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义 - 第 25 页/共 32 页

两个小子,你不劫夺我们了,我们也不杀你。“智爷说:”等等,三哥,有话问他们。“三爷说:”对,你问问这两个小子罢。“智爷问:”二位寨主贵姓高名?“ 一个说:“小寇姓冯,叫冯天相,匪号人称开山豹。这是我拜弟,他姓侯,他叫侯俊杰,他有外号,叫花面狼。”智爷说:“你们有什么好心献上?”那贼说:“你们几位不是寻找大人?我们连大人带沈中元的下落,俱都知晓。说将出来,求几位老爷作个引线之人,我们情愿弃了高山,归降大宋。就是与众位老爷们牵马坠蹬,也是情甘愿意。”智爷说:“你既知晓我们的来历,我们也不必隐瞒于你,正是各处寻找大人。你要说出大人的下落,你要弃暗投明,我们焉有不作引线之人的道理。你们就说,眼下沈中元现在那里?”两个人一口同音,说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处,请众位老爷们到山上,我们备一杯薄酒,慢慢再讲。”徐庆说:“好啊!咱们到山上喝他们个酒儿,这有了大人的下落,咱们也就不忙了。” 智爷说:“且慢。人心隔肚皮,就凭这么一句话,咱们就上山去?咱们地理不熟,倘若中了他们的诡计,那还了得!”徐庆说:“凭这两个小子,他们敢吗? 除非是他们不要脑袋了。“智爷说:”你可别说呀,等我问问。“随叫道:”冯寨主,这座山叫什么山?“冯天相说:”叫豹花岭。“智爷说:”我且问你们二位,丢大人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头必有情节。“冯天相、侯俊杰一同说道:”有情节没有情节,我们焉能知晓? 实不瞒众位,我们先前就在王府,皆因王爷宠幸着镇八方王官雷英,别人是谁他也没看到眼内。他净瞧上镇八方雷英了,可就待别人有限。我们弟兄二人这个性情如烈火一般,自己就暗暗的不辞而别,离了王府,就到了这个豹花岭。我们也是怕遇见大宋的官人。 我们要是不住此山,遇王府人也是祸,遇大宋人也是祸,无奈之何,暂居豹花岭。忽然这日沈中元到,是我们旧日的朋友,焉有不让上山来的道理?我们以为他还在王府呢,原来他也不在王府了。他提怎么害了邓车,弃暗投明没投上,这么一口气,他把大人盗将出来,显显他的手段。他把地方安置妥当,连大人带他姑母,然后用车一并接来。先前一听,我们是浑人,怕是有祸,说我们这山狭小,让他上夹峰山去。后来一想,不如就此机会,拿了沈中元,救了大人,我们岂不是进献之功呢?后来就告诉他,只管把你姑母、大人接在此处,有你这足智多谋的人料亦无妨,他也就点了头了。如今他去接大人与他姑母去了,我们正要往官府去送信,怕赶不及,可巧你们众位老爷们到了,这是活该大人的福分不校这是已往从前,我们不敢隐瞒你们众位老爷们。“ 徐庆说:“智贤弟,你看这里头还有什么假造吗?”智爷说:“据我看来不妥。” 冯天相说:“你们几位不必疑心,本来素不相识,有你们老爷们这一想:人心隔肚皮。 你们几位要不愿上山,我们也不深让,你们就在这临近地方找一店住下。他几时把大人接到,我们就把他捆上,连大人一并送去,可就显出我们的真心来了。 可别离此甚远。 我们请着大人,押了沈中元,倘若教官人遇见,就把我们办了,我们吃罪不起。“徐庆说:”智贤弟,也不必多疑了,你要不去,我就去了。有不怕死的随我来,一同的上山。“智爷说:”谁也不怕死,没有怕死的人。咱们就一同上山。 “徐庆说:”我看他们也没什么诡计。纵让他们有什么诡计,谅也无妨。要在山上,我叫穿山鼠,也没他们什么大便宜。“智爷说:”既是三哥这么说,咱们就上山。“开山豹、花面狼两个人一齐说道:”众位老爷们要犯疑猜,可就不必上山了。“徐庆说:”我们没有疑猜之处,你们就前边带路罢。“ 两个山贼把马交与喽兵,捡了兵刃,前边带路。进了寨栅栏门,直奔分赃庭。 到了里面,大家落坐,两个寨主一旁侍立。智爷说:“你们还不卸了甲胄吗?” 两个答应一声,出去卸了甲胄,换了一身便服,复又前来伺候。喽兵献上茶来。 智爷让他们坐下,两个谦让了半天,方才落坐。