惟反躬自悼而已不与偕老则惟言已之怨而已追念信誓则付之于无可奈何而已盖其始失身之罪虽不自知而其终从一之义终不敢违其视贞静之徳固逺而于淫奔行私而不知止者亦有迳庭矣传谓一失其正则余无可观然于无可观之中犹有可矜者不可以不论庶乎人之知悔其非者犹思保其终而益谨于其始云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曰再斯可矣程子曰再思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又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今观氓之末章尤信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传谓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愚意衞人之赋此母亦叹卫国小学之教不讲欤周室盛时小学大学之教各有所服之佩各有所习之事各有当行之仪而亦各有可见之能今衞国之童子如此岂非小学之教不讲致然欤而大学可知矣盖小学成而后大学施学校废而后风俗壊今衞俗如此童子又如此岂不重可慨哉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传言孙与祖同体者同昭穆也此诗止言宋不逺耳若义不可而不得往之意则犹在言后作者不必尽言而读者自可默防又诗之一体唐人歇后之作盖本于此望之而即可见犹有逺者行之而即可至则愈近矣语有浅深衞有妇人之诗六人共姜庄姜许穆夫人宋桓夫人泉水竹竿之衞女愚谓当增雄雉伯兮为八人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知此人为鳏夫者以有狐为比也知其为寡妇者古者庙见而后执妇功今此妇忧人无裳无带无服而欲为为之又此时国乱民散多防其妃耦者故可知其鳏寡也或曰此当为兴盖以有狐兴之子在梁兴无裳其曰可以裳可以带可以服者以有狐兴之子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琚为成器瑶玖则玉耳三者不过随瓜桃李易文为韵诗有此体也然意尤重在后二句故重言而三咏焉此诗如序所言固未见其然传疑为男女相赠答之词盖若以为昏姻之投报则六礼不用此二物惟贽用榛栗枣脩然非投又无报而欲以此永好其情似未得其正是以传为此説与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五 元 刘玉汝 撰
王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以黍离为赋者谓故宗庙宫室全不见而所见惟此耳然不言所不见惟言所见则故都兴亡盛衰之感皆在黍稷二语而有无限悲怆之情矣故因以兴下文行迈心忧之意然不言所忧为何事则忧之深既叹时人莫我知又伤所以致此者何人而不言其为谁则怨之至于是黍离之悲有言不能尽者矣故下文四句三章不易其辞以深致其忧怨焉言有尽而恨无穷其是诗之谓矣
元城之说亦诗人之一意然诗之兴有随所见相因而及不必同时所眞见者如此诗因苗以及穗因穗以及实因苗以兴心摇因穗以兴心醉因实以兴心噎由浅而深循次而进又或因见实而追言苗穂皆不必同时所眞见如桃夭因花以托兴其时未有叶与实特因华以及之此乃作诗托兴之一体也然元城之说得君子忠厚之意故传取焉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曷至哉言其去时曷其有佸言其归日来会鸡与牛羊皆畜于家者故日夕之际其栖其来皆家人所常见以此动念而叹其君子之不如又一再言之其所思可知矣首章言如之何勿思思之故不能己末言苟无饥渴则忧之深而思之切矣如之何勿思述已之思苟无饥渴述君子之苦妇人主中馈故以君子饥渴为念而行役劳苦尤以饥渴为患故以此为忧然所思所忧止于如此亦情性之正也两言君子于役一起一末每章两言思之至也又按此诗所谓君子未见其为大夫大夫固有行役庶人亦有行役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