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缵绪 - 第 1 页/共 12 页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纉绪        诗类   提要   【臣】等谨案诗纉绪十八卷元刘玉汝撰玉汝始末未详惟以周霆震石初集考之知其为庐陵人字成之尝举乡贡进士所作石初集序末题洪武癸丑则明初尚存也此书诸家书目皆未著录独永乐大典颇载其文其大防专以明朱子集传故名曰纉绪体例与辅广童子问相近凡集传中一二字之斟酌必求其命意所在或存此说而遗彼说或宗主此论而兼用彼论无不寻绎其所以然至论比兴之例谓有取义之兴有无取义之兴有一句兴通章有数句兴一句有兴兼比赋兼比之类明用韵之法如曰隔句为韵连章为韵叠句为韵重韵为韵之类论风雅之殊如曰有腔调不同之类于朱子比兴叶韵之说皆反覆体究缕析条分虽未必尽合诗人之防而于集传一家之学则可谓有所阐明矣明以来诸家诗解罕引其说则亡佚已久今就永乐大典所载依经排纂正其脱讹定为一十八卷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一      元 刘玉汝 撰   周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兴有二例有无取义者有有取义者传前以彼此言者无取义也后言挚而有别和乐恭敬者兼比也兼比即取义之兴也传兼二义故云后凡言兴者仿此欲学者各随文意而推之 集传首举文王固此诗本防亦以正旧説之非也首章虽先言淑女后言文王然重在君子文王也其兴闗雎有和乐恭敬意赋窈窕有幽闲意然皆不明言至于太姒则曰淑女于文王曰君子于匹配曰好逑皆称美之常辞耳然味其中虽极盛之德亦可于此而见故传下文既云见其一端又云关雎举其全体而言意盖如此朱子又言关雎深奥张子则言以平易求之则意逺以广此类即可推矣传既言幽闲又曰贞静惟贞故幽惟静故闲表里之谓也匡衡之説最得女徳外着幽闲之意   此与末章托兴惟取辞字相应以起词语录有顺洁之説然本章无此意传亦不言不得取此义大序传言关雎兴兼比者只言首章耳   首章咏文王后妃之徳词虽常而意已至次末二章诗人止自述已忧乐之情而已其于后妃虽止用前窈窕淑女一语而全章之意皆在此一语之中盖诗后章承前章多有意如此者故其词虽畧而意自备后妃之徳愈可见盖己之所以忧乐者以此人此徳世不常有故也使可常有何以能使人为之忧乐如是哉然其忧乐虽主后妃而实为文王而忧乐也其忧乐之情又各得其正此夫子所以称关雎而朱子以为深奥者亦于此可见矣   传叶音于某字下云叶某反愚按诗音韵反切古今不同宋吴氏才老始为叶音补韵其考证诸书最为有据朱子取而用之于诗传其间有未安者又从而厘正之使读者音韵铿锵声调谐合讽咏之间诚深有助然古人淳厚质实当风气未开之时其言语声音皆得天地自然之声气而合于天地自然之律吕自唐虞至于秦汉凡圣贤君子民俗之言语文章歌谣词曲之见于经史子传百家之书者莫不相合盖古人之正音也后来光岳气分而大音不全方言里语渐以讹谬而为韵书者又不能正之而一从俗音其意惟欲取便一时而不知其非古矣今吴氏补韵以正音为叶韵则是以后来之俗音为古人之正音岂其然哉今叶音之叶字窃谓当以古字易之如友下云古羽已反谓之古庶几人知音韵之正以复先王之旧以本天地声气之初以终朱子厘正未尽之説而未知然否也   孔子之言论作诗者性情之正也凡读者固当观诗人所咏之人亦不可不观作诗者之情故传兼论后妃诗人之性情谓之一端者挚而有别乃后妃全德一端之外见谓之全体者人情大端惟忧乐二者合二章可以见人情之全体 