徐三爷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上茶来就喝。龙滔、姚猛、史云,也就端起了茶盏。智爷冲着徐庆使了个眼色,徐三爷他那里懂?智爷不好当面明拦,又怕错疑了人家寨主,岂不叫人家耻笑吗?又一想:“他们几个人,不怕让山贼蒙将过去。有自己同卢大哥,足是他们两个山贼的对手。”想毕,也就不拦他们了。看他们喝了又要,一点咤异的地方没有,卢爷也就喝了一碗。 徐庆说:“你们有酒没有?”山王说:“酒倒是现成,我们不敢预备。”徐庆说:“有菜呀?”侯俊杰说:“菜也有,恐怕众位老爷们疑心,不敢预备。” 徐庆说:“我不怕,我看得出人来,你们两个行不出那个狗娘养的事来。谁不怕死,谁跟着我喝酒;谁疑心,让谁饿着。”冯天相说:“徐三老爷真称得起是侠义肝胆,格外的慷慨。”随即叫喽兵摆酒。不费吹灰之力,顷刻间罗列杯盘。徐庆就问:“谁喝?谁不喝?大哥喝不喝?”卢大爷心中也是有些犯疑,说道:“三弟既然要喝,咱们就喝。”卢爷知道智贤弟足智多谋,回头问了问:“智贤弟,你喝不喝?”智爷说:“既然是三哥说喝,咱们就大家同喝。”龙滔、姚猛也就说喝。徐庆总还算粗中有点细,说:“两个寨主,你们喝不喝?”两个人说:“喝,我们焉有不喝之理。”徐庆一想:“他们喝,就更不怕了。”冯天相、侯俊杰两个人执壶把盏,先给卢大爷把酒斟好,然后慢慢的都把酒斟起。 两个山贼侧坐旁陪,端起酒杯一让道:“两个人可是斗胆说,众位还是有些疑心。”徐庆见他们面面相观,不端酒杯,连自己也不敢喝了。两个山寇一笑说:“世间可没有这个情理,那有我们先喝的道理?我们要是不喝,众位终是疑猜。” 徐庆说:“对了,你们要是一派的好意,酒里头没有什么缘故,你们就先喝。” 瞧这两个人一喝,大家俱都欢喜,全都把酒端将起来。智化总是不喝,瞧着菜蔬。 两个山寇复又把各样的菜蔬俱都尝了一尝。大家更觉放心。每遇上来的酒菜,必是山寇先吃。二人大乐说:“你我这可算脚踏了实地了。两个人先醉,别人也就没有疑心了。”连智爷也就答讪着喝起来了,独他喝不到四五杯酒,六位英雄一齐翻身栽倒。若问什么缘故,且听下回分解。第九十八回二贼见面嘴甜心苦大众受骗信假为真 诗曰: 淑女何妨赘宿瘤,采集不自妄贪求。 闵王特遣人迎聘,致使齐宫粉黛羞。 人负天地之气以生,妍媸各异,万有不齐。无论男女,不可以貌取人,总以忠孝节义为是。闺阁之中,具忠孝节义者,有一采桑之宿瘤女,因并列之:且说齐国有一宿瘤女者,齐东郭采桑之女,闵王之后也。生来项有一大瘤,故人皆叫作他宿瘤。这宿瘤为女子时,父母叫他去采桑,忽遇齐闵王出游于东郭,车马甚盛,百姓皆拥于道旁观看。独宿瘤女采桑如故,头也不抬,眼也不看一看。闵王在车上看见,甚以为奇怪,因使人将宿瘤女叫到车前,问道:“寡人今日出游,侍从仪仗缤纷于路,百姓无少无长,皆停弃了所作之事,拥挤于道旁观看。汝这女子难道没有眼睛,怎么只是采桑,略不回头一看,此何意也?”宿瘤女答道:“妾无他意。但妾此来是受父母之命,叫妾采桑,未尝受父母之命,叫妾观看大王也。”闵王道:“虽受父母之命采桑,但汝一个贫家女子,见寡人车骑这样盛美,独不动心而私偷一视乎?”宿瘤女道:“妾虽贫,妾心安之久矣。大王虽贵,千乘万骑,于妾何加,而敢以私视动其心乎?”闵王听了大喜,道:“此奇女也。” 又熟视其瘤而曰:“惜哉!”宿瘤女道:“大王叹息,不过憎妾之瘤也。妾闻婢妾之职,在于中心,属之不二,予之不忘。大王亦念妾中心之谓何,虽宿瘤,何伤乎?”王听了,一发大喜,道:“此贤女也不可失也。”遂欲后车载之。宿瘤女因辞道:“大王不遗葑菲,固是盛心。但父母在内,使妾不受父母之教,而竟随大王以去,则是奔女也。大王宫中,粉白黛绿者何限,又安用此奔女为哉!” 闵王大惭,道:“是寡人之失也。”因遣归。复使持金百镒,往家聘迎之。父母惊慌一团,就要瘤女洗沐而加衣饰。瘤女道:“已如此见王矣,再要变容更服,王不识也。请仍如此以往。”竟随使者登车而去。 闵王既归,先夸于诸夫人,道:“寡人今日出游得一圣女,已遣使往迎,顷刻即至矣。一至,即尽斥汝等矣。”诸夫人听了皆惊怪,以为这个女子美丽异常,众皆盛饰,惶惶等候。