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 第 19 页/共 31 页
人皆谓我毁明堂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以行王政为主首三节因问明堂而欲其法文王以行王政末二节因其自诿而欲其推好货好色之心以行王政只是行王政一意 按以行王政为主最是但睡庵又云前是正而论之后是婉而通之则不是按前三节亦是婉而通之耳 张彦陵曰孟子不论明堂之当毁不当毁与齐王之可毁与不可毁而但言行王政则不必毁总是诱进之词 又曰旧说重毁边新说重已边新说为是
人皆谓我毁明堂节 杨复曰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礼谓明堂九室二说不同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
夫明堂者节 此王者只是以位言浅说曰夫明堂者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堂也最得 张彦陵曰按明堂之制久矣宣王岂不知是周家朝诸侯之处未必无歆慕之意故孟子便以立明堂本意告他从他歆慕处引他行王政上去 又曰行王政就平时出政说非指居明堂朝诸侯时事
王政可得闻与节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北魏文帝欲立逋亡缘坐法崔挺谏曰善人少恶人多若一人有罪延及閤门则司马牛受向魋之罚栁下惠婴盗跖之诛岂不哀哉 四书脉曰真是老安少怀天地父母之心焦漪园曰文王仁心之流动充满处如此
善哉言乎两节 四书脉曰孟子谓王之好货何妨昔者公刘亦好货但据诗所称公刘非好寳玉财贿也好百姓之有盖藏又谓王之好色何妨昔者太王亦好色但据诗所称非好柔曼艶冶也好百姓之无怨旷 又曰按公刘迁邠在平集安定之后故以完积聚为先太王之迁岐在流离播散之余故以完室家为务上节看两个有字即所欲与聚念头下节看两个无字即所恶勿施念头文王发政施仁不外乎此好货好色上看出尽性来其意有二一是所好得
其正注所云循理是也一是能推以及民注所云公于天下是也引公刘诗见其能推以及民也引太王诗见其所好得其正也各是一意然此章本意重在与民同上故于太王诗下补说当是时三句见其亦能推以及民公刘诗下却顺接故居者三句不补所好得其正意也 周公亦可谓好货观周礼可见文王亦可谓好色观二南可见 直解曰爰及其妃姜女同来与之相择地方建造城邑以为居止之所按依直解为是睡庵谓百姓皆胥相以居恐不是蒙引谓防太王之好色止于爰及姜女而已愚谓此段当改云防太王之好色止于爰及姜女而内无怨女外无旷夫而已盖孟子说太王好色处不但在爰及姜女尤重在无怨女无旷夫也此处睡庵说得明张彦陵曰当是时三句在避难时说盖惟太王不
与狄人争锋所以民人得保其室家耳 心志蛊惑用度奢侈似是对说总是不能行王政之由不必如存疑谓卒归于好货也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先儒每谓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髙看孟子此章答问全是因势利导至不难屈古人以伸己说何尝自髙乃知孟子持身虽严至开导人主未尝不平易委曲附明堂考 礼书曰明堂之名见于周颂孝经左传孟子荀卿考工记礼记家语其制不见于经特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谓南北之深十四歩也】广四脩一【其广益以四分脩之一则十七歩有半也】五室三四歩【四角室皆深三歩中央室其深四歩】四三尺【四角室其广皆益以四尺中央益以三尺】九阶四旁两夹窗白盛【室之四旁各有户每戸夹以两窗共为八也白盛以蜃灰垩其墙壁】门堂三之二【门侧室其深广比正堂有三分之二】室三之一【门堂侧室比正堂有三分之一】殷人重屋堂脩七寻堂崇三尺【陛髙三尺也】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此三代明堂之别也夏世室商重屋周明堂则制渐文矣夏度以歩商度以寻周度以筵则堂渐广矣夏言堂脩广而不言崇商言堂脩而不言广言四阿而不言室周言堂脩广崇而不言四阿其言盖皆互备郑康成曰夏堂崇一尺商堂广九寻理或然也月令中央太室东青阳南明堂西总章北堂皆分左右个与太庙则五室十二堂矣明堂位前中阶阼阶賔阶旁四门而南门之外又有应门则南三阶东西北各二阶而为九阶矣盖木室于东北火室于东南金室于西南水室于西北土室于中央其外别之以十二堂通之以九阶环之以四门而南门之外加以应门此明堂之大畧也大戴礼白虎通韩婴公玉带淳于登桓谭郑康成蔡邕之徒其论明堂多矣特淳于登以为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其说然也何则听朔必于明堂而玉藻曰听朔于南门之外则明堂在国之南可知成王之朝诸侯四夷之君咸列四门之外而朝寝之间有是制乎则明堂在国之外可知然大戴谓九室三十六戸七十二牖上圆下方公玉带谓为一殿居中覆之以茅环之以水设之以复道通之以楼郑康成谓明堂太庙路寝异实同制【康成以考工记所谓世室为庙重屋为寝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蔡邕谓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岂其然哉诸侯之庙见于公食大夫有东西房东西夹而已天子路寝见于书亦东西房东西夹又东序西序东堂西堂而已则太庙路寝无五室十二堂矣谓之明堂太庙路寝异实同制非也宗庙居雉门之内而教学饮射于其中则莫之容处学者于鬼神之宫享天神于人鬼之室则失之凟袁凖尝攻之矣则谓之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非也 