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 第 10 页/共 47 页

为政第二   为政以徳【一章芟三条更定次序】   为政而徒恃法制禁令以为制服天下之具则法制愈详禁令愈严而民愈自不服夫惟为政而以徳则是本之正己以正人故不待致详于法制之间致严于禁令之末但见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如北辰之安然居其所而众星自拱之矣原来北辰之不动非有意于不动众星之拱之亦非有意于拱之也盖天运左旋而之右凡日月众星皆然则皆动也只有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在北上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在南下二处都不动如磨之心如门之簨故曰天之枢也此独言北极不言南极者南极入地常隠不见又在下不比北极之在上于取喻为切也 北辰非北斗北辰只有五星北斗则有七星北斗常转去北辰不逺故厯者以其斗柄所建为十二月分之候北辰则专指五星中之一星邉天壤而言北极则兼连五星而言亦有小分辨 辰天壤也本非指中间一小星为辰只縁人要取此为极不可无记认所以就其旁取一小星谓之极星即第三星所谓太乙也天之无星处皆辰也地之无石处皆壤也石附于   壤然则星亦附于辰也 以星辰之位言之谓之太乙以其所居之处言之谓之北极以其众星皆动而此独不动言之谓之天枢 太乙如人主北极如帝都天枢则指朝廷人主所在也天之运有常度而无停机南北极则有所管辖处 为政以徳朱子曰不是欲以徳去为政亦不是块然全无所作为但徳脩于已而人自感化然感化不在政事上却在徳盖政者所以正人之不正岂无所作为但人所以归往乃以其徳耳必有徳以为动化之本然后不待致详于法制禁令之间而自服耳故曰为政以徳然后无为   诗三百【芟一条减十三字】   诗之所言有邪有正而诗之为用则皆欲人一归于正也 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逸志放心也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固所以使人思无邪也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亦所以使人思无邪也思无邪思字最好玩味思者声诗之所由起也故   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又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又曰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故学者所当致力之地全在于思所思既无邪则所言所行皆无邪矣盖思在言与行之先孔子读诗于三百十一篇内皆见得使人性情归于正之意但无如此一句切而尽者如川上之叹乃其可指而易见者耳思无邪是要使读诗人思无邪若诗人则有正有   邪如桑中溱洧之诗亦邪也   道之以政【章芟六条更定次序】   此章是圣人见得当时为政者徒以政刑治民而不知以徳礼为之本故言刑政之效只如彼徳礼之效则如此欲人知所重耳然其实徳礼政刑四者皆为政者之所不可废务徳礼者亦何尝全去政刑但与徳礼并较其得效有浅深耳故虽尧舜也须用政刑但尧舜之所恃者不在此故曰不可徒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也圣人之意正如此非欲贬政刑不用也犹孟子善政不如善教之意其实善政善教安可缺也 道政齐刑只是威民故其效亦只是得民之畏而已若道徳齐礼则是化民之道故其效民亦化之法制所以示之使依此做禁令所以戒之使不得   不依此做法制禁令亦是使人为善不为悪但子帅以正这一邉意思却无 齐之以礼者有个规矩凖防使贤者有所止不肖者有所跂及而浅者深者厚者薄者一归于中正也 礼谓制度品莭也品莭亦是制度中之品莭制度如吉礼如何凶礼如何军礼如何賔嘉礼如何都有个制度品则有尊卑厚薄之等莭则有无过不及之差 制度二字何别制通举全法而言度则其中之度数等差之类也 礼之用礼字指理而言齐以礼之礼字指五礼之文物而言浅深厚薄之不一此句不必説资质只是承上文   观感兴起而言谓感发之有过不及也所感之所以有浅深厚薄者则以其所禀之不齐也 