及使者迎至,则一敝衣垢面之宿瘤女子也。诸夫人不禁掩口而笑,左右绝倒,失貌不能自止。闵王亦觉不堪,因回护道:“汝辈无笑,此特不曾加饰。夫饰与不饰,相去固十百也。”宿瘤女因乘机说道:“大王何轻言饰也?夫饰与不饰,国之兴亡皆系焉,相去千万犹不足言,何止十百耶!”闵王笑道:“恐亦不至此,汝可试言之。”宿瘤女道:“大王岂不闻‘性相近,习相远乎’?昔者,尧舜与桀纣,皆天子也。能饰以仁义,虽为天子,却安于节俭,茅茨不剪,采椽不斫,后宫妃妾衣不重采,食不重味,至今数千岁,天下归善焉。 桀纣不能饰以仁义,习于骄奢,造高台深池,后宫妃妾蹈绮縠,弄珠玉,意犹不足,身死国亡,为天下笑,至今千馀岁,天下归恶焉。由此观之,饰与不饰,关乎兴亡,相去千万,尚不足言,何独十百,王何轻言饰也。“诸夫人听了,皆大惭愧。闵王因而感悟,立瘤女以为后,令卑宫室,填池泽,损膳减乐。命后宫不得重采。不期月之间,化行邻国诸侯来朝,宿瘤女有力焉。及女死之后,燕遂屠齐,闵王逃亡而被弑死于外。君子谓宿瘤女通而有礼。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西江月〕:愚人最易诓骗,英雄偶尔糊涂。三杯两盏入迷途,最怕嘴甜心苦。幸有人来解救,不至废命呜呼。诸公且莫恨贼徒,总是一时粗鲁。 且说两个山贼一派的假意,哄信了大众。惟有智化精明强干,诸事留神,明知山贼降意不实,仍是坠落他们圈套之中。若论两个山寇相貌,生的是外拙而内秀。到底是怎么个缘故呢?这两个人,情实与小诸葛相好。再说自打丢去大人,直到如今也没说明沈中元是怎样盗去。列公,有句常言是:坐稳了听书,别看什么节目。说了一个头绪,就不提了。相隔三日五日,十天八天,再要提起之时,必要清清楚楚分解的明白。事情虽是假,理却不虚。沈中元就为的是同神手大圣邓车行刺泄机,徐庆、韩彰不能作引见之人,自此一阵狂笑,说:“咱们后会有期。”一跺脚扬长而去,把此事怀恨在心,自己就上了信阳州。他有个盟兄姓刘,叫刘志奇,是信阳州的押厮先生,他们两人一拜,与他盟兄讨一个迷魂药饼儿。 这位先生的迷魂药饼从何而得?也是韩彰救巧姐,拿卖穿珠花的婆子,当官搜出七个迷魂药饼,被刘押厮作了三个假的,合着四个真的,当着官府一齐入的库。 沈中元知晓此事,与他盟兄借了一个迷魂药饼,还应许着还他。自己又到了姑母那里,与他姑母借了一个薰香盒子,自己就奔了襄阳那里。晚间换了夜行衣靠,奔到上院衙,捆了大人跟班的,问大人的下落。这可就是展南侠他们盗彭启那日晚晌。 跟班的教贼捆上,展爷没追上的就是他。其实早已问明,知道大人在武昌府哪。次日,就打襄阳奔了武昌府,到公馆去了两次,没能下去。那日公孙先生看着大人,可出了规矩了。天有五更,他把大人盗将出去,用了迷魂药饼按住大人的顶心,迷迷糊糊盗将出去,就奔了娃娃谷,到他姑母那里,连他姑母一齐的起身。把大人用车辆装上,按住迷魂药饼。大人人事不省,早晚给点米汤灌将下去,度过了三关,不至于死。甘妈妈不答应,让他把大人送回去。他说,明了他的冤屈,就送回去。就到了豹花岭,遇见两家山寇,本要上山,甘妈妈不教。皆因是有甘兰娘儿已经许配人家了,乃是有夫之妇,若要让人家知道,人家不要了,故此没上山。侯俊杰他们可知道沈中元盗大人一切事情。可也是沈中元说的,说不住此处,上长沙府朱家庄,还到夹峰山瞧看玉面猫熊威。这两个山贼就应下沈中元了:“他们五鼠、五义必要找大人,若从此经过,我们必把他们拿住与你报仇。” 可巧冯天相听喽兵一报,就疑惑是找大人的人,下山一见,果然不差。他们早把计策定好了,拿他们假话诓他的实话,就约上山来。先前喝酒的时节,酒菜之中并没有蒙汗药。原定的计策,等着第二顿酒内,才下蒙汗药。后来一看连机灵人都不疑心了,不如早早的把他们制了就截了。两家寨主一装醉,再上来的酒就有蒙汗药了。智爷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睛。这叫“智者千得,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冯天相说:“这六个人一齐全躺下了,咱们是把他们结果了好哇,还是与沈大哥送个信,让他自己报仇好哪?”