又曰中之堂曰太庙以其大享在焉故也古者鬼神所在皆谓之庙 按依礼书则明堂有五室十二堂十二堂环列于五室之外依朱子则明堂止有九室无所谓五室十二堂也朱子之说似从大戴礼今当以此为正但五室之说见于考工记不可尽废窃意所谓太庙太室者其实有五室也如此则礼书所言惟十二堂之说为非耳余俱可从 又按依礼书则夏后世室殷人重屋皆布政之处非路寝与宗庙也 又礼书曰谓明堂太庙辟雍同实异名者彼盖以鲁之太庙有天子明堂之饰晋之明堂有功臣登享之事乃有同实异名之论是不知诸侯有太庙无明堂时鲁仿其制晋仿其名也 又按月令之明堂与孟子之明堂不同月令明堂指其南三室而言也孟子明堂则兼指九室而言也 顾麟士曰考工记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宫中度以寻野度以步涂度以轨恐仍以丈尺度之但堂上用筵故度以筵犹室中用几故度以几耳用车之轨亦必不是以轨度之以轨之长短之量度之也 又依朱子则四角室皆一室两名麟士谓皆劈得半为之殊杜撰大全辩或曰明堂王者所居非谓王者之常居也
必王者朝诸侯出教令之时而后居焉亦可以事天地交神明于此地而无愧周人祀上帝于明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说者乃以明堂为宗庙又为大寝又为大学则不待辩而知其谬矣唯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礼谓明堂九室二说不同前代欲建明堂者徃徃惑于二说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然王者居明堂必顺月令信如月令之説则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论也独朱子明堂图说所谓明堂想只是一个三间九架屋子者指五方四隅凡有九室之大畧而言之也然则朱子之说其亦有疎乎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为八丈一尺言明堂之广也南北七筵为六丈三尺言明堂之深也若其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则有四隅不言可知矣夫有五方四隅则一堂之地裂而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为一复有九筵之广七筵之脩乎盖明堂云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脩广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帟为之以昭王居以顺月令以奉天道耳亦如所谓随其时之方位开门是也此其大畧也
王之臣章 张彦陵曰周礼乡士掌六乡之狱县士掌一县之狱而士师为之长不能治士就刑罚失宜说又曰四境之内不治亦只是大槩冷讽他不着宣
王身上 蒙引谓直说在王身上不是 别解四境之内不治正左右为之蔽也王乃顾左右以释其愧沈无回曰王顾左右而言他譬之医者甫得病症
而牙闗紧闭不肻受药虽有鹊扁将何所施余计其言其在将出昼之日乎 又曰人悔则不暇顾慙则不能言王顾左右而言他则不悔不慙而游移他之矣所谓吾末如之何者也 按依沈说则王未尝知慙也然大全辅氏则谓顾左右以释其惭者盖王之所慙者为孟子所面责所不知惭者已职有不尽也二说原不相妨
所谓故国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要发故国系于世臣而今日当预养亲臣为世臣地精神全在如不得已字下数然后字正其不得已处
所谓故国者节 四书脉曰所谓故国二句有两个之谓字说者遂云故国之得名以此不以彼然实自国脉所系之轻重上论非徒论故国之得名也 张彦陵曰世臣不是世官乃贤臣而任之久者所谓元老旧臣也然世臣必自亲臣始亲臣即所谓腹心之臣不是幸臣昔者二句正是无亲臣处 睡庵亦主此与蒙存亦合 吴因之曰昔进今亡昨日今日字面不必太拘只是言才进用辄便亡去耳全在不知其亡上见王无亲臣非徒以亡去为无亲臣也
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节 司马温公曰为治之法莫先用人而知人圣贤所难故求之毁誉则爱憎竞进而美恶混淆考之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其本在至公至明而已
国君进贤两节 吴因之日本说进却提起退一边者盖人君用贤用者未必贤固是不慎贤者未必用亦是不慎故必退之如不得已乃完得个进之如不得已特把退者与进者相形立论只欲得如不得已意思透彻耳须知两段固各是形容口气下段又是形容上段但作文自两扇不必分轻重 卓庵张氏曰矫伪如新莽天下且为讼寃前后上书颂功徳者至四十八万人主亦何从知其非哉后世用人者不但当斥远左右诸大夫之私尤慎用国人之公可也