圣人之治必徳以道之而布其具于政礼以一之而厉其法于刑所谓四者相为终始也   吾十有五【芟一条减五十二字更定次序】   夫子此章之言多是为学者设意不重在自然上故曰因其近似以自名欲学者以是为则而自勉也知之明而无所事守三十而立犹自着力守住此亦由其所知之未能脱然若于道理脱然有悟则应酬日用之间迎刃而解触机而中何用守为守便是慢定把持处 或曰大学格物是所当然与所以然者一时齐格而论语四十而不惑集注以为知其所当然五十知天命集注以为知其所以然何以不同曰论语之言本夫子因其近似以自名之词固不必太泥 以用功而言则格物时不但求其所当然便并求其所以然乃格物以致其知者也以成功而言则知至时方为能尽得其所以然而凡所当然者不假言矣乃物格而知至者也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亦皆以成功言若论用功则十五而志于学时已用其功矣但圣人谦退以为四十时犹未便能知天命犹只是能不惑而已 凡言事理所以然之故盖有自统体言者亦有以逐事言者如论语五十而知天命注曰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此则自其统体者言如大学或问曰于凡天下之理皆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此所以然则事事物物皆有个所以然也 四十而不惑谓能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也五十而知天命则一理浑然泛应曲当之域矣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   然之故也何哉盖理悉聚于一心理之聚于心者谓之性总其纲曰仁义礼智而吾心之仁义礼智非出于人为也即天之元亨利贞之降于人者也 孟子注孔子四十而不惑亦不动心之谓则今以四十不惑与耳顺知命皆为偏主知者疑亦有泥盖不动心兼道明徳立也 五十而知天命盖凡行之未至者亦由知之未至也此以知之至言而行之至有不假言矣学者反以专言为疑何哉 六十耳顺既曰不思而得则五十知天命亦是有待于思索而得者也三条虽俱就知上説其实兼行在内 从心所欲   不逾矩至此时是横行直撞左来右去初不期于中理而自无不中理 不曰不逾规而曰矩规员物轮转无定矩则四角端正确然有定不得而越者也故曰知欲员而行欲方 圣人志学时便自期到从心所欲不逾矩地位想到立时已有不逾矩意思了但年愈进则所造愈熟此亦圣人大约分个进歩等第耳 味注中近似二字亦知圣人是大约説或説莭莭都有知行若圣人进徳则知行俱进但此章是圣人大约説话据其辞亦略有知行之分若全不论则不思而得对不勉而中亦安得説不是知行之分   孟懿子问孝【芟一条】   无违二字通上下言盖人之事亲随伊分上自有个当为的道理得为而不为则是苟且以事亲非孝也不得为而为则是僣礼越分以事亲而亲之受之亦有所不顺是防其亲于有过之地亦不孝也故无违一语若出于无意而意已独至矣 生事祭既曰以礼则所谓无违者乃不背于礼而非以从亲之令为孝也   父母惟其疾之忧   此指亲心忧念其子之至切所在欲人子之体之也既曰惟其疾之忧而乃曰无所不至何也若有所   不至则不预忧其疾矣 武伯所问者人子事亲之道夫子所荅者父母爱子之心知父母爱子之心如何则知人子事亲之道当如何矣   子游问孝   犬马皆能有养但不敬耳飬亲而不敬不亦类于犬马视其亲乎所谓兽畜之也子游虽不敬未必至此圣人亦是甚言之警之深也与飬犬马者何异此者字不以人言指飬犬马之事言也若别作人字説便不见不敬之罪防峯之言曲説也   子夏问孝   此谓事亲之际惟色为难其余俱不足为难也 有事父兄之事有酒食子弟之酒食也此皆常事可勉而能者也惟愉悦之色则有非人所能强者故难愉色就面言婉容连一身言○对武伯者以其人【云云】故特举最切者告之使知体此则凡一切可忧之   事自不容于不谨矣   吾与回言终日【芟一条减二十一字更定次序】   此夫子已明见顔子之非愚而后发此言也旧説始而疑其为愚终而决其非愚非也 意不相悖谓夫子之所谓是者彼亦全不见有未是意夫子之所谓非者彼亦全不见有不为非意只管领受而已此盖由其于圣人体叚已具故一言防化便都释然而日用之间只管发挥出来 如愚处亦与以发处相发盖正是深潜纯粹黙识心融所在 顔子于圣人之体叚已具但未有许多光彩耳体叚犹云坯质   视其所以【芟二条】   视其所以而不观其所由观其所由而不察其所安人犹得以匿其情也视是且大略看至观则用意看察则看得深了一莭详于一莭 此一章逐事看亦得就其人之全体看亦得 