侯俊杰说:“咱们山中有的是地方,把他们几人捆起来,派人赶紧追沈大哥去。他要走的慢,还许在夹峰山呢;他要走的快,到了朱家庄,咱们这里奔长沙也不甚远。此时若把六个人一杀,日后见了他,说是给他报了仇了,那是凭据?你告诉他说,六个人怎么扎手,怕他不能深信。依我说,总是与他送信的为是。”大寨主点头说:“贤弟言之有理。”立刻叫人把六位二臂牢拴,押在后面的五间西房,放在屋中。 侯俊杰说:“净捆二臂不行,这点药力一散,他们对解了绳子,岂不都跑了吗?”大寨主说:“对,还是你想得到。”随即派人,就把六位都是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式捆将起来,搭在后面,放在五间西厢房内,把房门倒带。到了前边,见二位寨主回话。打外进来了一个喽兵的头目,说是:“二位寨主爷在上,小的可是多言。就是他们四马倒攒蹄那么捆着,也许解了绳子。咱们这里有的是人,何不派两个人看守他们,岂不更妙?” 寨主一听,也倒有理,有的是人,说:“就命你再带上一个人,你们两个人看守,难道说还不行吗?”喽兵点头。这人出去,自己挑人去看守着六位,暂且不表。 单说聚义分赃庭,从新另整杯盘,两个人畅饮,越想越是得意之间。直吃到天交二鼓,二人酒已过量,越想这个主意越高兴。焉知晓乐极生悲,忽听外面大吼一声,骂道:“山贼!人面兽心!”侯俊杰、冯天相两个人一听,吓了个胆裂魂飞,回手壁上抓刀。 好一个愣徐庆,蹿将过来,摆刀就剁。 你道这徐庆因为什么事出来?六位本是人事不省,忽然一睁眼睛,全都是四马倒攒蹄捆着。前边有一个人给道惊说:“大老爷、三老爷请放宽心,小的在此。” 徐庆说:“你是谁,怎么我听不出来?”那人说:“我是胡列。”卢爷说:“哎哟!你是胡列,在此作甚?”那人说:“小的实出无奈,在此当了一名喽兵的头儿。”这个人可就是在前套《七侠五义》上,白玉堂盗三宝回陷空岛,展爷上卢家庄拿他去,展爷掉在陷险窟,又打陷险窟把展爷扔在通天窟,改名叫闭死猫。 在通天窟里头见着郭章,郭章说他的女儿教白五员外抢来了。到次日,展爷见白玉堂,想着辱驾他一顿。白五爷不知道抢姑娘之事,一追问是胡列、胡奇办的。 五爷把胡奇叫进去杀了,放了郭曾姣——郭章之女。 胡列赶下去了,又被墨花村的人把他拿住,大官人押解着他交于五员外。五员外拿自己的名帖,把他交松江府边远充军。自己逃回,不敢归陷空岛,就在此处当了一名喽兵,如今熬上了一个头儿。可巧今天见着他家大老爷、三老爷教人诓上山来,自己又不能泄机。可巧把他们六位幽囚起来,自己得了手了,上去一回话,明向着寨主,暗里要搭救六位。又给他派了一个伙计,他先把伙计杀了,然后把六位的兵器暗暗的偷出去,仗着山贼喝的大醉,也就不管他拿什么东西,他想着都是自己人还怕什么。胡列暗暗了一壶凉水,拿了一根筷子,撬开了牙关,俱都把凉水灌将下去。不多一时,俱都还醒过来。 徐三爷一问胡列,说了自己的事情。卢爷很嗔怪他在此当了喽兵。智爷在旁劝解说:“不是当了喽兵,咱们几个焉有命在?”随即把绳尽都解开,一个个俱都站起身来。胡列说:“我也都不认的众位。”智爷说:“也不用见了,这时也没有那工夫。你给我们找点家伙来。”胡列说:“全都在这里呢。”大家把兵器拿将起来。智爷本打算大家商议商议,三爷那个脾气如何等得,撒脚往前就跑。 来到聚义分赃庭,大吼了一声就骂,蹿进庭去,摆刀就剁。冯天相一抬腿,就把那桌酒席冲着徐三爷一踢,只听见“哗喇”的一声,全翻于地上,碗盏家伙全摔了个粉碎。 徐三爷一刀剁在桌子上,溅了一身油汤酒菜,也搭着自己使的力猛,刀让桌子夹住,一时抽不出来。限瞅着侯俊杰把刀摘将下来,奔了徐庆。三爷一急,急中生巧,一抬腿,一踢桌子,这才把刀抽出来。眼睁睁侯俊杰的刀到了,徐爷将要躲闪,就听见“爬(口叉)”一声,就打外边进来了一只飞錾。原来是飞錾大将军随后赶到,给了一飞錾。躲过了颈嗓咽喉,没躲过肩头,只听见“匉”一声,正中侯俊杰肩头,“哎哟”一声,转头就跑。冯天相摘下刀来,往外一闯,早被三爷拦祝当时黑妖狐智化、卢大爷等俱堵住门了,不用打算出去。