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或问 - 第 6 页/共 13 页

四书或问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六   宋 朱子 撰   论语   先进第十一【凡二十五章】   或问首章之説曰以夫子所以答林放之意考之则似当以程伯子谢氏或范氏杨氏説为正如何曰彼亦以奢俭对言则俭为本故与其过而失之奢则宁不及而失之俭则为得其本耳非正以俭为法也且安知当世所谓俭者非昔之所谓中耶   或问四科之目何也曰德行者潜心体道黙契于中笃志力行不言而信者也言语者善为辞令者也政事者达于为国治民之事者也文学者学于诗书礼乐之文而能言其意者也葢夫子教人使各因其所长以入于道然其序则必以德行为先诚以躬行实造具体圣人学之所贵尤在于此非若三者各为一事之长而已也然程子犹以为游夏所谓文学固非秉笔学为词章者学者尤不可以不知也曰何以知其为门人所记也曰呉氏例曰凡称名者夫子之辞弟子师前相谓之辞称字者弟子自相谓之辞亦或弟子门人之辞得之矣诸説或以此章尽为夫子之言者考之不审也   或问闵子骞之孝曰呉氏详矣【呉氏曰韩诗外传子骞早丧母父娶后妻生三子疾恶子骞以芦花衣之父察知之欲逐后母子骞啓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父善之而止母悔改之后至均平遂成慈母此夫子所以称之也且夫子于弟子未尝称字此或集语者之误】曰然独取胡氏之説何也曰诸説善矣而于文义皆有未协者惟胡氏为可通耳   或问六章之防曰诸説备矣而胡氏所论记言之例亦学者所当知也【胡氏曰记言之例君问则称孔子以对尊君也大夫之问亦然则非礼矣尽称氏以异乎门人而去对以降于国君者乎】   或问以弟子之年考之则顔渊之死先于伯鱼故有以鲤死之言为夫子之设言也谅乎曰以人情考之不应如此且王肃推信家语最为深笃而亦以此为年数之错误而未可详也今亦安得固守而必信之乎曰各言其子之説范氏以为夫子视顔渊犹子杨氏以后章视予犹父之言以为二子之才不同而皆夫子之子侯氏则又以为己之子与他人之子不同其説孰是曰范杨同而侯异然以文意考之则皆不协然二説之流一则害于分殊之义一则害于理一之仁亦其气象之偏所发如此故此句之文惟尹氏为得之   或问八章之説曰范侯尹氏得之其曰同道则前已辨之矣杨氏直以予指斯文而言意殊迫狭必若尹氏之云然后其言为有序耳   或问九章之説曰范氏谓哀发于诚心故不知其恸圣人之喜怒哀乐莫非诚心之发何独于顔子而后发于诚心哉杨氏之説亦为过之惟尹氏之言为得其平耳   或问顔渊厚之説曰诸説皆善惟杨氏为详但其论不得视犹子者若有罪顔路之意恐非圣人忠厚之心也葢但言我之所以葬顔渊不如鲤之得冝者以门人之故耳深责门人则顔路之失亦自见矣曰邢疏以门人为顔渊之弟子然乎曰顔渊早死未必开门授徒也范氏以为夫子之门人也近是曰谢氏引王氏之説曰不得视犹子者分也如何曰非文意也夫子所谓不得视犹子者乃叹恨之辞耳若以为分之当然则下文为无所系也   或问十一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吕之説亦得之但范以为孔子不告子路而尹氏深非学不躐等之説则两失之葢学固有序而夫子之告子路正以其序告之也曰杨氏以为通乎昼夜而知则人鬼死生当源源自见后本乃削其所谓当源源自见者何也曰源源自见是张子之言葢曰以渐而见云耳然张子曰学至于知天则死生鬼神当源源自见为学者而言故以为渐而见之耳杨氏因其説以为此文而以通乎昼夜而知易夫知天者则是圣人之事而以渐而见不足以言之矣删而去之岂其觉于斯欤   或问訚訚侃侃于前篇之训其亦通矣乎曰訚訚者外和内刚德气深厚所谓和悦而诤者也侃侃则和顺不足而刚直稍见矣前篇之训固亦如此无不同也曰诸説如何曰是其意亦皆善矣但尽诚不伪之説于文之义未有以见其必然者殆不若谢杨之説为近也然杨説亦既杂取诸説之意矣惟其所引英材之语尤深得之不得其死亦二家之説为胜而杨氏所论为尤精但以子路之死为伤勇之故则非孟子之文意耳至侯氏若字之训其凿甚矣   或问十三章之説曰谢杨之説各有所偏葢其情性气象之不同如此而杨氏欲使天下之事皆至于极而后图之则其害为尤甚岂惩于熙丰新政之祸而矫枉过甚以至于斯乎此章之説惟范侯尹氏为善   或问十四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范氏葢推其意而失之夫程子所谓与己不同以释夫奚为于丘之门耳范氏则谓夫子以子路所见与已不同而以不如琴瑟之和者譬之圣人之言岂其若是之迂哉杨氏论子路所以升堂者直以结缨一事言之则古今之勇不惧死者多矣子路之所以得升孔子之堂恐其未可专以此论之也   