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缵绪 - 第 7 页/共 12 页
八章言尹任用小人所在布满风俗人情俱为之变相矛之恶犹可制相醻之怿不可测欲尹知其情状而逺之也
九章言尹氏以不平致乱则王将不得宁矣然岂有他哉是在尹之心而已心即是而能惩则犹可及止也若不惩其心而反怨人之正已则使王之不宁也必矣至此而及王盖亦所以讽王也正者家父自谓也
末章言致乱者尹心之不平而用尹者王心之有蔽也故尹氏之乱本由其心之不惩王之乱本由其心之不讹王心之不讹又尹心不惩之本也以究王讻兼尹而言也欲讹王心者人臣格君之忠以畜万邦尤人臣事君之职有所畏避而不言岂家父之本心哉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寜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 终其永怀又窘隂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絶险曾是不意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濳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
念国之为虐 彼有防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隣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慇慇 佌佌彼有屋蓛蓛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天天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此诗述忧之辞为多盖大夫见天变民讹国将亡而民益困已有言而人莫信其祸皆由于嬖妾幸而小人进故忧之又忧而作此诗首章言天变民讹皆可忧而民讹尤可忧盖天道逺人道迩讹言变惑众听摇动人心祸乱将起于不测知者忧祸于将萌而为之成病矣
次章言生値讹言之时已忧而众不然是以反为所侮
三章述已之忧民将囚虏而国将危亡也
四章言民方困而天未定天若有定固能胜人然今上帝谁憎而未定耶盖当未定之时而望其有定甚切也传谓天非有所憎其福善祸淫乃自然之理若然则有以自解而不必忧矣此説于理甚精于情似踈盖谓淫者固可憎而民何辜是以望之
五章言天定既不可待则人有能止讹者惟故老明事之是非占梦决兆之吉凶此为可望而今皆自以为是竟莫知其言之是非则人之止讹者又不足恃矣此一章専为讹言而发
六章言已处乱世畏惧之甚不得已而号斯言则皆伦理之言也然今之造讹喜乱者胡为肆毒害人亦且及于我乎是以使我局蹐如此即前所谓是以有侮者也作诗者为大夫故有当言者不得已也七章承上章言人之肆毒我者乃天欲扤我也盖不特斯人虽昔尝求我而不可得者今亦不能用其力即所谓念我独兮者也
八章乃言天变民讹国危民困之由皆由于褒姒此为可忧之大者故先言忧心以发之全尽为灭半灭为烕言将烕也燎之方或曰兴也此当曰赋又兴后夫人死而諡如曰文姜哀姜妾止称国姓褒姒如称齐姜宋子虽生存亦以是称
愚谓九章十章忽取物为比而欲其无弃贤臣与前章意既不属于本章词亦不类盖上两章方説褒姒不应遽舍而他説窃谓辅犹助也妻为内助内辅车辅正可为比疑此谓申后也内宠并后乱之本也襃姒贱故明言之申后尊贵故取比隠言之言王能毋弃嫡后数亲贤臣则不特不倾尔载且可同济艰险矣辐以比王之所行员辐言相其内行也以仆比贤臣屡顾言数视顾问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冡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防莫惩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维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前二章言日食之变甚大继言不特日食而灾异叠见尤可惧而王不惩
日食由不用善人所致王不能惩方且外任大臣内宠艳妻而未已也观方处二字可见
抑此而下専责皇父盖皇父尤専而贪故已受害如此
上章不时不谋而毁人居里则有车马而徂向者其害可知矣此言皇父贪而自私上不顾王下不恤众不特已受其害也
七章已遭谗众受祸皆由于人愚谓人兼皇父言天下病而我里病甚下乃言四方有羡民莫不逸而我友又有逸者辞若相反盖诗人借彼以明此耳毋以辞害意也此诗详言天地灾异歴指臣妾姓名又専责皇父可谓切直而无婉曲矣然已虽受害而安于命盖有田禄之贤者欤诗言灾异此篇最详七月尽天道之常十月之交尽天道之变所谓天道备于上二诗尤可观有国所当鉴