若问二贼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九十九回豹花岭胡列救主分赃庭二寇被擒 诗曰: 乳母不忘旧主人,携持公子窃逃身。 堂堂大节昭千古,愧煞当年魏国臣。 魏乳母一妇人,竟知大义,不至见利忘恩。以魏之故臣较之,乳母胜强万万,不啻有天渊之隔,皆因天性使然,非强制而能。势利之徒,一见应当羞死,真妇人中之义士也。余广为搜罗,因并录之:魏节乳母者,魏公子之乳母也。秦破魏,杀魏主,恐存魏子孙以为后患,因使人尽求而杀之,欲以绝其根。已杀尽矣,止有一公子,遍求不得,因下令于魏国道:“有能得魏公子,赐金千镒;若藏匿者,罪灭其族。”不期这个公子,乃乳母抱之而逃,已逃出宫而藏匿矣。忽一日,遇见一个魏之故臣,认得乳母,因呼之道:“汝乳母也,诸公子俱已尽杀,汝尚无恙乎?”乳母道:“妾虽无恙,但受命乳养公子,而公子不能无恙,为之奈何?” 故臣道:“吾闻秦王有令,得公子者赐千金,匿之者罪灭族。今公子安在? 乳母倘要知道,献之,可得千金;若知而不言,恐身家不能保也。“乳母道:”吾逃免一身足矣,焉知公子之处?“故臣道:”我听得人皆传说,此公子旧日实系乳母保养,今日又实系乳母窃逃,母安得辞为不知?“乳母听了,不禁唏嘘泣下道:”妾既受养,无论妾实不知;妾虽知,亦终不敢言也。“故臣道:” 凡为此者,皆有可图也。使魏尚有可图,秘而不言可也。今魏国已破亡矣,族已灭矣,公子已尽诛矣,汝匿之尚为谁乎? 况且失大利,而蒙大害,何其愚也!“乳母听了,唏嘘泣下,因哽咽而说道:”夫为人在世,见利而反上者,逆也;畏死而弃义者,乱也。持逆乱以求利,岂有人心者之所忍为?且受人之子而养之者,求生之也,非求杀之也。岂可贪其赏,畏其诛,遂废正义,而行逆节哉!妾日夜忧心者,惟恐不能生公子,岂至今日乃贪利,而令公子死那!大夫,魏臣也,胡为而出此言?“遂舍之而去。因念城市不能隐,遂抱公子逃于深泽。故臣使人尾之,因以告秦军。秦军追及,争而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身着数十矢,遂与公子俱死。报知秦王,秦王嘉其守志死义,乃以卿礼葬之,祀以太牢。笼其兄为五大夫,赐金百镒。君子谓乳母慈惠有节,因称之曰”节乳母“。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西江月〕:才把贼人杀却,行行又入贼窝,绿林豪客何太多,偏是今时甚伙。也有生来贼命,也有图的吃喝。也有事出无奈何,到底不如不做。 且说二贼,一个是带伤,一个是出不去,在屋中乱转。屋内又有愣史、徐庆,嘴里是骂骂咧咧的,手中这口刀是神出鬼入。别看人浑,蹿迸跳跃,身体灵便,这两个山贼如何行得了。他们两个是占山为王的,要讲动手,跨上马,掌中长兵器,那可行了。若论蹿房跃脊,一概不会。侯俊杰一着急,上椅子一脚,“哗喇” 一声,把后窗户踹了,就打里头往外一蹿,“噗(口甬)”一声,就摔倒在地。 什么缘故?是在后窗台上,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着呢:一个是胡列,一个是愣史。 胡列准知道他们这山贼有多大能耐,料着他抵敌不住,必打后窗户逃跑。他就拉着史云,往后一拐,问道:“大哥,你贵姓?”史云说:“我姓史,叫愣史。” 胡列也瞧着他没有什么多大本事,身量可不小,说:“咱们哥两个在这等他,他一个不能打前门出去,必打这走。”史云拉出刀来,在窗台这一蹲。胡列抓了两把土,也在窗台这一蹲,果然侯俊杰“嗑(口叉)”把窗户一踹,往外一蹿。胡列“刷喇”就是一把土。侯俊杰把眼睛一眯,整个的摔倒在地。史云过来“匉” 的一声,丁了他一刀背。贼人“哎哟”一声,搭胳膊拧腿,就把他四马攒蹄捆上。 又在这一等,再等第二个贼人出来。冯天相也打算要打后窗户出来,听见外头“哎哟”一声,“噗(口甬)”,他就料着后边必是有人,他就不敢打后窗户出来。要打前门走,又走不了。自顾两下一犹疑,步法就错了,早被穿山鼠徐三老爷一腿踢了个跟斗,“噗(口甬)”一声,摔倒在地,“镗啷啷”舒手扔刀。