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集续传灯录 - 第 33 页/共 42 页

阅五载,复归“南堂”。时,江浙行省丞相遣使延请,师坚卧不起,作三偈答之。有“绿萝窗下垂垂老,轩盖林中不得来”之句。   癸卯秋八月十三日,感微疾,默而不言。至二十五日,索笔书偈云:“七十六年,无后无先;圣凡情尽,明月中天。”适通守陈公元礼来候疾,谓师曰:“和尚,东南大法幢也。时既至矣,可无一言启迪我辈乎?”师瞪目大笑,遂泊然而逝。阇维,火未盛,有红白二圆光盘旋龛顶,良久,浮空而灭。顶骨、舌齿俱不坏,舍利无算。侄僧祖灊等收而藏之“南堂”,即千佛塔院。   ○台州龙华会翁清海禅师   临海人,年三十始入道。投“径山”虎岩披剃,至旃檀林巡按。有见其举止山野,窃讥诮之。即发愤,翼日往天目求中峰诲示,昼夜弹力参究,睡重难遣,摘数珠撒暗地,摸足数乃已,久之无所入。   时,东州住“虎丘”,古林住“开原”,东岐住枫桥“寒山”。师如苏州,出入三大老之门,渐臻阃奥。出世“龙华”。   师室中垂语云:“举足下足,无非道场,因甚却踏不着父母未生面目?开眼便见,因甚不识?”一日,问僧云:“甚处来?”僧云:“天台。”师云:“还闻长觜鸟说禅么?”僧云:“闻。”师云:“摩斯咤因甚心挂树枝,身沉海底?”僧拟议,师即打出。   僧问:“如何是三乘教外别传底事?”师云:“汝若不问,我即忘却。”僧云:“恁么,则学人有赖也。”师云:“切忌错承当。”   上堂:“木落四山空,水肃潭石见;霜气晓萧萧,又是十月半。堪笑衲僧家,漏逗浑不算;若也算,两个五伯,原是壹贯。”喝一喝,下座。   上堂:“诸佛时时降生,诸佛时时成道,诸佛时时灭度。若言有过去、未来、现在,大似无事生事。毕竟如何?饭箩里还着得屎么?”喝一喝,下座。   上堂:“一释迦、二原和、三佛陀,分明道了也。献佛不在香多。”   师谢事西游,寓云间南禅。是时,蒙尚为驱乌受经,师正宗兴山。主迎师来双江“绍隆”。有一居士行业极谨,年七十余。欲礼师剃度故也,居士后名“觉显”,号“无外”,终时多灵异。由是蒙得侍左右,仅一岁。师每举古德语示蒙,蒙不能晓。寒夜爱拥炉坐,尝引声吟曰:“腊月寒深道者孤,一堂禅侣守寒炉;衲衣穿处氷侵骨,坐到更深炭也无。”蒙遂扣问云:“古人毕竟意在於何?”师曰:“你他后自会去在。”   年九十三,抵“育王”守横川祖塔。俄,跌损左足,不能良行。每床坐,当清夜,朗吟古人偈语。其徒文涣问曰:“一生参禅到此不能受用,却托吟咏自遣。”师曰:“不见大慧和尚因疾呻吟,左右云:平生呵佛骂祖,今乃尔。大慧云:痴子!呻吟便不是耶?!”涣礼拜。既寂,火化,异香袭人。   ○温州仙岩仲谋猷禅师   本郡人。上堂:“明头来明头打,着甚屎急;暗头来暗头打,着甚屎急;四方八面来连架打,着甚屎急。总不与么来时,明日大悲院里有斋。又且如何?踏破草鞋赤脚走,好山犹在最高峰。”   上堂,举松源和尚示众云:“石巩张弓,鲁祖面壁;正令不行,抝曲作直。”师云:“广教则不然。石巩张弓,鲁祖面壁;绵裹秤锤,锦包特石。”   上堂:“碧天杳杳,红日团团;空里无花,眼中无翳。成佛作祖,正是这个时节;拖犂拽杷,正是这个时节。”   谢藏主侍者至,上堂:“一默酬僧,雷轰电激;三唤领旨,玉转珠回。七十三,八十四;筑着磕着,碍塞杀人。”拈拄杖,“昨夜西风枕簟秋,无限蝉声噪高树。”   读《正法眼藏》,偈曰:“竹榻夜长灯焰短,萝窗昼永日光浮;二千余载真消息,五十平头病比丘。”   ○日东建长竺仙梵仙禅师   自号“来来禅子”。见休,居於“保宁”,得心要。   泰定间,日东遣使来聘。既至其国,道契其王臣,度人不可胜纪。熙怡和尚尝叙其〈语录》,有云:“惟古林诸子多贤,而崭然绝出者二人。其一南堂欲公,道鸣中国;其一竺仙,化彻异邦。可谓二甘露门矣。”是《录》称性而谈,妙得家法;纵横迅揵,云兴泉注;示用应机,如矢中的。宜乎东人感化得度者伙也。   南堂尝以三偈悼之。其一曰:“五住招提尽大方,座中冠盖拥朝行;雷音远震扶桑国,缮写归来作宝藏。”   ○苏州定慧大方因禅师   既谢事,居灵岩老宿华公房。至正壬戌九月八日,郡守周义卿以事入山,师忻然出迎。谓云:“某此月十四日即此日大化,侯其为我证明。”周戏诺之,别去。   至十三日,师以偈寄侯曰:“昨日岩前拾得薪,今朝幻质化为尘;殷勤寄语贤佳道,碧落云收月一痕。”是夜,请於华,以燥薪为高棚。十四日晨起,与众僧诀;遂自秉火,行升柴棚;薪得火,烈焰炽然;於火聚中,祝香云:“灵苗不属阴阳种,根本原从劫外来;不是休居亲说破,如何移向火中栽。”度数珠与华,云:“聊当遗嘱。”火焰到处,多得舍利。   侯闻之惊异,为诗二章以挽之。