浩浩昊天不骏其徳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舎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周宗既灭靡所止戻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于仕孔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饥馑全家死絶如斩死者众多如伐兵戎环境米粟不通赈救不至民在死亡之地而不得出如沦相籍如铺天所降曰斩伐人所受曰沦铺非亲见此厄者不能如此形容之
周之族姓有遭饥馑死者有为兵戎所杀者而未有底止故有以兆易姓之祸莫知我勚去者不知留者劳苦也莫肯夙夜言在公之大夫但知避灾害而去朝见曰朝夕见曰夕言诸侯无朝见而来者惟已独畱此诗所以作也
敬兼信与畏言人有辟言而不信则行无所底故当各敬尔身能敬其身则辟言所当相畏若不相畏是不畏天也葢将见其去而先欲其听已言也
莫肯用讯即莫肯夙夜之意人有辟言而已不信是不敬其身也已有辟言而不尽告王虽曰敬身畏祸而亦不当若是恝也于是责去者之意昭昭矣此章方兼兵戎饥馑言
五章言王恶忠好佞而言之难六章言王好枉恶直而仕之难哀哉哿矣极难而深悲之孔且殆明言而极论之不能言即不可使者皆反辞以形容之二者之难诚难矣然彼已之所同而已未尝去也故末章欲去者之复还焉
无言不疾谅其惧祸之情谁从作尔室破其拒我之辞以庶几其复返也诗人可谓忠君爱友之道兼尽矣吁当时之大夫君子邦君诸侯不若一暬御者多矣闻其言者能无愧乎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回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卭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底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怀二人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敎诲尔子式谷似之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交交桑扈率场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谷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诗有起词然后入事盖诗体如是自然之法也传以此章之语为相戒之端诗体便可见矣兄弟相戒而首及父母此同气同体之真情不能自已者是相感动也二人字重意重韵
次章便説时事正是此诗入事本防盖上饮酒而下化之时人昏醉之风日富必将有祸败故我兄弟当各敬尔之仪不敬则天之所以与我者不可乂得盖一失此理即有死之道矣可不惧哉
前章既戒兄弟此章又戒诸子葢昏乱沈醉之世兄弟固当各敬而子弟血气方刚习俗易移尤所当戒故当用善敎之则无不可使似已也
四章而下复承前説而申致戒端言兄弟和平患难无不相须何可使日月虚度和平不及共乐患难不及相恤以诒无穷之悔以贻父母之羞故当勤夙夜以无忝父母则所以处乱世者宜无不尽矣此申述首章念二人之意
五章申第二章第三章之意言彼醉酒而至于淫刑矣彼醉酒吾犹当敬况淫刑而及于鳏寡矣而可不求所以自善之道乎于是卜之而卜首亦谓自何而能善乎惟在自善而已此可见各敬用善之道无可疑也能谷与前式谷之辞相应传释自何二字为何自能善则为命卜之辞愚以自何为卜者之荅辞谓自何而能善惟在于自善即楚辞善不由外来之意末章乃极言所以自善之道惟在敬谨畏慎如恭人之所为则善矣临谷临渊同意而异言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菀彼栁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坏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君子信谗如或醻之君子不恵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扡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首章言已得罪于天而不知以何罪盖自伤之辞云如之何自叹已无以处此盖共子职而怨不可亲之过大而不怨亦不可故伤其无以自处以起后章次章犹不忍言惟反覆述其悲伤而不及乎他盖孝子不忍遽言又诗体贵优柔也
三章方説父然止説已无瞻依无属离而叹已不时而已
四章言已无瞻依如舟流五章言已无属离如坏木皆无怨怼父母之辞皆无怨其见弃逐之意于二章言犹见弃逐者盖诗本为弃逐而作故传以作诗本意于此言之然详其辞意不过承前申言已无瞻依属离而极道其忧伤而已孟子所谓涕泣道之者正此也
六七似微有怨父之意矣虽曰怨慕然恐终非宜臼恶伤其父之意窃谓此二章乃太子为其母之辞故皆称君子而言其忍恵谓恩爱妻望夫之辞也称予者代母言也其曰加者明母无罪也母子一也又同得罪者也故不言母而言予亦爱母之意也且母子俱逐而不能为母致涕泣之辞是知有父而不知有母亦岂若是恝哉
末章亦为母言告王而本其初致乱之由耳属于垣谓褒姒之党末又为母言告褒姒戒其无居我之处无任我之事既又为母自叹而为絶望之辞以寛褒姒之谗妬庶几王之或悟母子之犹可保也故以此而终篇焉谷风去妇告新昏亦用此四句