智爷说:“留活的。” 徐三爷过去,(骨可)膝盖点住后腰,放下自己的刀,搭胳膊拧腿,四马倒攒蹄捆将起来。徐三爷说:“捆上了,你们大家进来罢。”众人这才进来。外边胡列说:“我们这还拿了一个哪!”智爷叫提溜进来。史云就打踢碎的窗户那里,将他提溜进来,一撒手,“噗(口甬)”一声,往里一摔。他也由窗台那里进来,胡列也打那里进来。 智爷叫道:“胡庄客,他们这山中那些喽兵,各安汛地。虽与二家寨主动手,两个寨主也未能出屋子,未能传令,故此也未能前来帮着他们动手。”此时与胡列一说:“这些喽兵便当怎样?”胡列说:“我们大老爷、三老爷肯施恩不肯?” 卢爷说:“施恩怎么样?”胡列说:“大老爷饶了他们大家的性命,就是施恩;若要不施恩,我把他们聚在一处,结果他们大家性命。”卢爷还未答言,智爷就接过来说:“胡庄客,你还不知道你们大老爷那个性情吗?挥金似土,仗义疏财,最是宽宏大量,不忍杀人。你把他们聚积了来,你就出去把他们找来罢,我有套话说。”胡列说:“出去要找他们,就费了事了。”随即拿了一面铜锣,“呛啷”,“呛啷”,“呛啷啷”的打了三遍。就听一阵乱嚷:“大庭的号令啊,大庭的号令!”不多一时,喽兵俱已到齐。 胡列说:“咱们这里寨主,已经被我们开封府的众护卫老爷们拿住了。”喽兵一听,一个个面面相觑。智爷过来说:“你们众喽兵,大家听真。我们都是开封府的,特旨擒拿山贼,拿住了你们头目,打算着要开活你们大众。要是不服的,找死的,你们只管抄家伙,咱们较量较量。”众喽兵一听,这才“噗(口甬) (口甬)“全跪下,一口同音求饶。智爷说:”你们可不许撒谎,我说出几件事情来,任凭你们大众来挑。你们是愿意回家务农?是愿意在山当喽兵?是愿意投营当差?回家务农,我指引你们回家务农的道路;在山当喽兵,我指引你们在山当喽兵的道路;投营当差,我指引你们投营当差的道路。“大家一口同音说:”愿意当差。我们梦稳神安,比喽兵胜强百倍,祖坟不至于给刨了。“卢爷说:”智贤弟,把他们打发的那里去?“智爷说:”我先把他们打发在君山去。“随即叫着喽兵说:”我写一封书信,把你们荐在君山,教飞叉太保钟寨主收留下你们。“众喽兵说:”我们不愿当喽兵了,情愿入营,吃粮当差。“智爷说:”你们焉知这里的事,君山已然降了大宋。但等襄阳大事办毕,可着君山寨主皆是作官,君山喽兵皆是吃粮当差。“大家喽兵一听,各各欢喜。就在山中居住,喽兵预备饭食。 把两个山贼,到次日也不结果他们的性命,也不把他们交在当官,就把他们在豹花岭的后头有个极深的山涧,搭在那里“咕噜噜”扔将下去,那是准死无活。 然后回来,叫胡列拿了文房四宝,取八行书连皮子,浓墨填笔,一挥而就,写毕封固停妥,皮面上又写了“钟寨主亲拆”的言语,然后交给喽兵一个头儿。所有豹花岭里面的东西物件,金银财宝,给喽兵大家分散。又算整整的拾夺了一天,只得第二日起程。到了次日,也有找来小车子的,也有找来扁担的,也有背上包裹的。顷刻间,大家告辞起身,推车挑担,肩抗背负,离了豹花岭,履履行行,直奔君山去了。暂且不表。 且说卢爷大众。智爷道:“这个所在,直不给后来的贼人留着这个窠巢。此处离着住户人家甚远,大哥,依小弟主意,放把火给他烧了罢。”卢爷说:“贤弟言之甚善。” 将才出唇,大汉龙滔、姚猛、愣史、胡列,这几个就忙成一处,抱了柴薪,点着了火,前前后后一烧。穿山鼠徐三爷可换了山贼的一套衣服。因为什么独他换了山贼一套衣服呢?皆因是他那身衣服,让山贼一踢桌子,撒了一身油菜的汤,故此他才换了山贼一套衣服。 闲言不必多叙。自己拿了自己本人的物件,大众出了寨栅门,前后的火就勾上了。 可巧来了一阵大风,这火越发大了,火借风力,风助火威,霎时间,“磕(口叉)(口叉)”,砖飞瓦碎:“割崩崩”,柱断梁折。好利害,万道金蛇乱串,火光大作。常言说的好:“水火无情”,一丝儿不差。几位爷就不管山中的火了,直奔武昌府的道路,晓行夜祝那日天气已晚,看见黑巍巍,高耸耸,山连山,山套山,不知套出有多远。前边有个小小的镇店,进了西镇店口,见人一打听,原来这就是夹峰山。找店住下,用了晚饭,头天就打发了店钱饭钱,第二天为的起来就走。