“南堂”欲公悼以四偈。其首章云:“佛日西倾不柰何,奋身挥起鲁阳戈;向来入室操戈者,火后争收设利罗。”   ○四明清凉实庵茂禅师   僧问石头和尚道:“言语动用没交涉,意旨如何?”师云:“打铁不离火星。”僧云:“只如药山道: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又且如何?”师云:“一对无孔铁锤。”僧问:“德山棒,临济喝,是同是别?”师云:“悬羊头,卖狗肉。”僧问:“朕兆未分人尽望,及乎天晓意如何?”师云:“红日上山头,清风吹木杪。”僧云:“恁么,则尽大地是解脱门。”师云:“把手拽不入。”   上堂:“直下便是,大似眼里撒沙;向上承当,还如空中钉橛。直饶上无攀仰,下绝己躬,常光现前,壁立万仞,正是扶篱摸壁汉到这里。纵有悬河之辩,啮镞之机,一点也用不着。”拈拄杖卓一下,“八十翁翁辊绣球。”   净慈东屿海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悦堂希颜禅师   四明人,初住苏州昆山“东禅”,升“万寿”、虎林之“净慈”;行中书省左丞相达失公举主“径山”。   结制,上堂:“今朝四月十五,天下丛林结制;东禅懒散过时光,未免依时卫旧例。普请同道高流切莫开眼瞌睡。”   上堂,举“僧问投子:‘春雨淋淋,因甚百草不抽芽子?’云:‘芭蕉只恁么长。’”师云:“今日忽有人问:‘万寿春雨淋淋,百草因甚不抽芽?’只向他道:‘春色无高下,花枝自短长。’”   上堂:“十五日已前,水涨船高,泥多佛大;十五日已后,乌栖无影树,花绽不萠枝。正当十五日,又作么生?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   上堂:“山鸣谷响,虎啸龙吟。是汝诸人,向什么处安身立命?流止亭前新号令,钵盂峰下旧家风。”   上堂:“一不做二不休,打爷须是铁拳头。”拈拄杖卓一下,云:“有意气时添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   ○四明育王雪窗悟光禅师   姓杨氏,成都新都人,投“天王寺”了冲剃染。出峡,徧历禅林。   至杭,谒东屿于“净慈”,屿问:“三乘十二分教即不问,如何是行脚句子?”师拟答,屿亟以拄杖逐去。师坚坐堂中,夜半见飞蚁扑灯,忽有省;因叹曰:“若不遇善知识,不几空过一生。”已而开法苏之“白马”,升“开原”。宣政院使纳麟高公举住“育王”。   师室中垂语云:“尽大地是沙门一只眼,因甚不见自己?透过荆棘林是好手,因甚平地上死人无数?手抬利刃剑,因甚胡孙子不死?”僧问:“年穷岁尽时如何?”师云:“家家门首钉桃符。”问:“如何是金刚正体?”师云:“翻檐帽子秃袖布衫。”   上堂:“大众,道不用修,但莫染污:禅不用学,只贵明心。心明则无菩提可求,绝学则无烦恼可断;自然虚而灵,寂而妙;头头显露,法法全彰。然虽如是,要称本色衲僧,且待三十年后。”   上堂:“山僧这里不似诸方,说影子里话;分明向你道:日东升,月西没;饭是米做,炭是柴烧。汝若自生分别,也怪老僧不得。”下座。   一日,有僧来参。师云:“何处来?”僧云:“天台。”师云:“将得钵来么?”僧云:“将得来。”师云:“何不呈似老僧?”僧云:“且过中有。”师云:“我不问这个钵,我问无底钵。”僧罔措。师云:“俊快衲僧能有几个。去!”   ○四明育王大千照禅师   别号“元虚”,初住温州“明庆”,迁明之“宝陀”。   至“育王”,师室中手握木蛇,问学者云:“唤作木蛇则触,不唤作木蛇则背。速道速道!”僧拟议,师便打。   上堂:“世尊三昧,迦叶不知;迦叶三昧,阿难不知;阿难三昧,商那和修不知。棒打石人头,剥剥论实事。”   上堂,举法灯云:“无根兮得活,离地兮不倒;日用尚不会,更於何处讨?”师云:“切忌唤钟作瓮。‘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唤作无根得么?‘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雕。’唤作离地得么?日用尚不会,会又会个什么?”喝!“西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上堂:“古德道:‘结夏已五日了也,水牯牛作么生?’又有道:‘结夏已十日了也,寒山子作么生?’聊成一偈,举似大家。‘一头水牯一寒山,困则眠兮饥则餐;终日拈香并择火,不知身在画图间。’”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