详传以此篇见文王之徳文王生而徳盛身修故得于天而天立厥配得于人而人化于其未得配既得配而为之忧乐非文王徳盛身修何以致此周公定乐用此于房中乡国所以着明文王之徳为风化首也孔子屡称关雎二南固此意朱子于此首以文王之徳言亦此意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汚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此篇传以勤俭敬孝论之精切矣窃又因此而推之以为古者女子姆教四徳今诗所言为絺为绤者妇功也服絺绤澣濯者妇容也言告妇言也勤俭孝敬妇徳也四徳咸备故曰后妃之本本即有子孝弟为仁之本之本言后妃之徳皆由此出也此篇与下篇皆见后妃之徳文王齐家之实   次章乃此诗所由作首章追述絺绤未成以前事末章则预言既成以后事首章葛初生而未入用故止述所见闻之时物非心常存何以此次章絺绤既成而服之无有厌斁非身亲之何以能此末章则仁之根于心者深礼之行乎身者周矣然此皆后妃之常事而自述者述其实耳在他人视之则有以见其心之徳有以见其身之修既足称文王身修之配又足以实闗雎之咏矣下篇同   首章中谷无韵合下章中谷以重韵为韵诗有本章重韵为韵者简兮末章是也有合两章三章重韵为韵者此篇与瞻彼洛矣是也此古人用韵之体后人以重韵为嫌非古矣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懐 陟彼髙冈我马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传以采卷耳登山马罢人病为托言然酌罍与觥亦托言也国风中如栢舟无酒采绿狩钓皆当为托言云何吁言将何説惟有忧叹矣若从目则惟有逺望矣极嗟叹忧伤而其词不迫此得性情之正所以为贞静専一也   二南诗皆三章此独四章首章即见本意次章三章对举申咏末章变文而以咏叹结之又四矣字皆结词后来四韵律诗之体盖本于此矣   关雎诗咏文王后妃之徳行孔子则称诗人之性情葛覃卷耳则兼之盖二诗后妃所自作故既可见其性情又可因以见其徳行焉以徳行言之则葛覃见勤俭敬孝于居处之常卷耳见贞静专一于忧思之变以性情言之则葛覃乐而不淫卷耳忧而不伤也文王为家之主后妃为家之内主皆必身修而后家可得而齐故闗雎见文王之徳葛覃卷耳见后妃之徳皆有以为齐家之本矣故合此二篇与下二篇皆见文王齐家之实焉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众妾因见樛木为葛藟所累遂托以后妃为福履所归旧説取下垂之义则是比而非兴矣君子谓所咏君子中含逮下意则兴兼比矣然兼比不若専兴为深逺讽咏之自可见乐只犹言乐哉赞美咏叹之词与南山有台采菽之乐只君子同非众妾之乐此君子也传谓乐其徳者谓作诗之由非释乐只之乐字也若以乐只之乐字为众妾之乐此君子则误矣乐只君子称之也福履绥之愿之也称愿即颂祷风雅不同故传只以称愿言二字出礼记此篇三章一意无浅深无次序惟易韵以致殷勤再三不能自己之意盖诗之一体咏歌之妙者也张子谓诗人之意至平易以平易求之则思逺以广正谓此类辅氏谓语有深浅非也   此文王后妃家齐之实也后妃无嫉妬之心固见后妃身修而徳盛矣众妾乐其徳而称愿之则亦能以后妃之徳为徳矣以此推之则文王后妃身修家齐之乐岂虚也哉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比有二例有専比有兼兴専比之中又有二例有全篇比鸱鸮伐柯是也有全章比螽斯是也每章三句皆只説螽斯暗藏所咏之事而不露故曰全章比三章一意惟易叠字为韵以致其殷勤再三称美之意无浅深无次序与前篇同但前篇有称有愿此则有称无愿盖宜尔者已然之词也既已有之而甚宜则无所事乎祝愿惟称美之而已耳螽斯称羽以比外见之徳其用叠字亦含徳意已有徳子孙亦有徳所以为福不然虽多亦奚以为此用叠字之工亦有法焉非苟然也   