将到四更多天,徐三爷就睡不着了。他要是睡不着,谁也不用打算睡。他一醒,就嚷嚷叫人说:“起来!天又不早了,该走了。”谁要同他住店,他仿佛是个王爷,说走就走,说住就住,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天四更多天起来,大家拾夺起身,店钱头天已然开发清楚,叫开店门,伙计不开。问:“怎么不开?” 回答:“太爷有谕不让开。”徐三爷说:“告诉你们太爷,说祖宗到了,一定要开。”伙计说道:“店里紧。”徐三爷说:“放你娘的屁!如若再不开,把你脑袋拧下来。”伙计说:“这个事不好惹,给他开开罢。”徐三爷这才欢喜。 大家出来,一直扑奔武昌府的大路,可是得绕着夹峰山前山道路走,细一听更鼓的声音,起早了。同着智爷说:“智贤弟,你看店里这个小子不开门,他说有贼,咱们要是遇见贼,不是贼倒运吗?”走在边山,三爷有点自负。智爷说:“三哥,别把话说满了,老虎还有打盹时候呢!设若咱们走在树林,有个闷棍手,抽后就是一棍,你敢准说躲闪的开吗?”徐三爷说:“也不敢说躲闪的开,横竖他打着有点费事。”智爷说:“走罢,别忙,同三哥说话实在难说。人家常言说的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这一个“防”没说出来,被徐三爷一把揪住,低声说:“有贼!你可念道出来了。”智爷一瞧树林之中,黑忽忽一片。智爷一分派,教鱼贯而行,大家小心。 徐庆这高兴,他要在前头。卢爷等一个跟着一个。看看临近,徐庆这才看得明白。 总是夜行人眼光足,看着他们在树林内,一个个探头缩脑,“呼啦”往外一闯。 徐三爷一看是件咤事,实在的奇怪。若要问有什么奇异之事,且听下回分解。第一百回智化放火烧大寨喽兵得命上君山 〔西江月〕曰:常言道的甚好,穷寇不可深追。追来追去惹是非,落得一时后悔。明枪尚能躲闪,暗箭容易吃亏。 慢凭技艺逞雄威,前路埋伏可畏。 且说智爷与徐三爷正讲论着起早了,怕遇见贼。正说之间,遇见了。徐庆说:“我在前头,我打发他们。”看看临近,见他们“呼啦”打树林蹿将出来。徐三爷把刀一拉,那伙人撒腿就跑,一口同音嚷道:“好山贼!意狠心毒,稳住了我们,又来杀我们来了。”徐庆一听山西的口音,徐庆有个偏心眼,遇见山西人有难,他念同乡的分上,就要解救,故此往前一跑,大吼了一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说我们是山寇?我们可不是山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伙人说:“我们可也不是山寇,我们是被山寇害的。”徐庆说:“你们是怎么被山寇害的?咱们是同乡,我救你们。我叫徐庆,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徐三老爷就是我。” 那伙人说:“我们打长沙府驮来的少公子,让山贼劫上山去了。我们和他要我们的那头活车辆驮子。你们劫人我不恼,横竖是把我们的牲口给我们埃他们赶着牲口上山,还要杀我们。同他们说好话,央求他们,还不行呢。” 徐庆说:“呔!咱们山西人不央求人,央求人家挫了三老爷的锐气。”驮夫说:“后来我们就骂上了。”徐庆说:“对了。”驮夫又说:“我们一骂,他们拿刀就追。”徐庆说:“你们呢?”驮夫说:“我们就跑。”徐庆说:“跑什么?” 驮夫说:“不跑不是热决了吗?”大众一看,徐三爷话出来的利害,又闻名,全都跪下救徐三爷救命,给他们望山贼要牲口驮子车辆。智爷过来一问,说:“方才你们说那个少公子?”驮夫一提始末根由,“人教贼劫上山去,他们不给车辆,驮夫想着当官去告。走在此处,天晚不敢前进,又怕遇见歹人,在这树林中待一夜,天亮再走。不料遇见众位爷爷们,救命罢。”智爷一听说:“三哥、大哥,劫的这不是外人哪!这是咱们艾虎的把兄弟。一者冲着艾虎得救他;二则间,我想此处离武昌不远,沈中元许在山上。”卢爷说:“有理。”智爷又冲着驮夫说:“你们大众不用净磕头,你们前头带路,把我们带到山口,你们堵着山口乱骂。” 驮夫说:“不行,我们堵着山口一骂,他们全下来杀我们。”