左右皆曰可杀节 李衷一曰进贤而及杀人不是把命讨并论盖人命至重国家所不得已而后为者无如杀人一件三翻五覆毫不敢悮今进贤时用心亦如此慎可谓如不得已之至矣须要得他影借相形意 按此又是一说与存疑作带说异与南轩新安之说亦异因之主之然玩注似本不如此若陈大士讲此节云如不得已之心用以杀人且可况进贤乎则又是一说 翼注颇明依存疑只是命讨平说而重在命边耳因之诸家将上条作影借看殊属不必
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节 李九我曰上面逾尊逾戚孟子只就进贤闗系浅浅处说直到然后可以为民父母处方是进贤如不得已的本意盖唯为民父母方可以固结人心培植国脉以成故国耳 此与首节所谓故国者三句正相应 翼注曰末节不是说效验玩然后字可见不如此则有忝具瞻意正见其当慎也承上重用贤边不重用刑 徐自溟曰君有用舍之权民有好恶之意本民之意以用君之权则君之权若屈而民之意获伸方是父母为赤子招好去恶之道玩然后可以四字非许之也乃难之也汤霍林曰然后可以为民父母此与大学絜矩不
同彼重在同民心上此要得兢兢业业体恤百姓意思才与上慎字相闗
汤放桀章 此章仁字是专言而与义对说之仁朱子小注谓贼仁者无爱心而残忍之谓也稍差 翼注曰义者事物之宜本有秩然之序今贼义者颠倒错乱无复秩序辟如一部书将篇次颠倒缺坏便成残编防简矣故谓之残 方文伯曰君必如桀纣方是一夫君必如汤武方可诛一夫便有扶植纲常意在此即圈外意非孟子正意故圈内不主此然大士
合圈内圈外而并言之亦似妙也 陈大士曰齐王之暴政多矣挟一为君之分以驭于臣民之间方欲借此以自固而孟子从而易之以夺其所恃之权若曰母为桀纣则已矣而有之寜无虞乎齐王之逆谋久矣恃一自帝之心以睨乎郏鄏之鼎方且语此以自尝而孟子从而难之以阻其所出之计若曰其为桀纣则已矣即无之敢自冀乎
为巨室章总防 吴因之曰通章大防只是欲齐王大用贤人却全把爱国家衬贴出来言欲为国家须大用贤人今贤人所学者大而王欲小之便是不爱国了国家何可不爱则贤人何可不大用乎盖举其所必爱者以激发其用贤之思不是以用贤爱国作两开看 髙中曰齐王治国不知用贤故孟子设言以讽下节只因不任贤上见得他不爱国也虽各为一喻意实相承
为巨室节 按幼字只是学之有素意不必在幼仪上着迹讲学字紧对功利之徒方合 张彦陵曰欲字要重看有不肯自小意 董思白曰昔日所学正为今日壮而欲行乃孟子自寓意 四书脉曰舍非真欲其尽弃所学只不委心从之便是曰姑舍明知其所学之大但我未之能行姑欲其舍而从我庶几卑而易就耳则何如犹言独何谓哉有不足他意
今有璞玉于此节 张彦陵曰爱国不如爱玉是下节之皮不任贤则必不能治国家是下节之骨须知前后一脉贯通 又曰则何以以字作故字
齐人伐燕两节 张彦陵曰勿取取之虽两开说来然其意却在取一边故援天以神其事 愚谓五旬而举未始不是天然此只是胜燕之天若取燕之天则犹未可知也故孟子欲其以民心决之
取之而燕民悦节 四书脉谓文武两边须抑重勿取边不是玩蒙引自见 杨鞭垓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天与之也而不取三分有二是人与之也而不取所以为至徳岂谓取之不悦而不取哉况文王之得民岂浅于武王其为取之而悦一也但使文王至武王之时只是事殷故取之悦亦不取者文王是也取之悦则取之者武王是也孟子之意只主于讽齐王言以文王之徳犹谓商民不悦而不取延至武王后取取岂可以易言哉 谓取之悦亦不取此意不是蒙引已辨之矣 张彦陵曰按悦与不悦非在既取之后是在先度定之意也引文武只做个证验不必深为别白 或谓欲得民心当施仁政然则文王岂不能施仁政者曰文王之势固不可与燕齐之势并论也玩当路章可见矣
以万乘之国节
齐人伐燕取之章总防 沈无回曰燕之乱生于子哙子之燕民原无罪宣王只合诛之哙置君而去之此是上着早不见此行了许多暴虐直至诸侯谋救方曰何以待之孟子于无所待之中代为画待之之策亦只有置君而后去之一着然昔日行之则时雨之师今日行之则脱祸之策相去千万矣
齐人伐燕取之两节 张彦陵曰按汤之行仁全在诛君吊民然诛其君乃所以吊其民不平不止不变此二句即在吊其民中抽出其景象如此重在汤师不扰上 汤霍林曰怨与望只一意精神全本天下信之信字极妙此信不在临时须是此心正大光明为天下除残无一毫贪利之念天下信得我过乃称时雨之师 四书脉曰望云霓此是看望民望之是想望稍不同
今燕虐其民节 沈无回曰燕民之箪食壶浆与云霓之望不殊至与归市者不止一段相较则气象大不侔矣各节俱重下半段 张彦陵曰若字作已然事不可认作设词天下固畏齐之强也此畏不是好畏乃伺隙之心也此自平素言不行仁政在杀父兄等事见出 焦漪园曰不曰天下之兵动而曰动天下之兵者言兵在天下而动之者我也 依双峰则齐王当胜燕时只当诛子哙子之不当取其国如此则不但不行仁政不是连倍地已不是了依蒙引则使齐王若用上章之言则燕或竟可取是其不是处只在不行仁政不在倍地存疑从双峰而诋蒙引愚谓蒙引是也虽蒙引亦颇游移然吾只从其可取之说而已或谓汤之十一征不是全灭其国则疑双峰之说为长曰我桀而有天下岂亦不是灭其国乎以此例燕事可也上章固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矣又若依双峰说则上章取不取当抑重勿取边矣不可从浅说亦从防引
王速出令节 徐儆曰此正答何以待之一句言父兄之已杀者不可复赎矣犹幸有子弟之系累者可反也宗庙之已毁者不可复完矣犹幸有重器之未迁者可止也诸侯之谋我者不可禁矣犹幸有燕众之可谋以立君也此是失却第一着犹有第二着也四书脉曰速字最重犹字与速字相应见得稍缓