此亦文王后妃家齐之实也此诗不特见文王后妃与媵妾之徳并见文王后妃子孙之徳以此二事推之文王后妃闺门雍睦之气象为何如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月令二月桃始华周礼仲春防男女诗人因所见桃华以起兴此専指首章言次末二章则因首章言华遂取实与叶以申所咏不必皆实见矣盖桃始华所见者也当此之时安有实与叶哉诗之托兴多如此如黍离之苖穗实亦然不必别为之説盖亦一体也周国女子之嫁始至而诗人见其贤知其必有以宜其家曰知曰必为其始至可知必咏始至者诗美女子之贤多如此如闗雎鹊巢硕人皆然盖古者明日见舅姑三月庙见而后成妇前此皆为始至之时女子之贤否于此乎观周民熟文王之化皆能修身以齐其家故女子既贤人亦叹咏而深喜其贤也此文王治国之实也国之所以治者以人人能修身以齐其家也国人之家齐而后君之国始可以言治故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矣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此诗全篇兴体也全篇兴与各章兴之例不同盖以全篇为兴也诗人以文王人才之众多偶见兔罝之人遂托兔罝以兴其人才之可用复以此人兴文王之人才众多诗中所兴者兔罝之人耳文王人才众多之意犹在一篇所言之外故曰全篇兴观传犹字可见盖犹者谓兔罝之人犹如此则文王人才之众多可知此又兴之一体不可不知也诗中有此体者惟此与隰有苌楚二篇而已或曰如此则当为比曰比者以彼物状此物盖二物也若此诗则以此事兴此事非有二事也故只当为兴不可以为比也中逵通行之路肃肃可也中林无人之地而亦肃肃干城好仇腹心语皆有浅深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此篇最见文王徳化泯然无迹之意周民承周家累世之泽加以文王寿考之圣斯民薰陶涵浸于徳化深矣其妇人采芣苢而自赋其言采采者常事也芣苢者常物也采有掇捋袺襭者常序也以此自赋又常语也而优游安逸闲暇从容陶然而无累悠然而自得直有尧民击壤帝力何有之意王者之民皥皥而莫知所以为之者于此可见其实焉且桃夭女子之贤兔罝武夫之才犹以诗人美之而后见若此则非自言其乐亦非人之称其乐也而其乐不特已不自知而且有非人所得与尤非他人所能喻者文王之徳化周民之美俗于是乎盛矣至矣而蔑以加矣读者反覆吟哦而玩味之则中庸所谓淡而不厌者其此诗之谓矣   以上三诗皆见文王国治之实先桃夭后兔罝者国家之治皆由内而外也芣苢见文王之化人人之于文王皆有莫知其然者然化不离于人心之本然百姓之日用岂外此而别有所谓圣人之化哉中庸曰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此自明而诚者之事也人人可以自勉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传曰兴而比窃谓当曰兴又比盖兴有兼比者闗雎是也传止曰兴也比兼兴者绿衣是也传亦止曰比也至下泉比兼兴乃例曰比而兴野有蔓草溱洧黍离頍弁赋兼兴则例曰赋而兴盖兴在赋比中非赋比外别有兴故其例如此頍弁赋而兴后比则曰赋而兴又比是比在赋兴外者当曰又比也今汉广比在兴后则当用頍弁例曰兴又比也若曰兴而比则与比而兴赋而兴者不辨矣故汉广椒聊巧言之四章皆当曰兴又比氓之三章末章当云比又兴赋又兴云   首章极言游女之不可求后二章承前意以其不可求故悦之而复以二比叹咏之则有敬之之意矣敬而悦之悦生于敬故两言秣马为悦之至悦而敬之敬生于悦故三致叹咏为敬之深此篇只言游女之不可求而兴比反覆最见叹咏非工于咏歌者乎故此游女端庄静一之不可求与作诗者知其不可求而爱敬之皆得性情之正皆可以见文王后妃之徳化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文王之化非止江沱汝汉之间传于汉广曰先及于汝坟曰先被此其所先被及者则后所被及者岂可限量哉此篇次章乃此诗所由作首章追赋未见时事次末章正述既见时意其体与葛覃相似所以知为追赋者以条枚条肄而知之汝坟之去纣都视江汉为近以汉广推之则汝坟染纣之俗必深以本篇