或问杨墨之学出于师商信乎曰胡氏论之当矣【胡氏曰杨朱即荘周所谓杨子居者与老聃同时墨翟又在杨朱之前宗师大禹而晏婴学之者也以为出于二子则其考之不详甚矣】   或问冉求学夫子于门弟子中亦可谓明达者今乃为季氏聚敛何耶曰冉求之失不待于聚敛而后见自其仕于季氏则已失之矣葢当是之时达官重任皆为公族之世官其下则尺地一民皆非国君之有士惟不仕则己仕则未有不仕于大夫者冉求于此岂亦习于衰世之风而不自知其非欤然使其仕于季氏而能劝之黜其强僣而忠于公室则庶乎小贞之吉矣今乃反为之聚敛是使权臣愈强公室愈弱也故孟子以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言之葢不自知其学之未至而谓从仕为士之常是以渐靡以至此耳曰然则夫子曷为不于其仕季氏而责之也曰圣人以不仕为无义而犹望之以小贞之吉也   或问屡空之説曰空为匮乏其説旧矣何晏始以为虚中受道葢出老荘之説非圣言本意也诸先生亦或从之误矣惟范氏不从而胡氏亦论之曰以屡空为虚中受道圣人之言未尝如是之僻而晦也屡而有间是频复耳方其不空之时与庸人亦奚逺哉此得之矣且下文以子贡货殖方之尤见旧説之不可易也然考程子之説则但为去夫利欲之私耳虽非文义然理则不差至于吕杨则又过而不知所止矣夫易所谓不逺复者岂若佛氏觉速念止之云哉曰若以吕氏之説言之则货殖而屡中者正为虚中受道之反矣曰吕氏之説程子非之当矣不得复引以为説也曰程子诸説如何曰所论州举学试之得失者可以警学者较计之私日用之间所当深察其曰子贡之知亚于顔子则张敬夫以为夫子尝问其与囬也孰愈至此又并称焉则所以进之也逺矣亦其言之一騐也其一説以命为爵命则恐或未安耳   或问善人之説曰此文简奥有不可知者今考众説而反之于心惟张子及程子循涂守辙之説为善而杨氏亦为得之但必以孟子之言合之于此则为费辞耳圣贤之言各有所止不必强説而牵合之也或以为善人不循辙迹则亦不能至于圣神或以为不循善人之迹则亦不能至其阃奥是二説者或引其进或原其初而未尝答其所问则未知使之以何为迹而践之耶或以为不践为恶之迹则以本文观之又未见其果为为恶之迹也或以为不蹈古人已成之迹则古人已成之迹皆圣贤所以垂教于后世者又安得不蹈哉凡此数説皆有所未安者故特以程张之説为正耳   或问论笃之説程子两义不同如何曰是亦可通然以是字文势推之疑前説得之为多尹氏葢用程子説而上一句用前説下一句用后説其择之亦不精矣或连上篇为説者亦非是葢子张尝有堂堂之讥故误以色荘者继之耳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程子杨氏得之矣范氏以税人为不可专而为仁由己则可以不待父兄之命则是夫子之告子路专以税人之事而告冉有专以为仁之事也谢氏为勇者徒行而未必中义则是夫子不为其有父兄而特救其不合于义也以文意求之恐皆非是葢夫子之意非论其事特救其心之偏耳子路勇于行而有无父兄之心冉有怠惰退缩而有不勇于行之失故各就其偏而救之夫子之答公西华固已明白岂可舎此而自为之説乎故惟敬夫之言本末为备然诸説或引成德达材因其材而笃焉者正与救失之意相戾亦其小失也   或问程子之言顔渊亲在不得为夫子死者如何曰以其下文搏虎之云者推之则不得有是言矣疑记録之或误徒得其设为辨诘之辞而不得其所处之正意也且遗书所记此条之説不止如精义所载者大抵相死之説为多亦可以考其意之所归矣此类学者尤当精考葢大义所系不容于误也胡氏亦尝论之乃程子之遗意然其言尤简约而明白今附见于此可以证程子之説云【或曰顔渊若死于夫子之难其如顔路何胡氏曰程子尝言之矣闾巷之人辞亲逺适则同患难有相死之理况朋友乎况弟子之于师乎其可不可当未行而预断不可临难而始谋也】曰吕氏之説如何曰此章之防但见师弟子之分临难有相死之义而顔子之于夫子其恩义为尤重使夫子遇难则顔子有相死之理耳吕氏之説与杨氏所论天丧予之章其病正同且以顔子志道然后如此又似以计较利害为言而不见恩义之所存者抑夫子之死道之在夫子者既不幸而丧之矣己又以死从之则道之在己者又将自灭之也然则其于利害无乃反有所不审乎曰谢氏果敢之説如何是盖避程夫子所谓遇害不当言敢不敢者然似未察乎文义而过疑之也若以吕氏所谓死战者言之则敢与不敢胡为不在我乎至程子之读死为先则本韩子之説而胡氏亦已论之矣   或问由求之为具臣也奈何曰诸説善而杨氏尤备然然其后本乃悉删去而直以格君心之非为説髙则髙矣恐不如前本之正而慤也又曰一条尤详弑逆以下或从一事即不得为大臣此意尤切也胡氏张敬夫説亦有所发明云【胡氏曰乱臣贼子欲动于恶其不从者未有能全其身者也然则夫子此言是以死难不可夺之节许二子矣况使季氏先闻此言则邪谋乱心岂不潜消于防防之中乎张敬夫曰弑父与君不必由求而知不从矣然世之顺从者其始也惟利之徇而已矣未遽有悖逆之心也履霜坚氷之不戒驯习蹉跌以至于从人而弑逆者多矣此二子所以贤欤】曰谢氏以由求为事事非事道者如何曰如此则事道者乃在于事之外而见于事者皆非道也大抵谢氏之説多如此观其所论四子言志以曾防不着一事而以三子为未识道体则可见矣且书所谓事事孟子所谓事道者所指各异不当引以为对而又分别其精粗也   