<经部,诗类,诗缵绪>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緖卷十一 元 刘玉汝 撰
小雅三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庻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维王之卭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遇犬获之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此人遭乱世之谗首章反覆言乱大甚而已无罪次章乃言乱本于谗谗本于王之信王之于谗始则容之继而信之终而甘之是以乱生而又生暴而益进皆由王徒谓其能尽职而不知其为已病也皆以乱字发端继以七乱字承接语极痛切末复以一乱字终之则斯人之厌乱甚矣又诗以一字贯串亦是一体
上章言已能烛谗人之心此章言已能辨谗人之言并能察谗人之顔貌然识心为上故首章以二兴一比明之言与顔色在外者也故此以竝言其意以为已且不可欺王而欲辨之又何难之有哉出自口而如簧顔厚即观其色赧赧然之意
末则直斥为何人并以其居处质性形貌疾病徒党而尽发之意以为不待识辩而即可知其为某某虽锄而去之亦无难矣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苏公为暴公所譛既受其祸而不欲遽与之絶故不言其譛而犹望其来彼既先絶然后絶之而作此诗首言其心孔艰一语已尽下追述始受祸时居家而不知祸之所自乃有二人过门不入问之则所从为暴公二云字皆疑词然二人始未尝言我之不是者今何故而然欤甚而至陈可入而不入其心以为人可欺而不知天之不可欺此其故又何也且其往来飘忽既不我値今又逝梁不入皆莫知其故则徒搅乱我之心而已三何二谁六胡字皆为疑辞盖明知其譛而不言屡致其疑而不决以见此时未尝絶之犹望其来又为后絶之之张本其词可谓婉也已胡不自北者言自北来则相値而不自北何也自南亦此意皆其诡秘之迹也前言逝梁逝陈飘风往来非一日矣非一度矣其行又不亟也何不一来而何使我望之切乎其行既不亟而还又不入虽其情不可知然但得一来则亦足慰我之望而安我之心矣二章皆有望其来之意壎篪言平日尔我相与如一相知甚熟今始不入唁终不一来乃若诚不相知者是子絶长者乎长者絶子乎若曰诚不我知则当出三物而盟之见汝之不我知者非谅也不我知兼前不入不来而言末言汝以壎篪为鬼蜮是子先絶我矣尔之为是其心必谓我之不知也然鬼蜮则不可得见尔亦人也岂其情终不可测哉是以作此诗以极尔之反侧本欲絶之而止言极其反侧盖虽絶而犹望其改忠厚之情也王氏云既絶之矣愚欲易以未遽絶之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譛人者亦已大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譛人者谁适与谋 缉缉翩翩谋欲譛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捷捷幡幡谋欲譛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 彼譛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贝锦比谗人之言善文致故太甚以心言南箕比谗人之口善簸扬故与谋以言言慎尔指谗者谓尔指听谗者当慎若听者悟则不尔信矣受指听者迁指谗者谓譛之祸必反中于尔之身忠告而使之自止也呼天而告之者以天能福善祸淫也天言视者谗人之恶非言能尽使天自视之也不食不受见物所共恶而亦谗人当诛之大证也诛谗不归之王而归之天听谗者所当自省矣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习习谷风维风及頽将恐将惧寘予于怀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维予与汝诗人有所指正其相怨之友非泛论天下之友道也此诗当观四将字将恐将惧而相与政欲以济此恐惧也若当恐惧时始相与则或有所不能济矣故自将恐惧之时至今将安乐之际其所以与汝者非一日矣然将安将乐之时未至安乐也汝即见弃是我与汝始终患难而汝与我未尝共一日之安乐也此友道所以薄也且当恐惧之时又有大徳于汝也虽于其间岂无毫髪之未能曲尽者乃所以成吾之大徳也汝不思此而一旦忘之反以毫髪未尽者为怨夫弃予如遗吾不问也忘我大徳吾非望报也而乃思其小者而见怨则将以怨报徳耶此人之友道又不止于薄而且可絶矣以是而观国人之俗时君之政可知矣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匪莪伊蒿即见痛恨哀哀痛父母之死劬劳念父母之存劳瘁念父母存时生我之劳以哀痛之情念劬劳之恩如之何而不重自哀伤乎故哀哀二字见创钜痛深而无所措劬劳二字见恩深徳厚而尤可思词简而情切理至而哀诚故后章申言再述而不能已焉