推之则不特染其恶且必有遭其虐而怨叛者矣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其身修之纯徳事君之小心皆有以浃于人故汝坟之妇人未见君子忧之之意如彼既见而喜之之情如此其忧喜既得其正矣而又知王室之当尊文王之当亲而以是美其夫盖亦莫非义矣夫当商纣淫虐之时能使江汉之女子端庄静一难矣而汝坟之妇人既得性情之正又知伦谊之大岂不尤难欤故文王之徳化于汉广见其及人之逺于汝坟见其入人之深此汝坟诗所以后于汉广欤鲂鱼赪尾一句比与卫终风大雅緜同当类推之   以上二诗皆见文王天下渐平之实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故曰渐平诗列风雅颂以寓修齐治平之法而二南诸诗之次第已具此法于其中此圣人之精意也程子谓二南犹易乾坤干统坤坤承干窃谓二卦不特见统承虽全易不出此二南亦然其説详见后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案此篇永乐大典失载】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二      元 刘玉汝 撰   召南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此诗见诸侯身修有徳得贤妃亦有徳而身修足为齐家之本犹闗雎也   鹊巢鸠居如序説则是比而非兴矣今以为兴盖以鹊巢鸠居二句兴之子于归一句而居之御之取词字相应观传是以二字可见盖义兴之一体也盈谓媵之多则以二句兴之子一句可知礼以成为美不成礼则迎送虽多奚以为故以成终之此篇虽据实事而咏未尝言夫人所以为徳者然非有徳何以称其仪成其礼哉故此诗无溢美无过词而自有以见其徳家人作诗者之性情亦可见其正张子谓以平易求之则思逺以广尤可以此诗类推之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前二章以两于以提起咏叹末章僮僮祁祁乃极形容盖祭以敬为主前两言采以见采之勤两言用以见用之谨含敬意而叹咏之末直以爱敬之意形容之夫人之敬如此其美可知且采蘩未祭时事僮僮正祭时事祁祁既祭后事蘩祭之物事祭之礼宫祭之所末章祭之心三章见始中终辞简意备而表里之敬可知叹美之善者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説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时物不同而所感如一故上文所赋则易其辞下文惟易其韵以见思念之情既见既觏乃未见未觏时言之观亦字则字可见然其未见而忧伤止于如此亦得性情之正矣   按孔防及仪礼此篇当在采苹后説见下篇之末按此篇当从仪礼及孔疏移置于采苹后则采蘩采苹处其常草虫处其变尤与周南之三诗相对而相似按鹊巢见诸侯身修而得贤妃采蘩见夫人身修而诸侯之家齐采苹草虫见大夫身修而得贤妻行露听讼见大夫之身修羔羊退食见大夫之家齐殷靁标梅见士庶之家齐而诸侯之国治矣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釡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案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説   