观其所由则所为之未善者不必观矣察其所安则所由之未善者亦不必察矣   温故而知新【更定次序】   故者旧日所已知者于此而温之而有以知其所未知则见得滋味愈长而推之无不通扣之无不应矣师所以待问温故知新则非问之所能穷矣 所   学在我而其应不穷所学在我自得也自得之则居之安资之深源深流长故其应不穷可以为师全在知新上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故学而时习之然后有朋自逺方来所学在我则心与理一无所假借而随问而应矣   君子不噐   噐则只当得一路用天下之物方者以方用而不可借为员员者以员用而不可借为方故舟不可以为车而行于陆车不可以为舟而行于水所谓噐也君子学既有成而徳已就则夫格致诚正之道所以脩诸己者既无不尽脩齐治平之术所以推于人者亦无不明所谓体无不具者也故随所用而皆通为赵魏老亦可为滕薛大夫亦可为委吏乗田亦可为大司冦摄行相事亦可用之典礼典乐亦可用之聼讼折狱亦可用之宰一邑亦可用之宰天下亦可大用之则大效小用之则小效所以然者以其体之具而其体之具者以其一心本有以具众理应万事苐人无学力以充之故其体不具而用始狭耳 集注体无不具在君子字内乃所谓成徳也盖亦自学问来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芟一条】   只为子贡多言不免有行未到而先说到者故告以此先行其言所谓言者如曰仁曰义之类   君子周而不比【芟一条】   君子小人均一与人亲厚也在君子则以公而不以私故为周而不比在小人则以私而不以公故为比而不周 周而不比亦是随其广狭而言不必説举天下无人不爱方是周如有百人于此君子本心则皆爱之若其中有一二不善者君子亦须去之虽去之然终不失其为爱众也况去一恶人而众受其利是乃所以为爱何往而非周如小人千百惟群虽无不爱然群党之外则异其心矣虽连千百都爱终是比 古人立君子小人二字最好玩味人但知其以徳言不知其本以位言也然虽以位言实主于徳也曰大人者意亦类此盖其规模意趣自别也 王文公君子斋记曰天子诸侯谓之君卿大夫谓之子古之为此名也所以命天下之有徳故天下之有徳通谓之君子有天子诸侯卿大夫之位而无其徳可以谓之君子盖称其位也有天子诸侯卿大夫之徳而无其位可以谓之君子盖称其徳也位在外者遇而有之则人以其名予之而以貌事之徳在我也求而有之则人以其实予之而心服之夫人服之以貌而不以心予之以名而不以实能以位终身而无谪者盖亦幸而已矣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学者之事只是学与思而已学所以习其事思所以求其理夫事必有理故习其事者又必求其理而后所见益亲理必寓于事故求其理于心者又必亲习其事然后为得其实不然则各有一偏之弊矣 学字亦无定指如未能知而学夫知者亦是学未能行而学夫行者亦是学单言则该知行又须看上下文何如亦有专就知言者如博学于文之类亦有专就行言者如不学礼语意近之 学矣而又思其所学之理思矣而兼学其所思之事则所学者非但事为之粗迹所思者非但无实之虚见   攻乎异端【减一百三十五字两诸字旧误作之】   此章戒学者当正其学术而不可他用其心也言人于异端若专治而欲精之则内不足以脩已外不足以治人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此其害也害不必説是害他人就是我之害也 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者朱子云佛氏与吾儒相似处如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他是甚麽见识区区小儒怎生出得他手宜其为他下也又曰顾盻指心性吾言超有无持作用是性之説以为妙道之所存持无所染着之説即求以超乎无象之妙其徒之黠者又从而广之曰但愿空诸所有不愿实诸所无所谓号言践实地踬彼荆棘涂   由诲女知之乎   子路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盖遇事或有问他他难于説我不知是以不知为耻此其惑也故夫子为他去此一叚惑未是正告以求知之道然此惑未去则虽欲求知未易进也 是知也且浅浅説个知意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则虽或不能尽知而何   者为知何者为不知皆了然于吾心之间而无自欺之蔽矣岂不为知乎 