或问子路所谓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夫子不之许也而谢杨尹氏皆以为不然何哉曰杨氏之説髙矣夫三代以上六经虽未具然以书礼考之则舜之教胄子敷五典与夫成周乡官乐正之法其所以优游涵养而诱掖夫未成之才者葢有道矣岂遽使之从事于人民社稷之间以试其未能操刀之手而不虑夫美锦之伤乎范氏葢得此意然犹必以读书为言则似不足以解诸説之疑者然三代而下既有书矣则事物始终古今得失脩己治人之术皆聚于此好学者岂可以不之读而遽自用乎以此而论则范氏之説正为不过但读者乐闻诸説之髙故以其説为卑而不之察耳殊不知好髙之将使学者恃其聪明率意妄作而无所忌惮则其失不但卑陋而已也侯氏以为社稷民人固可学而犹谢杨尹之説持其所谓学诗学礼之后者则犹为有序云尔   或问何以知四子以齿为序也曰洪氏以为子路少孔子九歳曾参少孔子四十六嵗而防参之父也则其齿或亚于子路矣曰何以知浴之为盥濯祓除也曰汉志三月上巳初除官民洁于东流水上而蔡邕引此为证是也韩李疑夫祼身川浴之非礼而改浴为沿葢不察乎此耳曰何以言曾防之见道无疑心不累事而气象从容志尚髙逺也曰方三子之竞言所志也防独鼓瑟于其间漠然若无所闻及夫子问之然后瑟音少间乃徐舎瑟而起对焉而悠然逊避若终不肻见所为者及夫子慰而安之然后不得已而发其言焉而其志之所存又未尝少出其位葢澹然若将终身焉者此其气象之雍容闲暇志尚之清明髙逺为何如而非其见道之分明心不累事则亦何以至于此耶曰何以言其直与天地万物各得其所也曰夫暮春之日万物畅茂之时也春服既成人体和适之候也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长少有序而和也沂水舞雩鲁国之胜处也既浴而风又咏而归乐而得其所也夫以所居之位而言其乐虽若止于一身然以其心而论之则固蔼然天地生物之心圣人对时育物之事也夫又安有物我内外之间哉程子以为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者正谓此耳或曰谢氏以为曾晳胸中无一毫事列子驭风之事近之其説然乎曰圣贤之心所以异于佛老者正以无意必固我之累而所谓天地生物之心对时育物之事者未始一息之停也若但曰旷然无所倚着而不察乎此则亦何以异于虚无寂灭之学而岂圣人之事哉抑观其直以异端无实之妄言为比则其得失亦可见矣曰何以言夫子之许三子也曰此无贬辞固己可见而答孟武伯之言尤足以见其平日之与之也曰惟求非邦以下旧説皆以为孔子之言何也曰彼亦见其不以曰字起之而不察夫前乎此者求尔何如赤尔何如之説皆无曰字也且他书之例其若此者尤多是以晁洪胡氏皆以为问答之辞而今从之也   四书或问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七   宋 朱子 撰   论语   顔渊第十二【凡二十四章】   或问克之为胜何也曰杨子固曰胜己之私之谓克矣而此书之説自刘发之其説曰克胜也己身也身有嗜欲当以礼仪齐之嗜欲与礼仪战使礼仪胜其嗜欲身得复归于礼如是乃为仁也复反也言情为嗜欲所迫已离礼而更归复之也克己复礼谓能胜去嗜欲反复于礼也言如此虽若有未莹者然章句之学及此者亦已鲜矣曰顔渊问仁而夫子告之以此何也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而仁义礼智之性具于其心仁虽专主于爱而实为心体之全德礼则专主于敬而心之所以为规矩者也然人有是身则耳目口体之间不能无私欲之累以违于礼而害夫仁人而不仁则自其一身莫适为主而事物之间顚倒错乱益无所不至矣此圣门之学所以汲汲于求仁而顔子之问夫子特以克己复礼告之葢欲其克去有己之私欲而复于规矩之本然则夫本心之全德将不离乎此而无不尽也然人但患于不为耳诚能一旦用力于此则本心之全德在我而天下之善将无不由是而出天下虽大亦孰有不与其仁者乎然己者人欲之私也礼者天理之公也一心之中二者不容并立而其相去之间不能以毫髪出乎此则入乎彼出于彼则入于此矣是其克与不克复与不复如手反复如臂屈伸诚欲为之其机固亦在我而己夫岂他人之所以得与哉顔子之质几于圣人故其问仁夫子告之为独要切而详尽耳曰然则顔子请问其目而夫子告以四勿之云何也曰顔子闻夫子克己复礼之言葢己洞然黙识仁之为体矣然夫所谓克己复礼者必有条目而后可以从事于其间也故复问以审之而夫子复以此告之也葢礼为心之规矩而其用无所不在以身而言则视听言动四者足以该之矣四者之间由粗而精由小而大所当为者皆礼也所不当为者皆非礼也礼即天之理也非礼则己之私也于是四者谨而察之知其非礼则勿以止焉则是克己