观伐拜败三字可以见其爱之愈深下文茇憩説随上文叶韵耳必称召伯据今而言皆足见愈久愈爱之意又甘棠所以蔽芾者以人爱之故也屡称蔽芾数戒以勿辞意愈至则不特爱之于今日者愈深而爱之于后来者尤未见其已也讽咏之自可见此篇为武王时所作盖文正时召公未称伯武王克商分周召左右而后称伯今称召伯故知其作于武王时然周南召南皆着明文王之徳甘棠所言为文王时事所以列于召南之中今按此诗与何彼秾矣皆为武王时所作必当与何彼秾矣同列于后而此诗乃移而升居于前者意者采苹草虫以上为文王躬化南国之诗行露以下为召伯布文王徳教所致之诗其以甘棠升居于此者欲以明行露以下为召伯布政所致召南之所以为召南者以此非何彼秾矣所可同故特移而居于采苹草虫之后行露之前也其移之者或周公或太师或孔子虽不可知然移之之故以事理推之而可知其或然也不然则二诗之作同时而何列之异所邪后日思召公之诗何乃先于前日布政之时邪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辅氏谓前章责之以礼后章断之以义此説得之以此絶其人则其所守可知以女子而能是岂无所自来揭甘棠于前而召南之义粲然矣传于末章言求室家之礼不足盖诗后章承前章意不言而前意在其中观此传尤可见   此诗南国民间女子所作并见大夫之贤则南方诸侯之国渐治矣其政教虽本文王而实召伯布政使然故揭甘棠于前以表之此篇本与采苹草虫相连今以甘棠间之然意未尝相间也盖女子能以礼自守而听讼者能使有礼者得以自直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则大夫之贤亦可知聴讼者或为召伯或为诸侯不可知然前后之诗皆言大夫而此诗居其间岂非皆为南国之大夫与故曰意未尝相间也读者当以意观之可也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称美服饰易形容气象难此篇三章惟以一服饰变文叶韵以咏之而服饰之有常可见惟以退食一句反覆三变以咏之而从容自得之气象可想又举燕服以见在朝之节俭举退食以见在公之正直节俭正直见身修退食燕居见家齐大夫之在位者固可美而国人之称美之者亦知徳而善咏矣   自行露至摽有梅皆民间所作行露因女子守礼而见大夫聴讼者之贤羔羊因大夫而知国人作诗者之善二诗可以互见又大夫贤能治其国而国人能守礼咏徳则南方诸侯之国治亦皆可以互见矣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或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行役遇雨为最苦家人因闻雷声触景兴词而念君子之劳三章一意而惟易其韵者念之深也下二句美其徳望其归而三章不易其辞者思之尤切也思其君子而再三美其徳其所思者惟以其徳妇人之亦有徳可知也凡章首托兴兴辞后章同辞异韵者非有他义也若下文咏意同辞而复致其咏叹者其意为尤重当以此篇与卫北门北风王黍离扬之水等篇例推之可也 归哉归哉本章二哉字重韵为韵又合后章重韵为韵凡本章无韵者当推此例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召南之诗至小星而再更端盖鹊巢以下四诗为文王后妃躬化之诗甘棠以下五篇为召伯宣化之诗然皆南方之近国也小星以下三诗则为南方之逺国而野有死麕则为南方极逺之地自古难化之俗至是而化亦及之矣故小星承上更端总以文王后妃召伯之化继以逺方诸侯之国所以明徳化极逺天下渐平之实效也故以类言之则小星与鹊巢同为诸侯夫人之诗江有汜与采苹草虫同为大夫妻之诗野有死麕与摽有梅同为庶人妇女之诗然而不以类同列于前而再以列国夫人起大夫士庶于后盖王者之化自近而逺得诗者近先逺后其序自然如此传于汉广言文之化由近而逺即此意又干一坤二亦此意   