夫子之意谓知与不知自家心里明白此便是知盖谓子路此病未去难以进于知也故浅浅地说 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此二句是朱子祖程子意补之然夫子所以以是告子路者正为必先去此一叚蔽然后有可进之机所谓既能自知则不安于己知既能自屈则不画于己至此亦理之必然也 子路好勇却亦好笑未知处如何强做知得看他初间也自任其视夫子亦且行行然有不满之色如子见南子子路不悦佛肸召欲往子路又不悦公山弗扰召子欲往他又不悦在卫闻正名之言辄咈然曰子之迂也奚其正此皆气象粗暴而好胜之病岂知夫子于此却各有道理在然其性却直而义子曰乗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也欤子路闻之喜使车马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衣敝褞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此皆直义之气所到结缨一节尤可见其非草草者此所以为圣门人才虽以管仲之功业先儒犹不敢屈子路而与之并则他可知矣 不知为不知孔子所以删书断自唐虞者亦为此也如史迁便无此见而为惟诞不经之说矣尝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不足徴便不言圣人是多少谨重   子张学干禄【减八字】   为干禄而学也此五字是记者因夫子所言为此而发故着此一句以开先   多闻阙疑【一莭】   君子之学所闻必多多闻言之资也然所闻之中不无可疑者未可以言也则阙之不言其余所不疑者可以言矣而又未可以易言必愼而言之能如是则寡尤所见必多多见行之资也然所见之中不无未安者未可以行也则阙之不行其余所已安者可以行矣而又未可以易行必谨而行之能如是则寡悔寡尤不止帯愼言意寡悔不止帯愼行意连多闻   阙疑多见阙殆俱有盖闻见不多则所以为言行之资者狭矣能无悔尤乎然不阙疑殆则不可言者亦言不可行者亦行矣能无悔尤乎可以言可以行者当其言行之际而或不谨则所言所行者虽是而不能无过当之病又能无悔尤乎 必举寡尤寡悔而言禄在其中者盖至于寡尤寡悔则志行孚名誉着自当有荐逹之者禄岂待求而后至哉大抵子张之学以为干禄夫子所告者都是禄不待干而自得之道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以其所行顺乎正理故目之曰直以其所行曲理故目之曰枉 举直错诸枉则举错得宜而当乎民心之公民其有不服乎举枉错诸直则举错倒置而无以服乎民心矣如之何使民服也 盖是时三家恣横哀公不能错贤人君子之在国者哀公又不能举故孔子告之以此 圈外谢氏注与本文稍异读者不可不知   季康子问使民敬【芟一条减二十二字】   康子所问欲民之尽其道夫子所荅欲已之自尽其道 临之以庄持己以敬也故民亦敬之孝于亲则其徳足以化乎民慈于众则其防有以结乎民民自然忠于我矣善者举之则善者益进而不怠不能者又教之则不能者亦将企而及民其有不劝乎 容貌端严也容貌犹云形色容字实貌字虚貌犹状也一嚬一笑一言一动都是貌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问政数章皆然同一康子问也同一孔子荅也或称子曰或称孔子对曰何欤盖记者之识见不同也论语之书记者非一人其称子曰者以孔子于季氏非有君臣之分此以大义用书法也其称孔子对曰者以康子为鲁上卿鲁之政实自季氏出东莱博议所谓季氏于鲁如二君矣故曰记者之识见不同也不独此耳孔子于弟子未尝称字而曰孝哉闵子骞又孟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也尝窃疑之盖道其实亦可见称孔子对曰之所自矣   或谓孔子【减二十九字】   定公初年孔子不仕者未仕也或人疑其不为政者疑其有髙隠之心而终不为政也盖是时孔子年四十三矣 又能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推广其孝友之心于以辨内外明尊卑序长防使一家之老者举安少者举懐是一家之政也若居位治民其道不过如此故曰要之至理亦不外是孔子此言本托词也实则至理   人而无信【章减二十二字更定次序】   此章之言如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之意意谓人可以无信乎看来人全慿信以行如大车之行必以輗小车之行必以軏若使大车而无輗小车而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决然是不可也 