智爷说:“不碍,有我们呢。”驮夫说:“有你们,可就没有我们了。”徐庆说:“你们只管这么办罢。你们去诱阵,我们杀贼。”驮夫说:“我们把他骂出来,你们可出去呀! 要不出去,就把老西害苦了。“徐庆说:”我们不能行出那样事来。走罢。 “一个个往山口乱跑。 不多一时,到了山口,大家都会在一处,让驮夫骂。驮夫跳着脚大骂。驮夫一骂,喽兵就听见了,说:“还是昨日那一伙驮夫。”下来了十几个喽兵,揝着刀一威吓,驮夫转身就跑,说:“可了不得,又来了,我的太爷!”往两边里一分。徐庆蹿上去了,直是闹着玩一样,“叱(口叉)磕叹”,仿佛削瓜切菜一般,杀了几个。那几个回头就跑。徐三爷就追,说:“鼠寇毛贼慢走!你徐三老爷,今天务必把山寨击成齑粉。”智爷嚷:“别追了,别追了!”徐三爷回来,仍是让驮夫乱骂:“好乌八儿的!该死的山贼)好好的把车辆牲口送下来,不然老爷杀上山去,杀你们个鸡狗不留!你们就打算着会欺负老西,以为老西无能为,老西有能为!” 正骂之间,忽听山上“呛啷啷”一阵锣响,没等山贼喽兵下来,老西就跑起来了。 看看临近,来了一家寨主,带着数十名喽兵,喽兵一字排开,每人拿着兵器,有双刀的,有单刀的。看这家寨主,身量不大甚高,横宽丝鸾带,薄底靴,提着一口刀,身临切近,大吼一声:“你们是那里来的这些小辈,前来受死!”徐三爷未能上去,早教龙滔蹿将上去,“刷”的一声,就是一刀。山贼躲过。紧跟着又是两刀,又是一脚。从此往后,他把老招儿又施展出来了,三刀夹一腿,三刀一左腿,三刀一右腿,老是三刀一腿,不换样式。漫说是个山贼,就是前套上花蝴蝶,教他砍的也是手忙脚乱。两个人没分胜败。 姚猛在旁瞧着,说:“拿这小子不用两个人,你退下来交给我。”龙滔往下一退,姚猛往上一蹿,亚圆大铁锤双手一搭,骑马式一蹲,在那边一等,纹缝不动。过云雕也不敢过去,不认的他这个招儿。按说锤打有式。他这不是,他这是两手揝着锤把,那边一等。 朋玉想着叫他过来先动手。按着武技学说,见招使招,见式使式,他不认的人家这个招术,他就不敢先动手。这个使锤的永远不会先动手。两个人对耗着。 耗急了,姚猛说:“你过来呀,小子!”朋玉说:“你过来罢,小子!”姚猛说:“你过来罢,我永远不会先过去。”朋玉一瞧,他就是个笨家子,也许什么不会,自己先给他一下试试。把刀一剁,瞧着不好,往回再抽,变换招式。焉知道刀离顶门不远,竟自不躲,自来一坐腕子,用平生之力,要把姚猛劈个两半。焉知姚猛胆有天来大小,眼光也真足,刀离着顶门有一寸多远,双手把锤往上撩,就听见“镗啷”,那口刀“嘤”的一声,就腾空而起,待半天的工夫才坠落下来。 震的朋玉单臂疼痛,撒腿就跑。连姚猛带龙滔追赶下去。智爷喊叫别追。这两个人那里肯听?苦苦的追赶,总打算着把他拿将回来。 姚猛在前,龙滔在后。朋玉不敢往山上跑,他要往山上跑,怕的是把两个人带上山去,只可顺着边山扑奔正北去了。真如同伤弓之鸟一般,带了箭的獐麋相似,恨不得肋生双翅。紧跑紧追,朋玉会夜行术的工夫,这两大个身量高腿长过步大,可也追不上,可也离的不大甚远。究属这两大个气量真足,跑上连喘都不喘。朋玉知道要不好,想了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姚猛就瞧着他往前跑的好好的,往前一栽。姚猛往前一蹿,抡锤就砸,那知道他一缓腰,说着“宝贝”,就见黑忽忽一宗物件奔了面门,意欲躲闪,焉能那么快?只听见“嘣(口叉)” 一声,正中面门,把姚猛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什么物件打在脸上,又不甚疼。后头的龙滔收不住脚了,前头的姚猛手捂着脸一蹲,龙滔正打身上折过去了。朋玉是什么法宝?是说下一只靴子来扔出来了,正中姚猛的面门。不然,怎么瞧着黑忽忽的一块,打的不疼。可把姚猛吓了一跳,又对着龙滔打他身上折了一个猫儿跟斗。朋玉回身瞧见龙滔躺下,又没有刀,不能剁他,只可抹头还是跑。 姚猛说:“你索性把那只靴子也祭出来罢!”站起来就追。龙滔也就随后赶下来了。又瞧着朋玉往前一栽,这回姚猛也就透着大意了,见他一回手,“嗖”