三章言父母既殁已无怙恃生不如死其哀痛迫切之情如此即前哀哀父母之意传从毛传谓缾小罍大皆酒器而缾资于罍愚按此诗言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责是以缾比父母而反小罍比子而反大其小大不相应又若父母反资于子何怙何恃之意亦不相应窃谓缾为酒器后世始然古者以缾为汲水器易井卦羸其缾是也罍固酒器亦承水器罍洗是也缾罍皆有大小以缾汲水注于罍则罍资于缾而缾资罍缾罄则罍为空罍而可耻父母不得其所则子为不子而可责以此比父母与子又与何怙恃之意相应也
四章言父母存时生鞠顾复之恩如此所谓三年免于父母之怀者即前生我劳瘁之意昊天罔极言恩如天之大自无可报之所又如天之无穷自生至死无非受恩之日亦无容报之时所以极言父母之徳广大无穷已无以报之也
末二章言父母存时已遭害而不得终养不言哀痛而有哀痛无穷之意故以此二章观前章则哀哀父母之痛固不忍言以前四章观此章则我独不谷之痛愈非言之所能尽矣此所以能感人之深三复而不忍读也
有饛簋飱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潸焉出涕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啓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掲
首章只托兴以咏周道言道路人所共由今乃顾之而出涕盖含蓄输将行役之叹而不言至次章方説出诗之体有如此也
二章方是此诗本意杼柚言居者之困葛屦言行者之困公子贵臣犹行役劳病贱者可知极言东人之困苦
诗有各章同兴异咏者此于本章就用所兴转咏一意又是一体上以薪已获又浸兴民已劳而又劳下用所兴转以薪获而犹可载兴民已劳而亦可息盖一兴再兴也此承前章言病而哀悯之也
四章言东人専任劳苦而不见谓勤西人则虽操舟之贱者亦华饰而侈富其赋役不均如此而私人之子又用为百僚焉盖私家皂之属善为掊克聚敛以此进而为百僚尤为东人之害者故列之西人舟人之下而深恶之
或以其酒承上百僚言盖有司出纳之吝巧诋善毁所输之物以要利殃民故轻视天物贪黩无厌而有重敛不已之意输者苦其厚薄长短之诬无以别辨则望天之监无以供亿则望天之助而已
虽则七襄以下四章章虽断而意皆聨属皆为私人之为百僚者发而文三转折始望天之监助继言天不能监助终言不特不能监助而且助人见困三转之意髙逺深切善于怨者也且其人审于天象其于星名星象星度既明其理又尽其变然亦皆在行役中不得息故朝夕恒见而有感欤序以为谭大夫作谭东国也大夫其亦行道之公子而困于私人之子者乎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奚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谷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
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以时之盛暑兴先祖之忍予只见无所归咎之义而不言所事至次章方説乱离此体与前后二篇同次章以具腓兴乱离三章以日寒风疾兴已独害歴三时而感兴者如一则乱日进而不息可知四章托兴言彼之嘉木不变而此则变矣莫知其尤微及于王五章托兴言彼有清有浊此则有祸而无福六章言江汉犹无不包络而王于尽瘁之人乃不识有作此诗者其南国之人欤七章言已无所逃而当时可知末章言告哀见非得已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首章言我勤于王事至下章方言不均而已独劳二章乃诗本意
前章先言不均后说独贤后章先申独贤后申不均交互承接之法也此章承上申言独贤然只言所以贤我者以未老而方壮耳隠然自谦不以才贤自处又见当时非真无贤于我者又见已劳而未尝辞劳也
此下三章承上申言不均既极尽不均之情态以兾上之察又皆以或言见非独为已而发皆忠厚之意也又一逸一劳隠然相对而不必整然相反古人言语浑厚如此亦可以为法矣十二或字韩文公南山五言四十余或字本于此文果无法乎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疷兮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何以知为行役劳苦以首句用将车自尘起兴也无思百忧似戒忧者之词然传谓忧思者所作则为忧者自解之词矣盖忧者自知多忧之无益故言多忧适以自病自累耳然则忧可也百忧无益也之人也其亦知忧之无可奈何而欲安之若命者欤不出于颎者盖忧者本欲出此忧也而不能脱出于忧之外所以自病自累也故不出于颎乃自疷自重之所由出也此语尤有意味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覆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此诗疑大夫得罪于小人为所中伤出之逺方而丛以难事大夫念在位僚友之贤者作诗诉已而且戒之并有望助之意焉盖此诗首呼天而自诉言其往荒逺之地歴日月之久任盘错之事心既毒苦