则无及矣 张彦陵曰通节以置君一句为主按伐燕事防从通鉴为宣王十九年事但是年乃宣王未年而燕人畔又在其后二年则疑伐于宣王之时而畔于闵王之时故蒙引取黄氏日抄之说以孟子所称齐王而不曰宣王者尽属闵王甚是 但蒙引又曰按史记齐伐燕有二事齐宣王先尝伐燕燕文公卒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丧伐之取十城是即孟子梁惠王篇所载问答称齐宣王者也此一事也称宣王者孟子作于宣王已没之后故以諡称齐闵王后又伐燕燕哙以燕与子之齐伐燕下燕七十城是即孟子公孙丑篇所载沈同问燕可伐与者也此又一事也止称齐王者作孟子时闵王尚在未有諡之可称也此虽似有理然玩齐人伐燕取之文法似非指取十城事也不可从
邹与鲁閧章总防 丁长孺曰人君欲得民一时之死力当恤民平日之生命邹民所以不死长者由素无亲上之心而所以不亲上者由素有残下之事穆公不咎己而咎民孟子却由有司推到君身上真探本之论
邹与鲁閧节 四书脉曰书邹与鲁閧见好战在邹不惜民而轻残之意 疾视句蒙引曰若宥之而不诛则后日将习此浇风麟士曰言今日无以谢有司看来当兼用本文是主后日言谢有司意在言外 翼注曰章中长上字皆指有司惟上慢残下兼君及有司
凶年饥嵗节 张彦陵曰君之民三字要看公只晓得有司是自家的不知民也是君的 张彦陵曰两节照看即见出尔反尔之意穆公方说死者三十三人孟子便说民死于饥荒者不知防千人穆公方说疾视长上而不救孟子便说有司莫以告正是出尔反尔处 顾麟士曰两莫字正对故曰出乎尔反乎尔上慢残下不必侧重有司此处君有司平说自妙
至末节则又侧重君身耳 翼注曰出尔反尔重怨边不必兼徳 反有司即所以反乎君有司者君之有司也此意亦须认不然只反得有司矣
君行仁政节 张彦陵曰仁政泛指厚下之政说止以散财发粟说太狭 又曰斯字承接有力长上二字蒙上文疾视长上来防指有司 又曰亲上死长正与疾视长上句相应 亲上死长防依浅说翼注指有司言蒙引谓亲上兼君有司者谬亲上防依蒙引存疑就平时言浅说谓亲之死之俱在危难者谬按可使制挺句蒙引亦以亲上属危难姑俟再定
滕小国也节 徐儆曰兼事不能不事不可因其事以自结而脩好则得免于事之者之伐因其强以自庇而求援则得免于不事者之伐文公之谋専恃人也故孟子教以自守之防
是谋非吾所能及也节 翼注曰是谋非我所能及也是说乃侥幸苟免之策不足言耳非自谦短于【阙】四书脉曰与民守之是未有事时君率其民共守
此城池至当变故君先致死以守民亦为之死守而弗去 张彦陵曰效死要见是平日仁政所感 徐岩泉曰死守最难平日须有固结之仁联络已久民心方不散到临难时必须以忠义相激发如张许率民恸哭有背城一战之决才有转危为安移祸为福之理 李忽斋曰是则可为只说个理之所可为者在是非谓事之必济圣贤于事变之际只论是非不复论利害
齐人将筑薛两节 四书脉曰非择而取之二句意以人见岐山之下一传而六州归再传而大统集以为太王有所择而然不知当时只为迫于狄人之难不得已在此图存耳
苟为善节 张彦陵曰君子创业以垂统只求可继世固有为善而不必王者若取必于王幷为善之心亦不纯矣 此章存疑浅说所解似妥翼注骑墙之说恐未是辛未闰七月初四衞副宪既齐云此章为善专主既迁之后言极是但衞云迁国如纪侯大去之类恐太说煞或当时滕国另有别邑可迁亦未可知先要明白了如何様迁方可讲如何样为善 或如少康之一成一旅则当学少康之事或如衞文之楚丘则当如衞文之事 按注令后世可继续而行只就事上说 附浅说曰为善只作脩徳行政说上章教以死守亦兼爱民一意此章教以迁国亦兼为善一意为善即所以爱民也得民则守可也迁亦可也不得民则守不可也迁亦不可也故曰民者邦之本又曰今滕为齐所逼不得已而迁之可也然国之
所依者民民之所归者善非得民何以迁国非为善何以得民 应以浅说为正【辛未闰月五日】
竭力以事大国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虽合迁国守死并说意重在守死邉孟子叙太王迁国有许多委曲不忍弃之意述或人效死之说直恁斩絶意自可见 又曰是时滕无弃地如岐者可迁其势不得不死守孟子必兼言迁者教人去死甚难故令之自择儒者多说滕无可迁处然孟子既如此说焉知当
日无可迁处或城池有厚薄或形势有便否虽区区蕞尔岂无别邑【戊午五月】
竭力以事大国节 顾宗孟岩叟曰事之六句正太王缓狄之策预定迁国于胸中而以空国委之要从事狄处想出攻守机权才抹倒南渡议和诸臣不然牵马献玉便是宋朝岁币献纳声口 张彦陵曰属耆老而告之不是与民诀别之词是率民而去之也二三子何患乎无君依南轩作与民诀别之言则后非众罔与守邦且以累世之赤子而委之狄人非仁也况公刘之迁固帅民而去太王乃欲弃其民而独徃耶其说诚难安矣依蒙存浅说翼注则又似太王有强民之意看来二说兼用为是愿从者从愿留者留太王固不欲去之亦不欲强之如此说方无病张彦陵曰仁人以平日有徳于民言此是邠人相告勉以急于从迁之词 翼注曰仁人也兼平日仁政今日仁言二项
或曰世守也两节 翼注曰注解世守云先人所受而世守之者受字暗指天子而以先人作主
鲁平公将出章总防 王鳯洲曰此章与公伯寮愬子路章同意圣贤于此不但是以天命自诿乃揭出天命所闗之大而小人无能为也正是警制奸邪之意
鲁平公将出节 顾宗孟曰将出二字便开幸人窥伺之门轻身匹夫自是闇主所愧臧仓一言便已合拍章素文曰将见孟子四字中有多少勉强周旋意
思在臧氏谗口方敢乘间而入 翼注曰礼义浅看只是裁制人情品节人事使隆杀得宜
乐正子入见曰节 张彦陵曰前以士四句不是问辞乃是折倒平公语三鼎五鼎正填实士与大夫之礼不平 又曰因贫富为厚薄正是顺理之礼制宜之义 此因后丧逾前丧之说而言何以不举丧礼而举三鼎五鼎之祭礼曰葬用死者之爵孟子于后丧前丧或未必有异也故特举祭礼以诘之若以后代封赠之例推之则只是举祭见丧耳亦可俟再定