其何以行之哉帯大车小车言而无信之不可行意却在外不知其可也此也字与下章子张问十世可知也之也字同皆乎字意   子张问十世【芟四条减五百三十八字】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盖见夫子好易而前知其发此问意在得数也夫子所告只言理而不言数亦罕言命之意 殷因于夏礼补因字更重于损益字所损益特所因之枝莭耳可知也只帯所损益言盖其所因者固不待言其所损益者亦不过如此而已此所以虽百世可知也 三纲以道之大端言五常以性之条目言一则天下之大经一则天下之大本也或问忠与质如何分朱子喜其善问荅曰质朴则未有文忠则浑然无质可言也 忠不离乎心质却是于制度上致意然犹是大槩未有许多曲折也至文则曲折备矣此忠质文之分也 天正地正人正者一则大运至子始有天至丑始有地至寅始有人一则天以十一月复阳气地以十二月始生物人以正月始兴事此天地人正之所以名也 所因所革亦不过此言三纲五常则万世不容少变而其间之制度文为则随时不能无改更故观三代之已往者则百世之未来可知矣 所损益只是所因中物事文质三统亦是三纲五常中物事如建寅建丑建子只是君臣中事如忠质文之尚则贯乎三纲五常之内在在皆有其事目固多曰忠曰质曰文亦举凡而言耳 马氏曰所损益谓文质三统集注用之而继之曰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似亦不止文质三统而已以飬民之政言如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彻之类亦其制度文为也以教民之政言如王制夏后氏飬老以享礼殷人以食礼周人脩而兼用之之类亦其制度文为也孔子又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则其所损益者亦未易悉数耳 集注云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自不过以下便入在可知也句内方知可知也只帯所损益言其实所损益只是所因中物事故下句又兼所因所革言非谓上二可知只在所损益下一可知乃兼所因所革也按本文本注文势意义上二可知俱不兼言为是 古之圣贤实见得古人之道即万世常行之典只得依他底到得秦而后有不师古始之意汉宣帝始有自有制度之言彼独见已之天下凡事须自己出不知天地之常经至一而不可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只是万事惟聼道理所役使耳敢自作聪明乱旧章乎其随时损益者正所谓不过制度文为小过不及之间者矣   八佾第三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章芟三条】   先王制礼辨名分于斯须如佾舞之数自上而下降杀以两不可毫发僣差也而季氏乃以大夫上僣天子之八佾以舞于家庙之庭其忍于无君一至于此更何事不忍为谓凡适已自便而未甚逾于大闲剥下欺公而得苟免于刑宪者皆将无所不为矣此説以是可忍者为重谢说以孰不可忍者为重非正意也 佾数以八为全者春秋隠公五年书初献六羽左传云众仲曰夫舞所以莭八音而宣八风故自八而下胡传云鲁用天子礼乐于太庙以祀周公已为非礼其后群公皆僣用焉 注每佾人数如其佾数人数以直者言佾数以横列者言故曰佾舞列也冯厚斋曰大夫不得祖诸侯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惟三家皆祖桓公而立庙故得以习用鲁庙之礼乐而僣天子矣 范注本合正意但孔子为政以下非章防故圈外之 当是之时王纲不振其始也诸侯僣天子大夫僣诸侯至其甚也则季氏以大夫而僣天子之礼乐矣复何所不至哉贾谊所谓首足易位而可为痛哭流涕者也   三家者以雍彻【章芟一条减九十八字】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雍诗云相维辟公天子穆穆诗词如此亦何取于三家之堂亦有辟公之相助乎亦有天子之穆穆乎既无此义乌取此辞适见其无知耳 雍诗传以为武王祭文王之乐歌 仁山曰堂庙堂也上文庭亦是庙庭盖庙制室外为堂堂前为庭 愚谓三家之始僣盖以桓公借口也而其后也则于桓公以下皆袭用之矣易所谓其所由来者渐矣此程子所以尽归于成王伯禽赐受之非也 