之私而复于礼矣且非礼而勿视听者防其自外入而动于内者也非礼而莫言动者谨其自内出而接于外者也内外交进为仁之功不遗余力矣顔子于是请事斯语而力行之所以三月不违而卒进乎圣人之域也然熟味圣言以求顔子之所用力其几特在勿与不勿之间而己自是而反则为天理自是而流则为人欲自是而克念则为圣自是而罔念则为狂特毫髪之间耳学者可不谨其所操哉曰诸説如何曰程子至矣然记録所传不免有难明而似可疑者亦有谬误而真可疑者如曰公言克己不是道亦是道也实未尝离得故曰可离非道此皆言道之无所不在虽言之有失而道则未尝可离葢惟道不可离是以知其言之失而不得遁耳非以为道无是非得失言之虽失而不害其为道也如曰积习尽有功礼在何处者言德盛仁熟自然中礼无所待于勉强而非为学者言也如曰视听言动一于礼之谓仁仁之与礼非有异者言能复于礼则仁心自存有不待他求而得者非以仁与礼为一物也如曰礼者理也亦言礼之属乎天理以对己之属乎人欲非以礼训理而谓真可以此易彼也如曰事事皆仁言所行无非仁者而后人得以是称之非若吕谢游杨之説也如曰克己尽仁克尽己私只有礼时方始是仁处亦若其言仁礼不异之意也此皆其难明而似可疑者也各以是説通之亦可以无疑矣若曰克己自能复礼不必学文若曰有诸中则无不中理慎独敬义所以为克己复礼若曰敬立则无妄无妄即礼若曰敬则便是礼无己可克凡或过而失中或乱而无序是则真可疑而不可通者岂其记録之误耶惟其所论克己为道之説偏处自克己之説视听言动之説心广体胖之説天下归仁之説则其所以发明深切无可疑者至于四箴则又精确缜宻而无纎芥之可疑其曰制外闲邪而禁躁妄则克己复礼之事也曰内安诚存而内静专则吾心之德于此其得之矣是固未尝遽以礼仁为不异而亦未尝以为有待于他求也学者深体而力行之其庶几乎范氏之説则其踈甚矣吕氏专以同体为言而谓天下归仁为归吾仁术之中又为之赞以极言之则不免过髙而失圣人之防抑果如此则夫所谓克己复礼而天下归仁者乃特在于想象恍惚之中而非有修为效验之实矣谢氏以礼为摄心之规矩善矣然必以理易礼而又有循理而天【以我视听以斯视听】自然合礼之説焉亦未免失之过髙而无可持循之实葢圣人所谓礼者正以礼文而言其所以为操存持守之地者宻矣若曰循理而天自然合然则又何规矩之可言哉其言克己之效则又但曰克己之私则心虚见理则是其所以用力于此者不以为修身践履之当然特以求夫知之而已也至于游氏之説以为视人如己视物如人则其失近于吕氏而无天序天秩之本且谓人与物等则其害于分殊之义为尤甚以为非必积日累月而后可至一日反本复常则万物一体无适而非仁者则又陷于释氏顿悟之説以啓后学侥幸躐等之心以为安仁则纵目所视而无乱色纵耳所听而无奸声则又生于荘周列御冦荒唐之论若以圣人为恃其中心安仁之故而有意于纵其视听者至其所论仁圣之辨则又以博施济众为言则于夫子所以告子贡者似有所未察也杨氏以为先克己而后复礼以闲之则其违圣人之意逺矣惟尹氏庶几近之然其以理易礼而遂以复礼为仁则亦失程子之意矣   或问二章之説曰修己以敬则私意无所萌矣推己以恕则私意无所施矣如是则天理流行内外一致而仁在我矣至于在邦在家无怨恶于我者则是敬恕之功而仁之效也夫为仁非以求是效也而并言之葢将使之以是自考耳然顔子有王佐之才故以天下归仁言之仲弓可邦君佐之任故以临民及物在邦在家之事告之亦各有当也曰弟子之问多矣独二子有请事之对何也曰二子葢度其能践是言而后对记者亦以其能充是对而记之也曰诸説如何曰程子至矣但无怨之説恐未安张子亦然吕氏则固以怨为人之怨己矣杨氏所谓仲弓由是守之可以为仁而己者若有少之之意焉夫圣人之言贯彻上下其所以告人践修之法犹大匠之规矩羿之彀率也功力之至不至则在其人耳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于令名非先以是为限约之也使仲弓因是言也而尽其力焉至于从容自得而敬恕之名亡亦何害其为圣岂必克己复礼之云然后为可充也哉   或问为之难者不谓仁之难为耶曰仁者之言无不讱葢知事之无不难也岂独仁之难为而后难于言耶且必若此则凡事皆可易言而独于言仁为不可易矣岂其然乎曰游氏之説如何曰是又自为一説然本文以仁者为言则犹立人达人指其人之身而言之也又曰其言也讱则固谓是人之言发之不易也是与孟子浩气难言之説亦不得而同矣曰谢氏心有所觉谓之仁者信乎曰吾于观过知仁之章既言之矣而侯氏以为谓仁者心有所觉则可谓心有所觉谓之仁则不可者亦得之矣且程子以谷种喻心而曰生之性则仁也今直以为草木五谷之实谓之仁亦失其防矣其后又以可识知味为言则又首章之失也   或问四章之防曰此章本末范氏得之特其所谓先正其心而后兴之入徳者其语有未粹耳谢杨不推内省之意而专引仁勇之説以明之其亦无所当矣尹氏虽以内省为言然其説与章防向背似不同也   