士庶人岂无行役者乎当以伯兮例释之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诗言牛羊犹可以为所见不必所畜然以下篇安于贫贱观之则此所谓君子似不必为大夫又况士庶人之家人能是尤足以见王国之风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此君子即前篇之君子又二篇词气相似故传疑亦前篇妇人所作阳阳志之得乐则心之乐其乐只且咏叹之也古者十三学乐诵诗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乐无间于贵贱人皆得习而用之此篇乐舞非用之公庭非用之宗庙盖亲执而行于闺门之间故知其为贫贱又或隐为伶官亦贫贱也左执右招有和乐自得之意古有房中之乐妇人讽诵以事君子敖亦必房中之舞位房在堂之东北故又曰东房国风以修身齐家为主王风二篇之妇人其贤如此叹美其夫又如此则此君子其亦有得于修齐之道者欤以此而观王风之始何尝不美文王后妃之余化周公治洛之余泽何尝不存故传谓岂非先王之泽而说者乃谓王风之变乃商顽余俗是徒见王风之末而不究王风之始使先王之泽人莫知之而欲修身齐家治国者谓世已衰而不复用其力岂足与论诗哉衞郑齐唐之风皆当以是观之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戍申者作此诗其意唯怨戍申而并言戍甫戍许者盖甫许皆申同姓作者借用叶韵以述其再三思归之词非实戍甫戍许也盖甫侯今不知其何名又不知其国何在崧高本美申伯甫无与焉而亦及甫并称其来已久周人习闻而尝诵之故戍申者本非戍甫戍许而亦因及甫许焉申为平王之母家许虽与同姓而异国又非实母家平王何为遣兵而亦戍之乎以是知此诗不过借以叶韵而致其再三之词而已诗有此体也
怀哉韵叶三哉字亦重韵上述其事下述其情情不能尽而嗟叹之盖戍者之情政见于此不然何以见其怨之深耶
诗有扬之水凡三篇其辞虽有同异而皆以此起词窃意诗为乐篇章国风用其诗之篇名亦必用其乐之音调而乃一其篇名者所以标其篇名音调之同使歌是篇者即知其为此音调也后来歴代乐府其词事不同而犹有用旧篇名或亦用其首句者虽或悉改而亦必曰即某代之某曲也其所以然者欲原篇章之目以明音调之一也如上之回公无渡河远别离之类多以此而推则诗之三扬之水其篇名既同岂非音调之亦同乎况此三篇用其首句者一用首次二句者二苟非当时有此篇章之词音调之谱何为小异大同若是邪若二甫田一比一赋二谷风一言夫妇一言朋友朋友夫妇皆以义合故皆取此盖托兴以兴辞然其音调则一风一雅相去悬异也二白华虽同小雅而一正一变有词无词亦相去悬异也二明二旻之有小大在小雅者则曰小明小旻在大雅者则曰大明召旻盖当时篇名偶同而音调各异太师恐其无辨也故以小大分之使大小二雅之音调不至于相混然则篇名同音调异又同在雅而雅有大小则不可以无别篇名同音调同又同为风则篇名不必易若篇名同音调异而在风在雅有词无词相去悬异者则亦不必分别而自明矣诗以乐为主其音调今虽不存而有可推者亦岂可不论哉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此亦当云赋而兴赋者谓赋旱暵之蓷兴谓以彼之暵干脩湿兴此之仳离嘅泣其例当与黍离同上一句皆不易下句之干脩湿叹歗泣由浅而深取兴之意为多故止言兴欤
仳离由相弃背故嘅叹至于啜泣者怨也然相弃背由其人之艰难不淑而已适遇艰难不淑者其人之不幸而遇其人者已之不幸也故怨而无过甚之词夫艰难不淑皆将不免于死亡然离嗟何及其穷已甚而有无可奈何安之若命之意尤足见其厚之至至此而谓成王周公治洛之余泽无复有存者岂不厚诬也哉
范氏之说专责在上在上而能养其民丰年有蓄积之备凶年有赈恤之政则民虽遇艰难而无流离之苦矣今夫妇之衰薄皆以凶年之故则在上之政可知矣然当此之时成周之风俗非不厚也成王周公之徳泽又非不存也使平王而能奋兴为治何患号令之不行于天下哉而委靡怠慢坐视其民而不知救是眞可叹也矣