三家祖桓公事见通攷大夫士庻宗庙条亦由鲁祖文王故三家效尤焉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芟五条第二条指字疑止字之误或指上有专字】   夫礼乐之用必本于人心如礼有玉帛之类所以将吾心之敬也不仁而人心亡则敬心安在哉既不敬则与玉帛之类判然不相干渉虽欲用礼礼岂为之用哉如乐有钟鼓之类所以发吾心之和也不仁而人心亡则和又安在哉既不和则与钟鼓之类判然不相管摄虽欲用乐乐又岂为之用哉 此礼乐以礼乐之文言何也对仁言也仁以心言礼乐之理也礼乐之理俱在心中礼乐则无有无声容者但亦不指玉帛钟鼓如周旋进退之间亦皆是 游氏以人心言仁则该得理程子以正理言仁则该不得心故置程説于圈外李氏説礼乐二字不谬但于仁字似踈故又居后   林放问礼之本【章芟一条减九十三字】   放意以今世之所谓礼者大抵都是繁文非其本之所在也故试问礼之本意夫子之必有所指也 集注上云孔子以时方逐末而放独有志于本故大其问此是説夫子所以大之下文云盖得其本则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矣此是正説其问之大处 礼与其奢也寜俭俭虽非礼之中而实本之所在也防与其易也寜戚戚虽非礼之中而实本之所在也 林放问礼之本此礼字兼吉防言礼与其奢也寜俭此礼字对防字则只是吉礼也其实礼字该得防字但俭字该不得戚字奢字亦兼不得易字 莭文习熟谓其莭文之习熟也 凡物之理必先有质而后有文盖礼起于俭防礼起于哀故曰本而文则皆从此生也 范注俭者物之质物犹事也 朱子曰礼初头只是俭防初头只是戚然初亦未有俭之名俭是对后来奢而无益追説耳东坡説忠质文谓初亦未有质只因后来文便称为质 林放问礼之本盖亦近棘子成之意曰与其曰寜圣人之权度固自精切矣   夷狄之有君【章芟三条减十七字】   当时夷狄之君未必能胜中国孔子此语盖亦痛中国之僣乱而甚之之辞 本文既只曰君而注又曰僣乱乃知此章为下僣上者设也此春秋之所为作也尹氏之説专责在上者不能尽其道不可引以为   孔子正意   季氏旅于泰山   此是将祭之时若是既祭孔子何故教冉有救之盖成事不说虽救无及矣 孔子谓冉求是要求止之及求对不能孔子乃説尔既不能救季氏便将祭泰山矣虽然祭亦何益曽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所以注云欲季氏知其无益而自止 记王制天子祭天地及天下名山大川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于封内者愚按天子只当祭天地诸侯既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则天子不得兼之矣王制出于汉儒盖祖书武成所谓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云耳此非所例也   君子无所争【章减二十二字】   君子无所争必也惟于射而后有争乎盖射则因所射之中否以角其胜负因所中之多寡以见其优劣当此时人人俱欲胜是亦有所争也谓之必也射乎言惟独于射有争也君子于此虽若有争然其未射也则自出次而当阶自当阶而及阶凡三揖以让而后升也此其雍容揖逊之见于未射者如此及其既射则相揖以降俟众耦皆降了胜者乃又揖不胜者升取觯立饮也是其雍容揖逊之见于己射者又如此是则虽有胜负之较然自始至终但见其相与雍容揖让其争也终亦君子终是与小人之争不同揖让而升两耦相揖者相让也三揖而后升堂者耦本位阼阶之东南隅出次则西面揖一也当阶则北面揖二也及阶复揖三也遂射 耦进三揖耦不止三耦天子八诸侯六畿内之诸侯四大夫三士无大射而有賔射燕射士不知几耦 下而饮谓既揖而升射矣今射毕揖而下既下复揖而升饮也 揖让而升下而饮此揖让二字应贯下面升下饮三莭集注虽析解而不脱揖字 此章本意欲明君子无所争若时文破要于必也射乎截则失夫子发言之意矣东阳许氏曰凡饮酒賔客必拜以送爵今不胜者自饮而无送爵劝饮之意以是为罚也   巧笑倩兮【芟二条减五十六字】   巧笑倩兮倩非口辅口辅之好也笑则见其口辅之好好字即是巧笑之巧字 倩兮谓倩如也与瑟兮僴兮同 羙目盻兮目之美黒白分明盼如也 此二句指美质而言所谓素也绚是此外物事上二句赋下一句比 此诗恐是説女子之事故孔子删去集注所谓粉地者不必指粉壁粉墙为地当如乡   党篇所谓古人饮食毎种各出少许置之豆间之地之类笾豆实奠诸席而曰地者非实地也以素为粉地实指其素质而言亦非有实地 