或问司马之无令兄弟何也曰以传考之桓魋尝欲弑宋公而欲杀孔子其恶着矣而其弟子颀子车亦与之同恶此牛之所以为忧也曰有命在天之不同何也曰张子谢氏言之矣在天之説若不同者然随其所遇而贫富贵贱当然之理无不在焉则二説亦互相发明也若范尹氏知命乐天之説则其语意踈矣盖告之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者欲其知此而有以安之耳今但曰当知命而不曰安命则知为无益曰当乐天则乐天者乃圣人之事人虽知其当然而岂易及耶若曰顺天其可也曰四海兄弟之説如何曰谢氏得之矣胡氏谓意圆者葢得诸此杨氏归仁之説首章己辨之今不复论然其施之此章又将有流于墨氏之失学者亦不可以不审也曰程子之言敬而无失者奈何曰此言人能持敬而无间断则喜怒哀乐浑然在中而无所偏倚也子夏之言本不为此程子取其有会于吾心耳曰其论张子之説如何曰是亦至言而学者所当守也曰范説他义如何曰其踈之甚亦不待辨而可知矣   或问何以言肤受为切于身也曰易曰剥牀以肤而象以切近灾也释之且传亦有湔【缺】及肤之言则凡言肤者皆为切于身无疑矣葢譛为毁人之行愬为伸己之寃若事本非实而譛者遽然极言其事愬者泛然不切于身则亦不足以惑人矣故以此二者之相为反对而互言之见其事变之不同而明无不照也若以肤受为微浅之意则与浸润何以异而其不行不足为难矣此章之防惟杨氏为得而蘓氏之説亦中不明不逺者之病学者所当深戒也【蘓氏曰譛愬之言当行于偏暗而隘迫者葢一有所闻而忿心应之也明且逺者虚以祭之则不旋踵而得其情矣】曰诸説如何曰范氏譛愬不至之説欲以髙出乎圣人而亦不入尧舜亦惟察之而不行然后能使其有所惩无所售而不至若不能察而辨之则又安能使之不至哉此可以谈之以为髙而无可行之实殆不类其平日之言也吕氏譛愬二字得之而又下文所释于文辞意义皆不可晓谢氏逺字之説亦有可观然恐不若蘓氏杨氏之説   或问七章之説其説可得闻乎曰制其田里薄其赋敛使民有常产而不失其时则仓廪实而足食矣比其什伍时其简教使民有勇而知方则戒备饬而足于兵矣有是二者则足以信事其上而无欺诈离叛之心所谓民信之者也曰然则兵之可去何也曰食足而民信则民亲其上死其长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故必不得已而去则兵或可无也曰食之可去何也曰以序言之则食为先以理言之则信为重葢死生常理人之所必不免者若民无信则失其所以为民者而无以立乎天地之间是以必有以使民宁无食以死而不失其尊君亲上之心则其政之所以得民心而善民俗者可得而言矣其大义则诸説皆得之而程子为尤至惟吕氏以去食无信为均死而不若守信者则恐非圣人之意葢不得已而去之者则去信所以求不死也今以均死而后不为不信则固己不免乎谋计之私矣若使其去食者死而不去信者则又将若何而处之乎   或问棘子成之言与夫子之答林放何异而子贡非之若是耶曰夫子之言权衡审宻而辞气和平葢未始以文为可尽去也若子成则辞气矫激而取舎则过中矣其流之将必至于弃礼灭法如西晋君子之为者故子贡惜其言之失而力正之也曰何以言子贡之言之有也曰子成之説偏矣而子贡于文质之间又一视之而无本末轻重缓急之差焉则又矫子成之失而过中者也葢立言之难如此自非圣人孰能无所偏倚而常适其平也哉曰诸説如何曰范杨侯氏为一説谢氏自为一説而尹氏推焉要当以范杨侯氏为正但范以驷不及舌为戒人之辞则非是葢此正为子成发耳若谢氏以文质为不能以相无则善矣然虎豹犬羊之云则有正相反者不知其何以通之也尹氏既曰不能去而又曰不可去择之不精亦何甚耶   或问洪氏以为哀公之不足非不足也什取其二不归于公室而归于三家也其説如何曰以春秋传考之是亦然矣曰然则虽彻而何补于哀公之不足耶曰彻法行则自一夫百亩等而上之士大夫卿各有差等以至于君什卿禄之制皆可以次第而举葢不惟野人之井地均而君子之谷禄亦平矣诸説如何曰诸説皆善而范氏杨氏尤为详尽但孰与之説侯氏不同今当以侯为正耳葢君之所与者民也民足矣则君虽不足亦无与共其不足者民苟不足则君虽自足而谁与共其足哉此葢告之以君民一体不必厚敛之意若如尹氏之説以为民足则无人与君以不足民贫则无人与君以足则恐非文势之所安抑其言不信出于利害之间殆非有若之意也   或问崇德辨惑何以有是目而子张樊迟皆以为问也曰胡氏以为或古有是言或世有是名而圣人标而出之使诸弟子随其所欲知思其所未达以为入道之门户也其説得之矣曰主忠信徙义之所以为崇德何也曰主忠信则其徙义也有地而可据能徙义则其主忠信也有用而日新内外本末交相培养此德之所以日积而益髙也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所以为惑者何也日溺于爱恶之私而以彼之生死定分为可以随己之所欲且又不能自定而一生一死交战于胸中虚用其力于所不能必之地而实无所损益于彼也可不谓之惑乎曰诸説如何曰谢氏为得之然亦有所未尽圣人言此正欲学者审而戒之以辨其惑而彼専以知之言则不尽乎圣人之意   