范氏又谓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恶一女见弃而知人民之困愚谓斯言亦读诗之法也盖圣人删诗教人垂之万世所以存三百于三千者其择之也精矣故一代之政有以一国而见一国之风有以一诗而知一诗之所关系有甚重者读者固不可以平易而艰险求之亦不可以简短而忽慢视之要当以夫子春秋谨严之法求夫子删定诗书之意凡读诗必先字求其义句求其解章求其法合各章以玩一篇之意会诸诗以观一国之风既得于心然后吟哦上下揄反覆以玩其味焉则所以嗟叹咏歌之妙眞有非言之所能喻者矣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西周之盛为宣王时歴幽而平其人若非耄老亦必中歳以上已衰之年矣身逢多难已不可堪况犹及见其盛时者乎既经幽昏复逢平弱其间祸乱何所蔑有谓之百罹非过言也老成忠贞之士视之无可奈何亦唯欲死而已盖当时之祸乱已不忍见而东周之中兴无复可望虽生亦何乐哉观此与前诗见周之不复能西也决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世衰民散而终远兄弟非得已也谓他人父尊之也谓他人母亲之也凡吾所以尊之亲之若此者庶乎人之以子顾念我也此既不可得则又有以兄事之者庶乎人之或以弟友我也而亦邈然如不闻也则其穷亦甚矣然其所以然者或以世道衰而情义薄或以家荡析而财力微然皆足以见民之流离失所者所在皆然矣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淫奔者托以行彼指其地而言不见则指其人而言托言往彼采葛因其人不见而思念之三章语有浅深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子不信有如皦日
大夫之私邑有欲淫奔者畏大夫之刑政而不敢大夫可谓贤矣惟私邑之人独然则王国之民其敢者多矣王朝非无大夫而有政刑者惟此私邑之大夫则王朝之无臣可知虽或有之而不得以行其政刑可知矣夫王非无贤大夫也王国之民亦非无羞恶之心也而善邑治者不得施于国善国治者仅得施于邑则国人之不幸有不如一邑之幸矣此谁之咎哉使王果能尽得贤大夫而用于王朝则转移之机虽由邑而国由国而天下可也岂患二南之远哉然二南之化虽远而大夫犹有贤者岂非成王周公治洛之泽犹有存乎
丘中有麻彼畱子嗟彼畱子嗟将其来施施 丘中有麦彼畱子国彼畱子国将其来食 丘中有李彼畱之子彼畱之子贻我佩玖
王国之风至是荡然矣妇人固不知耻男子尤不知耻至以珍寳与淫贱则尤甚者也夫君者国之主夫者家之主妇人之淫固本于上之无政尤本于家之无法故夫不正则妇不正家未有不败国未有不亡者也故此诗足为妇女戒尤足为男子戒其所以正其本者至深切矣
郑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此郑风变淫之始也郑首缁衣俗非不美至是始变为淫而女子犹知所畏而不敢夫女子居家未有不畏其父母若兄者也然犹有狎恩恃爱而轶出防闲之外者况于外人岂复有所顾忌哉今女子之动于欲者于家之内外皆知所畏而不敢则本性之善羞恶之心未尝亡也且谓人之多言则郑国之讥淫恶恶者尚有其人国人亦畏而不敢者宜不少矣岂独将仲子之女子哉使当时之有国有家者纵不能制其未然而于此将然者能闲之以严临之以庄导之以善而帅之以正使妇人女子皆知所以自克则犹可及止也而郑不能然可胜惜哉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知此篇为段作者以下篇而知之又段不义而得众故也传又疑为民间男女相悦之词者伯叔自称闾巷居卑居人辈贱饮酒意防也又民间亦有田猎之事而此诗又在将仲子之后也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二叔于田皆为共叔而作而传于前篇又疑为民间男女相悦之词愚意谓郑民间旧有此诗篇名曲谱民常歌之至是以叔之名同田之事又同故遂用之既仍其篇名又依其音调即项氏所云以其篇名之同义类之似而取其音节以为诗朱子所谓变风变雅者变用其腔调又谓大雅小雅如今之宫调商调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耳又谓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词而为大雅小雅也以是而推之则风雅诗篇题之同者亦必按其腔调为之耳大叔恐二叔于田所咏之人不辨故特以大而别之欤不然则又或者以文辞曲谱之长短为篇异故加大以别之欤不然均称为叔于田何不可而必欲如是耶