政益繁蹙我所以忧劳而不得暇者由昧先几不去而自贻患也于是念同僚而不见为之涕泣顾怀卧不安寝虽思归与共处而畏此罪谴反覆而不敢其曰罪罟谴怒反覆必有所指矣既不得归则戒其僚友谓人当有劳时事安有常势汝岂可在位而怀安乎惟当尽已职分惟正直之人是助是好助非私相助也惟正直之人是好则自然有以及我矣如是则人虽欲祸汝而神自福汝矣盖忧之深戒之逺望之切非独为已而已后世小人窜逐君子其始稍出一二贤者而羣贤不悟其后尽逐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徳不犹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谓此诗未详又谓不可知姑取王氏苏氏説而又未敢信其必然愚谓此诗盖诗人叹古乐之将崩也古者嘉乐不野合而今王以盛乐久用于淮水之上乐者乐也而使人愈闻而愈悲乐以象德亦以敎德也而古人之徳使人怀之不忘其徳不回不似今王之回其徳也三者如是则今日之乐虽甚盛而岂久盛之兆哉末章备言乐舞之不乱以见先王之乐当此之时其盛犹如此也然而其兆将亡矣其盛不久矣而歇后不言者盖诗人寓将崩之叹于犹盛之时致不久之忧于久用之日欲使读者默防此意于言后且使他日有志于乐者知世乱乐崩其来有渐非一朝一夕之故而于此同发永慨也其后周衰礼乐残缺失次夫子推见其本而存此诗于此使学者之有考也诗凡前章已详言者后章承用不言而意在其中诗多此体歇后之説虽出后世然诗之河广鼔钟亦有然者不可谓非也
毛传鼓钟下接楚茨合从集以楚茨诸篇移置正雅为是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飨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賔为客献醻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夀考孔恵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周家以农事开国周公陈诗作颂皆以农务为重礼达乐行而公卿化之皆能力农田备礼乐以尊宗庙故诗人述之此篇述祭本末始终为详首言辟草莱蓺黍稷奉祭祀乃此篇本意故举以发端首章之体也观六以字可见妥侑主尸言享祀主神言篇中皆
济济跄跄敬而有容指主祭者盖上承五我下言孝孙故知此指主祭者即有田奉祀之公卿也自此以下皆以敬为主剥亨肆将皆主牛羊言先祖以神言神保以尸言此章美主祭之人故先及祭物之美统言祭祀之备上尊先祖下及孝孙皆为主祭者言之既有庆而复报以福报以夀致咏美也每章各以此意结本章又是一体
三章言执事与祭助祭之人而并及俎豆燔炙祭物之细举大细而物备可知执爨执事之人也君妇与祭之人賔客助祭之人也踖踖莫莫硕庶度获皆言其敬也燔炙不言敬承踖踖之文也执爨未祭之时事荐豆正祭之时事笑语旅醻时事承上章言主祭者敬故在庙者皆敬也孔曰献醻笑语在祭末今在先者因説羣臣助祭而言之也
四五二章复指主祭者式用也工祝致告主神而言苾芬而下八句皆嘏辞极善为福随事报之使无一不善故有万亿之多
戒告在庙者以祭毕此工祝致告则主尸而言祭毕而主愈敬故神醉如见主敬而诸宰君妇皆敬故废彻不迟祭终能敬祭时可知
末章言燕私之事燕而有乐祭时可知莫怨具庆和也小大稽首敬也与燕之人指诸父兄弟此时賔客不与也郑曰神嗜以下皆庆词盖假祭时嘏辞以为庆也诗人于各章以介福结本章已寓庆辞而于此复以始终介福之意总结之既见庆辞又见嘏辞又见祭时燕时事又见既祭既燕后无穷之庆结包数意作诗之妙也
此篇为诗人美公卿力田奉祀而作愚疑亦可为公卿祭毕饮酒父兄致庆之诗盖颂有天子祭而饮酒之丝衣大雅有天子燕父兄耆老之行苇小雅有朝正在宗私燕之湛露岂有公卿之祭有燕有乐而无诗欤此篇言祭最详而言燕亦备安知非公卿诸侯得用小雅故在宗祭毕私燕有诗而父兄以楚茨致庆亦如行苇之既醉欤又此诗若从説以复正雅而居菁莪之后则皆为燕饮之诗义类亦相接也其后又移用之为豳雅盖以其言农言祀故采而用之也此诗既为正雅又为豳雅一诗异用而异音也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賔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楚茨信南山皆从古说起不忘本也然诗有言瞻彼相彼此以信彼言者非泛论禹功盖终南惇物原隰底平皆禹所亲治又诗人身歴终南原隰亲见田辟之广如刘康公临河而叹禹功然故曰信而且有叹美之意焉我指曾孙疆理从时王之制顺地势水势则用禹治水之道首举大禹末寓此意故与前篇泛言自昔不同
先言疆理而后及雪雨者地平而天成也此诗言力田故先从人力上说起言人力至而地利治故天泽降而百谷生
疆埸中田承疆理言黍稷有瓜承百谷言隂阳和谓雪百物遂谓谷瓜前后承接诗有此体 时和岁丰人心之悦在其中矣此与下章始言力田奉祀之意丘曰先尸賔后祖考者尊祖考也
疆埸有瓜见地有余利民有余力也顺孝子之心谓献皇祖也曹曰郊特牲云天子植瓜华周官人掌国之圃而植瓜蓏珍异之物此云尔者岂取之以荐新于庙欤据曹説则此章言荐新下章承皇祖始言祭天子种瓜蓏公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