乐正子见孟子节 张彦陵曰行止主道言两或字就人看然二句不平重止一边 李九我曰不遇鲁侯遇字须重看须是志同道合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以心相遇之谓非止乘舆一见便叫做遇也 按九我说与伯玉同 当时鲁侯即见孟子亦未必就行其道于臧仓固可无憾也即使一见闗系于行道而为仓所沮亦有天焉于仓亦无憾也孟子只欲发明天命之意故以行止言之不可即以一见为行陈伯玉谓遇字比见字较深得之矣 按蒙引曰孔孟之不得行其道者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也孔孟之不见害于人者天之未丧斯文也饶氏却以论语天之未丧之天字对此天字说为一则取必于天一则取必于已亦看得天字未透彻故岐而二之矣蒙引此条未是若以饶氏将孔孟岐而二之为不是则可若谓其将天字岐而二之则未也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臧仓虽嫉贤仅沮孟氏耳后世如恭石显之于萧望之竟倾诋令自裁死天子病悼终莫之罪尤甚者唐宗时四方奏请委大阉髙力士省阅乃进小事専决将相皆厚结力士以进如此则士大夫出入嬖人门下进退之权皆阉人操之又不必如臧仓之设巧辞以沮孟氏也至穆宗而后八世为宦者拥立凡七君上胁天子下贼宰相奴戮朝士与方镇相讐而唐遂亡嗟乎若是者岂独汉唐哉然则宦竖嬖幸之人始于惑主终于丧邦士之贤且才者不见用义命自安耳能不为天下国家痛哉 或曰有谤周濓溪于赵清献者赵甚威以临之濓溪处之超然清献后悟曰防失君矣今日乃知茂叔也伊川涪州之行人曰是行也公族子与邢恕为之伊川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按此皆深得孟氏家法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二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孙丑上
夫子当路于齐章总防 沈无回曰通章以功徳二字作眼目图伯计功致王以徳究之王者之功亦非伯者之所能比 又曰徳是根本时势是其所乘孟子之能使齐王者是徳其反手处是时势有徳然后可以论时势不可以时势徳三平看 翼注曰以齐王由反手也防上是斥伯功以崇王道下是明易王以时势也
夫子当路于齐四节 翼注曰前四节勿露出伯字方不碍管仲以其君伯句 又曰畏只是不敢忽他非谓曾子不及子路也 张彦陵曰两孰贤都论人品不论事功管仲得君三句把専与久两路相形见得无解于功业之卑耳重功业卑句専指伯业说 杨山曰自孟子后人不敢小管仲只为见他不破近世儒者如荆公虽知卑管仲其实亦识他未尽人若知王良羞与嬖奚乘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之意则管仲自卑不足道 按注以曾西为曾子之孙误据经典序录曾申字子西曾子子子夏以诗传申左丘明作传以授申曾西之学于是可考又楚公子申亦字子西则曾西为申无疑 翼注曰不可说曾西不为况我又贤于曾西者只说我与曾西同一渊源意 又曰言管仲以该晏子
管仲以其君霸节
以齐王由反手两节 张彦陵曰徳兼政教说大行即上洽字意 四书脉曰大行就文徳洽天下说不重武周
文王何可当也节 翼注曰朝诸侯即是有天下非既失而复有之也只是振起之耳 史氏曰孟子谓商家代有贤圣之君已自难变又加之武丁中兴故其徳泽愈未易衰况纣去武丁未远兼以诸贤夹辅故虽暴虐亦未遽至于亡所以文武兴起之难耳皆反复发明文王何可当也一句 张彦陵曰故家以勲旧言遗俗以沿习言泽之在下者流风以脩齐教化言善政以纪纲法度言泽之在上者 又曰微子微仲比干箕子是贵戚之卿胶鬲是异姓之卿 时势二字虽在下节然此节防出亦不妨浅说讲此节明说以时言之以势言之云云 四书脉曰文王犹方百里起此百里亦是商家之地与民也
齐人有言曰五节 张彦陵曰夫徳者王天下之本也作事之以智慧力田之以镃基岂非本哉而齐人乃有待时乘势之说何哉盖为有知慧有镃基者言也若无智慧无镃基虽有时势何益故后面又把徳之流行说出来 四书脉曰徳行原是速的如文王之百年未洽非徳行之不速徳之成功不能速也 顾麟士曰古人马必驾车马逓骑置之说恐亦是汉以下事殆不足据麟士此疑虽是然亦安知古人于驿不独骑马耶
夫子加齐之卿相章总防 赛合注曰养气章时说并以知言养气为主却未是通章还以不动心为主心者功业之本故大功业皆从心出若平日所养不得力则遇事时纵有旋干转坤大事不免此心忙错要须整齐安排孟子不动心全是平生学力已到心体力量已沈随手应去直做到底更无退缩屈馁之时全是以理内主即夫子一贯之妙也 张彦陵曰通章以不动心为主知言养气为目愿学孔子为宗王观涛曰在必从吾言防上是言已不动心之学异于告子者在知言养气二端下是愿学孔子而推尊之以见不动心之所自来前段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一语便埋愿学根脚后段尧舜百王等语亦与大任相应 陆聚岗曰通章把一心字为纲知行二字为目而以理字为主 湖南讲曰孟子学问还在存心养性上养气原不是上乘功夫 大全辩看养气章多祖阳明而排朱注最谬
夫子加齐之卿相节 当大任只是平常应酬一般方是不动心注恐惧是埋养气根脚疑畏是埋知言根脚 湛甘泉曰天道常运而不息人心常活而不滞而云不动心者何也常活而不滞者人心之本体动乎自然者也四十不动心者不失其心之本体而能不动乎势利者也是故知常动之体然后能不动乎势利也
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节 四书脉曰是不难谓不问其所以不动者何如而但曰不动则不动亦不难即告子亦先我不动心 翼注曰先我是不待四十佐案曰提出告子乃賔主相形法北宫黝孟施舍