绘事后素则是先有素而后有绚也此一句是夫子直解素以为绚兮一句之义以释子夏之疑 礼后乎以仪文言也朱子所以解云礼必以忠信为质者盖因记礼噐   有忠信之人可以学礼一句不然何以知忠信之为质也子夏之意实以此想子夏时已有此成语 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皆谓有得于诗词外之意也   夏礼吾能言之【芟二条减二百字末条凑合】   圣人欲使二代之礼得传于世而二代之礼自无可传之机也夏礼吾能言之然必有徴然后人信之今则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今则宋不足徴也杞宋不足以取徴者正以典籍放逸人才衰落故也典籍放逸则所谓文武之政布在方册者何在人才衰落则所谓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何有此夫子之所以难于言也又继之曰足则吾能徴之矣今也不足可惜哉 夏礼殷礼与子张问十世章有相发者此正所谓制度文为随时损益者也若三纲五常亦不待圣人而后能言之且亦何待于徴 宋殷之后去周未逺文献虽不足料未至如杞之甚故夫子他日有曰有宋存焉又曰吾得坤干焉坤干归藏也虽然毕竟亦是不足也不足者不完备也当时文献若足圣人便当取以为证而笔之于书使二代之礼与周并传不至冺防而无闻矣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芟四条减十五字】   禘鲁之禘也既灌而往防以懈怠鲁之君臣凡祭皆然不独禘也而夫子独以禘为言岂非以失礼之中又失礼故耶 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则逺甚矣故不立庙当祭之时但设虚位于始祖庙中而退始祖之主于南面以配之周之禘也以后稷为始祖以帝喾为始祖所自出之帝鲁之禘也以周公为始祖以文王为所自出之帝不王不禘鲁诸侯也安得用天子礼乐与周家并哉 此章禘字且轻过语头全在既灌而往上 鬰鬯之酒鬰鬰金香草也鬯其气芬芳条畅也酿秬黍酒和之以鬰金香草秬黒黍也 禘是祭之至逺且大者愚意夏商以前未有至周礼制大备方有此欤若四时之祭及祫祭则止于太祖若禘则逺追太祖之所由来者故曰王者之大祭也 失礼之中又失礼春秋所书郊禘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皆失礼之中又失礼者也见僖公三十有一年胡传 考之当今又如此注云鲁事非也须兼周与鲁言谓考之周则为幽厉所伤考之鲁又有禘郊之僣也   或问禘之说【芟五条】   夫子告或人以不知禘之说者其来意有二一则以或人不能知此而辞之也一则以鲁国不当有此而讳之也 禘之説大防只是先王以天下飬之心推之以及其至逺之祖耳故不王不禘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也 知禘之説虽以知言然非仁孝诚敬之至者不足以知此则其诚之可以无所不格者亦在其中矣盖仁孝诚敬固是有行了 理无不明诚无不格言天下之理无所不明吾心之诚无所不格仁孝诚敬根于天理之自然之谓仁形于人心之至爱之谓孝真实无伪之谓诚主一无适之谓敬 制礼者非仁孝诚敬之至推不到此行礼者非仁孝诚敬之至尽不得此讲礼者非仁孝诚敬之至晓不得此集注不足以与此盖指讲礼者言   祭如在【芟一条】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父母亦在其中如云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不言后土省文尔此章重在前条下文是记其所尝言者而如在之诚亦可见 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据本文祭如在祭神亦如在则若无异矣程子推防其所以以为中间亦自有异处盖如在之诚虽则一然祭先主孝祭神主敬孝心纯笃固如在敬心纯一亦如在 吾不与祭如不祭者特以不得致其如在之诚耳若其礼则固已行矣但此意则不得伸耳圣人所歉者不在礼而在意也 祭义曰致斋于内散斋于外致斋即戒也致字对散字言如专心致志之致一于内无杂念也散则非一如不饮酒不茹荤之类 