或问景公审能悦夫子之言而绎之则如之何曰举齐政而授之夫子则君臣父子之伦正之有余矣惜其不能此齐所以卒于乱也曰诸説如何曰葢皆得之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所谓达道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则行达道而至其极也今侯氏以四者为达道则既差矣又以为先王达此道于天下则又非达道之所得名也   或问片言折狱之为半言何也曰辞未毕而人己信之也曰宿诺之説以宿为豫诸先生皆从之葢嫌于不越一宿以偿其诺为太迫耳然恐当如或説但为不濡滞迁延之意耳非必谓一宿也诸説如何曰此无他异但范氏宿诺之云语意不宻杨氏专以果毅为言则程子已辨于前矣   或问听讼之説曰范杨之説当矣范氏兼举本末而言其理尤备然杨氏专以本言其得之亦多矣谢氏以讼不待听而决为无讼恐非圣人无讼之本意不知其何必为此衍説也胡氏呉氏説亦可取【胡氏曰圣人耳顺目彻物无遁情其听讼岂可及也而曰吾犹人也者将以深顕夫使人无讼之难也○呉氏曰家语曰孔子为鲁司冦听讼皆进众议者而问之何若皆曰云云然后孔子曰当从某子几是大学曰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言使民无情实者不得尽其欺诞之辞不敢自欺其心志此所以能使民无讼】   或问十六章之説曰各有发明特未完备惟范氏以成为称则不尽圣人之意自与君子处以下其推言之意则善然亦乱本文之防矣   或问十七章之説曰诸説略同惟杨氏以礼齐之者为赘説耳   或问十八章之説曰惟张子范尹为异然于文之义则有所不通杨氏推本不欲之意善矣然以为使民皆知此而不为盗则恐其过也此章之意但为在民上者无所贪欲则民亦安分知耻而不为盗耳夫已尝为盗之人安能使其皆知有贵于己者而乐之哉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诸説略同惟杨氏通三章而序言之为近于凿耳侯氏意最详备然亦太侵此章之意大概专勉康子以为政者上之所趋欲善则民善耳未及乎政教法令之施者   或问二十章之説曰以达为所行通达何也曰其在邦也事上则获于上治民则得乎民其在家也父母安其孝兄弟悦其友凡吾之见于行者莫不通达而无所系碍焉斯可以谓之达矣曰程子以明达为言者非欤曰是于文义若有不然然其论务实而不近名以下则至论也诸説如何曰闻达之辨吕氏最为得之尹氏次焉谢氏以名闻四达为言者乃子张之所谓闻而非夫子之所谓达矣范氏论质直好义察言观色在家之説意象皆正而所指者狭不足以尽圣言之蕴其所谓通乎圣者又非此章之意也杨氏以察言观色为在己亦非文意夫以己之言为可察犹可也己之色又安得而观之乎虑以下人之説则谢氏尹氏得之而范杨氏之説亦狭而有所未尽况夫谦恭下人者乃理之当然非有为而然也今必以求益为仁而后下人则吾之所以下人者非出于诚心之自然而出于较计利害之私耳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崇德之説范氏大概得之特所谓上义下利义字比事字差重葢曰义所当为之事耳其以上下二字训先后则为切当也谢氏以为志在于事而不在苟得者亦得之然此所谓得非专为苟得也凡有得心则于所以崇德者为有害矣侯氏以为其进于道则其失为甚葢其意若曰先能从事后必有得云尔若果如此则与圣人之本意几何而不相伐也耶杨氏之病葢亦类此尹氏所谓不计利者善矣然又不见其事以为先之意葢皆不若范氏上下之説之为全也修慝之説范谢杨氏皆得之而谢尤切侯氏以逺怨为説似慝为怨慝之慝如此则是为畏人之怨己而后不敢攻人之恶也况樊迟所问三者皆在已之事又不应以他人之怨杂之尹氏于攻其恶者得之而于所谓无攻人之恶之意有不察也辨惑之説范杨侯氏得之谢尹之言亦善但皆以知忿之为害而不能惩为惑则又未然葢圣人之意正以其为忿所蔽而不知利害之所在为惑欲其惩之于此以辨焉耳葢夫子告子张者戒其惑于爱恶而告樊迟者戒其惑于忿怒岂各因其有是失而警之耶曰杨氏所谓圣贤之异者如何曰以文考之殆未见其有异也杨氏之意岂以其悠然者为从容自得而咏归者犹未免有所作为也耶以是为言吾恐其沦于老佛之空无也其所谓逰焉息焉无非学者则足以明言内之意矣但以为自今观之可以见其如此则可若以为记言之人本有此意则恐亦未必然也   或问樊迟之问仁智夫子所以告之者亦明白而易知矣而樊迟犹未达何也曰曾氏之説得之矣【曾氏曰樊迟未达者疑二者之相悖也葢知人则有分辨爱人则无之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言二者可以并行而不相悖也迟退而问子夏又以为夫子所言者答其问知而己子夏曰富哉言乎一言而兼仁智也举直而民逺于不仁能使枉者直也】其余则诸先生尽之而程子之説为尤善也曰范氏之説如何曰葢用程子之説特所谓费而隐者非中庸之防而富哉之义不若杨氏之为当也   