賔中賔也曾子主中賔也先完賔中賔主中賔才及正賔正主且先叙告子而后自叙到后以未尝知义结最有次序 张彦陵曰按不动心便是勇故下文以勇字发明不动心之道
不动心有道乎节 张彦陵曰有字虚说 许白云曰有主二字兼下五人北宫以必胜为主孟舍以无惧为主曾子以理直为主孟子以知言养气为主吿子防悍强制为主皆可以不动
北宫黝之飬勇也节 翼注曰北宫黝节一歩进一歩看 按翼注与东阳许氏合最明麟士谓自不肤挠至不受于万乘之君是彼不可加于我之意视刺万乘至反之是我必可加于彼之意此不可从盖不受内已有我加于彼之意也 赛合注曰要模写他必胜意盖肤挠目逃非胜也不挠不逃便是必胜处受挫不刺非胜也不受必刺便是必胜处恶声不反非胜也必反便是必胜处 按李九我曰其肤挺然而不挠目凝然而不逃此说亦不是只依麟士解方得赛合注谓此说于必胜为主意不衬贴是也 褐寛博只是一件蒙引已明然蒙引又云褐寛博是两般不是褐衣寛大也则自相背矣只从其一件之说为是 讲意曰视刺万乗若刺褐夫亦非此时就刺了只是意在必胜视之若无难耳须看一视字此正眇视诸侯处故遂接以无严诸侯云 四书脉曰视刺三句正不受万乘之事刺万乘只是设言无严诸侯却是实说看一思字视字正摹写他意在必胜光景即下节舎之言亦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之语耳恶声之必反之大全蒙存翼注脉俱兼褐寛博万乗说独浅说单指万乘言不可从 吴因之曰黝二节不是实叙当时行事实叙当时口语是极其形容话头
孟施舍之所养勇也节 张彦陵曰视不胜只是逆料的说话此时犹未战也亦尚未尝不胜量敌虑胜正与视不胜犹胜相反末二句又是自解其视不胜犹胜意盖心主无惧便尽力向前虽不胜亦无悔也不可泥注遂把犹胜作无惧说 此注是倒释体须辨彦陵又曰进是徃与之战防则已进而战 吴因
之曰孟施舍节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口说如此
孟施舍似曾子节 翼注曰似曾子似子夏只在人已二字彷佛相视非真可同日语也 赛合注曰似只似其气象防当依注以人已相似言之新说谓子夏出见纷华而悦悦在外者也黝务敌人敌在外者也此所以相似此说防不可从 四书脉曰未知孰贤直说二子之勇一般未有一贤者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节 翼注曰自反不缩不过设言以起下文耳重在理直气壮一边勿以善藏其勇善用其勇平对 又曰徃而敌之如以一是矫众非以一正抗众邪之类 睡庵谓自反指平日所为言非临时也按此亦小误自反只指临时但本于平日所为耳 四书脉曰曾子只要自反常直不是临敌时视缩不缩为勇怯若既自反不缩安得为大勇 宋羽皇谓徃千万人之勇易见惴褐寛博之勇难知此邪说断不可从 邹徳溥昔者曾子二节文曰当其惴也以理自裁君子谓其能养勇当其徃也以理自壮君子谓其能用勇 按此即宋羽皇之说似亦于义可从【己酉四月】 大全辩维立陈氏曰惴徃都是勇不徃处正是千万人不敢挠的精神蕴蓄处 丘月林曰大勇只末二句见之或以吾惴为能怯吾徃为能勇总为大勇未是 陈氏又曰曾子孟子养气大闗头常恐有不缩处不得于心处不慊处行不义杀不辜处若云知言养气更无不得于心不得于言之时是欲擡髙圣贤失却圣贤侧身改过大防 李毅侯曰问此处专言养勇与养气相闗遗却知言意何也曰知言养气是一事盖必明乎道义而后能配乎道义则知言自在养气之先也
孟施舍之守气节 吴因之曰说守约处全要紧根反身循理意盖理者至当不易随他天翻地覆古徃今来更摇动不得曾子一以是为主则是心中所见与其所执持己把握那万变不摇的物事了疑惑何由起恐惧何由生虽当大任何由动心岂不独得其要言外便见得所谓不动心有道者此正其道而凡不动心者当以此道为准矣 翼注曰此不如是相去霄壤意 附四书家训曰舍之守气亦是心上守但所守者心之气而非心之理终着力把持终震撼得动安得自如何如以心顺理只顾自家理之是非其中岂不凝然贞静耶 右条与予旧嵗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壬寅】
敢问夫子之不动心节 李衷一曰吿子初间用工夫犹见有不得便犹心动因此遂割絶使一理俱不出不入后来亦无复不得矣到无不得时便成个告子的不动心 湖南讲曰告子説义外是将言与气都看在外边的 吴因之曰告子主意大段与老庄虚无相似一味都撇开不令扰乱吾胸臆 袁七泽曰此心寂静活泼不以求时动不求时不动也 告子之病正在强认志气合一故孟子分别言之耳盖志气合一乃从容中道之候告子阳明起手就要如此所以成其吿子阳明 翼注曰夫志气之帅也以下俱见得气不偏轻之意以正其勿求于气之非抑重气边看 四书脉曰故曰乃孟子云然非古语也翼注曰持其志兼静存动察工夫暴字暗与善养