问人致其孝诚以祀其祖先果有祖先来享之事乎曰难言也先儒论之似详矣然愚以为多是主于子孙一念不容己之心而有是也如天地山川社稷之类生气万古不化随祭而享其理固真若夫人死则魂已归天魄已归地随化而尽矣一有凝结未散之魂则以为妖为厉而非其常矣惟其所传之气在于子子孙孙之身者虽隔千年而犹一贯此则理之无足疑矣但其父祖已散之气终无复聚之理所谓往者过来者续乃所以为天地之化也若其已散之气又随祭享而聚则是其既死之气犹有潜寓于宇宙之间而宇宙间去去来来只是这些气了而佛氏之説儒者不当全斥其诞矣大抵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心之异于禽兽也况豺獭亦知报本人于祖先能无时时致其思乎思之则必有以致其如在之诚而宗庙之立祭享之仪斋戒之礼自有不容己者矣然亦岂能必其果来享与否哉古人谓庙则人鬼享又曰先王享帝立庙所以聚其散如此之类不可胜举盖其意自有所属而防竟到底则愚之説亦其所縁起之义而或未至大戾也然但可与仁人孝子言而不可与薄夫俗子道正为恐得罪于古人耳日来被诸君诘难窘廹姑发其愚以俟斥正 若防竟到底祖先之气果是尽了其不死者只是仁人孝子之心之所为此盖先儒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者乎曰然然矣曰然则人惟心存孝思果于为善以不辱其先亦足为孝矣何必为此无实之文哉曰此决不容己也无恻隠之心非人也既有是心必有是仪不然豺獭之不如也且圣人为民立极作则岂容使人道同于牛马乎抑不但人鬼之祭足以表其心也今夫天地山川之祭大抵此意亦多且郊天用特牲若天神真是来享则一特牲岂足以供天神之享哉抑亦以表其诚耳知此则其余祭亦槩可推矣   王孙贾问曰【章芟二条减一百六十八字】   凡祭五祀皆先设主而祭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者盖以其本所非可以展尽礼仪地塲故复迎尸而祭于奥以成礼也灶陉乃灶门外平直可顿柴处饶氏两句説得最好曰祭于其所近于亵止祭于   奥又非神所栖故两祭之尽求神之道也 君虽尊而政柄非自已出犹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也臣虽在下而秉国之柄犹灶虽卑贱而当时用事也 天即理也愚谓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矣此注盖谓此天字非以形体言也又非以生物者言也盖就理言也若谓只以天为理则注何以必曰逆理则获罪于天又何不曰逆理则得罪于理又何不曰逆天则得罪于天而本文又何不止曰获罪于理无所祷也盖孔子出一天字特地是以压灶与奥而其所主则在道理上故集注云耳 此个道理其体则谓之天其主宰则谓之帝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虽是理如此亦须上面有个道理教他如此始得 时孔子在卫王孙贾卫权臣也为见孔子于卫君分上愈致其防而于己略不见亲附之意故引时俗之语以讽之【云 云】孔子荅之云不然媚奥媚灶皆非也大抵天下惟道理最大理之所在即天之所在也人苟逆理而得罪于天再无所祷而能免者言媚奥固不能免媚灶亦不能免也然则人惟当顺理而已看来孔子此言只据媚奥媚灶之言而评之如此都不関着自己事亦不関着王孙贾事味其语意脱然在清净地位立自非圣人则率然酬应之顷亦安能从容脱洒有若是哉   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   视二代之礼而损益之此礼字指制度文为言所损益者也周文之盛一部周礼尽之矣 制作之善固不可以不从时王之制又不敢以不从   子入太庙毎事问   曰是礼也只是浅应他然即此一言味之亦可以见其非不知而问明矣或曰既知虽不问何害曰虽已知其礼而未亲其事故自须问在他人则或果未知或既知便临时不问此夫子所为敬谨之至 曰是礼也而或者乃讥其不知礼然则孰为知礼孰为不知礼邪而得失有归矣   射不主皮   治世行礼射乱世用武射当武王克商之后偃武脩文则射固不主皮矣今周衰礼废列国兵争则射一尚贯革而古风不复见矣故孔子叹之 射不主皮者礼射也本文上当用一礼字贴他説若武射如何不主皮但当时尚武虽礼射亦主皮故孔子叹之栖皮曰鹄天子诸侯之的也画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天子三侯虎熊豹诸侯二熊豹大夫麋士豻凡侯必以其兽之皮为革大夫士无革只是就布画之画则画其兽之类也天子诸侯之的既栖革则不用画所以必以熊虎豹麋豻为的取射猎之义栖皮曰鹄是以大射之侯言又有賔射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