命谓贵贱之命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夫人以后妃之徳化众妾以夫人之徳感能知命而安之故有以定其心而不为怨欲之所动兴取字相应前汉广已然传于此例后当以此类推之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以一句兴二句又以彼形此故传以犹字乃字释之取义兴之一例也汜渚沱一意取叶韵以起下文耳江为南方流水之通名沱则江之别名凡水由江出或入江者皆曰沱南方江水中多有不特江陵汉阳之间有此也又不必为媵妾所居之地凡所闻所见所经行皆可取以起兴始言悔中言处末总言啸且歌悔而未遂则啸相安而乐则歌相安而乐则非徒悔矣然其始何以能悔哉妇人之性最未易开悟者今乃能悔而非为人悔可谓至难故媵首言之推厥所自岂非樛木螽斯之化哉   观小星见夫人众妾之性情观江有汜见大夫妻妾之性情可谓名得其正矣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何问辞应在下句首以何起辞宋玉九辨相如长门赋皆用之末章倒用何字变文之法也曷不犹言岂不也肃雝本言车中王姬而曰王姬之车不直指王姬尊敬之也王姬平王皆追称也以孙子子孙互言反覆咏叹以美之也首次章首以兴对举次末章下以事对举诗体也湛露诗亦有此体 窃谓此诗武王时诗人追述文王为诸侯时以世子武王女嫁诸侯之世子而美之也女子能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徳久而人犹师法之至武王有天下之后诗人欲化天下以妇道故追述其初嫁时事以美之亦如甘棠作于武王时追述文王时召伯布教之事而歌之也所以知诗作于武王时者以其言王姬平王也盖追称之也所以知文王为诸侯时者以其平王对齐侯文王非实王也所以知武王为世子者诗不称女而称孙文王以诸侯为婚主也文王既追称王则孙亦追称王姬也所以知为诸侯世子者不称齐侯而称侯之子子者侯嗣也称肃雝故知其化天下古人称徳不必多也两取桃李丝缗为兴故知其为初嫁时事闗雎鹊巢桃夭皆美女子于初嫁时硕人闵庄姜之不见答亦追述其嫁时之盛盖诗称美妇人女子体如是也甘棠称召伯何彼襛矣称王姬同作于武王之时同为咏文王时之事故皆得列于召南之中以甘棠例之则何彼襛矣当为追述文王时事之诗以何彼秾矣例之则甘棠既作于武王之时当与何彼襛矣同列于召南之末今甘棠既揭居前以表召南之义而此诗不移者盖又欲以驺虞并为麟趾之对而为召南之终也説见后篇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此诗专咏诸侯之仁葭豝见其及物驺虞见其本心本心之仁推行有序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者序也由本心之仁推行已及于物则其亲亲仁民不言可知矣状仁之全莫善于此诗人因春田以发咏彼茁者春也一发者田也见草木之茂则以葭蓬咏之见禽兽之多则以豝豵咏之见其仁心自然非由勉强则以驺虞咏之举葭蓬豝豵而天地万物与吾一体之意已可想而又再三叹驺虞以咏本心不惟见诸侯之仁又因以见文王之化又且使人油然感发真可反求而自得其本心焉厯观诗三百篇言仁未有如此篇之善形容者故取及物为召南之终而又用之为天子之射节欤 驺虞首章叶则音牙后章叶则音五红反与乎叶则本音一字三叶韵若合后则重韵为韵一诗而用韵之例四   麟趾见文王后妃子孙宗族之仁厚何彼秾矣见文王后妃孙女之肃雝言化不特被当时而且及后人矣麟与驺虞皆王者之瑞一彼一此言此不特及人而且及物矣子孙孙女以人而类麟与驺虞以物而类麟趾兼二义此二诗各一义故合二诗对麟趾为鹊巢之应为召南之终又合二南为闗雎之应以见文王天下渐平之实而其徳可法如此云   传谓鹊巢犹周南之有闗雎采蘩犹葛覃草虫若卷耳窃以此意推之谓采蘩采苹犹葛覃草虫若巷耳小星江有汜犹樛木螽斯行露犹桃夭而甘棠羔羊犹兔罝摽有梅犹芣苢野有死麕若汉广殷其靁若汝坟何彼襛矣驺虞若麟趾盖内以是施之则外以是应之上以是行之则下以是效之故二南诸诗相似而相对有干统坤承之义焉然其相似者不必真相似相对者不必真相对又有干一坤二干纯坤杂之义焉皆可以意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