字反置而不养固暴也养而不善亦暴也 按持志非守其心之谓志可着力而心则自然不持志者乃是空守其心不知明理以定其志耳 湖南讲曰志可着力而心则自然告子恐动心亦未必去持志四书家训曰持志非存心之谓也心有所之当敬谨操持不可妄有向徃 右一条与予旧嵗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 右据家训谓持志非存心然则竟将持志作知言看似亦直捷可从【壬寅四月】 翼注曰理学诸公都説志气非两物持志之外别无养气底工夫然玩白文口气不如是也盖人未有不持志而能言无暴气者亦未有暴其气而能收持志之全功者故对举而互言其义始备 大抵持志养气合言之则是一件分言之则是二件亦如明新知行之可分可合也 朱子小注讲持志无暴其气俱以喜怒为说盖喜怒哀乐有在志者有在气者 徐儆曰无暴其气只是不斲丧他使之盛大流行如所云爱养精力不殉欲忘生亦无暴气之一大端也 薛敬轩曰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足要重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无暴其气之事怒至于过喜至于流皆是暴其气也 翼注曰不可说告子能持志但不免于暴气盖勿求则气暴矣气暴则亏持志之全功 按翼注不说告子能持志亦不说告子不持志只说暴气则亏持志之全功最是 吴因之曰或问黝舍既是守气似非勿求于气者有合无暴之防否曰黝舍全靠血气用事不胜其刚猛暴戾之极此正所谓暴气可见暴气亦不同如告子不理着他固暴也如黝舍把来坏了亦暴也黝舍告子总是一个圈子 又曰此气与上施舍守气之气本无两様然此处作好看施舍作不好看何也盖气必与理对施舍所守全不顾义理故作不好看若论气则均是体之充岂有不好者哉
时说俱谓告子守其空虚无用之心而不管外面之差失因目为禅定之学者非也告子乃是欲守其心以为应事之本盖亦阳明之学也然既不能知言养气则其所守之心亦何能以应事故犹自觉有不得处然彼终欲固守其心也殆其久也则亦不自觉有不得而防然悍然而已以防然悍然之心而应事则亦为介甫之执拗而已故告子者始乎阳明终乎介甫者也朱子以论性数章为勿求于心之验此亦就其为介甫之时言也大抵阳明天资髙故但守其心而亦能应事告子天资不如阳明则遂为介甫之执拗矣 然则学阳明而不成者其弊必至于执拗乎曰又不然也告子天资刚强故成执拗若天资柔弱者则又为委靡矣大抵学阳明之学者强者则至于拗弱者则至于靡 阳明之徒亦认吿子为老庄禅定之学盖谓告子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如种树者専守其本根不求其枝叶若孟子夫志以下是说志气合一盖志之所在气必从焉则如养其本根而枝叶自茂与吿子之勿求者异矣故阳明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着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噫孰知阳明之所以言孟子者乃正告子之所以为告子也与黄氏洵饶谓告子勿求于心与孟子持其志相反
非也勿求于心自与知言相反其所以勿求于心者是欲固守其心也正是其持志处但究其实则告子所持之志乃防然顽然之志非真能持志也不可专以勿求于心为不持志 然则黝舍亦可谓能持志乎曰黝舍只知有气耳盖黝舍者任气者也告子者任心而亦归于任气者也任气者心为气使者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者欲以心制气而不知心反为气使也故黝舍告子者自以为其心不为天下所动而不知已为其气所动既为其气所动则又乌能真不为天下所动也【以上五条己酉另录出末条稍改】
既曰志至焉节 按志壹二句唯蒙引存疑浅说兼善恶说大全说约俱无明文因之及赛合注亦与蒙存同其余讲章则谬看者多矣
敢问夫子恶乎长节 徐懋斋曰因善养才见浩然不然则只是体之充耳甚至暴之则充于四体者且为血气为客气为防气 按蒙引曰以志对气则持志与无暴其气为二事相交养以知言对养气则养气内自有敬以持志者在愚谓知言养气内皆有持志者在不必专在养气内黄氏谓持志工夫简而易明故不复更言极是然亦须知是告子之所粗明故畧之【此条与己酉所见不同】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节 焦漪园曰难言不是真无可言者学者须工夫到头方此气充满方识得此气方可与他言稍不到头纵与他言亦不省得故难言二字谓须是实体而自得也 丑先问气者只依注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大全朱子有异说不必从
至大至刚节 赛合注曰至大至刚是状浩然之本体要本源委说来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之以有生故其为气也至大至刚至大至刚便有塞天地之气象了 四书脉曰真养之后不至消烁其刚大的本体则吾与天地之气合一无间自觉得髙干广坤之内惟吾之所运量卷舒而无处可以限我无处可以屈我故曰塞乎天地之间非把吾身之气去充塞之也塞天地只复得此原初刚大本体勿说到弥纶参赞处恐渉功用上去此孟子就难言中指出浩然体段直见得人身与天地一般万物皆备于我气象此等气非实见得孰信得乃所以为难言也 翼注曰直养无害只一意非直养了又要无害 按合言之则一意分言之则是二事集注乃是分言之下文集袭及有事勿正勿忘勿助俱可分合看 刘上玉曰以刚大塞天地明浩然是本意则以直养只现成带说如何用功以直养之自在下集义有事方着实言之凡言体段者固兼体用在内与体用之体不同然
如此处以刚大之体段对下文配道义之功用看则亦与体用之体不异矣但辅氏举体该用之说则殊谬宜为蒙引所驳也
配义与道节 翼注曰体段功用意亦相承配道义在直养无害之后 又曰配义与道在作事上看 张彦陵曰配训合而有助单重气一边 赛合注曰此馁字就配道义处言下馁字就初养时言所指不同四书脉曰配义节是言气之作用处气养到复了
塞乎天地本体遇着当为的事便配道义发出来使无是塞天地之气则不能配道义而馁也岂得称刚大须知配道义正是塞天地之实用处非塞天地之外又有配道义也 又曰平日直养无害未感时道义已浑然全于此胆魄中到遇事时此道义奋迅激昻自然益加百倍非气之助而何 按未感时一层当补在配字前不可以上节为未感此节为遇事也四书家训曰配义与道亦从直养得来但亦不重