田猎以车马为用射御为能故郑人之爱大叔者惟以此称誉之于田首举其所事在薮特言其所在薮猎最便驰射而火田为尤盛故于田在薮对举言之首章不言射而先称其襢裼暴虎此大叔之所能众人之所喜者既夸之复戒之皆小人爱人之情也二章末四句射御互言文法也补传云磬谓使人曲折如磬控谓控制不逸抜括也矢衔处覆例也彇与箫同弓弰也愚谓骋马则折身如磬故曰磬末章首三句专言射尤以射为精故以此见猎将毕以结此篇忌字抑字有叹咏意故见其从容整暇于始终焉极称射御而亦曰喜其无伤之词者见此篇所言皆小人之爱耳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久外无聊相与游戏固有将溃之势矣然使主将加之严威犹或可止而中军之游戏亦复如此则其溃也必矣诗有刺有讽而为将为君者不顾此所以危也
此诗有三意一见士卒将溃二见溃由中军三见中军由郑伯处之不善然不言必溃而忧其将溃之意自见则闻者乌可不早制之乎此诗人所以善咏也诗虽危之而郑终弃之此春秋所以责郑也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洵直且侯言羔孔武有力言豹三英言裘命指理以立心言直指事以行义言心安于天理而后义见于行事处已事君之道于是乎全彦兼舍命司直而以美士称之所以结也郑有贤大夫而不救其俗之淫然郑既淫矣乃幸而后亡其亦以尚有贤大夫故欤观左传所载可见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义理之心为情欲所蔽故失其羞恶之眞此妇所为乃眞可恶可丑者乃不自知而欲以情好夺之使去者果为始迷终悟之人固非此语所能留也况以人心之天理言始不以正者必无善终以圣贤之礼法言则妇之淫者在所必去故礼有七去一曰淫去既不能去则弃而去之庶几人知谨始改过而妇人之动于欲者其亦知所惧哉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鴈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诗人述夫妇警戒之词而妇人之词为多盖夫能警戒常事不足为美惟妇人能之所以可称诗人欲表而出之故首述女曰次述士曰然后转详妇词以见妇先夫戒夫戒过之而女之戒又过之然后妇之贤益着故此篇述妇之词始终详备而首三句尤极曲折所以提一篇之要者此诗人措意行文之工者也子兴以下意极警戒而词致和柔弋凫与鴈而曰将翺将翔主馈饮食而期与偕老至谓琴瑟莫不静好盖乐以和为本而和又本于人人和而物无不和皆情正理到之词也
妇人之情喜宴昵而好吝啬首章既见其无私昵之情末章尤见其无吝啬之性所以为贤有当赠送者有当问遗者有当酬答者六句不惟见其相夫亲贤不爱服饰且有勤厚周密各宜所施之意诗人之善咏也当此之时郑俗已淫而未尝无贤妇人盖风俗美恶从其多者耳然君子不没人之善于此亦可见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有女泛然之称乘车佩玉盖贵者有泛然之女子与之同车同行翺翔而佩玉又叹彼孟姜美且闲雅而贤盖既与此同复叹彼美同情而相称羡如此也妇之淫者有外为闲雅之态使人望之若不可近慕之若不可得者此最惑人之甚者也其称为贤亦淫者之所贤耳徳音言语也观其态则闲雅闻其言则使人不可忘而相与贤之人安得不为所惑哉此不足录而太师录之圣人存之其为戒也深矣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此与下篇皆兴体此篇借彼以形此意有抑扬下篇借彼以明此只是平说妇人以正为主戏谑非正也以不正之词相加而所答之词亦不正矣非惑焉有是哉所以深戒之也后狡童仿此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不能食息非眞不能故传曰未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