或问二十三章之説曰此无异説但范氏争友之云过矣所谓争者亦忠告而善道但其不可而止则以厚薄为浅深耳吕氏善术诱掖之似非文意葢所谓善道云者心平气和理明意尽或从容深厚或亲切简当使闻者不忤而乐于听从之谓也若但曰以善道之则所谓忠告者固己包举之矣又何为赘于辞乎尹氏葢用説知而己以其义合也易其所谓异于君亲则其义加宻矣曾氏以为人有过而告之曰勿为此则其所谓忠告也道之曰当为此则所谓善道也亦为明白然恐亦近于吕氏之説   或问以文会友诸説之不同如何曰以文考之窃以张子范杨之説为安而范氏所谓文者德之着则未然若谢氏以文为威仪则失之过矣葢朋友之防然后有威仪非以威仪而会朋友也况朋友之会亦兾其切磋讲习之益苟徒以威仪为事则宾客而己矣岂朋友之谓哉若侯氏则吾有不知其説者矣【张子説精义印本未详】   四书或问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八   宋 朱子 撰   论语   子路第十三【凡二十九章】   或问先之劳之人为一説何以独取乎蘓氏曰身先之先其义明于左右师保之为先身劳之劳其事切于佚使劝相之为劳也故蘓氏云尔而张子亦不约而同焉吾是以取之尔   或问二章程子之説何以言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也曰此所以明夫人必各举其所知然后可以得其所不知也然斯语也旧本或误列以为一条则全章之防首尾衡决而皆失之矣程子此章之説广大精微无所不备学者所冝详玩也请问诸説孰善曰诸説皆善而蘓晁呉曾氏之説亦可观焉【蘓氏曰有司既立则责有所归然常赦其小过则贤才可得而举也惟庸人与奸人为无小过张禹胡广李林甫卢是也若小过不赦则贤者避罪不暇而此等出矣○晁氏曰是时鲁之侵官滥刑贤才废弃皆季氏之为也仲弓正乎季氏季氏正乎鲁君则其为治也何有仲弓不患有司之难为小过之未可赦独患贤才之不知仲弓真可以南面哉○呉氏曰仲弓子贡子路冉有皆从季氏仲弓子贡夫子未尝责之季路之责又不若冉求之甚此可以见其优劣矣惜乎四子不能如闵子之辞而闵子又不若顔子之贤而康子不得而知也嗟乎若渊骞者其孔门之超絶者乎○曾氏曰季氏以闵子骞为费宰又以仲弓子路冉有为宰皆取诸孔门徳行政事之科亦可谓得人矣然闵子独去之而不顾此其所以为顔闵与】   或问三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程子所论西监申状之事尤足以验圣言于日用之间也范禹皆以正名为尽道者过之此章所谓正名者亦曰姑从事物之名各得其正而不紊未遽及此也然极其言则亦必至于此而后止尔谢杨氏以为礼乐不兴则无教而亷耻和睦之风衰故刑罚不中亦非也此方自为政者之身言之至于民无所措手足然后主于民而言耳故独范氏之説为得之而其所谓暴慢鄙诈之心入者亦似衍説葢但无序不和而礼乐不兴则凡天下之事皆无序不和而其施之刑罚必无自而能中耳   或问四章之説曰诸説皆善但尹氏小体大体之説非孟子之本意尔   或问五章之説曰诸説人情物理风俗盛衰政治得失莫不具于诗诚能诵而通之则授之以政无不达矣杨氏以为知王政之废兴则不足以尽风人之情谢氏特以为穷理则又不足以举事变之实也杨氏又谓得其所以言斯能专对以扬子云之本语推之亦似过髙矣侯氏以为诗可兴可观可羣可怨故学之者如此则亦太漫直以可兴可观言之则庶乎其可尔尹氏以为诗者政之所系语既倒置以释此文亦不切矣   或问七章之説曰程子范尹氏为一説吕氏为一説谢侯氏为一説然各有所偏不若范説之为备也曰然则其相似也亦有稽乎曰蘓氏言之详矣【蘓氏曰按世家当是时鲁哀公之七年卫出公之五年也孔子知二君皆失志无常弃国野死之君故讥之云尔卒之哀公孙邾出公奔宋皆死于越】   或问八章之説曰诸説亦同然皆有不事事之意独胡氏之説为备尔【胡氏曰自合进而完自完进而美非善乎其事不能弥光于前而公子荆知此非所存心者直谓之茍且而已既见其不以殖产自能又见其不以多财自累富而无骄满而弗溢非贤而能之乎此可为居室之法】   或问九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曾氏尤佳【曽氏曰孟子曰鸡鸣狗吠相闻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适卫庶乎之言殆谓是欤然人之闻其言也必以为常谈而置之置之则无用之言耳冉有独能再问以究其説然后有所明庶而不富则无以聚人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至于教之则不可以有加矣】   