养成上只是见浩然中溢发之妙耳 吴因之曰配道义者气足以辅志次足以辅至也无是馁者气不足以辅志次不足以辅至也 按配道义不可専谓是辅志然辅志实在其中盖有气则知言持志俱能见功也 盛符升配义与道论云未养之气气也分乎理者也既养之气气即心也合乎理者也 又云设使吾心徒有是理而无气以配之将必寂守之为枯槁防索之为空虚是则告子之治心而已矣设使吾身徒有是气而无理以配之又必至于驰骛为大卤莽为刚是则北宫黝孟施舍之养勇而已矣 道字蒙引朱子以统体言存疑以在物为理言存疑较长 壬寅七月读割烹章存疑乃知所谓在物为理者即是和顺于道徳之道也然则朱子蒙引存疑本同一说所谓以统体言者即指在物为理者也 顺治丁酉浙江配义与道王遇墨使徒言其量而不知天地所以借气之由与气所以见功于天地之实则浩然者终不可窥 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留于天地而莫为之助则道义亦止在天地而不在吾身惟直养者一端之道义即有全体之气以应之故自有气而道义遂见功于天地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载于吾心而莫为之辅则道义亦隠于吾心而奚裨事业直养而无害者一息之道义皆有生平之气以贞之故自有气而道义克广效于吾心 又顾嘉墨气与道义共进而有功于志 气与道义共进而藏用于心
是集义所生者节 王圣俞曰论养成之后气固配乎义论始养之时气实生于义故又曰是集义所生者朱子曰首二句根上来的是字与非字对集字与
袭字对取字与生字对此段大全似胜之 赛合注曰集义犹云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此解甚明新说集义云者是集在义上犹言即乎人心之安也不训积善义不在事此说诡异防不可从 徐岩泉曰气本完具于吾心不待生也此生字对馁字说非吾心本无而忽然生出也 王圣俞曰生字取字亦
自分晓生如自根生干自干生枝取则是强拿他来的 冉永光曰义袭而取注曰只行一事偶合于义诸书有谓即在行此一事上袭取有谓在行一二事后袭取看来即在行此一事上为捷也 愚按二说当兼用为是【壬申四月】 宋羽皇曰袭是义在彼而掩而据之争以为名执以取胜认假为真亦是可生可死可以服人而神明终不自得也 按宋说不是依此说则是以袭为假托矣【甲寅七月】 张彦陵曰行字属气有不慊于心即是不得于心即所谓气壹则动志也不说不合于义而以不慊于心代之者又因以起下文告子之外义耳然此处且未重在心只重义上 又此节自则馁矣以上虽有义内意然却是賔故行有不慊于心句重在不慊于心要见不可不慊于心也我故曰以下则又以义内为主而义以生气之意却补在言外故字承上行有不慊于心说来也反重在行上见行之得失系于心之慊否而要求慊于心者必须行皆合义也 又曰则馁矣下过至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蒙引用夫心之慊否系于义之得失则义之非外昭昭矣此即注然则义岂在外哉一句意也单承行有不慊于心六字来存疑谓其遗了气之充馁一截固是然玩注则必不能集义以生浩然之气一句则气之充馁意自补在以其外之也下原是无漏也总之此节自则馁矣以上是言气之生必由于义自我故曰以下则言告子既不知义则自不能养气矣 又我故曰三句是推究出告子不求气病根非辨义内外也 吿子既不知义内则无论其不求于气也即使知求于气亦为黝舍之守气耳岂所语于浩然哉 吴因之曰吿子未尝知义此不重斥告子之非只重吾人当以告子为鉴决不可以义为外而自懈其集义之功亦犹下节举宋人只重当戒宋人而自防其助长之害语意一様
必有事焉而勿正节 沈无回曰必字是承上文之词言必也如是而后为集义耳若有事焉上着一必字即是正助之病 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俱就行事上说心勿忘句心字亦不重言其心勿忘其所有事正欲就行事上着力也时文重拈心字者非双峯谓忘便是不能持其志者亦非 时说又谓离事求心便非圣学故曰必有事焉此说虽合于理然本文事字却非行事之事只是以此为事之意乃虚字也其曰勿正者听气之自生而不欲以心期之也曰心勿忘者惟知从事于集义养气而不欲独任其心也盖此是言集义养气而非言持志也 李毅侯曰正则必忘忘则必助是一个病痛如告子平日不知集义是忘到临时义袭暴气却又是助 赛合注曰助根正来故下文只言助长之害而含正之意在其中宋人闵苖便是正揠之便是助天下句借苖言气谓夫天下之养气者义未集而先以期必气未完而先以助长求其不以助苖长者而助气盖寡矣此其心得无以助之有益而无害又得无以助之犹愈于舍其所事不知以为无益而又害之也云云 顾仲恭曰正忘助三项人俱是求于气而失之者若告子则深恐求气之动志而勿求之矣世人强把告子扯入助长内有何相干按此虽驳得是然余前説颇精 吴因之曰趋
视而苖已槁言不待乆也已在趋上见槁之速意翼注曰天下之不助苖长者寡矣指养气言
张彦陵曰不耘苖是忘也 析疑曰不耘苖亦是做过工夫的人非无苖也但不耘耳 告子始也任心而不求气是不耘苖者也既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则是助之长者也但此处只重在助长一边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存疑説虽明实然浅説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