或问十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诸説亦善但谢氏拔本塞源略法先王之语为不可晓尔曰孔子之言如此然其为鲁司冦闻政亦乆矣而未见其效何也曰胡氏尝言之矣【胡氏曰以春秋考之定公十年防齐于夹谷孔子以中都宰摄行相事以礼折齐齐人归田鲁之国势已强矣至十二年夏堕三都是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之时也而少正卯巳诛男女已别于涂商贾已信于市矣郈费既堕围郕弗克于是桓子听公伯竂之譛受齐女乐之馈至十三年春郊不致膰爼于大夫而孔子去鲁矣葢其明年筑囿大搜若孔子为政则不为此可验也然则孔子为大司冦终歴三时又不得专其政而其功烈已如此使鲁举国以听而又及于朞月三年之久则其效冝如何哉愚按胡氏所説年数与周公孔子世家皆不合葢以意言之尔】   或问十一章之説曰胜残去杀云者下之残虐可胜而上之刑杀可去也胜残之説程子得之去杀之説谢氏得之参而取之可也杨氏以可继为言则于圣人之意有未尽者善人虽有可继之道而无其人以继之亦安能以成胜残去杀之功乎程伯子举进士时尝有对防论此数节甚详而精义失之学者盍详攷之则圣人之指见矣   或问十二章之説曰所谓仁者以其天理流行融液洞彻而无一物之不体也举一世而言固无一人不然即一人而言又无一事之不然也求之诗书惟成康之世为足以当之范尹并以禹汤为证则其説无征而费于辞矣范氏又以汉文帝唐太宗为言则尤失之文帝太宗能富其民则有之至于教则犹未及也又安能使其化民而一于仁乎二帝之治文帝为优然以贾谊流涕太息之言观之则当时之风俗可见而况太宗略无关雎麟趾之意又岂足以庶几成康之万一耶谢杨以为为当时而言亦未必然葢通论其理当如是尔   或问十三章之説何以异乎六章而复出之也曰晁氏以为此专为为臣而理或然也   或问十四章之説程子范氏得之矣而谢尹有不同焉者何也曰公父文伯之母谓季康子曰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家政焉夫君之官职则所谓政也季氏之家政则所谓事也冉子之所得闻者季氏内朝之事耳政则康子必将合诸大夫而谋之外朝非冉有之所得而与也冉有以家事为国政故夫子抑之程范之説可谓无以易也必若谢氏之説则政事之名以冉子之贤而不能知其辨也鲁君大夫又安知其为政而以问之孔子乎若杨氏则又但言以事为政而不指言其为何事辞亦太简略矣其引夫子之言为政亦不如吕氏之説为实也曰或者以为此季氏与其家臣谋国政于私朝而不使诸大夫与焉故孔子为不知者而微辞以正之如何曰此似于文义得矣然疑其颇若伤巧者姑存而攷之可也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诸説皆善但范氏听言纳忠之説为未足以该圣言之意耳呉氏之説亦有可观者焉【呉氏曰定公之问亦可谓有意于治矣使其能用夫子之言兢兢业业以媚己之人为可畏三子之徙庶其少俊而鲁其或兴也惜乎女乐之事公既欲之而桓子又助成之是亦言不善而莫之违之类是以用夫子而不克终也嗟乎鲁之衰也岂独三子之过欤】抑尝详味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及如其善而莫之违以下曲折见圣人之言平正稳宻无毫髪偏重处此又言外之意   或问十六章之説曰谢尹两句各为一义诸説皆相因为义皆各得其一端合而论之则善矣然夫子所以告叶公之本意则但如谢尹之説诸説葢其余意耳范氏所谓近悦本于亲亲者夫子之言未有此意然其所引之诗则当矣杨氏引书殊为不切尹氏来之二字文势若有未顺云   或问十七章之説曰诸説皆善但杨氏以见利为言而遗其所谓小者为未尽圣人之意耳张敬夫之言亦为得之【张敬夫曰欲速则急于成而所为者必茍故反以不达见小利则徇目前而忘乆逺之谋故反以害大事不欲速不见小利则平心易气正义明道为其可继而已矣以子夏之防模近小故夫子以此告之】   或问父子相隐之説曰邢氏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父祖者入十恶以为得此意善乎其推言之也曰诸説如何曰范氏推广言之甚善至于本章之防则杨氏之説本乎情谢侯氏尹氏之説本乎理皆有所不同也今试以身处之则所谓情者可体而易见所谓理者近于泛而不切然徒徇夫易见之近情而不要之以至正之公理则人情之或邪或正初无凖则若之何其必顺此而皆可以为直也邪茍顺其情而皆可谓之直则霍光之夫妇相隐可以为直而周公之兄弟石碏之父子皆咈其情而反陷于曲矣而可乎哉况孟子所谓情乃指下文四端之善而言而所谓若者未必其果为顺也读者详之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读者冝深味之范尹亦平正有味谢氏屏气之云则已竒险矣与人忠又与恻隐初无干涉而所谓非不可弃不能弃也者则尤过髙而非圣人之本意也杨氏安土敦乎仁之语亦非学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